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沒臉,明年爭取把這個臉面找回來就是了!”雲初笑着道,出了議事堂,她就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凌厲大小姐,此刻的她多了些嬌媚,說話的聲音也是軟糯的,跟四十幾歲的薛掌櫃比起來,倒像是個撒嬌的晚輩。
薛掌櫃的臉色一紅,“大小姐……我……”
“還我什麼我,你剛剛說的那些數字,我可都記着呢,明年再來議事廳,我要你把說的那個數字翻三倍給我帶來,你可有這個信心?”雲初笑着道。
“好,好!我一定不負大小姐所望!”薛掌櫃也知道,大小姐這是又給了他一次機會。
晚上的雲家格外的熱鬧,大碗的酒,大塊的肉,雲初興致來了,還親自做了幾道菜,因爲各地的夥計不方便來,不過在晉城的夥計,卻都被請了來,也不分什麼掌櫃夥計,愛坐哪兒坐哪兒,這一刻沒有誰比誰位分高,都是雲家的人,都是雲家生意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雲初隱約還記得自己好像跟鍾夜辰說了,不喝酒了,不過今天高興,也很難得,雖然鋪子不是每家都賺了大筆的銀子,但是總的算下來,賺的還是比賠的多,而且這一批香水和香筆分到各個鋪子後,想必又是大賺一筆。
給明年開了個好頭。
雲初畢竟是個女子,大家夥兒也不敢逼着她喝酒,但饒是這麼多的掌櫃挨個的敬下來,雲初也有了些醉意,這還在半路的時候,被青杏換了白水呢。
迷離的雙眼,染着紅暈的臉蛋,搖曳生姿,雲初嘴角的笑容就沒有落下來過,“大家盡情的喝酒,大口的吃菜,我們雲家能有今天,大家功不可沒,我還給每個人準備了今年的紅利,吃飽了,喝足了,就去福伯那裡領!”
雲初走路有些搖晃,從這桌又到了另一桌,以小山爲首的夥計們,齊齊的敬了雲初,青杏想着反正是水,多喝一杯就喝一杯吧,不過少夫人如今已經把力氣全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見是真的醉了,她偷偷的給錢罐使了個眼色,錢罐會意,已經去給鍾夜辰送信去了。
“夫人,大小姐醉了!”
沈玉凝看着眼前的景象,便想到了昔日的雲家,也是這般熱鬧,不過雲家好多人已經不在了,但是雲家的生意,卻是一年比一年好,在雲初的經營下,比老爺在世的時候做的還要大。
如今又多了這些鋪子……不知是開心的還是想起了枕邊的人,她的眼圈有些紅。
聽到小丫鬟說雲初醉了,沈玉凝便也顧不得許多,“快去收拾收拾,讓大小姐回屋裡歇着,我這就去看看,姑爺那裡可通知了?”
小丫鬟俯身:“通知了,是錢罐哥去的,說姑爺忙完了軍務就會過來,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沈玉凝去了給雲初留着的屋子,她每天都會叫人去打掃,不過雲初雖然經常來,但鮮少住下,這次倒是派上了用場,可她也知道,只是歇息一會兒罷了,很快鍾夜辰來了,還是會把雲初給接走的。
接走好啊,小兩口感情深,一天也分不開,她這個當孃的,也就放心了。
自己的閨女,是個厲害的。
經過了這麼多事兒,她已經看開了許多,如今就只有雲初這麼個女兒守在身邊,她也沒啥不滿足的。
“娘……嘿嘿,我頭疼!”雲初是真的醉了,看到沈玉凝後,就開始撒嬌。
沈玉凝輕輕的點了點她的頭,佯裝生氣的道:“頭疼也不管你,多大的人了,自己也是個當孃的人了,還跟個小丫頭似的,瘋瘋癲癲的,跟那麼多的男人去拼酒,我看吶,就是該讓夜辰把你領回去好好的管教管教,待會兒他來了,我得跟他說說,可不能太寵你了,這慣的比你爹在世的時候都無法無天的。”
“鍾夜辰……那個大壞蛋,他早上跟我生氣了!”雲初被扶到牀上,卻不肯乖巧的呆着,非要抱着沈玉凝的腰,窩在她的懷裡。
沈玉凝知道,自己虧欠了她很多,想想她小時候,最需要撒嬌的年紀,卻得不到自己的疼愛,眼睛就泛酸。
揮揮手,還是讓人去熬醒酒湯了。
“夜辰跟雲初吵架了?”沈玉凝問着青杏。
青杏搖頭,“不知道啊,少爺跟少夫人恩恩愛愛的,沒有吵架啊!”
沈玉凝覺得也是這樣,鍾夜辰雖然深受長輩的寵愛,也不是沒脾氣,但是她從來沒見過那孩子跟雲初瞪眼過,但是雲初這委屈巴拉的樣也不像是假的。
當孃的就是這樣,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她的一句話,還是讓沈玉凝無法放心下來。
“你倆因爲啥吵架啊?”沈玉凝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樣的哄着雲初多說兩句,外面那些掌櫃們還在喝酒,聲音有些大,沈玉凝便又說了一遍。
雲初抱着母親香香的身子,想着難怪她兒子那麼喜歡賴在她身上呢,原來多大的都喜歡找娘啊,她也喜歡在孃親的懷裡。
“他懷,他不好,他跟我生氣,娘,你打他!”雲初的眼中的醉意更濃,笑嘻嘻的,這副嬌憨的模樣,看了讓人又氣又笑。
“我……”沈玉凝被她無禮的要求給難住了。
聽不到她的回答,雲初便開始耍賴,“娘,你得打他,他跟我甩臉子,你要幫我揍她,你是我娘,你得向着我!”
“那你也得說說是什麼事兒啊,總不能你有錯,我也得向着你吧?”沈玉凝似乎還想要跟雲初講道理,可這個時候的雲初,那裡有什麼道理可講啊,就是耍賴加撒潑。
“不行,你是我娘,就得幫我揍他,讓他欺負我!”
青杏看着自家少夫人這副孩子氣的模樣,心知若是沈玉凝不答應她的話,她就會一遍遍說個沒完,“雲夫人,您就答應了吧,不然我看我家少夫人會沒完沒了的。”
沈玉凝嘆了聲氣,“唉……好好好,娘疼你,向着你,待會兒夜辰來了,我就先幫你打他一頓,不過你可不許心疼啊!”
雲初眯着眼睛,讓沈玉凝給她揉着太陽穴,這樣她就會舒服一些,“我纔不心疼他呢,娘,可勁兒打……”然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我不跟他回去,我要住孃家,我要在這兒喝酒,來來來,王掌櫃,再乾一杯……”
“噗……”青杏率先笑出來了,她在雲初身邊呆的久了,所以也沒那麼多的忌諱,只是她從未見過酒醉的少夫人,原來這般有趣。
沈玉凝也輕拍了下她的背,“你這丫頭,都成醉貓兒了,還喝呢,我這兒可不收留醉鬼,快讓夜辰把你帶回去,讓你婆婆看看你是什麼樣,好好給你立立規矩。”
正因爲知道鍾家上下都對雲初很好,那是當成親閨女一樣疼的,所以沈玉凝纔會放心的說這樣的話,若是鍾家約束了雲初,她也不會這般模樣。
雲初繼續糊里糊塗的說着什麼,反正是拉着沈玉凝,不讓她離開自己。
外面已經下了雪,不過屋中的炭火很旺,大廳裡的掌櫃們還在繼續,今天之後各自就要帶着雲家的新貨回各自的鋪子了,除夕前都可以回家團圓,再聚的話,那又要等上一年了。
不過除了喝酒聊天外,也有人在取經,比如薛掌櫃,卯足了勁兒的要在明年大賺一筆,挨個掌櫃的求教。
福伯也喝的臉蛋紅撲撲的,看着雲家生意紅紅火火的,他這個老人也該功成身退了,不過想了想,還是等過完了這個年在跟大小姐請辭吧,新的掌櫃人選他已經物色好了,小山雖然腦子不夠靈活,但是人老實,也本分,又是在大小姐的眼皮子底下,錯不了。
鍾夜辰趕到的雲家的時候,外面的雪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他走了幾步,又回到馬車裡把雲初的斗篷給拿了出來,哪怕是一小段的路,他也捨不得她凍着。
從門口到雲初的屋子裡,她的頭髮和身上都落了一層雪。
沈玉凝見到鍾夜辰來了,也就放心了,醉貓兒一樣的雲初睡得不踏實,酒喝多了,頭正疼着呢,發現沈玉凝要走,就開始咕噥了兩句,也沒聽清說啥。
“行了,夜辰來了,你快讓他帶你回去吧!”沈玉凝連二人生氣的事兒,問都沒問,瞧這模樣,說好是自家閨女沒事兒找事兒呢,所以他們夫妻的事兒,就讓他們夫妻自己去解決,當老人的,就別跟着瞎摻和,不過這也因爲鍾夜辰是什麼人,她心裡清楚。
雲初睜開了眼睛瞄了鍾夜辰一眼,便不高興的冷哼,“娘,你說你要打他的,你快打呀,快打!”
鍾夜辰也是一愣,沈玉凝更是爲難了,可是雲初搖搖晃晃額坐了起來,非要讓沈玉凝去打鐘夜辰,不打就不高興。
“夜辰,你別聽她的,喝醉了也沒個樣子,趕緊領回去,今晚就別讓她見孩子了,再把孩子嚇着!”
“娘,你不疼我!他欺負我,你還不打他!”雲初不滿的嚷嚷着,而且還擺出了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鍾夜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欺負她了,不過爲了讓小女人消停一會兒,“娘,您就打吧,讓她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