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惘_159. 名存實亡

失戀的最佳療法,是寄情工作。

這兩天,湯圓領着榮乾乾幾乎淘遍了西京的所有家居市場。連辦公室裡的一把椅子,都堅持親力親爲。

這天傍晚,要不是急着趕往高鐵站接父母,湯圓估計得把半個家居城給淘回辦公室去。

“湯傻,你覺沒覺着我們特像租房裸婚的小兩口?兜裡沒幾個錢,還想裝小資,挖空了心思淘些看起來高大上的便宜貨。”榮乾乾懶散地打着方向盤,笑着挖苦,“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淘淘二手傢俱市場?”

“嗤——誰跟你小兩口?”湯圓嫌棄地睨了他一眼,“不過,二手傢俱市場倒是可以有。今天得去接老爸老媽,來不及了。明天,哦,不。”她嘀咕:“明天我生日,湯太肯定不會放人。後天吧,我們直接開往跳蚤市場。”

“你至於嘛?”榮乾乾一臉崩潰,“我跟伍小薇沒投錢啊?買點辦公傢俱都這麼省!”

“你懂什麼?”湯圓振振有詞,“貴的,未必好。我們做的是創意行業,整個辦公空間的設計就能看出咱的品味。”她豎起食指晃了晃,“不在貴,在創意。”

榮乾乾笑道:“摳就摳唄,裝什麼大尾巴狼?”

“你閉嘴!”湯圓越來越覺得自己跟這個老混子的相處模式,像極了跟弟弟的。這老混子越看越像湯方的心機升級版。她嫌棄地癟癟嘴:“去高鐵站,就用不着你了。你靠邊停車,自己打車回酒店吧。”

“別介。”榮乾乾貧嘴,“老丈人和丈母孃來了,我可不得死命表現一下?”

“榮二!”湯圓惡狠狠地瞪他,“別動不動就耍嘴皮子佔我便宜,拳腳無眼,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開玩笑而已!”榮乾乾正色,“我是擔心你一個女人,扛不動行李。搬搬擡擡這種,還得靠男人。Understand?”

湯圓有些愣神。當湯太來電問起項鄴軒是否有空接站時,她堂而皇之地以一個“忙”字,一口給回絕了。她壓根沒打算告訴項鄴軒,老爸老媽要來。

她甚至無比後悔,春節就不該把他介紹給父母,更不該留他一起過春節。如今,他們這段關係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了。

而父母卻還在歡喜着女兒已經找到了歸宿。她每每想到這裡,就感到崩潰。

而榮乾乾的一句話再次提醒了她這個殘酷的現實。她愣愣的出了神。

榮乾乾暗歎一氣:“那我當你是答應了啊。”他說完,用力踩下了油門。

高鐵站,人流熙攘。一路堵車,差點就誤了接站時間。

湯圓心急火燎地拽着榮乾乾擠向出站口:“都怪你,都說不要你跟着來啦,明明是路癡,還假裝不要導航,還不肯靠邊停車,被你給害慘了!”她急吼吼的:“我爸媽的手機還一個關機,一個佔線,八成是已經出站,都給急瘋了。”

榮乾乾任她一路拽着,一臉享受的模樣:“沒事的,叔叔阿姨又不是小孩子,丟不了。”

“嘿,圓圓!這裡!”

湯圓聞聲回頭,只見湯太太容光滿面,站在不遠處衝她招手。她身後,湯爸爸正弓着腰,像是在整理行李。

湯圓太過心急,拽着榮乾乾就奔了過去。奔近了,沒路人

遮擋視線,她纔看清,老爸確實是弓着腰,卻是在繫鞋帶,而躬身整理行李的另有其人。

怎麼是他?

她怔住。

榮乾乾一瞥見項鄴軒,臉色陡地拉了下來。

項鄴軒已直起身,深邃的眸子看向湯圓那眼,分明蘊着笑,可目光一滑向她身側,就陡地斂了笑。尤其是看着她正攥着榮乾乾的手腕,他不禁就蹙了眉。

湯太太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目光不善地飛速掃了榮乾乾一眼,一把上前就拽過了女兒的手:“你這熊孩子,怎麼回事?接個站還要分頭行動啊?”她回眸項鄴軒,笑道:“虧得小項來得及時。等你,我和你爸就等着流落街頭咯。”

“哪有這麼誇張。”湯圓敷衍着老媽的話,可一雙眼睛卻直直落在了項鄴軒身上。她細聲問:“你怎麼來了?”

“什麼你你你?”湯太太還在偷偷打量榮乾乾,對女兒的語氣徹底就不對了,“是我打給小項的,跟他商量明天怎麼給你慶祝生日。小項特地連班都不上,來接我和你爸。你還你你你的,懂不懂禮貌?”她扭頭,笑對項鄴軒:“小項,阿姨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

“阿姨言重了。”項鄴軒淡笑,眼角餘光卻一直沒離開過榮乾乾。

榮乾乾可不是省油的燈,衝項鄴軒挑釁地挑了挑眉,就對着湯圓的背影,清了清嗓子。

湯圓扭頭看向榮乾乾,這才恍然介紹道:“爸,媽,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榮乾乾。榮乾乾,這是我爸媽。”

“叔叔阿姨,好。”榮乾乾立時綻出一個無害微笑,“我是湯SH——”那個“傻”字卡在喉嚨口,他立馬改口道,“圓的合夥——”

湯圓“咳咳”乾咳了兩聲,衝榮乾乾狂眨眼。她失業,可都是瞞着老爸老媽的!創業這茬,她除了莎一刀,可還誰都沒說,連還在任的現男友項鄴軒,她都沒提過半個字。

可榮乾乾顯然沒收到她的表情:“人。你們可以叫我乾乾,或是隨湯圓叫我榮二。”

湯爸爸有些意外,但還是笑着點了點頭:“你好。”

湯太太卻是一臉的不喜:“合夥人?什麼合夥人?”

湯圓霎時就有些表情崩潰。她趕緊救場:“爸媽,累了吧,我們回家再聊吧。這裡人來人往的,吵死了。”

“合夥人?”項鄴軒問,那雙清冷的眸子,睃巡在湯圓和榮乾乾之間。

榮乾乾似乎是跟項鄴軒槓上了:“事業合夥人啊。”他扭頭笑對湯太太:“阿姨,我現在跟湯圓在合夥創業。公司已經在註冊了,一週之後就能開業。”

“創業!?”湯太太瞪大雙眼,那表情直恨不得一口吞了女兒……

賓利車裡,寂靜無聲。

後座,湯圓夾在父母中間。湯太太一路都在用惡狠狠的目光,瞪着女兒。

湯圓心底暗歎,還好,她反應敏捷,及時把迷你庫珀的車鑰匙塞給榮乾乾,吩咐他及時逃離了現場,否則,現在更加不可收場。

“媽,你別這麼看着我。”湯圓伸手去捂老媽的眼睛,低聲嘟囔,“像匹餓狼,嚇死人了。”

湯太太拂開她的手,冷哼,“你還知道怕啊?辭職創業,瞞着我和你爸也就算了,居

然還瞞着小項!”

項鄴軒從副駕座扭過頭來,清淡地看一眼湯圓,笑對湯太太道:“阿姨,小圓應該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他說完,就深看着湯圓。

湯圓虛地垂了瞼,可頃刻,又覺不忿,便擡眸瞪了他一眼。她毫不領他的情,對着老媽實話實說了:“媽,我是不想你擔心,才瞞着你辭職的事。創業,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純屬走投無路。”

“你——”湯太太簡直是瞠目結舌。

“媽,你放心吧。我要麼不做,做了,就肯定用心做。我會努力做出點名堂來的。”湯圓擠出一絲笑,“你別擔心了。”

“我能不擔心嗎?一看你那什麼合夥人就不靠譜!”湯太太嗔道,“一臉痞氣。”

“我又不止他一個合夥人。改天介紹小薇姐給你認識,你就該放心了。”她挎過老媽的肩膀,寬慰地拍了拍。

“老的,不省心,小的,一個比一個操心。”湯太太聳肩別開女兒,不滿地嘟囔。

“怎麼好好的,又說到我頭上來了?”湯爸爸無辜地搖頭。

“你就一好好先生,兒子女兒的事,你從來都是好好好,白臉全我一個人唱了。”湯太太遷怒於丈夫。

“哎——”湯爸爸輕嘆一聲。

“媽,又不關爸的事——”

湯圓想爲老爸求情,卻被湯太怒聲打斷,“你閉嘴,不想聽你說話。要不是看你明天生日,一準把你扔車外邊去。”

前排不單坐着項鄴軒,還坐着秦昊,湯圓當真覺得有點面子上掛不住。

“阿姨,你放心,小圓這麼大了,做事有分寸的。而且,我也會看着她的。”項鄴軒一副善解人意的二十四孝準女婿狀,正深情款款地看着湯圓。

湯圓也不知道爲什麼,竟覺得他的眼神虛僞。她驀地錯開了目光,不再看他。

湯太太總算又綻露了笑顏:“有你這句話,阿姨就放心了。這兩個熊孩子,阿姨都信不過,阿姨離得遠,你幫阿姨看着他們點。”

項鄴軒笑了:“其實,方很懂事的,又勤快,很討老闆喜歡。”

“是嗎?”湯太太一聽,兩眼立馬都要放光了……

自此,一路都成了歡聲笑語。

其實,只要項鄴軒願意,他是很懂得討人歡喜的。

湯圓看着老媽被他哄得喜笑顏開,就只覺得心底悲涼。她實在看不懂他,他既然並不在乎她,卻又爲何要花這麼多心思在她的家人身上,害她誤會,害她的家人誤會?

就像現在,他竟然綻放着招牌的項氏笑弧,滿目寵溺地看着她,“虛歲二八,二八十六,花季生日,至少得在環島酒店擺上一席。阿姨,我都安排好了,小圓明天的生日就交給我。您和叔叔一路高鐵很辛苦,明天就不要自己下廚了。”

湯太太自然是客套一句就笑得臉上開了花,欣慰地看着準女婿,一副越看越歡喜的表情。

湯圓覺得無力,又後悔。她沒想過,自己的優柔寡斷,居然會把父母再度牽扯進來。

好不容易把父母安頓到酒店,還不及走出酒店大堂,她已經忍不住發作了:“項鄴軒,你接我父母的事,請他們吃飯的事,能不能至少提前知會一下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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