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空氣很悶,讓人有些煩躁。
慕一寒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打針了,這些日子,全市,應該說全國最好的外科醫生當起了他的私人醫生,每天都按時的來給他換藥打針,現在這樣的情況,除了他,慕一寒也不知道該去相信誰了。
只是慕一寒似乎又多了一個愛好,他居然喜歡上了寫字,而且是寫毛筆字。
他命人在茶室裡擺了一套古香古色的桌椅,準備好文房四寶,這些日子他到是每天晚上都要在茶室裡練上一兩個小時打發時間。
他們這些有錢人總是喜歡附庸風雅,安然也不以爲意。通常他寫字的時候,安然就坐在茶几旁泡着茶,淡淡的茶香和墨香充斥着整個房間,到是別有一番風韻在裡面。
慕一寒寫了一會兒,仔細打量着自己寫的字,實在是難看的緊,他放下筆,皺了一下眉頭:“安小姐,你來寫一個。”
安然無奈的嘆了口氣,這麼有錢,不會請一個老師嗎?以他的能力,找一個書法大家來當老師也不是什麼難事,自己又不是老師,況且她寫的也並不是很好啊?若是爸爸好好的,當他的老師應該是綽綽有餘,可惜……。
想到父親,她便黯然神傷了起來。
慕一寒看着安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點不解:“怎麼了?”
安然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桌旁,低頭看着慕一寒寫的字,忍不住笑了一下。慕一寒鋼筆字寫的不錯,英文也寫的很好,就是這毛筆字寫的可真是不敢恭維。
慕一寒自然是感受到了安然的嘲笑,不由的皺緊了眉頭,他寫的有那麼難看嗎?
安然重新拿過一張紙,用鎮尺壓好:“寫什麼呢?”
慕一寒走到她身邊想了想:“就寫安之若素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一下子冒出這個詞來。
安然手裡的筆停頓了片刻,一縷不知名的情緒爬上心頭,安之若素,這便是父親給她取名安然的出處吧?
心存美好,微笑中帶有陽光,安於生活,對生命中不期遇的困難與挫折不抱怨,不沮喪,坦然面對每一次失敗,若能把心放開,自然會有徐徐輕風吹過心田。這是父親對女兒的期望,亦是告訴她面對生活的態度。
慕一寒無緣無故的居然會說出這句話來,這是一種巧合對嗎?
窗外小雨淅淅,屋內的人若有所思,茶香與墨香的混合氣味居然有些沁人心脾,讓人有了一種寧靜出塵的感覺。
安然很美,且靈動而沉靜,與這世上其他女人的妖嬈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她武功高強,對茶道也頗有研究,書法也寫的很漂亮,這個女人身上散發着無窮的魅力,也充滿了無盡的誘惑,慕一寒他從來沒有想過去了解她,但是現在,他竟有種衝動想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安然沒有下筆,慕一寒則走到她身邊,側目看着她,她白皙的臉龐晶瑩剔透,粉嫩的脣如同成熟了的番茄,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品嚐,他一定是中了毒了,居然一點點的靠近她,想要把她摟進懷裡好好的疼愛一番。
只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安然的腰,安然的身子居然一晃,似乎是站不穩,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胸口。
慕一寒邪魅的笑容爬上臉頰,安然平時看上去高傲的不容侵犯,沒想到此時居然對他投懷送抱起來,能被這個冰山般的女人主動示好,他還真有點受寵若驚了。
他自然而然的伸出胳膊摟住了她的腰,看着安然眼中的迷惑,怎麼?被他這樣的帥哥抱在懷裡不是應該很開心纔對嗎?看她的嘴脣如此的誘人,他還真是把持不住自己了,他彎下腰,尋着她的脣便吻了下來。
他一直以爲他不會主動想要去親吻哪個女人,可是面對安然,他居然一點也不討厭這種感覺,還有種小小的期待……。
可是……!
他還沒有碰到安然的脣,就被安然一下子抓住了手腕:“快走,好像是地震了!”他還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就被安然拉出了別墅。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着,而此時大地卻真的在晃動着。別墅兩旁保鏢和傭人們住的房間裡也立刻亮起了燈,所有的人很快的都從屋子裡出來,集中到了院子裡,一時之間大家議論紛紛,還有遠處傳來嘈雜急迫的尖叫聲和哭喊聲。
大地搖晃了大約有一分鐘的時間才恢復平靜,安然鬆開了慕一寒的手,剛纔在屋裡的時候,她感覺腳下在動,失了重心,當她倒在慕一寒胸前的時候,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可能是地震了。
“安然,是地震了嗎?”劉嬸忙拿着傘跑過來,遞給安然,示意她和慕一寒打一把傘,別淋着。
“恐怕是的。”安然打起了傘,往慕一寒身邊靠了靠,把他收進傘底。
“那現在是不是沒事了?地震的震級應該不算大吧?”大家都站在院子裡議論着。
安然擡頭看着天,希望如此吧?
慕一寒一夜未眠,他的手機不停的來電,工作也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
好不容易天亮了,他走出臥室,卻沒有發現安然的影子。
或許去洗漱了吧?他一邊想着,一邊走進洗手間,衣服穿戴好了才下了樓。
劉嬸一個人在廚房準備早餐,慕一寒擰緊了眉頭,平時幾乎一睜眼就能看到安然,今天怎麼了?她居然沒有早早的等在餐廳,去哪兒了?
“看到安小姐了嗎?”慕一寒故作不在意的隨口問了一句。
劉嬸忙小心翼翼的回答:“今天一直也沒有看到安小姐。”劉嬸還納悶,平時安然離少爺最遠的距離就是一個在臥室,一個在廚房,而且她每天早晨都來廚房幫忙,今天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見蹤影,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沒有出門嗎?”
“應該沒有,如果出門的話她不會不打招呼的,再說這麼早,大門還沒開呢?”
慕一寒側頭看了一眼大廳,又掃視了一眼茶室,除了他和劉嬸,空無一人。
他不由的擡頭看向了二樓,他從樓上下來的,沒覺得她在樓上。還是……?
他邁步上了樓,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在二樓停留,而是上了三樓。
三樓平時他也很少去,上面的房間就是幾間圖書室和影廳,以前他偶爾的到上面來坐着看看書或是看看新上映的影片,自從安然來了以後,他好像都沒有看過一次電影,也沒有來看過一本書,而是把書都帶到樓下茶室看了。
不知爲何,他覺得安然可能會在這兒上面。
實事證明他的感覺還是很準的,他聽到了三樓影廳裡有些聲響,便輕輕的推開了門,走進去。
卻看到安然身體僵直的站在超大的屏幕前,目不轉睛的看着屏幕上的畫面。
畫面裡是無人機拍攝的災區的情景,房屋倒塌了大半,活着的人在用手扒着倒塌房屋的瓦礫,試圖救出自己的家人,公路被嚴重損毀,把整個小鎮堵成了一座孤城,這樣的場景不只這一個鎮,周圍的鄉鎮都差不多。
大批的官兵集結隊伍,開赴前線。
安然的手背在身後,默默的收緊,甚至指甲把手都摳出了鮮血她自己卻全然不知。
在災難面前,每一個人都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團結,而她,曾經的戰士,這個時候去不了前線,她內心的着急簡直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若不是如今她身不由己,她一定會成爲他們當中的一員。
此次地震的震中離鄴城有幾百公里,而且震級達到了災難級,受災最嚴重的有十幾個村鎮,長住人口有幾十萬,媒體全部都在跟進報導受災和救災的情況。
慕一寒看着她一動不動僵硬的身子,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她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有這樣的胸懷?
“怎麼?你也想去?”慕一寒走到她身邊,幽幽的啓脣。
“我可以去嗎?”安然反問着,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哪也去不了,她只能乖乖的呆在他的身邊當他的盾牌,鎧甲,從她簽了那份協議開始,她就沒有了自由。
慕一寒輕咳了一聲:“你當然去不了,因爲我更需要你不是嗎?”
安然扭頭看着他,他一臉的平靜,在他的眼裡她看不到一絲的同情,一絲的焦急,或許他的眼裡就只有他自己。
安然揚起眉頭,嫌棄的目光直視着他的臉:“希望你一直活下去。”說完,安然離開了影廳,徑直下了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她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那個可以和戰友出生入死的歲月了,人生的路本就沒有幾條,她卻挑了一條最艱難的路,曾經爲了執行任務,她差點陷進泥潭,爲了完成任務,她幾次死裡逃生,那條路荊棘叢生,可她從不後悔。現如今,她當了逃兵,她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放棄了使命,放下了自己該承擔的責任,遠離了她的戰友,如今的她還有何顏面想要和她們一起並肩做戰……?
她下了樓,卻不知何時,她的淚就這樣悄悄的滑出眼窩,那苦澀的味道讓她的心跟着劇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