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之前提到的那樣,這種招式一向是在拼個你死我活時纔會被施展出來,而一旦用出來,就很可能出現兩敗俱傷的局面。但楊震明顯在武藝上要高過面前這三名倭人,所以雖然他們拼盡全力,連自身的安危都不顧了,卻依然難以傷到他。只是他們自己的處境這時候就顯得大大不妙了!
荊展昆遠遠瞧見這景象,心也猛地拎了起來,口中更是忍不住呼了一聲:“楊百戶,還請刀下留人!”他很清楚今日拿人的目的是要活的,所以才格外注重這一點。
其實這一點楊震也無須他提醒,只要自己不受到太大威脅,他也會力爭保住這幾個倭人性命的。就當那刀擦過他的腰側,直奔那倭人腹部而去,刀尖離那柔軟的要害處只有數寸距離時,楊震的手已如閃電般探出,一把就抓在了面前倭人的刀柄之上。
那倭人只覺雙手一緊,那把刀就像是突然刺在了堅硬的石頭上般再難有一分一毫地前進。而就在他不知是該驚於楊震那強橫的實力,還是該喜於自己總算逃過這一劫時,又覺手上再次傳來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扯着他的刀直朝側面拍去。
倭刀一向被武士視若生命般珍貴,有刀在人在,刀去人亡之說。現在發現楊震竟有奪取自己佩刀的意圖,那倭人自然不肯就範,一聲大吼,雙臂較力便欲將刀從楊震的控制中擺脫出來。
可惜,就是單論力量,他也不是眼前這個看着並不甚壯實的年輕人的對手,即便他拼盡了全力,卻依然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刀朝着側面而去。而且因爲他全力想要奪回刀的控制權,自己整個人也被帶着往一側踉蹌而去。
“鏘——鏘——!”兩聲脆響,一柄倭刀連續擋下了側方另兩把倭刀的倒卷襲擊,將它們的攻勢徹底化解。而且,這一招在外人看上去,還像是這個倭人自己發力所爲。
“河田,你怎的幫助這明國人擋我們的刀?”一名倭人也果然產生了誤會,忍不住就埋怨起來。
“不是我,實在是……”河田想要解釋什麼,可隨即就說不出話來。因爲楊震嫌他之前反抗自己太過礙事,便在架住那兩刀後猛地曲肘上提,一下就撞在了他的下頜處。
這一下來得着實突兀,河田壓根沒有半點防備,當時就被打得身子猛地向上一提,隨即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在地。
另兩名倭人這時更是緊張,趕緊向後退去,同時擺出了防禦的姿態,雙刀在跟前相交,守住面前的道路。
但他們心裡也很清楚,這只是無謂的掙扎而已。剛纔楊震面對六人都能於舉手投足間連續擊倒四人,現在只剩下兩名對手,而且他手上還多了兵器,這場戰鬥的結局顯然早已決定了。
果然,就在他們心下茫然,不斷退後時,突然只覺眼前一花,楊震就再次欺入到他們那倭刀攻守最難發揮作用的近戰位置上,然後倒轉刀鋒,只以刀背就快速且入兩人面前,一刀一個劈在他們的頸側動脈之上,將這最後兩名倭人打翻在
地。
片刻工夫,之前還看似勢不可擋的六名倭人,就盡數倒在了楊震的面前。在他跟前,這幾個武藝了得的武士根本施展不出自己所長,只有捱打的份!
沒有人歡呼,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滿臉的難以置信。任衆衙役怎麼想,都想不到會是這麼個結局。兔起鶻落之間,楊震就已把看似無可戰勝的倭人都給打倒了,這實在太不真實了!
終於,還是莫衝他們幾個反應更快些,幾人連連拍手讚歎:“百戶好本事!卑職等真是佩服之至!”
被他們這麼一提醒,其他衆人才如夢方醒,也紛紛讚歎起來,再看楊震的神色,已多了敬畏之色。雖然他們之前也曾聽說過不少楊震以往的光輝事蹟,但心裡依然有些不以爲然,覺着那些只是誇張而已,而且楊震之前不還在他們順天府裡做個階下囚嗎?
但現在,親眼見到楊震那神鬼莫測的身法和強大的戰力後,所有在場的衙役便已對他心服口服,甚至有人都生出了膜拜之心。對於這些也算是生活於底層,只靠着一身力氣吃飯的人來說,強橫的武力是最容易叫他們心折的條件。
至於荊展昆,此時則只覺大大地鬆了口氣,也暗自慶幸今日幸虧有楊震在場,不然這局面可就難以收拾了。甚至可能連他自己的安危都會受到影響。所以在見到楊震回身過來時,他便鄭重地朝前一拱手:“楊百戶,還請受下官一禮!今日若非你及時出手,局面怕就難以收拾了!”
面對荊推官的鄭重一禮,楊震自矜一笑。一面邁步上前,一面道:“荊兄不必多禮,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說着,又回頭掃了一眼那五個倒地不起的倭人道:“還請荊兄下令將他們都綁了吧。天色已晚,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對對對!”經他這一提醒,荊展昆纔想起眼下還是這事最爲重要,便趕緊一揮手,讓背後那些衙差上前綁人。
雖然這些衙差依然對倭人存着幾分畏懼之心,但既然大人下了令,楊震又在身邊,就壯了膽子上前,綁縛那幾個倒地不起的倭人。一綁之下,他們才發覺那幾個倭人都已失去了反抗之力,頓時大喜,自然免不了要叫他們吃些苦頭。
畢竟他們和同僚在這些倭人手上吃了太大的虧,丟了太大的人,此時抓到機會,又怎會放過出氣的機會呢?
對此,無論是荊展昆還是楊震都不會去制止,他們也相信這些順天府裡的老油條手底下還是有分寸的,一定不會就這麼打死了人。
荊展昆隨後又命人將地上的死傷衙差進行救治與查看。這一看,卻讓他心裡陡然一涼——這次由他帶領攻進這院落的衙役裡,死着足有十六人之多,其他的重傷動彈不得者三十來人,其餘多數人都掛了彩。就算說這一遭他們是全軍覆沒都不爲過了。
“這……怎會如此……”荊展昆看着眼前一切,心下不覺有些茫然,這可怎麼回去跟知府大人交代哪?雖然人是拿到了,可這回付出的傷亡
代價卻太高了,可說是近幾十年來,順天府的人辦差所遭遇到的最大損傷了。
現在,唯一能叫孫一正少怪罪於他的只有功勞,捉人的功勞。可這功勞卻是楊震的,人是他拿下的。這個事實讓荊展昆心下更是忐忑,最終一咬牙,便搓着手來到楊震跟前,小聲地商量道:“楊百戶,您看這次拿人之事,能否……”後面的話他還真不好說出口。
楊震在一旁已瞧出了他的爲難之處,但面對這事,他卻並不想當濫好人,便不待其把話說完,問道:“荊兄覺着這次拿人的功勞可還不錯吧?”
“這是當然。”
“荊兄也該知道我們錦衣衛提拔主要就是靠着這些功勞。在京城又少有這等機會,故而我覺着這次我真是運氣不錯哪。”
楊震這話裡已暗示得很明顯了,荊展昆當然明白楊震的意思,只好苦着張臉點頭:“這都是楊百戶本領高強,不然換作是咱們順天府的那班飯桶,即便明知是大功一件,卻也拿不到手!”說着便恨恨地瞪了一旁那些無能的下屬一眼,已打消了原先的主意。
“走吧!”楊震見事情已告一段落,便轉身往外走去。荊展昆在他身邊無聲地嘆息了一下,也隨後而去。在他們的身後,則跟了莫衝等七個看了半天戲的人,以及其他押着人犯,擡着死者,攙着傷者的順天府衙役。
待他們走出院子時,卻發現門外還站了不少百姓。雖然天已徹底黑了,但這些看熱鬧的百姓卻依然逗留在此。而他們和被荊展昆留在外面的那些衙差在見到最後出來的那些人時,都一個個露出了驚訝之色,紛紛議論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傷了這麼多差爺?那些嫌犯就如此厲害嗎?”
“這些犯人是什麼路數?難道是什麼江洋大盜?”
眼見百姓們議論不止,荊展昆知道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不然明天就不知要傳成什麼樣了。便上前一步,咳嗽一聲道:“各位父老都聽仔細了。今日本官與錦衣衛的楊百戶率人前來捉拿元宵節時縱火棋盤街,致使無數百姓遭殃的人犯。”說着,他一指後面那些倭人:“也就是這些倭人了。幸好天佑我大明與皇上,我們幾經苦鬥,終於將他們給拿下了。”
“轟……”這話一說,百姓們頓時就更熱鬧了。對於棋盤街上發生的火災,是個京城之人都心心念念地記着,有時還埋怨官府辦案速度太慢,怎麼現在還沒有抓住嫌犯。
現在,聽說面前這幾個犯人就是造成那麼多人遇難的兇手,頓時就羣情激奮了起來。一時間,罵叫之聲就不斷從四面響起,當然,罵的只是那些沒人性的倭人。要不是有官差和官員在場,他們就要動手了。
而這時,又見一路人馬急急衝了過來,一名高大的武官騎在馬上臉色鐵青地衝着這邊大聲叫嚷道:“這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天黑了還敢在街上逗留,難道不知我北京城法禁嗎?”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