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苦笑了一下,“奴婢問過給王爺診治的大夫,外傷看起來極爲嚴重,否則王爺這樣剛強的性子也不會趴了這麼久都沒動彈。”
見秦宜寧眉頭緊鎖,冰糖忙安慰道:“不過您別擔憂,王爺身子強健,正事恢復能力最強的年紀,已經用了最好的上藥,皮外傷很快便可痊癒了。奴婢也給王爺診過脈象,並無大礙的。”
秦宜寧聞言,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點點頭道:“我知道了,王爺此時在內宅?”
“是。”
衆人便一同簇擁着秦宜寧一路往內宅而去。
逄梟此時已換了一身衣裳,重新盥洗過,胡茬也刮的乾淨了,知道秦宜寧馬上就要回來,爲免她擔憂,特意換了個姿勢,側歪在軟榻上,這樣可比趴着要體面一些。
秦宜寧一行腳步接近,逄梟聽在耳中,知道是她回來了,心都跟着劇烈跳了一下,這樣歡喜和悸動,還是一如當年。
他的寶貝疙瘩總算是回來了。
秦宜寧急匆匆進屋,繞過外間地當間擺設的銅製三足香爐,穿過博古落地罩到了內室,正看到逄梟坐在軟榻,手握着一卷閒書向着她看來。
他髮髻高挽,露出俊美的面龐,一襲白衣顯得他面容仿若羊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握着書卷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恰到好處的詮釋了何爲優雅。尤其是他看着秦宜寧時候,鳳眸中滿是溫暖的笑意,溫柔的像是看到了最珍愛的寶物。
秦宜寧一與他對視,就禁不住也笑起來,快步走到軟榻旁坐定,猶豫的看着他:“之曦,你傷勢好些了嗎?”
“已經好多了。”逄梟展開手臂,將人摟在了懷中。
寄雲等人見狀忙退了下去,還細心的將屋門關好,一行人都遠遠地守在了院門前。
秦宜寧枕着逄梟的肩膀,雙手圈住他勁瘦的腰,呼吸間都是他身上熟悉的清雅氣息,在外奔波勞累的心總算是踏實了,不由得和閉上眼長鬚一口氣。
“你的傷怎麼樣了?最好是趴着吧,這般坐着對傷勢恢復無益處。”
逄梟啄吻她的額頭好幾口,聲音低沉又溫柔,“我傷勢無礙的。不過是皮外傷,這些年多少傷沒受過,哪裡會在乎這些。只是你這番不停勸告,不肯在城外停留,竟去了輝川縣,着實是該重重的罰你。”
秦宜寧赧然,默不作聲。
逄梟知道她去輝川縣竟趕上了陸衡謀逆,炸燬皇陵又引韃靼人到了輝川,簡直嚇的三魂丟了七魄,只怪自己傷勢影響了他,不能親自去救她回來。
自從穆靜湖趕去輝川,他也是一天好覺都沒睡過,做夢都夢見秦宜寧被韃靼人抓了,或者她被陸衡給綁了。再不然是攻城時被流箭傷着了。
總歸是根本沒有往好處想。
如今人終於平安歸來,安生的呆在了自己懷中,逄梟真真長鬚了一大口氣。
咬了她的脖頸一口,在她癢的縮脖子躲避時,又拍了一下她臀部以示懲罰。
“看你往後還這樣亂跑不了?出去就遇上這樣危險的情況,你可叫我急死了。”
秦宜寧知道他是疼惜擔憂自己,心裡暖的像是大冬日裡喝了一碗熱湯,簡直四肢百骸都被暖的舒舒服服。
她摟着他的脖子笑着道:“你這樣擔憂我,還沒親自去找我回來,可見你這次傷的嚴重了。你趴下,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逄梟聞言忙推拒她的手:“都已經快好了,還擦着藥呢,有什麼好看的。”
“你讓我瞧瞧,也好安心啊。”
“怎麼就這麼急着看爲夫的那處?”逄梟拉着秦宜寧的手耍無賴。
秦宜寧聞言,臉上騰的紅了,瞪了他一眼道:“休想矇混過關,還不讓我瞧一瞧。”
拉着逄梟翻了個身,動手去掀逄梟的衣裳。
逄梟知道秦宜寧脾氣倔強,一聽說他被打了都能跑輝川縣去要做那等大事,這會子不給看也是不行的。
他無奈,只好安分的趴下了。但口中還不停的調笑,“罷了罷了,既然愛妻如此要求,爲夫也不好一直拒絕。”
秦宜寧真想照着他臀部來一巴掌,看這人還有沒有貧嘴的餘力。
但是當她看到從臀肉至大腿那還未曾痊癒的紅腫傷勢時,心都跟着揪緊了。
好好的肉,都快被打爛了。
她指尖顫抖的懸在傷口上,許久都沒敢碰觸。
“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還疼的厲害?有沒有傷着筋骨?”
逄梟一聽她說話的聲音就覺得不對了,趕忙提褲子翻身,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秦宜寧已是滿眼淚已,清淚滑落兩腮,眼睛紅紅的像是被欺負恨了的小兔子。
逄梟心都要化了,趕忙安撫的將人摟在懷裡,親了又親:“好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了?我傷勢只是皮外傷,打板子的那些人也素來知道我在外頭的威名,並不敢真的就將我如何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郎中。你也可以問冰糖,俺看我是不是騙你了。”
秦宜寧見他這般模樣,又加之冰糖與她說了逄梟的情況,便將他的話信了,可是好好的人叫李啓天按在朝會上打板子,還讓滿朝文武都看見了,逄梟這般驕傲的人,又怎守得住這般屈辱?
秦宜甯越想越是爲他心疼,越想越是委屈,眼淚禁不住撲簌簌的往下落。
逄梟心疼的無以復加,摟着她的身子輕輕搖晃,哄孩子似的道:“好了,宜姐兒不哭,不難過了。你看我都好了。”
秦宜寧搖頭,“他也太作踐你了。我一定要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逄梟見她哭的眼眸亮晶晶的,鼻頭和脣瓣也紅紅的,不由得心軟的一塌糊塗,“好好好,我幫你好不好?彆氣了,乖。”
秦宜寧靠着逄梟肩頭,好一會才平靜了下來,這才意識到剛纔自己失態了。
臉上不免一陣發燒,趕忙避開他的懷抱低着頭摸了一把眼淚。
逄梟見秦宜寧這般羞澀,又是喜歡又是心疼,好笑的颳了下她的鼻頭,“好了,你這是故意掉眼淚叫我心疼,好讓我不罰你私自去輝川的事?”
“我哪裡有。”秦宜寧白了他一眼,鼻音濃重,聽的逄梟又是喜歡又是聯繫。
“好好好,你說的是,不過往後你再不可如此行事了。你反過來想想,若是我一聲不吭直接就往險境裡去,你說你擔憂不擔憂?寶貝兒,你可知道你在我心裡是什麼分量?你若是有個萬一,我都不知這輩子我是爲了什麼了,”
秦宜寧心下動容,逄梟說的對,換位思考一下,哪裡又能真的不擔憂?r如果逄梟一聲不吭就去涉險,她一定會擔憂的食不下咽、夜不安眠。
秦宜寧吸了吸鼻子,道:“我知道了。往後不會了。”
“這才乖。”逄梟親了親秦宜寧的額頭。
秦宜寧便解開外衫,陪着逄梟在軟榻上休息。
兩人一趴一臥着=,時不時閒聊幾句,大多時他們卻都是彼此開藉着,說一些家庭瑣事。
在如此放鬆的情況下,秦宜寧自然很快就睡着了。
逄梟擡起一隻手,輕輕將她垂落在面前隨着呼吸而動的碎髮撩在一旁,看着她安靜的睡顏出神。
她們分開這麼久,她在外頭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尤其是如今內憂外患,到處都不太平,她或許還有捱餓的時候……
逄梟眉頭越皺越緊,他如今樹大招風,自然許多人都在盯着他,往後他其實也無法保障秦宜寧的絕對安全,他也怕被人揹後冷不防的捅一刀。
秦宜寧又是一心爲了他的,他真的很擔心將來一旦遇上什麼事,她會不顧自己安全的一心一意只爲了他。
看來唯一能夠保護她的辦法,那就是讓自己更加強大起來,有些事情即便心裡是抗拒的,該做也是要做的了,譬如那個位置。
逄梟與秦宜寧安靜的睡了一整天。
守在外頭的僕婢聽不見裡頭其餘動靜,也沒見喚人,便知道王妃與王爺這是歇着了。
寄雲鬆了一口氣,與冰糖、紫苑幾個打了招呼,也下去沐浴休息了。
秦宜寧一直睡到了月上柳梢,和逄梟簡單的每人吃了一碗稀粥,洗漱過後就又移到拔步牀上去睡。
回到逄梟身邊,秦宜寧實在是太安心了,這還是近日來第一個好覺。
逄梟也是如此,秦宜寧在他身邊,他也睡了近日最爲安穩的一覺。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帳幔照進了拔步牀,溫柔的灑在秦宜寧的臉龐上。
逄梟睜開眼,就看到她側身挨着自己,臉頰近在咫尺,白皙的臉蛋睡的紅撲撲的。逄梟忍不住勾起脣角,溫柔的看着她,也捨不得叫醒她。
秦宜寧一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一睜眼就對上了逄梟含笑的眼睛,不由得也笑起來。
“你醒了?”聲音帶着初醒的嬌慵。
逄梟笑道,“早起來了。看你睡的沉,就沒有叫你。”說話間湊近了秦宜寧,在她的脣上啄了一口。
秦宜寧用手背捂着嘴脣,有些羞窘,“纔剛睜眼,還沒擦牙洗臉呢。”
“怕什麼,難道你還嫌棄我呀?”逄梟打趣道。
外頭等候的紫苑等人聽見屋內的動靜,便去預備起熱水來。
聽見外頭有人走動,逄梟笑喚了人進來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