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讓範大龍成爲這個城市、另外一個大哥,全靠今夜了。
不算生死一刻,卻是成敗一刻。
很多人在關注着,範大龍能否順利的接替豹哥。
只要黃爺一點頭,張楊一同意,立刻,有成千人等着把豹哥抓起來立威,新生事物的誕生勢必要舊的產物覆滅,留着一個隱患,對誰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我必須見證,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讓豹哥付出他應有的代價。
這個晚上,很多人都來了,包括胡媚,這對她也很重要,範大龍按照規矩,成爲了新的話事人,就等於接替了豹哥的位置成爲了她的敵人,來阻止她隻手遮天。
胡媚就坐在黃爺的身後,此處是在黃爺偏僻別墅的大院子,外面圍滿了人,一輛接一輛的汽車,各種各樣的人徹徹底底把這裡包圍了。
只是把大路讓了出來,用來通行。
院子裡,擺着幾個大鐵桶,裡面燃燒起了旺火,讓溫度拔高了不少。
黃爺坐在正中,旁邊就是張楊,今天的張楊看起來一本嚴肅,一點也不高興。
範大龍脫離他,帶走了他一半的勢力,但是這一半,也沒有從真正意義上屬於過他,畢竟從一開始就限制範大龍,範大龍也做不到他們想要的目的。
我和偉偉他們都來了。
黃爺坐在院子裡,一隻手拍在張楊的手上,保持着微笑,“哎呀楊子啊,想必今天我叫你來的意思,你已經知道了,皓龍今天把話說了出來,以後無論如何是不能在你身邊呆着了,你看這件事情,黃爺給你們撮合一下,是兄弟,好聚好散,以後還能見面!”
範大龍如今也有一席之地了,就坐在黃爺的另外一邊,向張楊點了一下頭,“楊哥,是我對不住你,但是跟着我的兄弟們也要一條活路,我不得不爲他們找想。”
張楊的臉色不善,不像是以前圓滑極了的那種樣子。
黑着一張臉,我看的出,他這次有了自己的堅持,果然他不再買黃爺的賬,“黃爺,我張楊怎麼說也在這條道上混了這麼久了,要是自己的兄弟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我以後怎麼約束自己的手下?”
張楊說完,就把臉轉了過去,一副我就是這個態度,你說什麼也不管用的樣子。
連我看得出來,並非是不放人,而是難爲範大龍,擺黃爺一道。
張楊也不是從前的張楊了啊,現在他勢力最大,資歷最高,也是黃爺身邊目前唯一的一個羽翼豐滿的話事人,這讓黃爺有點被動。
嘶……
黃爺吸了一口氣,“張楊啊,你可考慮清楚,黃爺我是在給你們今後留個見面的機會,不要把關係搞的太僵硬了!”
黃爺話裡話外還是在爲範大龍說好話,胡媚從後面趴在黃爺耳邊上說了幾句話,我看見黃爺一直點頭,“嗯,行,既然張楊會很爲難,黃爺也不能干涉你們,張楊!那這件事情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張楊似乎早就把其中的厲害關係想好了,笑了出來,語氣軟軟的,把剛纔的怒氣都收了起來,“黃爺,自己的兄弟想要走,我不能留,全怪我這個做大哥的照顧不周,按規矩辦吧,不難爲他!”
說起來滿口的仁義。
“沒別的條件了?”
“沒了!”
因爲再有別的,也不會答應他。
黃爺只好擺擺手。
我和範大龍都看見,黃爺的手下搬出了一條條很長的鐵板,拼湊在了一起,在上面,倒立着一根緊接着一根的釘子,大約有小拇指那麼長。
在兩旁的篝火下,散發着寒光的鐵釘密密麻麻的呼應出了火光。
這些鐵板大約有兩米那麼長,我一下就明白了,這就是滾千刀!
黃爺對範大龍平靜的說,“想要講的過去,你就滾過去,以後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大哥!”
我看見猶如一條鐵龍的釘子路,頓時心裡面發寒,那是一種打內心散發出的恐懼,我想不僅僅是我,就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勇氣從每一根鐵釘都能刺進紅色血肉深處的長長釘板上滾過去。
真的要滾過去嗎?
範大龍雙手按在了坐着的椅子上,手背上青筋暴露,他的呼吸漸漸變重,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大龍!”他走出一步,我馬上抓住他,他已經決定了,這條路就是跪着,也要滾完。
滾過去,未必還能活命。
但是偉偉和陳喜,一左一右拉住我,不讓我打斷範大龍的決定,現在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滾、又和張楊撕破了臉皮,以後從道義上講,範大龍就是一個沒有勇氣和義氣的反骨仔。
他堅實的手臂上,肌肉在繃緊,顯然他也在暗暗的抗拒着自己的恐懼。
但他還是轉臉看了我一下,把嘴巴湊在我耳邊,用很小的聲音說,“我會滾完的,滾過去,我們就自立了,趕緊去抓阿豹,他得到消息馬上會離開這裡,現在他還在!“
範大龍把眼神移到了偉偉身上,偉偉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們從他們的眼睛裡讀懂到了血性,凡事不都需要代價的嗎?想要自立,就要付出鮮血和汗水。
我拽着範大龍的衣服越抓越緊,範大龍脫了外套搭在我手上,蓋住了我手上的那些顫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了範大龍的身上,張楊翹起了腿,臉上一暗,端起一杯茶喝了起來,只是眼神越發的陰暗。
每一個動作,都可能透漏出轉機,只有真正的、擁有血性的人才不會退縮。
範大龍繃着臉慢慢的走到鐵板前面,緩慢的跪在了釘子上面,釘子尖立刻刺進了腿上的紅肉中,瞬間血就流淌了出來,彙集成一道暗紅的小溪,一直從厚重的鐵板上淌下來。
範大龍忍住了疼痛,沒有出聲,咬緊了牙,身子一彎,向釘子板上趴了上去。
我看見張楊一樣咬緊了牙齒,他的臉色越來越冷峻,手指裡夾着一根菸,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橫肉一抽,煙便被他夾斷了!
黃爺問張楊,聲音很小,“你真的要讓他滾千刀嗎?滾了,他就不欠你什麼了!”
張楊根本沒有看黃爺,他的卑躬屈膝不見了,露出了真實的面孔,人都在一點一點的變,他只關注馬上就要成爲他生死大敵的範大龍。
我已經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但是我只能看下去,並且抿緊嘴巴,胡媚卻揚起了下巴。
“啊!!!”範大龍嘶吼了一聲,釘子扎進了胸膛裡,一滾,帶出了肉絲,無數的冒血的小眼都顯了出來,他很疼吧,那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疼,已經不能稱之爲疼了,而是一種折磨、一種痛苦。
偉偉張開了嘴巴,似乎那些痛發生在他身上,讓他疼的呲牙咧嘴,感同身受,後面還有很長的一段血路。
範大龍吸了一口去,從自己的肉裡面拔出了帶血的釘子,艱難的轉身,後背馬上佈滿了血眼,他雙眼通紅,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並且面部肌肉都在顫動。
黃爺又問張楊,“你們以後怎麼見面?”
“黃爺,這是規矩!”很寒冷的聲音。
黃爺用柺杖點着地面,“規矩是人定的,現在是什麼時代了,要講變通!”
前進一點,血就灑滿了路途,範大龍憋着一口氣想要再度滾一下,但是他很難,因爲釘子全部紮在了肉裡面,拔出來真的很難。
他翻滾了一下,傾斜的角度,讓釘子挑出了很多鮮紅的肉,那些活生生的肉,還在顫抖,他一句話也不說,身體就像要散架,又翻了過去,後面的路卻顯的更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