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周到韃靼都城,其實最好的一段路環境並非如此惡劣。
只是這一路上總會遇上各種麻煩,也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多強盜和匪徒,逼的這個隊伍不得不進入了沙漠。
▪Tтka n▪CO
秦宜寧一身髒污到看不出顏色的粗布棉襖棉裙,粗布的圍巾裹住頭臉,手上拄着一根粗壯彎曲的樹枝,艱難的跟着隊伍前行。
她的傷已經好了,只是身體比以往虛弱了幾分。
他們進入沙漠已經十天,其實若不是倒黴趕上了沙暴,他們根本就不會如此悽慘。至少帶來的水還是夠吃的。
只可惜老天爺似乎都喜歡與他們開玩笑。
秦宜寧也沒想到,韃靼人竟會不遠萬里的來到大周尋找寶藏,且也已經尋了寶藏許久。
當天地動山搖之時,她與衆人剛快到洞口,就被韃靼駙馬思勤帶來的人截住了。
思勤看起來是個英俊的文人,瞧着文質彬彬,都有些不像韃靼漢子,實際上卻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當時的龍驤軍全部絞殺不留活口,陸衡帶來的人,連同她和廖太太那三人都被帶了出來。
然而進入沙漠,趕上沙暴之後,陸衡的所有人就都被思勤丟棄在沙漠中了。
沒有直接殺死,而是將他們驅趕進滿天的黃沙中,讓他們自生自滅。
如今這個隊伍裡,是韃靼駙馬思勤和二十名思勤帶來的死士,廖太太和兩名青天盟的隨從,再就是陸衡和秦宜寧了。
秦宜寧腳底像是灌了鉛,嘴脣乾燥開裂,口渴的說不出話來。
上次喝水已經是清早,且是每人喝上一口潤潤喉嚨。秦宜寧當時都捨不得將那口水嚥下去,而是含在口中許久,也好讓途中不會覺得太乾燥。
可是饒是如此節省,他們的水還是不夠的。
“停。”思勤叫停了隊伍。
秦宜寧氣喘吁吁的撐着樹枝站着,想看思勤到底要做什麼。
思勤徑直走到廖太太和那兩個青天盟衆跟前,用流利標準的大周語言道:“現在咱們的水不夠了。你們必須告訴我寶藏藏在何處,否則我就將你們丟在這裡。”
廖太太沉默。
那兩個青天盟衆早已崩潰的要哭了。
他們本就是分到水最少的。現在竟要將他們丟在此處嗎?
“你快說,快告訴他們啊!”
“是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藏着曳着幹什麼!在不說命都要丟了!”
“寶藏重要還是命重要!你都害死那麼多兄弟了,現在還想害死我們嗎!”
那兩人口乾舌燥,聲音沙啞難聽,卻還在不遺餘力的勸說廖太太。
廖太太形容枯槁,臉頰凹陷,卻依舊自信的笑着:“實話告訴你,寶藏的位置現在只有我知道。你若是讓我死了,就一輩子都不用得到寶藏了。”
思勤理了理圍巾,眉眼不擡的道:“然後呢?你的意思是不想說?”
廖太太道:“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否則我是不會告訴你寶藏下落的。”
思勤聞言,眉眼彎彎的一笑,俊朗的臉上還泛起一個酒窩,顯得他這個人十分親切討喜。
“寶藏,其實我們根本不稀罕,你如果想說,我就能讓你活命,你若是不想說,那我們不要寶藏也無所謂。”思勤一揮手,就有兩名健碩的漢子將那兩個軟骨頭一般的青天盟衆拉了下去,足走了百步,將人丟在了沙地上。
那兩人吃了滿口黃沙,卻不敢停留,艱難的爬起來,一面呸掉口中的沙子,一面跌跌撞撞的再度返回。
廖太太看那二人歸來,笑容更加自信了。
“寶藏,大周皇帝,大燕先皇,一個個都需要,都想據爲己有。你說你不稀罕,我不信。你如何證明給我?”
思勤被廖太太逗笑了,“你這婦人有點意思,可是沒有寶藏,我的軍隊還是我的軍隊,於我根本沒有絲毫不同。你不想說,那就隨你吧。你們一起走遠點,我們將不再提供水和食物給你們,你們只管自求多福吧。”
說罷了,思勤還笑着對廖太太頷了下首,這才折返回來,率領衆人啓程。
竟然是真的不打算要寶藏了?
秦宜寧看的心下狐疑。
這寶藏是廖太太藏的,除去必定會被滅口的搬運之人,廖太太還也許真的是唯一知道寶藏下落的,這說要放棄廖太太,難道是故意嚇唬?
廖太太本以爲能夠利用寶藏來談條件,誰知道現在人家竟然如此乾脆,說不要就不要了!
秦宜寧冷眼旁觀了這麼多日子,思勤其實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外表看起來像個書生,但實際上武技高強,並不文弱。
天機子當初的批算,三兇星之一的貪狼就落在韃靼,結合思勤在韃靼的戰功和傳聞,想來他便是與季澤宇鬥了多年的那位大元帥。
韃靼公主阿娜日扶植起的小攝政王病故,阿娜日衆望所歸,成了韃靼的女可汗,而思勤則是阿娜日的駙馬。
即便如此,思勤也照舊掌管着韃靼軍隊的大小事宜,每天就將阿娜日哄得開開心心。還能私下裡做一些自己的事。
譬如這次尋找寶藏,還順帶綁架了這麼多人。
所以,思勤這種放棄寶藏的行爲,纔會讓秦宜寧覺得奇怪。養活軍隊的人,難道不該籌謀更多的糧餉嗎?
秦宜寧不想說話,因爲她要保持體力。
而思勤果真說到做到。
廖太太和那兩個青天盟的盟衆追着跟在隊伍的後面。一路走的已是跌跌撞撞,隨時可能會倒下。
可思勤就果真沒再給他們一滴水,沒有分給他們一口食物,直到他們三人掉了隊,再也沒有追上來。
秦宜寧也很想救人。但是她沒有水,也沒有食物。
剩餘的水,思勤在分配時也讓秦宜寧刮目相看。
他會先讓二十名跟隨他的死士先喝水,他們喝剩下的,思勤會剋制的喝一口,再多餘的纔會給他們這些綁架來的,陸衡是在思勤心目中地位最高的,所以分到的多,秦宜寧第二。
如今廖太太三個都被丟下了,若再走不出沙漠,下一個放棄的就該是她了。
秦宜寧心下明鏡,所以更加冷靜的一面走一面想辦法。
安靜寡言,從不鬧脾氣,又十分能忍耐的秦宜寧,讓思勤總是忍不住走在她身邊。
“你受了那麼重的傷,隨後跟着我們進沙漠,你怎麼支撐到現在的?”思勤微笑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