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嬸的男人,自然也就是這家農戶的男主人了。聽到自己老伴的話,一直埋頭吃飯的他,擡起頭來,狐疑的看向了林楓的花野真香,問道:“山腳下有茅屋?”
“沒錯,山腳下有茅屋。”林楓笑着點了點頭,再次給了這家農戶的男主人一個肯定的回答。
男人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這裡已經比較偏僻了,雖然是跟濱海市搭界,可卻是不通路,誰閒的沒事去山腳下建茅屋。”
一般來說,一個城市與另外一個城市搭界的地方,即使是處於遠郊,人們也不會太窮。因爲這種搭界的地方,雖然從表面上來說,是各有所屬的城市,可實際上,卻大多都屬於兩不管類型。
所以,在這種地方,即使是一個不怎麼起眼的村莊,村民也可能會相當富有。因爲兩不管,也就代表着一些灰色的發財之道。
不過,這裡顯示不是這種情況。因爲這座山,因爲不通路,這裡以及山那邊搭界的兩個地方,變得極爲偏僻,荒蕪,生活在這兩個地方的村民,自然也就沒有了那種灰色的發財之道。
也正是這個原因,這兩個地方的村民,還保留着淳樸的民風,要不然的話,怕是早就被鈔票給腐蝕了,被現代生活給腐蝕了,這種淳樸的民風,根本就不可能得以保存了。
問到這裡,林楓就不再多問什麼了。畢竟,關心這件事情的是花野真香。之所以會幫她問這幾句出口,也是因爲花野真香是從日本來的。林楓擔心她問的太直接,會讓這戶村民反感而已。
花野真香在這個時候問道:“大叔,會不會是你們村的人建的啊?這座山上是不是出產什麼東西?你們村的村民建了之後,方便下山太晚的時候,在山腳住一晚?”
“這座山沒什麼東西出產!”中年男人緩緩搖頭說道:“如果這座山有什麼特產的話,我們村的村民也不至於全都面朝黃土背朝天了。”
面朝黃土背朝天,這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了。除了種地,沒有其他的經濟來源。
“那會不會是有人才發現這座山上有東西出產?”花野真香又問道:“故意封鎖了這個消息,不讓你們知道,自己偷偷摸摸上山呢?”
聽到花野真香這話,中年男人把手裡的飯碗放下,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如果真是這樣,就隨便他上山。姑娘,你可知道這座山叫做什麼山?”
中年大嬸給自己男人面前的水杯裡倒上水,也接口說道:“是啊,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座山叫什麼?”
花野真香點了點頭,一指林楓,說道:“知道,聽他說了,這座山叫做狼山。”
中年男人笑着說道:“既然知道這個名字,想必知道這座山叫這個名字的原因了?”
“聽說以前這座山上都是狼羣,整座山都是狼窩,所以被叫做狼山。”林楓點頭說道:“不知道這個說法準確不準確?”
“準確。”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一臉回憶的樣子,說道:“這座山,就是一座地地道道的狼山,山上有很多洞,都是狼窩。在我十來歲,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這座山上還有狼羣!後來狼羣被剿滅了,這裡也就再也聽不到狼叫聲了!以前的時候,一到晚上,這裡的狼叫聲,簡直就是此起彼伏。”
“啊?”花野真香一臉吃驚的樣子,問道:“大叔,這是真的啊?那你們也太大膽了吧?這裡離着山腳也就十來公里吧?在這裡住,你們就不怕狼羣?”
“怕!”中年大叔笑着說道:“怎麼不怕?不過,這村子的形成,也不過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以前,我們村子都在離這十幾公里的地方,那年地震,村子震毀了。後來就找着這麼一塊附近比較平坦的地方搬了過來。不過,離着狼山卻是越來越近了。”
“原來是這樣。”花野真香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即岔開了話題,問道:“大叔,剛纔你說狼羣是被剿滅的?”
這似乎是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但是,花野真香敏捷的捕捉到這個中年男人在說到狼羣的時候,一臉回憶的樣子帶着絲絲快樂的神色。
想要聽人多說,就得從人感興趣的話題入口,這樣才能慢慢把話題引到你想知道的事情上去。
如果你一上來就很突兀的問些什麼,很容易引起人的戒備心理。
果不其然,聽到花野真香的話,中年男人的臉上出現了意思不忍的神色,嘆了口氣,說道:“是啊,當年政府派部隊帶槍來的,那槍聲響了一夜,淒厲的狼叫聲,也響徹了一夜。那不是正常的狼叫,而是淒厲的慘叫。”
頓了一頓,中年男人又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那慘叫聲很瘮人!其實,這種不經常有人上的山,山上有幾隻狼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情。只不過是狼山的狼成羣了而已。
但是,在我十來歲的時候,狼羣已經沒以前那麼大了。畢竟,社會一直在發展,這裡也或多或少的受着影響,狼羣的生存環境受到威脅,它們自己也就遷走了。剩下的沒遷走的狼,根本就爲數不多了。況且它們從不下山進村子,當年那場剿狼活動,實在是太過分了一些。
更有人說,那場地震就是因爲剿滅了狼羣,我們村受到的報應。你不知道,那場地震,雖然別的村子也受到地震的破壞,可破壞沒那麼大,唯獨我們村子,全村的房子都毀了,傷的,死的人也最多。哎,說不定這真是報應。”
“這跟報應沒什麼關係。”林楓說道:“再說,就算是報應,也不應該報應到村民頭上,不是政府派部隊來剿滅狼羣的?”
“是村裡人領着上山的。”中年男人小聲的說道,似乎不願提及這個。
中年大嬸此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麼想說,可又不敢說,因爲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男人的時候,充滿了敬畏的神色,似乎她要說的話,得經過她男人的允許,她纔敢說。
其實,大多數農村女人,都是很健談的。說的再透徹點,就是比較喜歡說一些家長裡短,是是非非的話題。就即使牽扯到別人,不應該說的話題,她們也會津津樂道,樂此不疲……
“大嬸,你想說什麼?”花野真香看了看林楓,林楓默默點了點頭,花野真香把這話問出了口。
“沒什麼,沒什麼。”中年大嬸立刻回答,目光卻是看向了自己的男人,一副生怕他發火的樣子。
中年男人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老婆,說道:“你又想說那些傳說的事了?真是農村婆娘事多!說吧,說吧,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了,反正都這麼多年了,村子的原址都給地震毀了。”
“哦!”中年大嬸似乎得到了大赦令似的,答應了一聲,隨即嘚啵嘚啵的對花野真香說上了:“你不知道我們當家的爲什麼不願提及這些,那是因爲古老相傳,狼羣在這座狼山上,是爲一位古代的大將軍守墓!
相傳,這位大將軍十分厲害,臨死之前驅動法術,招來狼羣,把它們禁錮在狼山上爲自己守墓。”
凡是這種傳說,一般都是十分不靠譜的,可花野真香卻是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問道:“這倒是挺稀奇的傳說。”
“是啊。”中年大嬸說道:“這也是爲什麼狼羣從不下山騷擾附近村落的傳說!要不然的話,狼羣在山上有什麼能吃的?可我在這生活了幾十年,打年輕那會,狼山上的狼羣還很大的時候,就生活在狼山附近,晚上總是能聽到狼叫,卻從沒見過狼羣下山進村子。”
“呃……”林楓愕然問道:“大嬸,大叔剛纔說他十來歲的時候,狼山的狼羣就被剿滅了,你說你很早就生活在這,你跟大叔結婚時間上,是不是有些不對啊?”
中年男人笑了笑,說道:“我們結婚時間很正常,是你大嬸她沒嫁給我之前,就生活在附近。在這裡生活,娶到的媳婦也不可能是遠處的,哈哈!”
說到後來,中年男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林楓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是自己理解錯誤了……
中年大嬸也笑了,說道:“可不是,我原本沒跟你大叔成婚之前,就住在離這村子不遠的村子裡。那時候我也小,一到晚上,狼山上的狼羣叫聲,可真是聽的清清的。”
“這也只是傳說罷了,無法證實的事情。”林楓笑着搖了搖頭。
聽到林楓這話,中年大嬸一臉嚴肅的神色,說道:“那你可想錯了,前幾年下了一次大雨,從山上衝下來過東西……”
“咳咳咳!”中年男人的咳嗽聲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中年大嬸的話戛然而止,然後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說禿嚕嘴的表情……
看到這一幕,林楓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而,花野真香也笑了出來,這對農村夫婦,實在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