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浩質問:“你血洗義字頭的時候,難道沒想過後果?”
“當然想過了。”嚴月蓉理所當然的道:“我原本已經計劃好了,一舉幹掉三個香主,然後收攏三個堂口的力量。”
蒼浩點了點頭:“我猜你就是這個計劃。”
“只可惜功虧一簣……”嚴月蓉嘆了一口氣:“這都是因爲你,蒼浩,如果不是你從中攪局,我一定大獲全勝。”
蒼浩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攪局?‘
“我僱傭的兩個殺手落葉和莎葉,隸屬於一個殺手組織蘭組,而蘭組跟你是盟友。”頓了一下,嚴月蓉又道:“我推測,莎葉在執行任務過程中,肯定發現這件事情跟你有關,於是這才臨陣放水。否則,義展堂香主這會已經死了,所以說是蒼浩你壞了我的事情。”
“你說錯了,義展堂香主就算死了,這不是還有義福堂香主季海龍嗎。只要季海龍不死,其他兩個香主全都死了,義字頭也不是你能整合的。”蒼浩緩緩搖了搖頭:“歸根到底,其實不是我壞了你的事兒,而是你動手太早了,時機沒選對。你應該等季海龍到場之後,然後再動手殺人,這樣一來可就真的沒人能力挽狂瀾了。”
“你知道季海龍不在場?”
“我當時跟季海龍在一起。”蒼浩呵呵一笑:“你大概不知道吧,季海龍也是我的盟友。”
嚴月蓉輕哼了一聲:“猜到了。”
“我可以多告訴你一點,季海龍當時沒有到場,是因爲想要遲到半個小時,畢竟他纔是整個香堂最重要的人物。你只要晚上十幾分鍾動手,就有機會殺了季海龍,因爲開香堂的時候不能有外人在場,而我又不是義字頭的成員,所以不能跟季海龍一起進去。”又是呵呵一笑,蒼浩譏諷的道:“我估計你本來也是要等季海龍到場再大開殺戒,爲什麼提前動手了呢,讓我猜測一下……你是不是當時非常惱火,一時之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這才提前動手。”
嚴月蓉陰冷的一笑:“你很精明。”
“看來我猜對了。”蒼浩始終笑呵呵的:“嚴月蓉同志,你在官場混跡這麼多年,按說最強大的一項技能,那就是能夠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緒。爲什麼當時衝動了呢,說明你還是不夠成熟呀,需要進一步提升自己。”
“看來你很成熟。”
“要是沒兩下子我怎麼敢跟你過招?”蒼浩笑着搖了搖頭:“所以呢,根本是你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千萬不要把罪責推到我的頭上。”
“我明白告訴你吧,只要義興堂和義展堂香主全都死了,我接下來可以想辦法再殺了季海龍。但三個香主只死了一個,這對我來說就很難辦了……”嚴月蓉搖了搖頭,冷冷的道:“以落葉和莎葉的水平,殺了季海龍實在太容易了,然而因爲蘭組跟你是同盟,這兩個人竟然臨陣反水。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義字頭,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吧。”
“我知道。”蒼浩料到嚴月蓉會有此一舉:“季海龍當然要找你算賬,但殺了義興堂香主的兇手,肯定也要懲治。接下來,義字頭會追殺落葉和莎葉,這樣一來就跟我有了矛盾。”
嚴月蓉哈哈大笑起來:“你果然精明!”
“季海龍如果跟我產生矛盾,那麼你面臨的壓力就少了很多,嚴月蓉你這一招借刀殺人玩的不錯嘛!”
“承蒙誇獎。”嚴月蓉一字一頓的道:“實事求是的說我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你玩的遊戲太危險,這也是跟我學的吧,我玩的遊戲一向很危險。”
嚴月蓉理所當然的問了一句:“富貴險中求,不是嗎?”
“你這句話是疑問句,而不是肯定句,說明其實你自己也不敢肯定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對還是不對。”蒼浩笑着搖了搖頭:“坦率的說,本來你走的這條路沒有太大問題,因爲你具備相應的才幹,但現在是特殊情況,因爲你的對手是我。”
“那麼我拭目以待……”說到這裡,嚴月蓉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剛纔說,如果你跟季海龍產生矛盾會如何,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們兩個的矛盾已經產生了。這一次季海龍派人砍了曹雅茹,之前你都沒有跟你打個招呼,難道你不給自己的青梅竹馬討還公道嗎?”
“你這麼確定是季海龍砍了曹雅茹?”
“當然確定了。”嚴月蓉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就是要挑撥你們兩個的矛盾,你說的沒錯,這樣我的壓力就會少很多。你跟季海龍結盟不奇怪,季海龍是一個很精明的生意人,知道跟誰結盟有好處。不過,你們結盟時間太短,那麼關係也就不夠穩固,沒準就意味着點事情導致同盟關係破裂。”
嚴月蓉說罷,哈哈大笑起來,隨後結束了通話。
蒼浩放下電話陷入了沉思,嚴月蓉的態度如此明顯,挑撥自己跟季海龍的關係,現在的重點在於到底是不是季海龍派人砍曹雅茹。
蒼浩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還是很大的,一則是曹雅茹近期沒有結什麼仇家,所以這一次襲擊未必跟曹雅茹本人有關,而是因爲曹雅茹被動捲入了某種恩怨,而血洗義字頭正是這樣一種恩怨;二則是嚴月蓉的話很有道理,徹底剷除一個堂口最好的辦法,並不是把這個堂口的人全部殺光,而是幹掉其中的重要成員,這個堂口自然就灰飛了。如義字頭這樣的地下結社,其組織結構非常鬆散,沒有嚴格的管理制度和紀律,完全是靠着領導者的個人手段才能聚合在一起。如果領導者死了,這種結社很容易出現問題,當年義字頭就是因爲香主過世才分裂成爲四個堂口。他們跟軍隊完全不同,畢竟軍隊有一整套完整的制度,如果主官陣亡了應該由誰接任,一級一級有着明確的接替順序,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只要不是傷亡率實在太大,就算失去戰鬥力也不至於立即潰散。
蒼浩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拿起電話,給季海龍打了過去。
季海龍急忙道:“蒼總,你這個電話來的正好,我這幾天就準備去運河城……”
“哦。”蒼浩淡淡然問了一句:“有什麼事嗎?”
“去插旗呀。”季海龍得意洋洋的一笑:“既然蒼總邀請我們進入運河城,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把握住了。”
“我有一件事情問你,希望你老實回答,如果你不老實回答的話,運河城的事情就此作罷。”
“到底是什麼事情搞得這麼嚴肅?”
“曹雅茹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關?”
季海龍反問了一句:“曹雅茹是誰?”
“你真的不認識曹雅茹?”蒼浩緩緩搖了搖頭:“季香主,我們關係不錯,所以我才直截了當地問你,希望你能直截了當的回答。”
“我的回答很直截了當。”
“未必……”蒼浩從季海龍的聲音當中覺察到了一絲異樣的東西:“我感覺你好像隱瞞了什麼。”
季海龍故作輕鬆的一笑:“哪有……”
“你現在如果跟我說實話,我絕對不怪你!”蒼浩緩緩搖了搖頭“但如果你不肯說,而是事後被我查出來,那麼性質可就完全不同了……”
季海龍似乎有些猶豫:“這個嗎……”
蒼浩追問:“你說不說?”
“沒什麼不能說的……”季海龍思索之後,坦然承認了:“沒錯,我在運河城收買了一幫刀手,曹雅茹的事情確實是我做的。”
蒼浩嘆了一口氣:“爲什麼選擇曹雅茹?”
“因爲曹雅茹是義鴻堂重要成員。”季海龍理所當然的說道:“我跟義展堂香主已經商量過,既然嚴月蓉幹出這樣的事情,那麼就應該徹底剷除整個義鴻堂。”
蒼浩嘆了一口氣:“只要殺了義鴻堂的主要成員,那麼義鴻堂也就完蛋了。”
“沒錯。”季海龍理所當然的道:“曹雅茹,東雅集團董事長,曹氏集團董事長的親生女兒,這可是義鴻堂重要人物,你說我們怎麼可能不對她下手?”
“但曹雅茹跟所有這些事情沒有直接關係。”
“當她加入義鴻堂,就已經有關係了……”季海龍說到這裡,多少有點無奈:“出來混就是這樣,只要你走上這條道,就可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找上你,哪怕這些事情其實跟你沒關係。出來混就必須有這樣的心理預期,否則乾脆不要出來混好了,老老實實做自己的董事長多好。”
“曹雅茹還真不是想要主動出來混,而是被嚴月蓉強行拉入夥的。”
“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季海龍冷冷的道:“反正她是義鴻堂的重要成員,那麼就該死。”
這就是爲什麼,蒼浩先前會說,嚴月蓉得罪了義字頭,跟得罪其他勢力完全不同。
字頭之下的這些堂口,互相之間太瞭解了,季海龍知道義鴻堂有哪些重要成員,因此有條件進行斬首行動。
曹雅茹加入義鴻堂這事兒,其實極少有人知道,但季海龍偏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