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寇真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二殿下,算起來我們相識也有兩年之久,你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我還不瞭解?到這時候你還說這種話來框我,有意思?”
李密並不在意,只輕佻一笑,道:“行行,我們君子之交也有兩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對於今年的這場雪災,寇真兄可有什麼妙計?”
落寇真喝了口酒,隨口道:“說來說去朝中只會拿朝奉的蛀牙太多了,平日裡知之者乎的文官太多,上朝就只會說那開倉贈糧這一計策,別的是一條都說不出來,要不然就大家推諉來推諉去的,你怪我我怪你,要不然就是互相的攻擊,我看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雪災倒是把這一羣養尊處優久了腦子都生鏽的文武百官給打蒙了,每天上朝聽他們唸經都挺煩的,我看陛下也是夠嗆,關鍵時刻派的上用場的沒有幾個,還多了一羣拖他後退的朝臣,我看陛下這幾天兩鬢好像多了好幾根白髮,果然是老了啊。”絕對幸災樂禍的語氣。
李密點點頭,笑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挺有味道的,我看父皇不僅兩鬢生了幾根白髮,若是文武百官再跟他說什麼開倉贈糧的話我看父皇八成會忍不住大怒肝火,君王一怒浮屍萬里,幾個不懂得迂迴很是頑固的朝臣只能當個開頭羊被父皇給咔擦掉了,不過我倒是挺喜而樂見父皇好好地懲罰一下那羣只會知之者乎的朝臣,誰叫他們沒事老是當着我的面上表父皇,說什麼二殿下舉止不當,行爲輕佻,簡直就是給朝廷摸黑,給父皇摸黑,這下好了,讓父皇治一治他們這股迂腐之氣也是挺好的,你別這麼看着我,我可告訴你我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的很。”
落寇真哈哈一笑,年輕的臉上肆意飛揚:“睚眥必報?二殿下這樣形容自己真是貼切。”
李密笑道:“承蒙誇獎。”
落寇真並沒有放棄先前有關於雪災的這個話題,仍是問道:“二殿下,對於這雪災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別的想法?”
李密只是搖晃着手中的杯子,並不接話。
鳳眸婉轉,李密眯着眼眸從高臺上俯瞰着下面,雪花飄零,雲潔雪白,望眼整個京都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世人皆詠雪,皆讚美雪,去往了它雪白的背後還能給人帶來無法想象的災害,世人啊皆喜歡他們看到的一面,卻選擇遺忘他們不願看到的一面,簡直愚蠢至極。”
李密若有所指的說道。
“二殿下可不是那種悲秋傷冬之人,怎麼這會倒是評判起這雪來了?”
李密假意的嘆了口氣,輕道:“沒辦法,誰叫近來無聊的緊,畢竟父皇因爲雪災一事可是焦頭爛額了,我這個做兒子的不能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還去青樓喝花酒徒惹他怒火更甚,說來說去我這個做兒子的還是挺貼心的,要不然啊我現在早就左擁右抱,左一個清純的美人兒,右一個前凸後翹的美人兒,這就是男人一生的追求啊。”
落寇真只是隨意的聽聽,若是真把李密的隨口一說當成真話,那李密就不值得與他君子之交了。
他們性子其實很相近,同樣的才高八斗,同樣的有些恃才傲物,同樣的睥睨萬物,也同樣的放蕩不羈,更同樣的不喜束縛,不過在男女之歡之上卻是克己律人,絕對不會隨意的玩弄女人,所以他們可以君子的把酒言歡,可以秉燭夜談,卻沒有隨意的柙玩着女人,即使是青樓的名妓,他們也只是聽聽她們彈彈曲子,輕薄的舉動卻是沒有的。
“徐相是當朝的一國之相,你若想知道雪災的贈災策劃何不跟我一塊到徐府一探究竟,我想徐相會說的頭頭是道的。”
落寇真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一語道破他那點小心思:“二殿下,我看你應該不是去看徐相那個不惑之年的男人吧?”這些日子從李密的口中聽得最多的便是徐府兩個字,落寇真不是個傻瓜,定然會瞧得出李密的變化,一個以前倨傲瀟灑的男人,現在竟有了牽掛,落寇真很好奇那個能進入李密的女子是如何的奇特,要不然怎麼會讓一個放蕩不羈的男人心甘情願的被束縛。
落寇真是真的很好奇。
他很好奇那個女子是如何的傾城傾國,要不然怎麼會勾住了李密這個向來在人前輕佻不正經的男人。
說走就走,兩人堂而皇之的進了徐府的門,恰巧因爲此次的贈災一事急急忙忙的被皇帝給宣進宮了,主人不在,兩人來做客的倒是不自覺,只對侯在身後的小廝留下一句:“你先下去吧,本皇子隨意的逛逛,等徐相回來了你再來告知一聲便是了。”
那小廝是個有眼色的,立馬諂媚的說道:“是,小的先下去了。”
落寇真一臉趣味的看着李密:“二殿下,找我當個陪襯的只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藏着吧,難道你就不需要說說?”
伸手接住從天飄落的雪花,李密笑道:“有嗎?”
落寇真不錯過的問道:“佳人是徐府的千金吧?”
李密也不反駁,只是神秘的說道:“佛曰,不可說。”
落寇真低喃一聲:“小氣。”
踏着雪花,兩人倒是閒情逸致的在徐府裡逛了起來。
長廊處,李密突然靜了聲音,鳳眸癡迷的看着長廊的另一邊,眼神專注而癡迷,這是落寇真從來沒有見過的,他的眼中,李密從來都是不羈自信的,眉眼輕佻上揚,總是一副睥睨倨傲的態度,可是現在他褪去了一貫來的倨傲,眼裡柔情萬丈,落寇真覺得驚訝萬分,隨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長長的迴廊那頭,一個少女在丫頭僕婦的擁簇下嫋嫋而來。那少女一襲黃色繡着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支晶瑩剔透的步搖,遠看上去還真有一種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