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出,出去會,會被爸爸打,打……”
小溪努力地向休泊伸出小手,她驚見休泊眼角的淚。
休泊閃了神,看見手掌中那花骨朵兒一樣的蒼白小臉,呼吸緊促,伸出的細白的手臂,不是掙扎,不是推拒,而是救贖的姿勢。
心底劃過沒來由的心痛,他狼狽地收回手,握緊了拳頭,十指作響。
再次看向那頹軟在地上的細小人兒,脖頸上清晰可見的青紫,戰休泊一拳擊在牆壁上。
有多痛,他已經沒有感覺,再痛也壓制不住心底想要毀滅一切的欲 望。
小溪驚呼了一聲,跌跌撞撞地跑來,拉扯住休泊欲要再次襲上牆壁的拳。
休泊低下了頭,看著無言乞求的小臉,眼睛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叔叔,叔,叔——————”
休泊閉上眼,感覺身體中又有另一股衝擊襲來,知道趕不走這脆弱又固執的小人兒,他抱起她,倚牆而坐。休泊把小溪緊緊抱在懷中,巨掌把小腦袋壓向厚重的胸口,小溪只能用自己細弱的雙臂環住他的腰。
他咬緊牙關,抵禦那不停向大腦衝擊的滾滾血流,抱緊懷中的小人兒,右手摸索著衣櫃最下層的抽屜。
小溪感覺到了身下軀體肌肉的緊繃,感覺到叔叔沉重壓抑的呼吸就在耳邊響起,她整個兒嵌進休泊的懷裡,他的頭埋在她的頸側。
手掌握緊了,不行。
戰休泊的鼻息間衝斥的全是小溪身上的茶香,可這清冽的香仍無法壓抑腦中欲逞兇的猛獸。
聽到耳邊傳來痛苦的悶哼聲,小溪僵住了身體,右手掌是什麼如此粘稠而溫暖?小溪緩緩低下了小臉,臉色倏地轉白。
“叔叔!”
小溪驚呼,戰休泊爲了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傷害到她,竟用匕首刺進大腿以此來保持清醒!
淚水立即涌出了眼眶,小溪看著休泊。
臉色蒼白,可依然鮮紅的薄脣正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小溪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想要碰觸那傷口,卻又怕弄傷了休泊,貝齒緊咬著下脣,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裡滾出,滴落在休泊張開的大掌中。
休泊心底的弦繃了一下,盯著手掌中漸漸聚集的淚,晶瑩剃透,再看看那梨花帶淚的小臉,他再次把她緊擁在懷。心底有**,他不能置之不理,那**究竟是無法控制的想要毀滅的欲 望還是其他的什麼,他分不清了。
小溪似乎感覺出叔叔由心而透到身體的**,她怕叔叔再傷害到自己,鼓足了勇氣,她稍稍掙開休泊的懷抱,用細弱的雙臂環住了休泊的頸項。
她跪坐在休泊的雙腿中間,挺直了小身體,緊緊,緊緊地擁抱著休泊,柔軟的小臉被休泊輕輕地按在頸側,小溪低低地安撫著他,用自己所能知道的所有的語言,安撫著一個會殺人成性的叔叔,也安撫著一個爲了保護她而寧願傷害自己的男人!
休泊的心漸漸變得平靜,有一棵小小的種子在心的最深處種下,在兩個人都不曾防備的時候,慢慢的,它遇風便長,似乎想要發芽,茁壯,直到鬱鬱蔥蔥,直到覆蓋一切!
這次突發事件後,休泊並未和小溪熱絡起來,兩個人見面的機會很少。在人前,休泊對小溪幾乎是視而不見。每當多看見一次休泊冰冷的眼神,小溪的心就縮緊一分,小溪感受到了他冷漠的隔離,看見他,她就會害怕。
小溪每天都縮在自己的小房間裡,靜靜地等待著開學。
只要開學了,她就可以暫時地離開這裡,住到學校裡,也許會認識新的小朋友。頰邊露出淺淺的酒窩,小溪在沉入睡夢前,想著開學後的種種,有很多的快樂,可快樂的後面,不知道爲什麼,竟有著小小的不捨。是什麼呢?不捨什麼呢?
任是想破了小腦袋,小溪還是想不透,好笨的腦袋兄。
嗯,一定是不捨得爸爸啦,嬤嬤啦,家家啦……嗯,一定是這樣的,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小溪沉入了夢想。
“媽媽,媽媽別丟下我!”小溪又糾纏在昨日的夢魘中,她看見在醫院中醒來的孤單單的自己,看著在眼前不停閃動的銘光燈。
身體好一點的時候,警官叔叔就來不停地問著她一些奇怪的問題,她很害怕,只想著要快點找到媽媽。
她記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腦袋上纏著層層厚厚的紗布,每當陰天的時候,傷口就隱隱做痛,醫生說由於壓迫性的外物重擊,傷害到腦神經,間接地會影響她日後的生活,可能還會留下後遺症。
那個時候,小溪看見了母親眼中的退縮,小溪的心也跟著瑟縮了一下,那是媽媽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出現在醫院中,沒有幾天,爸爸就出現了,心本該是歡樂的,可是爸爸那無形中散發的隔離和冷漠,讓小溪退縮了。
等到傷好的時候,小溪在家裡最後一次見到媽媽,範德賢快速地收拾著小溪的東西,她壓根兒不想見到戰凌,若不是這死囡仔在家中誤殺了人,鬧得上了社會版頭條,又落下了腦病,她根本不會讓戰凌知道小溪的下落。
她知道戰凌捨不得傷她,可戰御剛就不一定。她懼到骨子裡的還是那個一直隱身在戰凌身後的戰家老爺子,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妖怪!
範德賢說盡了一切,給小溪繪畫了一幅美好的未來圖,小溪雖然不捨母親,但終究還是跟著戰凌走了。可千算萬算什麼都算盡的範德賢這一次卻難逃殺身之禍,戰御剛仍是派人“作”掉了她。
戰凌直到死也不知道父親派人殺死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女人,直到死。
這個家是那麼冰冷,小溪惴惴不安,她好想媽媽,爲什麼,爲什麼媽媽要對她說謊呢?
“媽媽,媽媽……”
小溪無意識地在牀上翻著身體,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滑落。
黑暗中,一聲嘆息幾不可聞,男人粗糙的掌撫過那被淚水浸潤的小臉,指尖接下那滾落的淚。
這小人兒像是用水做的!
再次嘆息,休泊抱起了翻滾中的小溪。
躺上牀,休泊讓小溪趴在自己的胸口,拿起薄被蓋住兩人的身體,他緊緊纏住小溪,不讓她亂動,小溪被壓制著,小嘴無意識地咕噥了一會,便自動自發地蠕動著身體,找了最溫暖舒服的姿勢,睡去了。
好溫暖呵,像是一片一片的溫暖的羽毛,輕輕地把她包裹住,嘴角綻開兩個小小的梨窩,小溪在睡夢中笑了。
休泊深沉的眼中有火焰在燃燒,他仿若知道了點什麼,想起了點什麼,最後他的眼神轉爲深思,也許他也開始承認了一點什麼?
鮮紅的薄脣咬了下那咕噥著的小嘴,嘴角勾起妖野的笑。
深沉的夜幕像是藍色的絲絨,一道蜿蜒的閃電劃開了世界,霹靂的亮光和兇沈劃過了窗口,驚醒的女孩呆楞地看著男人複雜炯亮的眸。
那兩顆黑玉般的眸,瞳孔裡有兩把極亮的紅在肆意蔓延,女孩開始感覺自己要被燒著了,可是身體這樣無力,她要怎麼逃呢?
只能等待著他的顛覆呵,顛覆這流轉於浮世之上的禁忌!
他是叔叔呀,她要怎麼逃呢?
時光無論再如何交錯,時空無論再如何轉換,她都只能呆在他的懷抱。
休泊的脣彎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無論是十二歲的小溪,還是現在十六歲的小溪,他的懷抱都是她唯一的歸處和宿命!
看著陷入沉思中的小溪,休泊更緊地擁住她。
本是縮在屋角毛毯上的牙牙,模糊地從睡夢中擡起了頭,有靈性的眼睛瞄了瞄男女主人一眼,便意興闌珊地趴下了大腦袋。
牙牙是在家家死後,休泊送給小溪的禮物。
呆呆的小溪竟然把幼小的牙牙當成了貓咪來養,儘管嬤嬤和戰凌都警告她,牙牙是兇狠的豹子,小溪還是固執地堅持己見,戰凌死後,牙牙就成了小溪精神上的支柱。
戰凌死後,戰御剛終於看見了戰休泊的存在,讓他搬進了主屋。從某方面來說,這也是造成他和小溪生疏的重要原因之一。
小溪那麼愛牙牙,現在卻要把牙牙還給他?
戰休泊聽了怎能不發怒?
休泊挑指捏起了小溪的小臉蛋,拉回了她的心思,小溪看向休泊。
“爲什麼要把牙牙還給我?”那口氣可沒有一點善意。
小溪有點懦弱地縮了縮肩膀,純潔的大眼睛溼溼的,她被迫吃力地仰著小腦袋:“叔叔,爲什麼,爲什麼不,不承認小溪呢?叔叔,也會殺了小溪嗎?”
小溪的眼圈紅了,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小小的心就緊緊地縮了起來。
“不許再叫我叔叔!”
休泊咬著牙喑啞地低吼,小溪又縮回了自己的殼裡,晶瑩剃透的大眼向休泊無言地控斥著傷害。
休泊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無能爲力,在人前,他強迫自己冷酷地對待她,他成功地做到了,現在小溪只要一看見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所有戰家的人都知道,戰休泊很討厭這個侄女,包括小溪最親的嬤嬤.嬤嬤甚至以爲休泊之所以把牙牙送給小溪,是懷了鬼胎。
他不能不這麼做,他不能有弱點。
別人怎麼理解是一回事,可對於當事人小溪來說卻又是另一回事情。
那駑鈍的小腦袋瓜只能想到一個解釋,叔叔是喜怒無常的!
小溪問出這樣的話,對於休泊來說,他無法諒解!
那紅了的眼圈,皺在一起的小小鼻頭,怎麼看怎麼讓他生氣!
小溪看著叔叔,猜想著他一定又會生氣,一定又會露出那種嫌惡的表情,光是想,小溪的胸口就窒了。
休泊看著她作繭自縛的小臉,再也不想壓抑心中奔騰的渴望,他勾高那巴掌大的小臉,四片鮮紅的脣緊緊貼在了一起。
小溪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叔叔,叔叔在做什麼?
勾挑的舌,所到之處全是誘惑,火花在交接的脣齒間四溢。休泊的吻很曖昧,很溫柔,他存心引誘小溪向深淵中墮落。
小溪不能不抗拒,這……,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小溪想推拒,想躲開那無處不在的溼熱誘惑。心兒跳得太快,小溪慌了,她開始拼命地掙扎。
休泊不肯放手,有力的雙掌握住那細瘦的肩頭,頑固地將這個不道德的吻進行到底。
夠了,是的,他覺得夠了。
沒道理這華麗的聖宴該缺少女主角,他就像是個隱在黑暗中的怪獸,對自己心儀的獵物垂涎三尺卻不敢有絲毫的舉動。
他的小溪夠大了,他的小公主該睜開那雙不解世事的純潔大眼了。她該和他站在同一戰線!
這次叔叔的脣停留的位置不再是額頭,不再是每次噩夢後額上那一個安慰的吻,她不要這樣啊,這究竟是怎麼了?
叔叔這麼做是不對的,沒有任何人會這樣親自己的侄女的!
休泊緩緩張開陰騖的黑眸,他緊盯著小溪慌亂閃躲的眼眸,不讓她的眼光輕易逃跑。
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
小溪不懂那雙眸中燃燒的是什麼,可是她感覺到了他的意志,他的堅持。
單純而遲鈍的腦袋再也裝不下這許多驚嚇,小溪妥協了。
羞澀的舌頭被糾纏著,那樣禁忌而火熱的烈火,在他的口中燃點了火種,肆意蔓延到她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