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足足一月的準備,如今的南關幾乎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座戰爭堡壘。值此時,已經有來自周邊數省之地,超過一萬五名軍方械武者進駐其中。
這也要託那道深淵裂隙的福,正是因爲它的擴張速度似乎放緩了些,才讓南關方面多了些準備的時間,方能聚集起這樣一支強悍的軍事力量。
再加上北方軍區,武道協會,中都方面的支援,此刻南關戰區所擁有的力量,好像已經足以在那道深淵裂隙與南關北市區間,落下一道鐵幕。
但是,這樣的力量,可能還不夠....
尤其是在高端戰力上!
肖青石將手中的那份報告放下,略顯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轉過頭,他看向窗外的眼光裡滿是凝重。
來自中都武道協會的兩位武聖境界大前輩,以及十二位武道宗師!
中都特異局第三,第四,第五特殊部隊,各地方分局總計超過十位超凡級戰力!
北部軍區三十位授准將軍銜的超凡級械武者,以及一位武聖級大將!
再加上包括紅楓宗師在內的,整整十六位民間武道宗師!
.....
更不必說,可能還有些保密級別更高的戰力隱藏了。相比較十二年前的豐縣之戰,如上述這般豪華的陣容,的確是能令人心安了許多。
畢竟,當初豐縣之時,到場的武道宗師也不過二十餘位,武聖境界的大前輩,更是隻有兩位而已。
但憑藉着這般實力,真的能夠阻止地裂那邊的,那尊深淵者走出來嗎?
肖青石不知道,只感覺心中有些不安。
他並非是臨陣怯戰,這種不安,不過是因爲當年他也曾經歷過那場豐縣的慘烈而已。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只不過是特異局的一個尋常幹員罷了。
當初的肖青石只能在那般修羅戰場中迷茫,最後也不過是勉強逃得了一條性命而已。時間翻過十二年,這一次他實在是不想再見到那般慘烈的景象了。
嘆了口氣,肖青石站起身子,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爲了更好的監視那道還在不斷緩慢擴張的深淵裂隙,南關戰區方面,已經將指揮所從南關搬到了北郊。向北望去,距離那道深淵裂隙,也不過是幾公里的路程而已。
自各方調遣而來的,超過一萬五千名械武者,此刻就在這北郊與深淵裂隙之間,構築着堅固的防禦工事。
他們的任務很簡單,但卻並不容易。
一旦戰事爆發,驚悚級別以上的邪魔,會有超凡級以上的戰力專門阻攔。但驚悚級別以下的邪魔,卻只能依靠他們來對抗。
只不過,沒人知道將會從裂隙那一邊走出的邪魔會有多少。是和豐縣時一般的,一晝夜涌出近萬邪魔?還是更多?
哪怕是北部軍區的研究所,都不敢對此作出預測,南關戰區能夠做到的,就是在戰事爆發之前,儘可能的將防禦工事修築更多而已。
而且,將要依靠這些防禦工事作戰的,並非只有械武者們。還有來自南關,紅楓以及附近各行省的,超過一千名‘古武者’。
相比較軍部,特異局所屬的械武者們,這些古武者的數量要少了太多,但是質量卻是高了太多。
畢竟,在其中,可是有不少內氣武者,本都是各地中小型武道流派的派主人物!而且根據記錄,南關一地武道流派的派主,更是無一例外竟然全部留了下來!
他們都如十二年前,南關三宗師奔赴豐縣一般的,自發趕赴或留在了這片註定將成爲血肉磨盤的戰場之上。
只是想一想,肖青石的心裡便浮起了些許的感慨。只不過,稍稍立足於門前整頓了一下心情,肖青石便推門走進了南關戰區的總指揮室。
“東華上將,最新的報告出來了!”
肖青石將手中的報告向前遞去,同時開口說道:
“根據探測,‘暗月’將在十天後的凌晨四時終止擴張,屆時,‘暗月’的通行級別也將超越豐縣之時的巔峰值。”
“而且,根據最近的觀測,最近十日內,也已經有些超越驚悚級別的能量出現在裂隙左近......也許,那些邪魔已經發現了我們在外的佈置和動作了。”
暗月,便是南關那道深淵裂隙的代號。如此格式的代號,向上追溯也只在十二年的豐縣時出現過一次。
那一次,那道深淵裂隙的代號爲‘血月’。
肖青石的臉上帶着些疲憊,但卻依然有條不絮的,將剛剛自特異局方面發來的情報逐條述說着。
同時,肖青石的眼光也落在了前方那個站在監控屏幕前的高大男子。爲此,他不得不稍稍太高了些頭。
這個着軍裝的男人身高兩米有餘,留着寸頭,身材魁梧至極,相比較某位臥虎館主絲毫不差。用手接過肖青石遞來的那份報告,這個男人的眼中好像浮起了些思索。
向前稍稍仰視着這個男人,肖青石的眼中滿是尊敬。
東華上將,華國南部軍區上將,武聖境界古武者!
同時,這個男人也是現如今南關戰區的總指揮,統籌負責整個南關的作戰!
只不過,正常來說,在華國軍部方面,一位武聖境界的戰力,無論如何都是能夠評定一個大將軍銜的。相比較而言,這位來自南部軍區的東華上將,似乎有些奇怪。
以武聖境界領上將軍銜,遍數整個華國,大概也只有這一位了。
一月之前的肖青石對此有些疑惑,但當這位東華上將抵達南關後,所說出的第一句話,便讓他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我此來南關,便是爲了洗刷十二年前豐縣的恥辱!”
這位東華上將從北部軍區的軍機上走出以後,便面對着南關一衆武道宗師乃至諸位武聖境界的強者時,坦然的說出了這句話。
十二年前,豐縣一地,便是這位東華上將,當時還是東華大將所鎮守的地區。只不過那一年,這位當時尚還任職於北部軍區的大將,卻是剛好被調往西線戰場上作戰。
而等他歸來時,那尊自豐縣走出的深淵者,已經北上,一路踏着鮮血走進北原核心區內了。
也是自那以後,東華大將便成爲了東華上將。
而這並非是出自軍部的決議,畢竟哪怕是當時的華國高層,在一開始其實也沒有將豐縣的那道深淵裂隙放在心上。事情出了,再怎麼找人背鍋,也不可能是落在一位已經被調離了防區的大將身上。
做出這個決定的,是東華上將自己。
哪怕是日後因西線戰場上的軍功,而被調往南部軍區任職時,東華上將也因此而直接拒絕了軍部對他的晉升。
雖然這個高越兩米,身材魁梧的北地漢子十二年間幾乎從未提過豐縣二字一次。但是每一個瞭解內情的人,都能夠猜得出,他其實並不如看起來那般淡然。
豐縣二字,已經永遠的刻在了他的心裡。
也正是因此,時隔十二年,當南關再現深淵者蹤跡,‘暗月’張開的時候,軍部才做出了將已經任職於南部軍區的東華上將調來南關的決定。
只有他,纔有這個資格.....而且,也只有這位在西線戰場上兇名顯赫的東華上將,才能夠鎮得住此刻聚於南關的羣雄了。雖然難以啓齒,但不得不說,中都武道協會,特異局以及軍部三方,其實並非想象中的那般融洽。
“.....還有,好像是因爲之前投入進‘暗月’中的偵察設備被毀壞了,所以研究所那邊好像希望能再投入一批設備。”
肖青石說着,便看見立身在前的東華上將的目光從手中的那份報告上移開,緩緩的擡起了頭。
這一位以古武者的身份,登臨武聖境界,四階生命層次的存在,此刻的雙眼裡好像都有些血絲浮現。
“他們這次有把握保持多久的觀測時間?如果還和上次一般,只觀測了不到二十秒便徹底報廢的話,那便算了吧!”
“研究所方面發出的報告上表示,這一次的觀測時間應該能夠提升到三十秒....”
“三十秒,那能看出些什麼?不過......雖然少了些,但有總比沒有好,通知他們,可以再向‘暗月’投入一批偵察設備!”
沒有猶豫太久,東華上將便做出了決定。聽見這話,肖青石也不由得長舒了口氣。那些搞科研的,最近幾天可是快將他辦公室的電話打爛了。
這一個批次的偵查設備,應該是足夠讓他們消停一陣了吧?
“奧對了,肖局長,剛剛有一份來自北原風雪城的報告。”
彙報完畢的肖青石,纔剛準備離開,但卻聽見東華上將一邊說着,一邊將手邊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遞了過來。
只是纔看了一眼,肖青石的眼角就抽了一下。
“那位南關臥虎宗師,不一般啊!”
先是習慣性的向着一旁監控着深淵裂隙的屏幕上看了一眼,隨後東華上將帶着點感慨的開口說道。言語中,卻是好像帶着點欣喜。
而肖青石,則是仔細的將手中的那份報告來回確認過了兩遍,這才擡起了頭。
不得不說,其內的信息,的確是令他有些震驚。
“這個,真的已經確定過了嗎?”
“嗯,已經被北青大將確定了,那個血手死前的確是走到了真正四階的生命層次......”
瞅了一眼似乎已經徹底被震撼到了的肖青石,東華上將停頓了一下,這才帶着點笑意的繼續說道:
“雖然報告裡,那句‘切口處如劍割’有些像一位大前輩的手筆。但是北青大將剛剛和我溝通時,卻言及了一個很有趣的詞語。”
“宗師絕巔,中都的那些老古董們怕是也沒想到,除開那位天王以外,在這個新時代最先走到這一步的古武者,竟然會是你們南關的這位臥虎宗師啊!值此大戰之時,南關有這樣一位宗師存在,實在是一大幸事!”
東華上將的言語中帶笑,好像心情很是暢快。
“而且北青大將還說,希望南關這邊不要徵召那位臥虎宗師,準備將他請進北部軍區,授予上將軍銜....不過聽他的語氣好像頭疼得很,那位臥虎宗師似乎是鐵了心要趕回南關參戰了。”
肖青石聽着東華上將的言語,一時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當初那位勉強邁入三品境界,磕磕絆絆贏下宗師戰的臥虎館主,竟然在這一月之內走到了這等地步?
這無論怎麼想,都怕不是開掛了吧?
肖青石感覺有點懵,不得不說這個驚喜有點太大了。當初他登門臥虎武館,送出那株青雲參時,可是半點都沒料想過這般結果。
當初,他也不過是想爲南關留下這個武道宗師的招牌,爲日後的大戰能增添一個人手,便是一個人手罷了。
肖青石這邊還在震驚中,而東華上將卻已經轉過了身子。
這份報告帶給他的震驚的確是有,但總抵不過南關大戰將至的陰雲。
而且說到底,在如此戰局中,一位武聖級別的戰力,也不見得就能扭轉戰局。頂多,也就是能夠稍稍振奮些人心而已。
但是!
東華上將的目光落在監控屏幕中,那道尚還在緩緩擴張中的深淵裂隙之上。
但是,只要再拖延十日!不,哪怕只是再拖延三日,五日,南關的勝算便要再添上一成!
北原之上如今雖然已經進入戰備狀態,兩位大將身抵風雪城。但是,卻有一位之前被調往西線戰場的大將,將會在兩日後趕至南關!
再次之後,更是有第二批自中都而來的強者將會奔赴南關!在其中,可是有不止一位武聖層級的戰力!
而華國爲此付出的,卻只不過是一個讓他們參與棋局的機會而已!
所以,但願這道‘暗月’背後的深淵者,能夠不要那般心急啊!
北原之上,風雪城中。
已經換上了一套嶄新武道袍的臥虎宗師陳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位年輕軍官。
在那個小年輕的眼裡,陳到望見了些許的好奇和敬佩。當然,或許也還有那麼一丁點的畏懼。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任誰見過了陳到之前的模樣,恐怕都會有些麻爪。
尤其是在陳到提着血手那顆頭顱,身披已經徹底凝固的鮮血緩步走進風雪城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