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地處大唐西南方向,規模算不上大,只有兩萬人口,但在這人煙稀少的邊陲來說,已經算是不小的城池了。
由於和夏國交界,所以谷城的城牆建的特別高,其軍事堡壘的意義遠大於城鎮。
在當地人看來,這座象徵着“五穀豐登”的城市,代表着人們對豐衣足食生活的渴望。可是連年的戰爭卻把這種渴望變成了遙不可及的海市蜃樓,在這裡,即便最富貴的人也只是穿着粗布衣服,尋常人一輩子也沒見過綾羅綢緞是什麼樣子。
如果不是夏國大舉來犯,這座不起眼的小城永遠也進入不到人們的視線,可是現在,這裡卻是整個大唐的焦點。
“將軍,夏國大軍一直按兵不動!”
城頭之上,一身甲冑的士兵單膝跪地,對着旁邊極目遠眺的老人恭聲說道。
老人穿着一身銀白色的盔甲,長長的鬍鬚早已花白,臉上交錯的皺紋如同城牆上龜裂的縫隙,無聲訴說着歲月的痕跡。只是那炯炯有神的雙眼和筆直的脊樑,卻暗示着老人仍舊老當益壯,風采不減當年。
這個老人,正是大唐的頂樑柱,整個西域被奉爲戰神一般的人物——金刀戰家家主戰凌雲。
這個戎馬一生的老人,用鐵與血鑄就了不朽的傳奇。如果說大唐軍人之中要挑選出一個所有人都佩服的人,戰凌雲必定首當其衝。
從初入行伍至今,他親自參與的戰役不下百場,少有敗績。戰家所有男丁盡皆從軍殺敵,他的三個兒子、四個孫子,都在戰爭中化作英魂。
歲月境遷,如今他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早就應該卸甲歸田,享受天倫之樂,可他卻始終堅守在邊關,彷彿一面讓萬將歸心的旗幟。
戰凌雲望着城外一片黑漆漆的人影,堅毅的臉龐沒有半點表情。
夏國大軍這幾日連續攻城,彷彿不破谷城誓不罷休一樣。可是從昨夜到現在,城下的大軍卻嚴陣以待,沒有半分要攻城的樣子。前後的反差,讓人大感蹊蹺。
夏國大軍之前,騎着一匹白馬的年輕人好整以暇地和戰凌雲搖搖對望,滿臉的輕鬆。
這個帶着明顯西域輪廓的年輕人叫莫凌圖,算得上夏國年青一代最出類拔萃的將領。他那變化多端的戰術,讓見慣了只喜歡猛衝猛打的戰凌雲都是眼前一亮,暗歎夏國後繼有人。
莫凌圖像是一直在等什麼人,靜靜呆了半晌,忽然聽到遠方陣陣馬蹄聲傳來。
莫凌圖大喜,對着城頭大聲道:“戰老將軍,你老當益壯,治軍嚴明,莫凌圖很是佩服。不過很可惜,這谷城將是您老的埋骨之地!”
“黃口小兒,你接連一個月攻不下谷城,卻想這時候動搖我軍心麼?”戰凌雲朗聲喝道。
“聽——”莫凌圖閉着眼睛,聽着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急,臉上的表情也越發得意,大笑道:“戰老將軍,你若只以爲莫凌圖率了五萬大軍來打打秋風,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夏國的胃口可不止於此,就在你我二人博弈之際,東面的蔚城、北面的平水縣、南面的榮城,都已被我大夏鐵蹄攻破了,你聽到的馬蹄聲,便是我夏國的援軍!”
“什麼!”
戰凌雲面色一變,忽聞背後集報傳來:“將軍!東北方向夏國大軍來襲!末將約莫估計,來敵大概有五萬左右!”
戰凌雲眼前一黑,看着天邊烏雲滾滾而來,暗歎一聲,這西域邊陲…終於要守不住了麼?
“守不住?怎麼會守不住呢?”
唐安和慕容並肩坐在馬車裡,已經踏上了趕往西域的道路。
京城多是非,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誰知道今天會有多少人借題發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唐安當晚就下定決心,第二天立刻走人,遠離是非中心。
草草地把皇上赦免鳳之嵐的消息傳回飛雪悅蘭閣,鳳之嵐大喜過望,登時差人召集回被遣散的姐妹,並再三表示自此之後和齊國再無瓜葛。
當然,要離開一個多月,這對剛剛破了童身的唐安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和柳傾歌卿卿我我一番,唐安又馬不停蹄地回程家告了假,吃的喝的用的準備了滿滿一馬車。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大小姐竟然表現的有些失落,接連逗了她幾句也沒聽到那句耳熟能詳的“我殺了你”,反倒是一晚上鬱鬱寡歡,讓唐安很是驚奇。
第二天一早,這丫頭竟然沒去飛天門,而是站在大門口爲唐安和慕容送行,還送了他一把傍身的寶劍。唐安心中直犯嘀咕: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算了,看在禮物的面子上,最多回來以後對她好一點。
車行一天,對着一個不會找話題、不會做遊戲、不會講笑話的冰塊,唐安頓時覺得百無聊賴。睡了整整一下午,一睜眼又開到這麼一張冷臉,他實在忍無可忍,便主動找起話題來。
風花雪月的東西,仙子肯定是不感興趣的。思前想後,忽然想到秦天對自己說起十三年前慕驚鋒一人一間守城門的事,唐安大是好奇,便主動問起了當時的情景。
不過慕絨和秦天給出的答案,卻有些出入。按照慕絨的說法,慕驚鋒原本是守不住城門的。
唐安撐着臉龐,滿臉不解:“慕前輩武功天下第一,而且所有人都說當年他力保皇城不失,爲何仙子你卻說他守不住呢?”
“當年師傅武功高絕不假,但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架不住千倍於自己的敵人。”慕絨淡淡道,“更何況,這些敵人之中還有一個神武教教主。”
“咦,連魔教教主都來了麼?”唐安頓時更是興趣濃濃,道:“那教主武功很高麼?和慕前輩相比誰更厲害一些?”
慕絨看白癡一樣地看了他一眼,道:“神武教教主凌冰焰,你都沒聽說過麼?”
“凌冰焰…”唐安喃喃念道了幾遍,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忽然記起當時在鹿山之上,王大仙在和黑衣人過招的時候似乎提起過。
“原來魔教教主是個女人,而且還是黑衣人的師傅。”唐安喃喃說道,“不過看黑衣人的身手,很一般嘛!我如果勤學苦練,估計十天半個月就能打得過她了。能教出這樣的徒弟,那凌冰焰想來也不會太厲害,比起仙子姐姐你來肯定是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