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剌,你爲人穩重,又足智多謀,所以這次去明國,這些人就都交給你指揮了。至於你,別爾古,你一向顯得很低調,又是所有人裡最能戰,最驍勇的,我可以給你相機行事的權力,只要你覺着事情可爲,可以直接越過莽剌指揮他們,你明白了麼?”
在草原上,當這些蒙人細作即將啓程時,他們的首領向他們做出了最後的囑咐:“此去明國,你們最要緊的,還是把那東西帶回來,至於其他的,若能有機會,便把那一直在暗中與我們較勁,給我們帶來不少麻煩的錦衣衛給剷除了吧。如此,我們接下來入主中原的把握就更大了。”
“是!”所有人都低頭答應,其中作爲領袖的莽剌,和作爲秘密武器的別爾古的眼中更是不斷閃爍着精光,他們已迫不及待想去和明國的那些敵人,那個一直讓草原各部頭疼不已的錦衣衛見個真章了。
在來到明國之後,莽剌憑藉着之前打入其中的細作的幫助,迅速制定出了一系列的計劃,並與一直被明國官府視作眼中釘的白蓮教餘孽搭上了關係。而後,一個環環相扣,既針對楊震和錦衣衛,又暗藏其他禍心的巨大陰謀也隨之展開。
爲了救出那個掌握他們需要東西的同伴,別爾古甘願以身犯險,和幾名部衆一道露出破綻,從而被明國官府捉拿,最終如願地被送進了錦衣衛的詔獄,並藉機救出需要救的人。
而莽剌,則在外接應,並在約定的時間突襲精銳盡出的鎮撫司,從而一舉把這個一直給草原各部帶來不小麻煩的明國官衙給燒了。之後不過是帶人安然離開北京城而已,這似乎更不是問題了。
可沒想到的是,變故在最後一刻突然發生。他們被錦衣衛當街識破,一場混戰就此展開,局面已徹底失控。
當莽剌身處險境,被錦衣衛的人重點關注時,別爾古卻並沒有亂了心神。他一面裝作拼命抵抗的模樣,一面卻不斷尋求着反敗爲勝的契機。很快地,他就找到了那個能扭轉局面的關鍵點——那輛停靠在不遠處,有不少錦衣衛緊緊守候的馬車。
車裡一定藏有某個重要人物,不然那些人不可能不參與到這場戰鬥中去的。難道是……一個念頭迅速在別爾古的腦海裡成形。尤其是當他發現莽剌被馬匹壓倒之後,就更清楚事態已不容自己多作考慮了。
於是,一聲呼哨,他帶了身邊幾人迅速撲了上去。本以爲憑自己的本事,再加上是突然襲擊,一定能將馬車前的護衛迅速擊殺。可沒想到,這些傢伙居然也都是個中高手,尤其是那個身材高大的青年,靠着一身蠻勁居然和自己戰了個平手。
好在,情況依然對他們有利。因爲他們這幾人的糾纏,導致馬車終於再沒有了守衛。而最後一個撲過來的同伴,已得到了直面馬車的機會,再沒有人能阻擋他接下來的行動了。
身後傳來幾聲驚叫,顯然是
那些錦衣衛已發現了這一點,但顯然,他們已來不及救援了。只要拿下了馬車裡的人爲人質,這場戰鬥還將以他們的勝利終結,他們依然有機會安全出城。
蔡鷹揚心裡很是急切與悔恨,自己怎麼就這麼大意?居然讓他們靠近了馬車。而現在,自己被這個厲害的對手纏着,根本抽不出身來救援,只能眼睜睜看着那賊人掀開車簾,躲開張靜雲的突刺後再次抓向裡面的二女。
在他們身後幾丈外,楊震撲身向前的同時,心裡也很有些後悔。自己還是太託大了,他就不該在尚未送二女回家之前與這樣的敵人正面交手。他該做的,應是命人悄然跟蹤這些賊人,然後率人從背後追擊的。
但現在,說什麼,想什麼都晚了。他這奮力一撲,也已改變不了兩女將被拿下的事實,甚至她們的性命都可能……楊震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雖然那名蒙人細作武藝在衆人中沒什麼突出的,但對付一個嬌柔的弱女子,哪怕她手中有鋒利的匕首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只見他看準機會一閃,同時手掌往下一切,便把張靜雲的匕首給切落,掉出了車廂。
而在張靜雲的又一聲驚呼裡,他手猛地就往裡探去,欲把對方直接就從車廂裡拖出來。只要人一出來,他另一隻手上的刀便會順勢架上她的脖子,到時,就足可以威脅那些拼命趕過來救援的錦衣衛們了。
他似乎已能看到自己成功後的一切——大家順利逃出京城,自己成爲了此番事成的大功臣大救星,今後在草原上爲萬人景仰。似乎一切都已近在眼前,觸手可及,只要再一抓,都將實現。
可是砰的一聲巨響,卻打破了他的美夢。
那聲砰響,並不是美夢破裂的聲音,而是來自車廂之中,來自那個之前蜷縮在裡面,看着完全得由張靜雲保護的,懨懨的美麗女人!
此刻的她,雙手赫然握着一把樣式精巧的短槍,在她身子的抖動間,那火槍冒着煙氣的槍口也不斷顫動,似乎連拿都拿不穩了。
但槍中填充滿了的彈丸,卻一點沒有浪費的全數打在了這個偷襲者的胸口,鮮血瞬間就從傷口處滾滾淌了出來。
那人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個嬌怯怯的女子,再低頭看了看胸口的傷,終於撕裂身體般的疼痛席捲而來,讓他發出一聲嚎叫,繼而身子一顫,緩緩地軟倒在了馬車之後。
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快,來得實在是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沒有人會想到竟是這麼個結果,就是楊震也沒料到洛悅潁能如此果決!雖然他曾在幾年前見識過她在危機臨頭時是怎麼開槍射殺敵人的,但那時的她和他還沒有真正互相瞭解呢。
雖然,在從醫館出來後,洛悅潁突然跟他要了一把短槍,說是今後要用來傍身的。可楊震也沒有想到她居然能在如此要緊關頭出手,而且還
一發中的,將敵人擊倒。
或許,當一個女人知道自己將要成爲母親時,就會比以前勇敢許多,爲了保護自己和孩子,她將更加的堅強與果敢吧,這就是母性了,一如那些保護自己幼崽不受傷害而敢於和比自己強壯得多的野獸搏鬥的母獸們……
母親是偉大的,但父親又何嘗不是?楊震在短短的一愣之後,已火速撲上,其速度甚至比之前救下二女時更快上幾分,呼地一下,就已掠到了馬車跟前,此時剛有一名蒙人脫身出來欲再次捉拿二女呢。
他才一靠近,楊震手中匕首已迅速劃過了他的咽喉,讓他與之前的同夥一道去了伴。
別爾古見狀大爲懊惱,早知道是這麼個結果,他拼着吃麪前這個大個子一招,也要親自出手哪。只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因爲隨着楊震的趕到,更多的錦衣衛已撲了過來,圍在了馬車四周,讓他們再難有可乘之機。
莽剌的倒地,眼前的失利,讓這些蒙人的士氣頓時就是一泄,此消彼長之下,剛纔勢均力敵的場面已發生轉變,情況開始對蒙人們不利了。
而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就在別爾古滿心懊惱,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前方已傳來了又一陣的喧譁,隨即一隊官兵已快速趕了過來。
這兒可是北京城,雖然這場戰鬥只持續了沒一會兒,但西城兵馬司的人還是迅速就趕了過來。而隨着他們的抵達,很快的,將會有更多衙門的人馬會源源不斷地趕過來。
帶隊趕來的軍官一見是錦衣衛在與人當街械鬥,也不覺有些含糊。因爲錦衣衛一貫以來的名聲,再加上這些蒙人此刻的打扮,怎麼看都像是兩撥人因爲仇怨大打出手。
“我怎麼就攤上了這等事情哪,這可怎麼辦?”兵馬司不過是個治安衙門,沒什麼權勢,可不敢得罪這些京城裡的權貴和錦衣衛哪。
好在楊震的一聲招呼,讓他打消了顧慮:“圍住他們,他們都是喬裝的賊人!”
“啊……”稍一猶豫,軍官還是迅速下達了圍捕的命令,許多兵卒開始張弓搭箭,瞄向了那些尚與錦衣衛戰在一起的蒙人:“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但這些蒙人都是草原上最悍勇,最忠誠的勇士,哪怕身入絕地,他們也是不會投降的。當然,他們心裡依然是充滿了絕望,如今他們已不可能從這場包圍裡殺出去了。
不過是困獸猶鬥而已,楊震心裡是這麼想的,所以不需要逼迫太過,只要等人陸續趕來,留下他們就不再是什麼難事。
但他顯然忽略了一個人,那個之前被他打倒,壓在馬下的莽剌,此刻已從馬匹的壓迫下掙扎了出來,雖然身上的傷勢頗爲不輕,卻並不妨礙他的判斷和頭腦。
眼下的局面,他們一行已陷入了完全的絕境,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那輛馬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