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臨四收容

11 臨四收容

公安局的審訊室裡,警察的問話和莊小義從電視上看到的沒什麼區別。

警察問道:“你和吳歌什麼關係”。莊小義如實答道:“只是朋友關係”?警察又問道:“你們認識多久了”?莊小義道:“四天”。警察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殺人犯”。莊小義故意一愣,說道:“他是殺人犯,這,這怎麼可能”。警察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如果你不知道他是殺人犯,你怎麼做出給他通風報信的事情”?莊小義道:“我不是給他通風報信,我們幾個人是一起入關的,都沒有邊防證,因爲其中一個剛找到工作,他請我們吃飯,我們幾個都喝過酒,我見你們上樓,還以爲是查邊防證,我就喊了一嗓子,希望能躲幾個是幾個,他們當中有兩個剛找到工作,明天就去上班,如果因爲邊防證惹出什麼麻煩、、、、、、”。警察又拍了一下桌子,打斷他的話道:“這麼說,你通風報信反倒是好心了,你知不知道,哥們義氣害了多少人”。

莊小義小聲反抗道:“我之前又不知道吳歌是殺人犯。”他故意迷茫的問道:“他真是殺人犯,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我覺得他挺不錯的”。

警察又喝道:“你還不信,要不要把網上的通緝令讓你看一下,這個社會複雜的很,你別把人看的那麼單純,你說的話我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你說的是假話,那可是罪加一等”。

莊小義道:“我說的真是實話,你不信去問李行黨,唐國強他們”。

審訊結束後,莊小義被關進一個很小的單間,單間裡沒有牀,空間很狹小。莊小義蹲在裡面,腦子很亂,他理了一下思路,他不知道吳歌現在怎麼樣了,李行黨他們怎麼樣了,他記的當時街上停了二輛車,自已和吳歌被關進一輛,李行黨他們會不會被關進了另一輛,他們全部被抓起來了嗎?想到最後,他的腦海裡浮現出吳敏的那張臉,他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吳歌讓他照顧妹妹,說吳敏現在住在他給她租的房子內,但那個房子的具體地址卻沒有告訴他,他當時心煩意亂,也沒有來的急問。瞬時,他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自已現在都被關在派出所的這間房子內,有什麼資格來關心別人的事情。

這一晚,他都在狹小的房間裡胡思亂想,想到壞處心中充滿恐懼,想到好處又覺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心中始終是忐忑不安,這讓他整晚幾乎沒有一絲睏意。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就在天有些微明時,他不知不覺睡着了。

房間的鐵門‘光當’一聲被人拉開,猛的把莊小義驚醒,他擡起頭,一名警察站在門口,威嚴的對他說道:“莊小義,出來”。莊小義從屋裡走了出來並隨口問道:“去哪”?警察道:“跟着我走”。說罷,轉身向院子裡走去,莊小義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們穿過兩間房子,便到了一所大院內,大院內停了幾輛警車,莊小義看到六個人在警察的看護下上了車,他不知接下來要發生什麼,站在那裡茫然的張望着。

那名警察把他帶到一輛車的後面,命令道:“莊小義,上車”。那輛車是廂式警車,後門已打開,莊小義向車裡張望,只見車裡蹲了七八個人,滿臉晦氣的望着他,莊小義跳上車,警察將後門鎖好。車廂內猛的暗了下來。莊小義聽到有人喊他:“莊小義”。

莊小義聽到聲音便知是誰,下意識的應道:“林生修”。只見林生修擠了過來。莊小義自昨晚到現在,第一次感到有些快意。林生修道:“小義,昨晚你被關哪了?我怎麼沒有看到你,吳歌也沒看到”。他的聲音因爲興奮而顯得有些響亮,立既遭到前座的警察喝斥:“不要說話”。

莊小義壓低聲音說道:“我昨天被關進一個小屋子裡,你呢”?林生修也壓低聲音說道:“我和李行黨他們關進一個大屋子裡,裡面有許多人,都是沒有邊防證,今天一大早,就把我們幾個分開,他們幾個在另幾輛車上呢。”。莊小義驚訝的說道:“你們幾個全都被抓了”。林生修道:“沒有,方有猛沒有被抓,他這個人好乾淨,昨天警察來時他正在沖涼冼澡,幸好躲過”。莊小義問道:“那還好,我還擔心我們的行李,他這個人細心,他沒抓起來,正好幫我們看行李”。

旁邊有個人插話道:“你們還指望要行李啊,你們知不知道我們這是去哪”?莊小義和林生修呆呆的望着他,林生修問道:“我們這是去哪”?那人道:“我們去的地方叫臨四,是政府辦的工廠,凡是收容過來的人都去那裡,等你在工廠裡賺夠回家的路費,警察就直接把你送上火車了,你還想什麼行李”。

莊小義和林生修聽到這句話徹底傻眼了,莊小義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聽到臨四這個地方還是出自帶他們幾個入關的憨厚臉口中,他記的當時憨厚臉對他們十個人威脅道:“被抓到臨四,可不是鬧着玩的”。林生修不相信的問那人道:“你說的是真的”?那人笑道:“我都被送去好幾次了”。莊小義反說道:“你都被送去好幾次了,那你怎麼沒被送上火車,回老家去”。那人道:“他們頭腳送我上車我後腳就又下車了”。

莊小義和林生修對視一眼,兩人都感到心頭有一絲沉重。

汽車大約行有兩個小時,車子停下,莊小義他們下車後,看到的是一個大院,大院的圍牆比關外的那道圍牆還高出許多,所差別的就是牆上面沒有按插鐵絲。莊小義他們打量周圍環境的同時,將他們帶到此地的警察同收容站的警察迅速的作了交接,然後就把車開走了。這次坐車帶過來的收容犯除警察外大約有五六十號人,莊小義從幾十個人中間一眼就看到了李行黨、唐國強等人,李行黨他們也看到了莊小義,很快他們又聚集到了一起,幾個人雖然小別重逢,臉上掛着歡快的笑容,但笑容背後卻是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阿凡提亞說道:“小義,我還以爲你不和我們一起了呢,沒想到在這見到你了”。林生修道:“你們知道這裡是哪嗎?這是臨四,他們要我們賺夠回家的路費,然後就直接把我們送上火車了”。

顯然這幾個人在來時的路上也打聽到了,一個個神情黯然,唐國強臉上有些怒色,說道:“真他媽的,來這個鬼地方,我還以爲運都市有多好,早知道是這個樣子,我在家不好好呆着,跑來這兒受罪”。李行黨嘆了一口氣道:“時運不濟,我們可真是倒黴透頂”。劉志鋒向左右望了望,問道:“怎麼少一個,吳歌怎麼沒來”。莊小義的臉色一變,說道:“以後我們不要提他了,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幾個人神情一呆,李行黨問道:“他怎麼了”。莊小義道:“別問了,他出事了”。

一名警察手中捏着一本文件夾,到了衆人面前,說道:“都別說話了”。人羣靜了下來,警察掃視了一眼諸人,說道:“你們爲什麼來這裡,想必都很清楚,知不知道沒有邊防證和輕微犯罪都是違法的,既然違法了就必然要受到懲罰,這裡就是懲罰你們的地方。你們來這裡做什麼,想必有些人知道,有些人還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們,就是把你們先集中在這裡,然後分批將你們送回老家去,送你們需要花錢,但國家的有限經費是要辦大事的,而且運都市是一個不養閒人的地方,所以,回家的路費必須你們自已要在這裡賺夠,下面,開始點名,我說哪個省,哪一個省的就站出來”。他向身邊的警察一指道:“他會帶你們先熟悉一下你們住的地方”。

他打開花名冊,念道:“湖南的,湖南的站出來”。人羣中站出來六個人,旁邊的另一名警察衝他招了招手,說道:“跟我來”。幾個人跟着警察向樓上走去,接下來,被念出同一省的人又站出一批,挨個向宿舍樓跟了上去。等唸到河南省時,莊小義和另外四個人站了出來。莊小義此時的心情不算是太壞,至少警察沒有把他當成吳歌的同夥。所以他能來到這個地方,至少在他看來,是一個不壞的結果。

宿舍樓並不是每間屋子都完全空着,有的房間缺二個空鋪,有的房間缺三個,他們這些新來的這些人不過是對每間宿舍的空鋪位作一些補充而已,這裡每隔一個月,便會從臨都市運出來一批人,當然,每隔一個月,這裡也有一批人告別運都市,被強制遣返。

莊小義站在隊伍的最後面,眼前的人越來越少,等到了最後一間屋子時,莊小義的身前只剩下了一個人,警察唸了那個人的名字,前面的人應了一聲,走進宿舍。走道的警察衝帶隊的擺了擺手,說道:“沒有空位了”。帶隊警察道:“沒有了,這還差一個”。那警察迴應道:“這裡真的安排不下了”。帶隊警察‘噢’了一聲,不耐煩道:“明明說需要五十三個,怎麼弄來五十四個,這又不是走後門的事,能加塞嗎,現在車又開走了”。另一個應道:“你再想想其它辦法,估計是臨時決定送來的,一個人都安排不下來嗎”?那名警察搖了搖頭。帶隊警察有些無可奈何,衝莊小義道:“跟我來吧”。他帶着莊小義下了樓,穿過這棟建築,前面是一排房間,他到第一間屋門前停下,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進來吧”。警察推開門,笑容滿面的對屋裡人說:“老陳,不好意思,今天送來的人超編了,沒地方安排,這個人就住在你這裡吧”。

莊小義好奇的打量着這間屋子,這間屋子相比其它的宿舍顯的很小,裡面的擺設也很簡單,一張上下鋪的牀位,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桌子上擺滿了報紙,顯得雜亂無章。椅子上坐着一個人,大約五十歲左右,見到他們兩人,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笑道:“張隊長,幹嘛這麼客氣,你怎麼說也是我的領導,一切還不聽你的安排”。

張隊長笑道:“話是這麼說,也得給你打個招呼不是”。他轉過臉對莊小義說:“你先在這裡呆會,一會便開飯了,下午有人帶你去做工,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問老陳”。他把臉又轉向老陳道:“老陳,打擾你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