陳波一說完，只聽遠端另外一個工位上的錢曉馨站起身走過來，加入了他們的談話。
她爲了顯擺自己知道公司內部的機密，說道：“你們都不知道，我可是最清楚的。那家目前給我們公司供貨的呆灣公司叫RUN TOP，這還是我從總公司的商務那邊聽到的，她們也負責給呆灣那邊下單，所以很清楚。據她們說，從去年到現在，全國各個分公司對於產品質量問題可是怨聲載道，甚至有銷售直接公開說如果不解決產品質量問題，他們就寧願不賣也不願意得罪代理商和用戶。可見這還不是我們容城分公司一家遇到這樣的問題，這種問題是普遍發生的。”
宋明有點灰心喪氣地嘆了口氣道：“唉……這都是什麼鳥事啊？我要是早知道公司的產品有這麼大的問題，也會和其他分公司的銷售們一樣不敢賣，好不容易手上有點代理商人脈關係，要是被這種問題給拖累，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是啊是啊，像我們這種不知名的品牌，才準備打開市場，本來就很難，所以發展一家代理商或者說讓某個系統集成商願意賣我們的產品那可是費了老鼻子勁了。而產品質量問題一出現，也就最多一次性買賣，以後別人絕對不敢賣我們的產品了，這不是讓我們銷售的努力完全白費嗎？”陳波很有同感地接話道。
王晨宇突然有些明白了，之所以陳波和於莉，甚至蔣煜禮和侯世傑對於今天這件事情的反應如此之大，從側面說明共利的磁盤陣列可能難賣的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料。
而且賣產品不像以前他當系統集成商銷售那樣一個項目一個項目地去和用戶搞關係，而是需要靠代理商和系統集成商長期賣的銷量。最理想的狀態就是能夠找到那麼幾家在某個行業內深耕很多年的系統集成商幫着長期賣，只要有項目就向用戶主推共利的磁盤陣列，那纔是他完成任務的一個非常重要的途徑。
很顯然陳波是覺得產品質量問題讓他以前花費的功夫一夜之間變成了零，而宋明以前就是銷售產品的，自然手裡也有一些關係很好的系統集成商資源，產品質量問題如果公司不解決的話，宋明極有可能就不幹了。
因爲有了關係不錯的系統集成商人脈資源，賣其他產品也行，不一定非要銷售數據存儲產品。
王晨宇悟出了這種道理後立即決定先不着急將天祥科技公司那個項目彙報給蔣煜禮，他必須要看看形勢，觀察一下以後共利磁盤陣列的質量問題是不是能夠得到解決，不然他也會同樣面臨着辛辛苦苦將天祥科技公司拿下後卻只能做一錘子買賣的窘境。
蔣煜禮和於莉當天知道下班都沒有再回到公司，直到第二天下午，他們才和兩個技術員擡着一臺磁盤陣列回到了公司。
所有人都對蔣煜禮如何擺平那個醫院用戶感到好奇，錢曉馨這時有發揮了她喜歡八卦的特長，對蔣煜禮問道：“蔣經理，問題怎麼解決的？用戶那邊沒有爲難你們吧？”
蔣煜禮根本沒有搭她的腔，直接揮了揮手就去侯世傑的辦公室彙報去了。而坐到工位上的於莉這時悠悠地回答道：“這個用戶的問題基本上是無解的。你可沒看見，醫院負責信息化建設的信息中心主任急得在我們面前跳腳。不過好在他們醫院纔開始信息化建設，所以並沒有完全依賴電腦系統，而是將所有病人的原始繳費單據都保存了起來，好大一堆。我們幾個人昨天忙到今天，才幫着醫院將這些病人的繳費收據底單一條條地重新手動輸入到了服務器上，這才勉強維持了醫院的正常運營，不然的話，我們幾個什麼時候能回來都還不一定呢。”
聽到這個答案，所有人都有些愕然，謝天謝地，幸好還有原始單據的底單，不然這次的事情可能會鬧翻天的。
王晨宇故意裝作出去給茶杯接水，跑到了技術部門，專門去看看那臺被擡回來的磁盤陣列怎麼維修。
技術部有兩個技術員，都姓李，一個年紀有30出頭，王晨宇只知道公司其他人都叫他大李，而另外一個面像並不年輕但實際上年紀並不大的被公司其他人稱爲小李。
王晨宇一走進去，大李和小李正在將那臺磁盤陣列的螺絲取下，準備打開內部看看哪裡被燒了。
這是王晨宇第一次見到共利品牌磁盤陣列的實物，他對大李問道：“這就是我們公司的磁盤陣列？”
大李回頭看了看王晨宇，回答道：“對，現在用戶要退貨，現在只好擡回來打開看看到底哪裡燒掉了，看能不能讓總公司那邊發一個備件過來換掉，重新給用戶，理論上講，現在這臺設備所有權還是用戶方的。關鍵是數據沒了，這給了用戶和代理商一個絕佳的退貨藉口。”
小李這時候已經將外殼打開，王晨宇湊上去一看，心中拔涼拔涼的。磁盤陣列裡面除了大量裝硬盤的托架外，就是一塊主板，而且和PC機的主板差不多，上面有幾塊芯片。關鍵是現在這塊主板有一部分被燒黑了，完全沒有可能修復。
王晨宇搖了搖頭道：“這主板都燒成這樣了，用戶還敢繼續使用？哪怕是換了主板，我估計用戶也不敢繼續用了。”
小李這是愁眉苦臉道：“你纔來公司不久，不知道我們兩個自從去年以來就沒有清閒過，基本上每天都在維修的過程中，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會到頭啊。我們想自己看看書，充實一下自己，結果硬是一點時間都擠不出來，完全就是在疲於奔命。”
王晨宇乾笑了兩聲，走出了技術部，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這時他纔看到自己的電子郵箱中有了一封新信件。
這是公司總部存儲產品事業部總經理郭永恆羣發的郵件，宣佈鑑於目前用戶地公司產品質量投訴呈上升趨勢，所以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更換公司所銷售的所有產品，原有產品暫停銷售一個月。
這很顯然是於莉昨天遇到的問題反饋後的結果，不過這個郭總的郵件用詞很謹慎，並沒有公開承認所有產品都有質量問題罷了。
對於這樣的文字遊戲王晨宇有些嗤之以鼻，這是典型的向將損失控制到最低限度的做法，可至少在容城分公司存儲產品部的銷售中，所有人都知道問題其實相當嚴重。
這時，蔣煜禮從侯世傑辦公室出來，到存儲產品部的開間辦公室大聲宣佈道：“大家看到郭總的郵件了吧？暫停銷售不等於我們什麼事情都不做了，總公司正在全力以赴解決問題，但是我們該繼續跑代理商的還是要繼續跑，該打電話的還得要繼續打，總之一句話，我們的工作不能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