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見丹年說的懇切,不記恨她之前的事情;一時間也有些開心,笑呵呵的說道:“還是姐姐你好,不像我們府裡的那些姐姐們,一個個眼睛都長在天上的!”
丹年撇了撇嘴,心中暗道,碰到你這樣的,眼睛不長到天上去還不被你騎到頭上去啊!
小丫鬟領路沒過多久便停了下來,扭頭悄聲對丹年說道:“姐姐,前面就是府裡二少爺的住所了,你可千萬得小聲點,二少爺脾氣可怪了!”
二少爺?丹年沒怎麼費力就想起了那個當衆醉酒“裸奔”的狂放白二少,看這小丫鬟驚恐的樣子,十足十的惡魔,丹年衝小丫鬟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
前方的院落比起丹年進入大門時看到的房屋有明顯的不同,比起前院的繁華錦繡,這裡的院子似乎是頗有些年頭了,房檐的黑瓦上還冒着衰敗的草,這哪裡像是國公府少爺的住所。
還未走到院門口,遠遠的就聽到了嚎聲震天的狗叫聲和叫好聲,尤其是大型犬,光聽這叫聲,就足以知道里面的狗絕不是給人抱在懷裡摸着玩的小狗。
那領路的小姑娘也是慘白着臉,兩人貓着腰,就要從院門口經過時,院子門口的木板門啪的一聲,打開了,兩個愁眉苦臉的小廝站在門口,準備出去,看到丹年二人,嚇了一跳,齊齊喝問道:“你們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那小丫鬟嚇的丟下丹年,拔腿就跑,兩個賊眉鼠眼的小廝一看就樂了,其中一個跑上前去像捉兔子一般將小丫鬟提溜了回來,另外一個看着丹年不讓丹年跑。
那小丫鬟白着一張臉,哆嗦着掙扎着,小聲叫道:“你們快放開我!我是二小姐的丫鬟春芽!”
提溜着春芽衣領的小廝一臉的色相,捏着春芽的圓臉陰笑道:“既然是府上的人爲何見到我們就跑?必定是幹了作奸犯科之事,心裡虛!”
春芽眼淚都嚇出來了,扭動着臉也不敢大聲哭出來,只哀求他們快把她放了。
丹年站在那裡沒動,那小廝不清楚不清楚她的身份,今天是國公府設宴的日子,客人都很重要,他們也不敢對她亂來。
丹年看那小廝越來越不像話,那小丫鬟雖然人品不怎麼樣,嚇唬她到這程度也足夠了,剛要說些什麼,就聽得院子門口一個聲音高聲叫了起來。
“叫你們尋些活物過來,怎地在門口吵吵起來了?活膩歪了是不是?!”
丹年扭頭,一個身着藍布衫子的青年書生醉醺醺的靠着院子的門框上,藍布衫子上撒滿了酒污和菜漬,手裡還舉着一個酒盞,雙目通紅,只是臉色卻不像是尋常喝醉酒的人一般通紅,反而是慘白慘白的。
那兩小廝一見那人,便叫苦不迭,攔着丹年的小廝慌忙賠笑道:“胡公子,這不是,這不是這兩個丫鬟不長眼,擋了我們的道嗎!要不是她們倆,那活物不是早尋回來了嗎?”
那醉的說不成囫圇話的胡公子陰鷙的眼神就瞄向了丹年和春芽,春芽嚇的泣不成聲,丹年不悅的正視着胡公子的眼神,她對胡公子印象差到了極點,這人穿着普通,身上也沒個像樣子的配件,看起來並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子弟,滿嘴的趾高氣昂,不去好好讀書求個前程,反而在酗酒中荒廢大好時光。
胡公子本來就醉的失去了理智,又見丹年不怕他,當下便火起,桀桀笑道:“還找什麼活物?把這兩個丟進去,給大家看個新鮮的!”
兩個小廝聞言大驚,“胡公子,您醒醒,這可使不得啊!”
丹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看那胡公子的言行,也知道胡公子要做的事情對她頗爲不利,不由大怒道:“你敢!”
胡公子嚇了一跳,打了好大一個酒嗝,瞪着眼睛看着丹年。
丹年站直了身子,鄙視的瞧着那胡公子,罵道:“我父親是兵部重臣,你算個什麼東西?可有官位爵位功名在身?若一樣也無,還膽敢對我不敬?”
丹年賭的就是這胡公子只是個無官無爵的讀書人,即便是有些門道,現在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果然那胡公子一聽便酒醒了三分,怨毒的看了丹年一眼,那兩小廝見胡公子失了氣勢,也悄悄鬆了口氣,只是那胡公子在丹年一個小姑娘面前丟了面子,一口氣咽不下來,瞧見了還在嚇的發抖哭泣的春芽。
“把這丫頭給我丟進去!敢不聽話,讓你家二少爺治你的罪!”胡公子把氣都撒到了那春芽頭上。
春芽聞言嚇的呆愣住了,眼淚掛在眼眶裡,####了哭。
院子裡的人也聽到了門口的喧鬧,早有幾個醉醺醺的漢子出來看熱鬧,不少都是袒胸露乳,披髮散足,一聽到胡公子這樣說,紛紛叫好,更有甚者跌跌撞撞的上前去踢着小廝讓小廝快些帶人進院子。
春芽被提到後才反應過來,衝着丹年哭叫着讓丹年救她。丹年心急不已,春芽雖然心術不正,但這羣醉漢不知道要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春芽也是因爲給她帶路才走到這裡。
就在丹年一愣神間,春芽已經被兩個小廝半拖半拉的拖進了院子,丹年慌忙跟了上前,她已經報出了身份,那兩個清醒狀態的小廝明顯對她尊重了很多,想必這羣人還是頗爲忌憚他們的身份的,只要找到院子裡的主人白家二少爺,他必定不會對自己姐妹的丫鬟下手。
一進院子,丹年就瞧見了院子中間一個碩大的鐵籠子,兩隻黑色的藏獒淌着腥臭的口水趴在籠子上狂吠着。
待瞧見籠子裡腥氣沖天的東西,丹年轉身扶着院門,強忍着涌上來的酸水,忍的眼淚都出來了。籠子裡全是血和各種動物的殘肢,有狗的有兔子的有雞的。
看到丹年這副樣子,門口以胡公子爲首的醉漢都哈哈大笑了起來,丹年平復了自己的心情,聯繫了自己剛看到的,不由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論,這羣人,把活的動物丟到藏獒籠子裡,看藏獒如何殘忍的撕扯殺死這些活物。
現在他們不滿足只看藏獒撕扯動物了,叫這兩個小廝把春芽拉進來丟進去,分明是想要看藏獒撕吃了活人啊!
丹年的心驚恐的快要跳出胸腔了,這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敢做這麼殘忍的事情,那白二公子上次看到他是還道他是個有心報國的熱血少年,想不到國公府的少爺居然玩這種兇殘的遊戲。
丹年環顧了下院子,院子外觀雖然破敗,但內裡卻是極大,院子中間引了水進來,繞着亭子和假山曲折淌動着。水裡放着木盤,木盤上還放着斟着美酒的酒盞,隨着水流緩緩流動着,亭子也修建的美輪美奐。假山上歪倒了幾個人,還有幾個華服少年坐在岸邊的席子上,舉着酒盞醉眼迷離盯着他們。
若不是一旁那駭人的藏獒籠子,只看這羣少年和這個漂亮精巧,流觴曲水的院子,任誰也只會認爲這只是一個世家子弟間普通的酒會。
春芽嚇的小便失禁了,癱坐在地上,聚集了一灘的水漬。
胡公子嫌惡的瞧了眼癱在地上的春芽,打了個酒嗝高聲叫道:“今天給大家瞧個新鮮的!看(此處圖片爲空白)
還未等他說完,丹年搶先高聲叫道:“白二少爺在哪裡?我找你有話要問!”
萬不能讓這胡公子把話說出來,不然這羣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人要是一聲令下一哄而上,那兩個小廝肯定不會聽她的,春芽的命是無論如何也保不住了。
胡公子怨毒的看了眼丹年,丹年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從這點來看,丹年更加篤定了那胡公子只是普通人家出身,不敢對她怎麼樣。
丹年叫了一聲無人答應,心下焦急不已,胡公子和幾個看熱鬧的醉漢嘲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二少爺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還不快滾遠點,免得掃了二少爺的興致!”
丹年想趁着他們不注意拉着春芽就跑,然而看春芽那樣子,沒跑出去十步,肯定就被這羣醉漢給攔回來了。
丹年有些沉不住氣了,剛剛看到的事情給她太大的衝擊,那羣鬧哄哄的漢子看上去都不像是世家弟子,一個個喝醉了酒反而精神亢奮不已。
按照丹年的經驗,京城裡面普通的讀書人在官家出身的少爺小姐面前都是謙卑的,躬親的,即便是喝醉了酒,他們也不至於這麼毫無禮數,更何況一個個眼睛通紅,活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野獸一般,身形靈活有力,哪裡像是醉酒的醉漢。
丹年在衆人的哈哈嘲笑聲中,心中愈發的驚疑惱恨,這二公子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他哥哥,將來要繼承國公府的白#繁,恐怕都沒他這麼大排場。
丹年惱恨之下,不管許多,眼下救人最是要緊,扯着嗓子喊了起來:“二少爺!二少爺!你若是不肯見我,我就喊到大少爺過來爲止!”
話音剛落,一直趴在亭子中軟榻上的華服少年擡起了頭,鼻尖上還沾着許多白色的粉末,臉色蒼白,眼神迷離,恍惚的問道:“誰在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