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秦府前,錦瑟是躊躇了好是一會兒才被瑞雲半拉半扯地帶下了車。
這扭捏勁讓門房一路伺候的小廝們紅着臉地偷偷看了好一會兒。
“瑞兒,你還是放開了手讓姐姐自己走吧。”
“這怎麼行,若是不看着你,指不定一會溜到什麼地方去了。”瑞雲的語氣突然變的咄咄逼人,簡直如臨大敵。
“姐姐哪敢亂跑呢,這可是人家的府上,拉拉扯扯的讓人看了笑話。”
“笑話便笑話,你可是答應過了都聽我的。沒得商量。”
錦瑟苦笑:“行行,今兒個都聽你的。”
遂愁眉苦臉地活似上刑場般地一路任憑瑞雲死拉活扯地朝廳內走去。
以前只知,這女人不講理的時候是讓人很無奈的,如今換了個身子,換了種活法,深切地領悟到這裡的男人蠻橫起來可一點也不落後。
還未到廳堂,便聽到了一陣喧譁。原來除了衆家姐妹還有不少平日裡的損友們都聚了過來。
錦瑟忽地想掉頭就走,這些損友看來今兒個都是得了風聲來看她笑話的,看來都是清楚任憑她千算萬算的,左躲又藏的,終歸還是躲不過她家小弟的眼淚攻勢。
“錦瑟啊錦瑟,老話怎麼說來着的,躲得了今朝,可躲不了明日啊,可不,總算讓我們給揪了出來了吧。”
瑞雲得意洋洋地拽着直想落慌而逃的錦瑟,落落大方地朝各位皇女們拜了拜:“各位皇姐好。”
“小皇弟果然不負重望,不辜負姐姐們的疼愛啊。”十王爺清絮是個直性子的人,朝着錦瑟直挑眉,“這個把月可叫你在家藏得舒服,今兒個得好好地罰上你幾杯,不醉不歸啊。”
錦瑟斜睨了她一眼,這傢伙心理打什麼主意她還不清楚?
先把她灌醉了再朝某個清白男子牀上一丟,整個一逼良爲倡的禍害,整日裡就琢磨着拿這些個手段來害她。
雨淮趁機跟道摻和了一把:“可不,今天你可是主角,自從回了京,姐姐們的風流之名可都生生地被你蓋了過去了,待會在衆家公子面前,你可得好好表現一番,別丟了姐姐們的臉面。”
錦瑟嚇得那是一個哆嗦,試探地開口道:“不是說只有秦家和林家公子麼?怎麼……”
怎麼還衆家公子?這兩人,可談不上個“衆”字吧。
她嗅到了一絲麻煩的味道。
瑞雲笑道:“錦姐姐,這裡是秦家,秦公子和林公子自然是來的,只不過其他衆家公子聽說了今日你來,都好奇得緊,我便一併都邀了來,讓他們見識見識。”
錦瑟差點沒吐出三升血來。
“瑞兒,可不帶這麼把親姐給賣了的啊。”
“哪裡是要賣了姐姐?”瑞兒笑得要多甜有多甜,“誰讓姐姐是我們大周出了名的才女,又是這般出色的品貌,好容易回了京,各家公子當然都想結識一番了。”
錦瑟的眼神飄忽,開始向門口瞄去,思索着一會看着情勢不對,能否及時開溜。
子雁卻是早看透了她的用意,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瞧你這沒種的樣,小皇弟也是一片苦心,今兒個你可得乖乖地給我坐着,要敢丟了我們王爺們的臉面,衆姐妹可都不依,若再敢表現得像是老鼠見了貓,回頭便綁了你去青樓,把你脫光了架牀上,給你挑幾個久經□□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倒是自己估摸着要不要,可別逼着我出這種狠手段。。”
“是啊,是啊。”衆人跟着附和,個個都閃着看好戲的眼神瞅着她。
這一番威脅可真是夠□□裸的讓人汗顏。連瑞雲都有些面紅耳赤地轉過了臉去,卻是在偷笑。
估計都在幻想着她的下場,有些躍躍欲試。
本來錦瑟還想來個裝暈裝病,被這麼一嚇可再不敢了。
“是,是,四姐說什麼便是什麼,小妹絕不敢造次。”
衆人見她嚇得臉色都白了,不由都撲哧一笑,一羣人便擁着錦瑟浩浩蕩蕩地出了大廳朝花園走去。
錦瑟卻彷彿是被霜打焉了的茄子似的,有氣無力地跟隨在子雁的身後,及至瑞雲朝她的腰間狠狠地捏了一把,這才驚痛地回過神來。
只見和暖的春日下,庭院裡,小橋上,站的坐的都是些盛裝的美人,端莊嫺雅地互相輕聲細語着,他們都是頭一次真正地瞧見錦瑟,有幾個膽大的已心生盪漾地含羞着對上她醉人的琉璃美眸,卻又忍不住嬌羞地立即轉過頭去,以扇掩面,和旁邊的別家公子偷偷地說上了幾句知己話。讓錦瑟心底好一陣抽搐。
以這個世間的審美觀來看,錦瑟無疑是個美人,只是美得過分男兒氣了一點,她的眸子總含着彷彿能淌出水來的清澈,又帶着些許詩意的煙雨濛濛。白皙如凝脂的臉蛋,脣紅齒白的乾淨,長髮如水般往身後流瀉隨意地以緞帶束了,沒有玉簪金冠點綴,卻帶着別樣的風情,今日雖依舊不過是一身銀絲邊繡着的白紗輕裹着底下織錦的淺色束腰內衫,卻無意中卻勾勒出了那副曼妙迷人的身姿與曲線。
她是柔美的,卻清潤纖秀,有芝蘭玉樹之容,丰韻入骨之姿,實不負那傾國傾城的大周女兒美名。
對那些千嬌百媚的京都世家公子們來說,錦王爺的美名自然早不陌生,然而頭一次見着了,總還得維持着幾分大家公子矜持,心理都明白今日的踏春會明爲詩會賞景,實則正是各家王爺們爲錦王爺選擇王君而來,不由地目光都有些熱切與含蓄。
“錦瑟,你總是躲躲藏藏地站我身後做什麼,這麼多公子在這,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問聲好?”清絮是個粗線條的,直接就一把將正不斷朝後躲着的錦瑟大力拉了出來。用力將她朝公子們所站之處推搡着,“去,打個招呼!”
錦瑟只看得眼花繚亂,被清絮這麼一推更是粹不及防,待回神時,已站在了脂粉花香堆前,正眼對上了一張張精描細繪的……少年面容。一時間臉色發黑,只覺得頭暈目眩。
她儘量不直視眼前穿着裙裝,滿頭簪花,畫着柳眉敷着粉面的公子們,只低頭作揖道:“在……在下玉錦瑟,見過……見過各位公子。”
這番表現就活像個還未過門的小君郎似的,害羞的簡直像個小男兒。
只聽得旁邊衆王爺欲笑不敢,一個個的只得臉肉抽搐,眼神詭異。
公子們倒是愛煞了她這副清純的模樣,知道她成年後從未納過一夫半侍的,有此表現也屬正常,更是心生愛慕。
瑞雲體貼地看出了她的緊張。
落落大方地便帶了其中一個秀美少年拖到了錦瑟的面前,脆聲道:“錦姐姐,這便是我常與你提起的秦家小公子,若臨。”
眼前的少年雖是紅了一張薄面,卻還是儀態萬方地彎腰福了福,聲如蚊蠅地道:“若臨見過王爺。”
錦瑟活了兩世,哪裡受得住一個小弟弟般的少年在她面前這般多禮,條件反射般地伸手,扶住他的身子:“公子不必客氣。”
少年被她的手一扶,臉色更是紅得似要滴出血來。忍住心下的歡喜,嬌羞地朝她一笑,便閃到了瑞雲的身後。
這嬌羞一笑實在太過驚魂,錦瑟險些石化,瑞雲又拉了一個楚楚動人的少年上前來。
“還有這位,是林家的公子,林素衣。”
這亦是個玲瓏的玉人兒,只是這回他盈盈行禮時,錦瑟再不敢伸手去扶,只也忙不迭地回禮道:“公子不必多禮。”
心理卻是琢磨着是否和這一圈公子們都打過了招呼後便可以結束這苦差事,回府定魂去了。
誰料這個林素衣卻並非是個省油的燈,他擡起頭,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將錦瑟的緊張盡收眼底。隨即微翹起自信的嘴角,說道:“聽說錦王爺文采風流,畫藝不凡,今日藉此良辰美景,素華可否大膽討一首王爺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