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頂,天坑底。
在馬逸仙說出謝禮之後,林朔覺得這謝禮至少聽起來還不錯,可以聽聽他到底所求何事。
“在這天坑深處,有一頭畜生過於強大,我奈何不了它。”馬逸仙說道,“若是總魁首能助我誅殺此獠,那麼不僅賀家獵場的事情就此了結,我的這兩份謝禮,也能讓總魁首不虛此行。”
“說到底,你馬逸仙這是想讓我幫你殺一頭畜生?”林朔問道。
“不錯。”
“那你直接給獵門下委託就可以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林朔奇道。
“我馬某都奈何不了的畜生,豈是一般獵門中人可以狩獵的,若是賀永昌、苗成雲這種人來,那不過是白白送死。”馬逸仙說道,“林總魁首的能耐,我之前略有耳聞。
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不親眼確認,我是無法放心的。
尤其是林總魁首這一趟來,你們林家的至寶,追爺,你未曾帶在身邊。
不過前天晚上林總魁首徒手施展林降天劫,讓我打消了這種疑慮。
林總魁首,比我認識的那兩輩林家人強,可以將此事託付。”
馬逸仙的話語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不過林朔還是覺得這事兒不對。
先不說馬逸仙嘴裡的這頭畜生存不存在,就算存在,那麼既然馬逸仙那麼想除之而後快,自己這行人也早早就來到了神農架,他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
自己是獵門總魁首,姨娘又是獵門最頂尖的戰力之一,獵門爲民除害的宗旨,他不是不知道,只要痛痛快快把事兒說出來,自己和姨娘是沒道理不幫忙的。
以馬逸仙的立場而言,自己和姨娘是不是真的是這頭畜牲的對手,其實沒那麼緊要。
既然想除之而後快,試一試總沒錯。
自己和姨娘就算力戰不敵,身死當場,跟他馬逸仙又有什麼關係?
他馬逸仙自掃門前雪幾百年了,憑什麼現在這麼在意獵門中人的生死。
所以這個說法站不住腳。
目前較爲合理的解釋,是這個獵物,可能有問題。
一般情況下,獵門中人是不會出手的。
所以馬逸仙先是以勢壓人,一看壓不住之後又馬上以重利相誘。
目前這個情況,林朔確實可以不鳥他。
不過雲家九大護道人,畢竟還在馬逸仙手裡。
九大護道人是修力或者借物的高手,如今神智被奪,馬逸仙通過神念控制這九具傀儡,這九人的實力自然會打上一些折扣。
這也是苗雪萍敢說自己一個人就能把九陽傀儡制住的底氣所在。
可是馬逸仙雖然不能完全發揮九大護道人的戰力,可既然是以神念操控了身體,瞬間要他們九人的性命,那是不難的。
之前林朔和苗雪萍聊閒天,裝作不在意,這是談判的技巧。
不能讓馬逸仙認爲,自己真的很在意這九人的生死。
可實際上,那是自己親外公,林朔目前除了兩個老婆一隻八哥之外,這世上只有這三個親人,一個外公一個外婆一個姨娘,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所以目前馬逸仙這種說辭,林朔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了。
到底東西是什麼,是不是有問題,到時候看見了再說。
若是殺與不殺在兩可之間,那爲了自己外公的性命,林朔並不是什麼道德模範,該動手就動手。
至於馬逸仙這筆賬,等九陽傀儡脫困之後,再算不遲。
心裡定了下主意,林朔說道:“那就有請馬老前輩帶路。”
“馬某腿腳不便,還請林總魁首移步,先到我密室中一敘。”
……
天坑邊上,魏行山端着槍瞄着。
他目前的姿勢是臥姿,三角架支起來,這樣槍口特別穩,也省勁兒。
他左邊趴着周令時,右邊趴着苗成雲。
雖然瞄準鏡裡其實也看不到什麼目標,可這會兒,老魏還是挺嫌棄身邊這兩個人的。
倆話癆盡說些有的沒的,讓自己分神。
“魏行山,你們狙擊手打槍,旁邊是不是還需要配一個觀察員啊?”苗成雲嘴裡就沒停過,這會兒又想起了一個話題,又叨叨上了,“我覺得這個差事,我還是可以勝任的。
你的家庭地位應該比林朔高,兜裡有錢。
咱這報酬吧,好說。
誰讓我是你師傅的大舅子,是你長輩呢。”
“你是屁的長輩。”魏行山說道,“我是我乾孃的乾兒子,你是我乾孃的堂侄子,我倆平輩,而且我還比你大幾歲,我是你哥。”
“嘿!跟我叫板是吧?”苗成雲不高興了,“你別看我少了一手,揍你這樣的,百十來個不在話下。”
“苗公子,我師兄這人腦子渾,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周令時這會兒勸道,“再說了,這次咱師傅讓你保護他,這份差事您好歹已經領了,親自揍他不合適。要不我替您揍,錢好說。”
“周令時,我看你這能耐應該是你師孃教的。”苗成雲說道,“這摳摳搜搜的樣子,一脈相承。”
“您是我師孃的師兄。”周令時笑道,“咱別說兩家話。”
“對了苗成雲。”魏行山問道,“於瑞峰最近去哪兒了,人怎麼不見了?”
“哦,你說他啊。”苗成雲說道,“研究會的北美分部,最近我家老頭子不是要交給雲秀兒了嗎?她手底缺人,於瑞峰就調過去了。我知道你跟他有過節,不過現在你們倆算是又成同事了,平時也不在一個區域,之前的事兒就算了吧。”
“你說得輕巧。”魏行山冷着臉說道,“王勇那條人命,我還記着呢。”
“我也記着。”苗成雲說道,“不過王勇還真不是我和於瑞峰害死的,是聶萱跟那個韓國棒子,這兩人如今也不在了,你就別這麼大氣性了。”
“我聽說聶萱是你老相好,她死在林朔手裡,你就不記恨林朔?”魏行山問道。
“怎麼說呢,有點兒複雜。後來想想,我當初想殺林朔,也是被這女人攛掇的。”苗成雲嘆了口氣,“要說林朔這小子在我心口戳的刀子,這把還算是輕的。
可現在我能怎麼辦呢?
打又打不過他。
就算打得過他了,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三個人,一個我師妹,一個我家老頭子,一個我未來媳婦兒,也都護着他。
算了吧,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這人啊,還是要往前看。”
“苗公子,你是個明白人。”周令時說道,“想得通透。”
“不通透不行啊,反正如今這每月八百零花錢,算是扼住了我命運的咽喉。”苗成雲自嘲地笑了笑,然後對魏行山說道,“對了,觀察員的事兒你再考慮一下,我算你便宜點兒。”
“滾蛋。”魏行山說道,“我用你啊?”
“真是不識貨。”苗成雲搖了搖頭,然後瞟了一眼天坑底下,“哎?林朔他們人呢?”
“進去了。”魏行山淡淡說道。
“進哪兒去了?”
“東邊,裡面應該有山洞之類的。”魏行山吐槽道,“要是真讓你當觀察員,目標丟了你都不知道。”
“嗐,坑底的動靜有你盯着,我當然不怎麼走心了。”苗成雲說道,“我目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面了,萬一背後來人呢?我畢竟領了差事,得護着你嘛。”
“我好感動呦!”魏行山翻了翻白眼。
“噓!別說話。”苗成雲忽然神色一緊,左手一提上來,想做一個噤聲的手勢。
結果胳膊伸到面前,他才記起來自己左手已經沒了,這才訕訕地把胳膊放下去。
魏行山覺得這人應該是戲精上身,哪兒這麼巧說來人就真的有人來了。
扭頭再一看周令時的神情,發現自己師弟正一臉疑惑。
魏行山剛要說什麼,周令時似是終於感覺到了什麼,臉色也變了。
他手往腰際一探,把自己的匕首掏了出來。
“真有人?”魏行山問道。
周令時表情凝重地點點頭。
“什麼人?”魏行山扭頭問苗成雲。
“我他媽哪知道是什麼人?”苗成雲瞪了魏行山一眼,“不過看他靠近的方式,這是個高手,獵門中人。”
“這兒的獵門中人,只能是賀家人。”周令時說道,“可賀家人如果要跟咱匯合,光明正大地來也就是了,爲什麼偷偷摸摸的?”
“不知道,肯定沒安好心唄。”苗成雲說道,“不過我聽賀永昌說,這兒賀家老二的真實境界,還要在他之上。到了咱背後這麼近的位置才被我發覺,應該是賀家老二沒錯了。
我現在少了隻手,空手應該沒戲,周令時,匕首借我。”
周令時趕緊把匕首伸了過去,越過魏行山的那杆槍,擱在苗成雲眼前。
苗成雲右手接過這把匕首,站了起來輕聲說道:“你們倆在這兒待着別動,我去看看。”
說完這句話,苗家大公子人就不見了。
魏行山忽然想到了什麼,眉頭一皺:“這事兒不對。”
“怎麼不對?”周令時問道。
“如果這人的境界比賀永昌還強,那他偷偷摸摸靠近,苗成雲能察覺到也就罷了,你周令時這個七寸的憑什麼?”魏行山反問道。
“師兄你不能這麼看不起我。”周令時抗議了一句,隨後點點頭,“不過你說得有道理。”
“所以他是故意的。”魏行山說完這句話,趕緊把***放下,伸手把別在大腿上的手槍拔了出來。
一邊做着這個動作,他整個人在地上了轉了個方向,依然是趴着,但不再面朝天坑。
結果還沒來得及給手槍上膛,一雙腳就映入了魏行山的眼簾。
有人站在了這對趴在地上的師兄弟面前。
而這雙鞋,明顯不是苗成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