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走到沈鈺面前,面色不善的盯着沈鈺,拿起馬鞭,用馬鞭的末端擡起了沈鈺的下巴,插着腰笑道:“現在落入我手中,有什麼想法?”
沈鈺似乎並不覺得自己七尺男兒被一個女人如此輕慢是種羞辱,仍日氣定神閒,彷彿與眼前的人在一桌喝茶般閒適。
“若小姐是爲剛纔在下冒犯而生氣,那在下再次賠禮道歉了。”沈鈺笑道。
坐在丹年的角度,明顯能夠看到紅衣女子白皙的臉上飄起了紅暈,拿着鞭子擡着沈鈺下巴的手也微微有些放鬆,旁邊一個大漢見狀,焦急的說道:“小姐,不可心軟啊,方纔這廝還出言不遜,羞辱過你!”
紅衣女子一愣,手不由自主的往前送了送,聲音清亮的喝道:“你方纔羞辱女人,女人哪點不如男人了?!”
丹年連忙附和道:“就是啊,女人哪點不如男人了?”
紅衣女子看着丹年笑道:“還是這小妹妹懂事,深知我心啊!”
丹年嘿嘿笑着不說話,這女子東拉西扯些什麼,怎麼又牽扯到男女平等問題上了,莫非剛纔沈鈺和她討論的是如此深奧的問題?
紅衣女子看着沈鈺的笑臉,一時有些羞惱,衝丹年說道:“小妹妹,你可知這廝方纔說了些什麼?”
丹年知趣的搖搖頭。
“這山被我們佔了,讓他下去,結果他居然對我說:“讓你男人出來跟我說話!”老孃說話,男人都不敢說個不字,他居然這麼羞辱我!”
丹年大,怎麼會是這樣?沈鈺也不像是個會拿雞蛋碰石頭的人啊!
沈鈺在一旁眨着眼睛,一臉無辜的說道:“姑娘,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你攔住我的時候,可就你一個人,其餘的這些壯漢們,可一個都沒出來。”
紅衣女子不耐煩道:“那又怎麼樣?”
沈鈺雙手一攤,“禮教有云:男女授受不親,姑娘孤身攔住我一男子,這已經與禮教不合了,在下又怎麼能同姑娘說話呢?豈不是壞了姑娘的名聲,看姑娘年歲也不小了,想必定是嫁了人的,叫你男人出來跟我說話,這纔是合情合理的做法啊!”
沈鈺一通巧舌如等,把責任統統撇到對方那邊去了,丹年原以爲那紅衣女子會聽的進去,放他們走了,哪知沈鈺這番話,徹底惹惱了紅衣女子。
那紅衣女子狠狠的將手中的鞭子摜在地上,插着腰,美目圓睜,罵道:“男人,男人!非得有個男人才行嗎?不就是沒個男人,老孃要落草都被人看不起嗎?!”
丹年心驚膽戰的看着美人發火,這火可來的真是莫名其妙。
紅衣女子的手下慌忙上前拉住她,好聲好氣的勸道:“雅拉,“小姐,您消消氣,想想您弟弟“”
原來她叫雅拉,丹年心裡默默想着,聽名字也不像是大昭女子,自己原來看她大昭話說的這麼流利,還以爲她是大昭和勒斥的混血兒。
雅拉哼了一聲,喘了兩口氣,一臉審視的盯着沈鈺,沈鈺也一臉坦然,任憑雅拉看個夠。
突然,雅拉拍手笑道:“一個個不就是瞧不起我沒個男人嗎?現在不就有個送上門來的?!”
丹年頓時就有了很不妙的預感,驚恐的和沈鈺互望了一眼,果然,雅拉指着沈鈺,歡快的說道:“本“小姐的男人,就你了!”
丹年張口結舌,她有種想哭的衝動,自己前此日子,擔驚受怕,冒着被砍頭的危險,給沈鈺求了個婚姻自主的旨意,到底是爲了什麼啊!早知道就讓沈鈺娶了那什麼郡主,再接進門一個女土匪,兩個彪悍的女人鬥法,她看戲好了!
沈鈺依然是一昏淡定微笑的樣子,瞧向雅拉的眼神,似乎只是在看一場鬧劇一般,完全不放心上,雅拉更覺得羞惱。
丹年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要嫁給他?”
雅拉白眼一甩,“誰要嫁給他?是我要娶他!”
等丹年眼睛蒙着布條,渾渾噩噩的被關進一間小茅草房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哥哥,真的要嫁人了,“
隔壁茅草房關的正是沈鈺,丹年一把扯下布奈,透過牆壁的窟窿,焦急的對閉目養神的沈鈺小聲說道:“外面只有一個人看守,你快些逃出去!”要真讓沈鈺嫁人了,爹爹和娘知道了,還不立刻自殺了去向列祖列宗請罪啊!
沈鈺閉着眼睛不做聲,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的從茅草房的小窗戶扔了出去,立刻,丹年就聽到了嘈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誰?”足有七八個人的樣子,丹年頓時泄了氣,死了心。
中間,沈鈺還被帶出去過很長時間,等到了晚上,有人朝丹年和沈鈺的茅草房裡分別扔了個包袱,吆喝着:“快換上,快換上!”
丹年打開一看,居然是件大紅色的衫子,又寬又大,披在身上活像袍子一般。”你們搞錯了吧,給我紅衣服幹什麼?”丹年趁機拍着門板叫道。
外面傳來了不耐煩的喝聲:“小姐說了,來參加婚禮的都是客,都要穿的喜慶!”
丹年皺着眉頭換上了衣服,只有出去了纔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透過窟窿,丹年可以看到隔壁的沈鈺,已經穿上了紅色的新郎裝,長身玉立,英氣逼人,比起一身白衣的他又多了幾分熱烈和張狂。丹年看着沈鈺,心裡焦急不已。
等換好了衣服,丹年就被帶到了山上的一處房屋裡,夜色昏暗,丹年看不真切山上的佈置,只隱約能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經是在另外一個山頭上了,幾處房屋建造的也並不精妙,只是普通的農戶住宅。
屋裡子佈置了龍鳳燭,椅子和桌子上都蒙上了紅布,一派喜氣洋洋的氛圍,大約七八個壯漢喜氣洋洋的吃着花生等着新郎新娘進場,偶爾有一個人說錯了話,說出了勒斥語,立刻被其他人瞪了回去,以更高的音量掩蓋過去了。
丹年惶恐的坐在客位上,這說不定就是勒斥在大昭的據點,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回去,自己闖軍營的那次,萬一有人認出了自己,下場比沈鈺好不了多少。
更何況,丹年看了看這些又兇又壯的漢子,知趣的閉上了嘴巴,到時候,“乾脆自己拿匕首給自己個痛快好了!
就在丹年胡思亂想之際,有人高聲在門口叫道:“新郎新娘入場!”然後就聽到雅拉呵斥的聲音:“誰在前誰在後啊?還想走我前面去啊?”
那聲音一下子消聲了,過了一會,明顯弱勢了很多的聲音重新響起了,“新娘新郎入場!”
丹年淡定的瞧向了門口,有如此歡樂的開端,這個婚禮,想必不會太過於無聊。
雅拉還是一身紅色裝扮,臉上似乎是塗了些脂粉,在燭光的照射下,像大昭女子一般,皮膚晶瑩玉潤,眼睛也亮晶晶的,不知道是興奮的還是怎麼的,手裡拽着一條繩子,而繩子的那頭,丹年順着繩子望過去,正是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卻一臉笑意的沈鈺。
丹年頓時頭疼的閉上了眼睛,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就在兩人要拜天地,經過丹年身邊之時,從門外又進來了幾個彪型大漢,一身的匪氣,爲首的那個土匪臉色不善的看着雅拉和沈鈺,猙獰的說道:“雅小姐,可真有你的啊!我胡八倒是小看了你!”
雅拉插着腰得意的笑道:“胡八爺可是來喝喜酒的?那小女子可要先謝謝胡八爺棒場了!如今我也娶了男人,算是落了戶,安了家,胡八爺對我落草這個山頭,可還有意見?”
胡八爺一臉獰笑,大冬天的卻裸露着上身,肌肉一塊塊的隆起,指着被捆成糉子的沈鈺,輕蔑的笑道:“就憑他?一個書生小白臉?老子一個手指就能捏死他!”
雅拉變了臉色,厲聲道:“老孃的男人自然是最好的,比你好看,比你有文化,好不好還用不着你來評說!他打不過你,老孃打的過你就行!”說着,拔出腰間的刀猛的扎進了丹年身旁的小桌子上,刀身完全沒入了桌面,只留下刀把還在顫抖,發出“嗡嗡”的尾音。
丹年嚇的整個臉慘白慘白的,整個人縮進了椅子裡,沈鈺臉色陰鬱的盯了雅拉幾眼,那胡八顯然對她也是深有忌憚,哼了幾聲後,悻悻然帶着手下走了,雅拉的手下發出了陣陣狂歡,似乎走的是宿敵一般。
結婚繼續進行,誰都沒有看到原本一直笑眯眯的沈鈺臉上一閃而過的狠厲。
丹年白着臉,繼續看着這驚悚的婚禮,雅拉用繩子牽着沈鈺,似模似樣的拜了天地,便牽着沈鈺在衆大漢的歡呼聲中入了洞房。
就在丹年愈發惴惴不安,擔心哥哥清白不保的時候,雅拉又出現了,這時酒菜都已經上齊了。
雅拉一把拔出了插在桌子裡的匕首,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丹年的肩膀,笑道:“小妹妹,沒嚇到你吧!”
丹年白着臉搖了搖頭,雅拉女王,您嚇到我的不止這個,,“
雅拉見丹年搖頭,只當她沒事,豪氣沖天的一端酒碗,朝衆人笑道:“來來來,弟兄們,今天本小姐娶親,各位儘管吃盡管喝啊!小姑娘,你是我們的客人,不要客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