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看過來,目光似已冰封。
“沒聽明白嗎?”韓述華咬牙道:“姣姐兒與蕭淮一道去的滄州!她將會跟你一樣成爲蕭淮的女人,說不定還會代替你!”
她咬着牙肆意地說着,哪怕她今兒要死,她也得先往她心裡種下一根刺!
沈羲望着她,目光凝結到似乎再也化不開。
“等他們從滄州回來你就知道,你根本就不可能贏得舒服!”
韓述華繼續發着狠:“你就算殺了我又有什麼用?蕭淮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了!
“我母親給她去太醫院取了藥,就算他抗拒,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中招!
“你難道還枉想這世上還會有一個像徐靖那樣的人一心一意地對你嗎?!根本不可能!
“蕭淮他是個有權有勢呼風喚雨的藩王世子!他想要什麼沒有?而你除了幾分姿色才情還有什麼?
“天底下有本事長得好的女子多了去了!他憑什麼獨獨對你守身如玉?
“就算他不愛姣姐兒,他的人也不會幹乾淨淨地留給你!”
夜風將雨粉刮進屋裡,冰涼冰涼地。
沈羲喉頭滾動了一下,忽然笑了一笑。
韓述華泄了忿,倒是被她這笑意弄得膽寒了寒:“你笑什麼?”
沈羲看了會兒前方,然後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臉,右手扣住她喉嚨:“笑你真蠢。
“我要是不在乎,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處?我要是在乎,眼下除了氣得立刻殺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縛住了雙手的韓述華被她鎖住喉嚨推翻在地,看着半蹲在面前的她雙眼變成了冰窟。
沈羲脣角還有笑,但那笑卻無端透着些寒涼。
一個人活在世上,總該要有點念想。
這一世她以爲她孤孤單單地來,除去復仇不會讓她有什麼牽掛,可是裴姨娘和戚九她們接二連三地出現,後來她又有了蕭淮。
沒有人知道她有了蕭淮之後心裡有多麼踏實和愉悅,但現在宋姣卻帶着藥奔着他去了!
韓述華仰望着她,擱在她喉間的手其實並沒有用上多大力,但她卻彷彿比被掐着還要心驚
“他是什麼人,我清楚。”
身後突然響起沉緩但堅定的聲音。
沈羲倏地回頭。
賀蘭諄立在門檻下,眼望着地下的韓述華,話卻是在對她說:“五軍副都督的位置不是白佔着的。
“宋姣巴巴地追過去,他怎麼可能看不穿她打的什麼主意?
“別難過。如果連這點算計他都吃不住,他不配讓你愛他。”
子夜了,蕭淮還斜歪在桌畔翻書。
這麼多年來,他頭一次覺得獨自出遠門,心裡有些空落落。
“吳騰他們沒什麼消息來吧?”他擡起眼道。
“沒有。”蘇言走上前。
他擡手支額,看到指上的斑指,又不由凝起眸來。
偎着他的時候,她最愛擺弄他這個,他也甚愛她在他身邊搗鼓來搗鼓去。
他不在身邊她就強悍得像頭小母獅,他在的時候她就像只沒他寵着就不行的小貓兒。
可是小貓兒也很體貼,可以好言好語地哄他,也可以慣着他枕在她的腿睡上好幾個時辰。
他愛她。
他心裡軟軟地。連帶着對蘇言的口吻也柔和起來:“也累了,歇着去吧。”
蘇言看他神情愉悅也不覺地揚了脣。
剛退到簾櫳下,侍官端着一臉難色進了來:“大人,宋姣來了。
“拍了好久的門,我沒讓她進來,可她一直拍一直拍。”
蘇言目光略寒:“她怎麼會來?”
侍官搖搖頭。
蘇言面色陰沉,回頭看了眼正拿帕子擦斑指的蕭淮,又走回來說道:“少主,宋姣來了。”
蕭淮剛剛還溢滿溫柔的雙眼立時就冷下來。
他瞥了眼他,沒說話,繼續忙自己的。但轉瞬,他目光裡的厭惡又忽然變成了戾光!
“在哪兒!”
宋姣豁出去了!她必須在今夜裡見到蕭淮!
根據慣例,到了明日,他將會有不少的人要見,也有不少的事情要辦,她也許會更找不到機會!
當侍官再度開門的時候她就想她成功了!
但她沒想到的是,門開後不但走出了蕭淮,還連蘇言和侍官侍衛都出來了!
蕭淮跨過門檻立在門檐下,聲音比這深秋夜雨更寒冷:“把世子妃有什麼危險說出來,我便許你名聲不敗。”
宋姣狂跳的心似要直接迸出喉嚨:“世子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蕭淮睥睨她道:“你都能單槍匹馬趕來尋我,難道你們老太太還有你母親能在我不在的時候按捺得住不對她動手?
“我數到三,你自己拿主意。一——”
“我是真不知道!”宋姣急了,她怎麼也沒有料到是這種情況!
溫嬋不是說像他這樣血氣方剛的男人獨身在外,看到追着自己過來的女孩子都會心猿意馬經不住誘惑的嗎?
爲什麼他要麼不見她,見了卻直接又繞到了沈羲頭上!
但溫嬋與韓述華她們想着怎麼對沈羲的她怎麼會知道,她們嫌她年紀輕不穩重,壓根就沒跟她透露過一個字!
“二——”
“世子!你怎麼能一來就認定我是害你的呢?!”
她受不了這般被動,傲氣躥了上來,索性也豁出去了:“難道我就不能僅僅是自己想見你而尋過來麼?
“我對世子的心意,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嗎?沈姑娘怎麼對你的,我一樣可以!
“你只要對我有一點點好,我什麼都不爭也行!我只求能侍奉世子左右,世子——”
她哭起來,也不清楚是爲了自己掉到泥濘裡去的尊嚴,還是爲了瘋狂地想要跟沈羲分享他的這顆心。
“拖出街去!”
“少主!在她包袱裡找到這個!”
正在蕭淮忍無可忍之際,蘇言拿着個小瓷瓶快步走向他。
他寒臉奪過來,打開瓶塞嗅了嗅,又瞪向宋姣:“這是什麼!”
宋姣一張臉瞬間變成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