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何使得!父皇這樣是打算分裂大燕朝?”
秦槐遠搖頭。
尉遲燕額頭上的冷汗都落了下來,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失落,幾步上前來一把握住了秦槐遠的手。
“難道,父皇早就覺大燕朝沒救了,纔會禪位給我,讓我來當個亡國之君,他掏空了國本,帶上各部的人才,還能南下遷都,讓大燕朝東山再起?”
秦槐遠終於點了頭,低聲道:“皇上小聲一些。”
隨行的宮人聽到這一番話,早就嚇得慘白着臉低下頭,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了。
可尉遲燕卻並未在意秦槐遠的提醒,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許久忽然悶笑出聲來。
“可笑,真是可笑。朕登上大位,難道就是爲做個亡國之君嗎?”
“皇上息怒。”秦槐遠能夠理解尉遲燕一時間受不了打擊情緒失控,但是這般不自控,到底不妥。
“皇上如今不必想這些,無論如何,太上皇已經被您攔住了。爲今首要的,是找到那筆銀子的下落。否則咱們與虎賁軍之間的戰爭恐怕就要陷入難解的僵局。莫說長久的損耗對咱們大燕並無好處,就說戰爭之下百姓流離失所,也着實太苦了一些。”
尉遲燕卻依舊是沉浸在傷心之中,根本沒將秦槐遠的勸說放在心上,只是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
秦槐遠蹙眉,嘆了口氣跟了上去,繼續追着皇上進言:“皇上,您還是先考慮調查一下隨行的那些人吧,或許有人會知道那筆鉅款的下落。”
……
太上皇差點就帶着心腹離開京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秦宜寧的耳中。
她垂眸把玩着八仙桌上的白瓷茶碗的碗蓋,半晌方放下了蓋子,發出“叮”的一聲。
“這老匹夫,一輩子都不肯做一件好事。他太無腦,也太自私,這時不知與新帝同仇敵愾,至少也要做到不拖後腿。他可到好,只想着自己還能換個地方繼續再做皇上,卻不想想,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是啊,姑娘常說新帝政治上的眼光不夠敏銳,可奴婢看太上皇不光是眼光不夠,人品也是差勁到了極點了。”寄雲端過蓋碗來爲秦宜寧續茶。
“快別讓姑娘操心這些了,你們不知道勸說着,還縱她。”冰糖端着藥進來,蹙眉數落:
“自個兒的身子還沒好呢,就爲了這些事情操心。你當流出那麼多的血是小事?肩頭上落下疤痕是一定了,就算用了我的藥,也不知能不能除的一點疤痕也不剩,您現在得了機會‘清修’,莫不如就把握住這個機會好生休養一番,外頭的事情還是少過問的好。”
“是是是,我都聽你的,唐大夫。”
秦宜寧這幾天都已經快被冰糖的苦藥給吃怕了。
縱然她對吃的東西再不挑,在不怕苦,可每天除了吃藥、鍼灸之外,還要面對冰糖的冷臉和時常的嘮叨,秦宜寧這才深切的體驗到,病患得罪大夫是多不明智的事。
一見秦宜寧那無奈認慫的模樣,一旁的寄雲和秋露都忍不住笑。就連冰糖都被秦宜寧的模樣逗笑了。
幾人正說笑着,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是一個低沉的男聲。
“真人!真人可在?”
秦宜寧還沒適應玄素真人這個身份,聽到有人這樣稱呼,第一時間還沒反映過來,眨了眨眼才道:“外面是何人?”
“回真人,城中如今大亂,請真人與幾位姐姐仔細門戶,守在屋中,千萬不要出去。”御前侍衛奉旨保護秦宜寧,自然是不希望秦宜寧出事,也是想在她面前表現。
秦宜寧詫異的道:“什麼城中大亂?外面怎麼了?”
那侍衛道:“回真人,據說是寧王中了逄小王爺的圈套,帶去的上萬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抓,王爺又受了重傷,被運回城中診治了。百姓們感念寧王清君側的功勞,一聽說王爺受重傷回了城,都鬧了起來。也不知是何人將太上皇賣掉了稅糧的事也抖了出來。老百姓聽了就更亂了,已經有百姓因怕將來斷炊,跑去糧店排隊買糧食了!”
秦宜寧聞言垂下眼簾,片刻方道:“有勞你了,你做的很好。”看了身旁的冰糖一眼,冰糖立即會意的出了殿門,給了站在廊下回話的侍衛一個大的封紅。
“我家真人的安全,往後還要勞煩您。”
“真人太客氣了,那我先告退。”
那侍衛在秦宜寧的面前表現了一番,得了誇讚,還得了封紅,心情愉快的走了。
屋內的秦宜寧卻愉快不起來了。
寧王若有三長兩短,他們大燕朝還有誰能夠領兵?那就等於是倒下了一座山!
而太上皇掏空國庫,甚至將稅糧都賣了的消息再趁着寧王病重之際傳來,必定會引起巨大的恐慌,讓百姓們爭相購糧。
糧店就算趁機哄擡價格,想活下去的人,也不會去管價格高低,只要有銀子,都會想存糧。
那麼,糧商的庫存就會被逐漸掏空。
而如今,京都城屬於被虎賁軍盯着的狀態,後方雖有水路可走,去往南方有時候也能抓到空子離開,但想出去購糧就很困難,何況在收過一批稅糧的狀態下,若想再購置糧食,恐怕還要去各地的糧商處再重花一次銀子來買。
國庫本來就空虛,拿什麼來買糧支撐三十多萬的兵馬?
秦宜寧閉了閉眼,嘆息道:“情況的確不妙了。冰糖,你與寧王畢竟有淵源,不如你去給他瞧瞧吧,也算爲他盡力。”
冰糖方纔還在猶豫,不知道秦宜寧會不會答應她去醫治寧王呢。
畢竟秦宜寧是逄梟的未婚妻,寧王是逄梟打傷的,他們是敵人。
如今聞言,她倒是覺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是,多謝姑娘了。”
“自家人,客氣什麼呢。你帶上兩個侍衛,這就趕緊趕去吧,就告訴寧王,我奉旨在別院之中,沒法子出去探望,還請寧王保重。”
“好。”
冰糖就帶上了行醫箱,出門與侍衛說明,便急匆匆的往寧王府趕去。
秦宜寧的心情,也隨着冰糖出門兒壓抑起來。
她很怕寧王會有事。
但是世上之事,往往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次日清早,冰糖哭紅了眼睛回來了。
“姑娘,寧王怕是大限已到。奴婢回來寧王已經全然昏迷了。他身上幾處刀傷和箭傷,傷口已有感染,高燒不退。昨日我去時,他尚且還得意洋洋的與我吹噓了一番,說雖然被逄小王爺砍傷,但是逄小王爺也沒有討得好去,可到了晚上他就燒糊塗了。今日更是水米都喂不進去了。姑娘,我,我真的有些害怕。”
秦宜寧知道冰糖對寧王是有一些感情的。畢竟在唐家倒了之後,是寧王念在與唐太醫之間的交情,伸出援手救了冰糖,頂着外頭的罵名,寧可被天下人誤解,也將冰糖帶在身邊保護起來。
若不是有寧王仗義出手,恐怕冰糖根本就逃不過當時如日中天的曹家的追殺。曹家人無法無天的慣了,想想後來妖后蒸煮人肉的做法,他們抓了冰糖去剝皮抽筋都是有可能的。
寧王雖然做事放浪不羈,又有些好色,可是在大是大非之上,他卻是個拎得清的人。
如今大燕朝,也只有寧王有資格有威信統帥兵馬與大週一戰。
若是寧王真的出事,恐怕軍心就要大亂了!
PS:被困小黑屋的我內心是拒絕的……來晚了,兩章連發,麼麼大家!另外,明天的第一更依舊是在中午,嚴重缺覺的蠢作者明早想多睡一小時,週五預測單位忙,只能趁午休時間來寫文和修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