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兩天來擔驚受怕,終於睡了個安穩覺,等她睜開眼睛,天早已大亮了,穿好衣服開門,就看到庭院裡一個穿着黑衣的人恭恭敬敬的給了蘇允軒一個食盒,便轉身走了。
蘇允軒回頭看着睡眼惺忸的丹年,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飯送過來了,還請丹年小姐動手吧!”
動手?動什麼手,直接吃不就可以了嗎!丹年疑感的揭開了盒子蓋子,頓時看向蘇允軒的小眼神裡就充滿了仇恨,這貨肯定是故意的!
盒子裡一隻白條雞,一塊五花肉,還有四個冒着熱氣的大饅頭,問題就在這裡,除了饅頭,雞和肉都是生的,這不明擺着要丹年做飯給他吃嗎!
丹年氣哼哼的譏諷道:“沒想到蘇少爺真是好口味,茹毛飲血啊!”
蘇允軒壓根不覺得丹年是在嘲諷自己,拱手笑道:“昨日看丹年做飯如此嫺熟,軒便得知今日肯定就有了口福了。話說回來,上次我和白二公子爲了某人打架,而某人卻不厚道的跑了,再說,丹年不是也想早點回家麼?”
威脅,這是紅果果的威脅!丹年內心的小宇宙都要爆發了,好吧,上次我先跑了是我不厚道,可你一個大男人跟我計較個什麼啊,這荒郊野外,沒了你我也回不去京城,如令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我們秋後算賬也不遲。在蘇允軒歡樂的眼神下,丹年氣哼哼的抱着食盒去了竈房。
竈房裡面的柴禾不少,丹年眼珠一轉,從竈房裡探出頭來喊道:“蘇允軒,柴禾不夠了!我看院子裡有,你劈些柴合過來吧。”說罷,得意洋洋的看着有些呆愣的蘇允軒。
丹年擺着副你不劈柴我就不做飯的架勢蘇允軒低頭笑了笑果然是隻貓,被摸了下就要撓回來,也只能認命的去拿了堂屋裡的斧頭劈着柴火。
蘇允軒雖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可他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路,劈起柴來也似模似樣。丹年站在竈房門口看着蘇允軒劈柴,明亮的陽光照在他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外衫被他褪到腰間,只剩下一層白色的裡衣,隱約露出了精壯的胸膛。
裡衣的柚子也被他捲到了上臂,隨着斧頭的舉起,上臂的肌肉也跟着隆起。
蘇允軒這個書生居然內裡是個壯漢,井年嘖嘖嘆道,實在看不出來。蘇允軒老早就覺得丹年在旁邊盯着自己了,扭頭過去,正對上丹年毫不掩飾的注視。
“我只是奇怪你一個書生,怎麼這麼大力氣。”不管怎麼說,丹年失禮在先,訕訕的問道。
蘇允軒放下斧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自嘲的說道:“自然是練出來的,若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怎麼……”
話雖然沒說完,丹年也能明白蘇允軒的意思感嘆道:“反賊也不是那麼好當的,真得德智體全面發展才行啊!”也不管蘇允軒聽懂沒聽懂,就轉身去生火做飯了。
丹年切下了白條雞的兩隻腿,打算炒一個雞塊,剩下的就熬一個雞湯,而那塊五花肉配着院子裡種的辣橄可以炒一個小炒肉,再摘把青菜炒個素菜,一頓豐盛的午飯也就出來了。
就在丹年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蘇允軒劈完了柴禾,閒閒的站在竈房門框處,看着丹年忙來忙去,眼裡含着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寵溺。
見蘇允軒又閒了下來自己還在這裡忙活,“你柴劈完了?”丹年大感意外。
蘇允軒側過身子指了指院子裡騾了一堆的柴禾,“這總夠你用的了吧。”
丹年笑眯眯的指着院子裡的雞圈說道:“劈完了柴好啊,你沒事的話就順便去喂喂雞吧,這麼簡單的事情難不倒您蘇大少爺吧!”
蘇允軒只當是哄丹年開心,攤手說道:“拿什麼餵雞?”
昨日剩的苞谷絲都被丹年倒給雞吃了,總不能拿細白麪粉去餵雞吧,丹年指着院子裡的菜說道:“撿些老的菜,撕成條兒餵給雞吃吧。”這要讓慧娘知道,丹年居然拿着上好的青菜去餵雞,非要罵丹年敗家不可。
蘇允軒一想,撿菜、撕菜都不難,哄着丹年開心的農家日子如同一個全新的體驗一般,着實讓他覺得上癮,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丹年便回到竈房裡重新收拾起了午飯,炒好了雞塊和小炒肉,丹年就聽到外面雞羣開始咯咯的亂叫一通,在小鍋裡放好了水和雞,丹年就出門看個究竟。
庭院裡早就亂做了一團,雞圈門大開,幾隻母雞帶着小雞耀武揚威的在庭院裡四處奔跑,專門去禍害角落裡的菜地,雞毛飛了一地。長的最大的那隻母雞,耀武揚威的金雞獨立站在高高的小土堆上,神氣活現的跟蘇允軒對峙着。
原本四處攆着雞的蘇允軒看到了丹年,扔下了手裡的菜便如同旋風一般衝了進來,髮髻也歪到了一邊,頭髮上還粘着一片雞毛,驚慌失措又帶着些委屈的對丹年說道:“雞怎麼還會咬人?!”
丹年目瞪口呆的看着蘇允軒那滑稽的樣子,笑的蹲在地上捶地,眼淚都要笑出來了。”雞怎麼會咬人?哈哈哈哈!蘇允軒,你要笑死我了!”
蘇允軒當然知道丹年是在嘲笑他,當即伸出手背,振振有詞的說道:“怎麼不會咬人了,這就是證據!”
丹年終於止住了笑,揚着帶着淚花的眼睛,問道:“你怎麼餵雞的,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蘇允軒回憶了下,頗有些不好意思,“就摘了菜,撕了幾下,打開門扔了進去,誰知道雞都跑了出來。”
“你把菜從門洞裡扔進去就是了,何必打開門呢?”丹年笑道。
蘇允軒受了嘲笑,心裡很不高興,他向來做什麼都優秀,哪裡料到自己會在小小的幾隻雞上栽了跟頭。
當下便氣哼哼的說道:“我哪裡知道雞也這麼不聽話,明天統繞殺掉吃肉!”說罷揹着手去了東屋梳洗去了,只剩下丹年哈哈笑着看着他遠去的背影。
丹年先把領頭的母雞抓住扔進了雞圈,關上了門,剩下的小雞沒了領頭的,一個個都耷拉着腦袋,聽話的等着丹年一個接一個的扔進了雞圈裡面。
當然了,菜地也被雞糟蹋的不成樣子了,丹年看着狼藉的菜地,悄悄吐了吐舌頭,對原主人說道:“要怪你就去怪你的主子蘇允軒吧,實在是太笨了!”
丹年原本是打算摘些青菜葉子炒個素菜的,看着菜葉子上或多或少都留着些雞啄出來的窟窿,頓時也沒了摘的興數,蘇大少爺這麼愛乾淨,肯定是不會吃雞糟蹋過的菜的。
呸呸呸!丹年連忙甩甩頭,去想他吃不吃幹什麼,做飯是給自己吃的,管他愛吃不吃!
竈房裡面燉的雞開始安出陣陣香味,丹年不再往裡面填柴禾,只等着柴禾燒完雞就可以出鍋了。
蘇允軒也換好了一身乾淨的衣服,簡單幹淨的灰色家常布衫反而讓一直冷臉示人的蘇允軒生出了分溫和麪味道,不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硬。
丹年將裝着炒好的雞塊和小炒冉的盤子塞給蘇允軒,吩咐他端到堂屋裡去,蘇允軒眼尖的瞅見了小炒肉的盤子裡有青橄和少量青菜葉,頓時厭惡的說道:“這裡有青菜葉。”
丹年正在盛雞湯,回過頭去看他,胸前的大辮子甩出了道漂亮的弧線,蘇允軒盯着那還在微微晃動的辮稍,結結巴巴的說道:“肉裡面有青菜,剛纔,剛纔,雞吃過了。”
丹年白了他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是在你餵雞之前摘了兩棵青菜,雞沒糟蹋過的,放心吧!”
蘇允軒自知理虧,也沒跟丹年頂嘴,見不是雞吃剩下的,便滿意的端着兩個菜盤出去了,丹年傷腦筋的嘆口氣,大少爺還真是難伺候,要是當初換成他是到沈立言家裡做小孩,沈立言和慧娘還不鬱悶死。
丹年端着盛着雞湯的盆子去了堂屋,蘇允軒擺好了碗筷,正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她,很自然而然的說道:“怎麼纔過來,快些坐下來吃吧,拖頭都要涼了。”
就如同慧娘每次做好飯,端着最後一道菜上來時,沈立言對她說的話一樣,丹年心裡微微苦澀,蘇允軒爲她做到這份上,她心裡不是沒有感激的。
見丹年垂着眼睛不說話,蘇允軒也自知失言,一頓飯兩人默默吃着,氣氛也頓時降了下來,丹年只覺得氣氛壓抑,想緩和下兩人的關係,便笑道:“我這手藝可比不上你家的大廚,湊合着吃吧。”
“還不錯。”蘇允軒讚歎似的點點頭,“不過確實比不上我家的廚子,那可都是宮裡面放出來的御廚。”蘇允軒煞有介事的說道。
丹年頓時不高興了,自己不過是謙虛兩句,這廝還蹬鼻子上臉了,給點陽光就燦爛了。
“既然不好吃,那就別吃了。”丹年氣鼓鼓的伸手奪過了蘇允軒手裡啃了一半的饅頭。
蘇允軒詫異的看着丹年,“怎麼,你我同吃一碗菜還不夠,連沾了我的口水的饅頭你也要搶?”
丹年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來到這農家小院的蘇允軒,就像內裡換了個人一般,哪裡是之前那麼嚴肅恭謹的人!
比起厚臉皮,丹年只能自嘆弗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