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中的男人竟然就是東星幫的龍頭左光斗,這是嚴小開預想得到,卻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同時,他也十分的費解,旺哥仔不是口口聲聲的說他的大伯絕不會幹這樣的蠢事嗎?怎麼又幹了呢?
當下,他就有種拿着視頻去質問旺哥仔的衝動,只是細細的一想,卻又發現這個視頻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破綻,其實卻是疑點重重。
首先一個,視頻開始的時候,杜彩詩已經暈暈乎乎,四肢癱軟,神智不清的躺在牀上了,顯然在這之前已經被灌了迷藥,那麼這個迷藥是誰給她灌下去的呢?
其次一個,如果說迷藥是左光斗給她灌下去的,那爲什麼他自己也喝得醉熏熏的,暈乎乎的呢?在清醒狀態下玩霸王硬上弓,不是更刺激嗎?爲什麼要把自己灌醉呢?這對一個御女無數的老風流而言,是不是不太符合其性格了呢?
另外一個,從視頻的固定角度來看,這明顯屬於偷拍的,而且時間點掐得十分準確,沒有之前杜彩詩被怎樣灌下迷藥,又怎樣放到牀上的片段。同時也沒有之後她被活活掐死的畫面,僅僅只有她被左光斗強暴的一幕。
再一個疑點,那就是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左光斗在自導自演,一手策劃,那他爲什麼還要把視頻寄到項化強的手中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難道他真的希望兩大黑幫大廝殺嗎?
結合種種的疑點,嚴小開幾乎可以確定,真兇並不是左光斗,而是另有其人,甚至可以說左光斗也只是其中一個受害者。這個人在背後策劃了一切,目的就是爲了陷害左光斗,讓項化強與左光斗互相殘殺,讓兩大黑幫拼個你死我活,從而把香江這趟水攪渾。
誰會有如此狼子野心,嚴小開用腳趾頭猜一下就知道了,除了黑田俊熊,不會還有別人!
當黑田俊熊這個名字從腦海裡浮起來的時候,嚴小開對整件事情的真相也有了清晰的推測。
顯然,一開始就是黑田俊熊用某種手段綁架了杜彩詩,然後給她灌下迷藥,把她扔到那張牀上,接着又想盡辦法將左光斗灌醉,或許還在他的酒里加了一點催情助性的東西,因爲左光斗在做那事的時候,臉上有着一種病態的興奮,雙眼也赤紅如狼。在他凌辱杜彩詩的時候,黑田俊熊用偷拍設備記錄下這一幕,最後將視頻寄到項化強的手上。
想明白了這一切,嚴小開也不免暗自心寒,黑田俊熊這個小鬼子也未免太無恥,太陰險,太歹毒了!
爲達目的,手段竟然無所不用其極啊!
不過現在,他首先要做的,並不是馬上去找這個人渣,而是得趕緊阻止這一場無謂的互相殘殺。
只是這個時候,項豐與六叔都已經離開了大宅,趕往新安集團召集人馬去了。所以他只能去找項化強,因爲只有說服他,讓他下令收兵,才能避免血流成河!
回到靈堂後面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原本光線不足的暫厝區,此刻更顯昏暗。
項化強一手扶着棺木,一手捂着胸口,滿面的悲痛憤絕之色,眼中混濁的淚水不停的在眼睛裡打着轉。
他的心情,嚴小開雖然不能體會,但卻是可以理解的,因爲這種事情,發生在
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那都是無法承受的。
項化強的弟弟,也就是嚴小開那個假假岳父則站在旁邊,一手緊握着手機,滿臉赤紅的咬牙切齒,額上的血管一根根的突顯起來,顯然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嚴小開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走過去,“項大伯,項二伯,我可以和你們說幾句話好嗎?”
兩人擡眼看向他,項化強什麼表情都沒有,項化生的神色則緩和了一些,然後衝他悄悄的搖頭,顯然告訴他,現在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要說。
嚴小開自然清楚現在並不是談話的時候,但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再說就沒用了,所以他還是堅持把種種疑點與自己的推測一股腦兒的全部倒了出來。
項氏兄弟作爲一代梟雄,如果一點腦子沒有,不可能時至今日還在風光浮華之中,早就橫死街頭,屍骨無存了。
只是,讓嚴小開意外的是,項化強聽完之後,臉上仍然沒有一點兒表情,回頭又看一眼棺木中的杜彩詩,這就默然的走了出去。
看見他一聲不吭,什麼也沒表示的就離開了,嚴小開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什麼意思啊?
看着愣在那裡的嚴小開,項化生苦笑道:“小開,剛剛你所提出的疑點與推測,和我所想的一樣,而且我也已經對你大伯說了。”
嚴小開忙問道:“那他讓項豐和六叔收兵了嗎?”
項化生搖頭,“沒有!”
嚴小開:“這……”
項化生道:“不錯,這件事情確實存在着種種疑點,而且幾乎可以說,這就是別人精心設計的一場陰謀。但這個事情,我們必須一分爲二來看,因爲就算有人在背後設計,可是姓左的強姦了你小嬸,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不管怎樣,這姓左的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至於那個黑田俊熊,他是絕對沒有活路的!哪怕是上天入地,你大伯都會把他找出來,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嚴小開急道:“可是……”
項化生打斷道:“你是說,就算這樣,只要針對姓左的一個人就夠了,沒必要如此興師動衆,引發兩個幫會殘殺是嗎?”
嚴小開連連點頭。
項化生卻搖了搖頭,“小開,你這樣的想法,證明你還未真正成爲一個黑道中人。左光斗身爲一幫龍頭,一言一行不僅僅代表他自己,還代表着他統領的整個幫會,他做錯了事情,不但他,整個幫會都要因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嚴小開有些茫然的道:“黑道中人,不是一直講究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嗎?”
項化生嘆口氣,“這種原則,很早之前就消失了。小開,現在你還不到時候,等到了時候,你自然會明白的。”
嚴小開仍不死心的道:“項伯父,你和項大伯在紅興社中的地位平等,如果你下令收兵,他們會聽你的嗎?”
項化生點頭道:“當然會,可是我不會這樣做!”
嚴小開道:“爲什麼?”
項化生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我們項家的人被人如此辱殺,不叫對方血債血償,我大哥沒面子,我沒面子,我整個紅興社都沒面子。”
嚴小開氣急的道:“爲
了面子,你就忍心看着兄弟們去流血,去犧牲嗎?”
項化生固執的搖搖頭,“小開,你還是不明白,有些東西,我們可以不爭,但有些東西,我們必須爭。哪怕明知道會流血,會犧牲,都將義無所顧!”
這下,嚴小開軟癱癱了。因爲他徹底明白了,他和這個老江湖有代溝,一道無法愈越的代溝。
或許,這也不算是什麼代溝,是因爲所站的立場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以致想法與觀念也不同。
最後,嚴小開只能道:“項伯父,真的沒有什麼能讓你們收回成命了嗎?”
項化生搖頭道:“我想應該沒有了!”
嚴小開想了想道:“如果我能把左光斗給抓來呢?”
項化生雙眼突地一亮,“你真的可以?”
嚴小開點頭,“我可以,但要給我一點時間!”
項化生猶豫了一下,問道:“小開,你爲什麼這麼反對我們進攻東星幫呢?”
“首先一個,兩個幫會實力不相伯仲,如果真的打起來,他們有損失,我們也必定有傷亡,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另外一個,這明顯是別人在挑撥離間借刀殺人,我不想咱們中他的計。再一個……”
項化生追問道:“再一個是什麼?”
嚴小開見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項化生仍表現得無動於衷,終於只好來個狠的,“再一個就是我是新上位的龍頭,儘管僅僅只是名義上的,但在紅興社中也算是地位崇高,這是你們三大龍頭共同的提議,所以下面的人表面上也不敢說什麼,但我知道私底下很多大佬和坐館都對我不服氣,我想用自己的方法平熄這場紛爭,以此立威,證明我是有能力也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的!”
在嚴小開說前面兩條的時候,項化生不以爲然,甚至還覺得他太過優柔寡斷,可是當他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項化生終於服了,神色大動,當即一口拍板道:“好,我答應了!”
嚴小開喜出望外的道:“真的嗎?”
“別高興得太早!我是答應你了,但這畢竟是你大伯的決定,我作爲他的親兄弟,不可能和他唱對臺戲的,所以我僅僅只能答應你,儘可能的給你拖延一點時間。”項化生說着,擡腕看了看錶,然後道:“現在是六點半鐘,我給你五個半小時的時間,十二點鐘以前,你必須把姓左的帶到我的面前,只要你做到了,我來負責說服你大伯!”
嚴小開趕緊點頭,“項伯父,你趕緊打電話吧!”
項化生這就掏出手機,打給了六叔,只是說了一陣,臉色又是一變,然後放下了電話。
嚴小開忙問道:“怎樣了?”
項化生道:“我已經通知了老六,讓他暫時按兵不動,可是項豐已經和一個坐館領着五百人馬殺進灣仔了!”
嚴小開臉色大變,趕緊的扭頭就往外跑,迎面碰上項珂兒的時候,伸出手急聲道:“車鑰匙給我!”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的項珂兒愣愣的掏出車鑰匙遞給他。
嚴小開一把搶過,大步流星的飛奔出去,然後聽得“轟”的一聲引擎咆哮,車子已經如離弦箭般朝山下疾駛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