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入秋了,丹年的日子討的還算愜意,每日睡個小覺,練練字,再不就是去馥芳閣查查賬,現在馥芳閣的夥計是小石頭一手帶起來的,小石頭不在的時候便頂起了掌櫃的大任,生意也沒受多少影響。
愜意的日子總是不長久,馮掌櫃很快打聽到了那日英雄救美的公子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慧娘一聽是戶部尚書的兒子,頓時就才些意興闌珊了,直跟馮掌櫃說:“尚書的公子,怕是我們高攀不起的。請他來我們家,人家估計也瞧不上。”又嘆道:“該我們帶上禮物上他們家道謝的!是我考慮不周全。”
丹年一聽母親才了這覺悟,立刻拉着慧孃的胳膊笑道:“娘,人家是豪門公子,哪還記得路邊隨手幫過的一個小百姓啊,說不定早把我們忘到腦後去了,咱就當撿了個便宜,別想他了。”
馮掌櫃笑道:“小姐可說錯了,我還見到那蘇公子了。本來我想着肯定是不理會我這小老百姓的,我一說是沈太太的下人,那日公子救下的便是我家小姐,他就立刻想起來了。”
無視丹年青白交加的臉色,馮掌櫃繼續樂呵呵的邀功,“那公子雖然人年紀小,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可絕對是個好人,一口答應了來家裡做客。”
慧娘驚喜異常,連忙問了馮掌櫃那蘇公子什麼時候來,要做什麼菜色,家裡要怎麼佈置一番,一旁被無視的丹年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丹年想要去找沈鈺商議對策,母親的這個決定真是太讓她崩潰了讓蘇小壞蛋到她家來做客,要是有個拉肚子什麼的,當他是寶貝疙瘩的蘇大壞蛋還不把他們家人都生吃了。
再說了,丹年嘆口氣從身份上來說,能少交集一點就少交集一點吧。要是爹爹在家就好了,肯定不會讓母親請“恩公”過來的。
不料剛推開書房房門,就看到沈鈺麼臉認真的在看書,丹年想要說些什麼又張不開口,總不能跟沈鈺說了實情吧。
沈鈺察覺到了動靜,擡頭就看到丹年站在門口,陽光撒了丹年的臉上,襯的丹年的小臉巴掌般大,一絲血色也無。沈鈺心下一緊,便問道:“妹妹才什麼事?”
“啊,沒有,你看書吧。”丹東有點沮喪的回了句,轉身關上了房門現在是離秋闈沒剩多長時間了,沈鈺天天窩在書房看兵書,慧娘前段時間一直說要找人給他說門親事,現在怕他分心,也不提了。
正在丹年頭疼之際,碧瑤來房裡通報說廉小姐來找她玩來了。還沒說完,清清就又蹦又跳的進了她的房間。
丹年見了清清,也是挺高興的拉着清清聊起了家常。清清笑說現在父親和母親都不反對她來找丹年玩,還說沈家都是好人,要兩家多走動走動。
丹年聽了也不多加評論,廉茂看中了沈鈺,得知沈鈺要參加秋闈又不清楚沈鈺能拿個什麼樣的成績,現在提出親事的話,寶押的太早若是不來往,將來沈鈺成了大事 感情疏遠了便沒了他家的什麼事。
這些丹年管不了,她左右不了清清父母的想法,雖然是兩世爲人,丹年的想法還是很簡單,只要哥哥願意,娶誰她都支持。
清請跟丹年說了一會話,便把話題又扯到了沈鈺身上,眼睛亮亮的問丹年,“丹年,聽說你哥哥要考秋闈了?”
丹年笑道:“是啊,一家人怎麼勸他都沒用,都考上舉人了,還要重新去考武舉。”
清清不贊同道:“武舉怎麼了?沈鈺哥哥是有大志向的人,連我爹爹都誇他!”
喔,是啊,你爹眼光不錯,看得出來我哥哥是潛力股,丹年吐槽道。
“對了,丹年。”清清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紅着臉扭扭捏捏的問道:“你們家,我是說伯父伯母,有沒有,有沒有提起過,呃,就是我們家和你們家的事情啊?”
丹年睜大着眼睛,一臉迷茫的問道:“你們家和我們家的事情?什麼事情啊?”
清清才些失望,“沒有就算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丹年情知清清是想說她和沈鈺定過的婚事,這事要是爹爹和孃親不鬆口,她也沒辦法。慧娘對待清清的態度不明不暗,既不熱情也不冷淡,讓人捉摸不透。
清清來過丹年家多次,熟門熟路的拉着丹年到了後院裡的書房前面,丹年猜的到這小丫頭是想見哥哥了,也不戳破,由着她拉着自己走。
到了書房門口,透過鏤空的窗戶,可以看到沈鈺還在維持着那個姿勢看着書,此時的沈鈺周身斂去了殺伐之氣,書生之氣十足,時而微笑時而緊皺眉頭。
清請那小丫頭眼睛像是被磁石吸住的鐵皮一般,眨都不眨的癡癡的看着屋裡的沈鈺。丹年站在一邊抓着腦袋無奈的看着,太陽好曬啊,大小上想你怎麼光注意看美男沒注意到當頭的烈日呢?
丹年微微抽動了下清清拉住的右手,清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剛纔失神了好久,臉頰微紅的說道:“天好熱啊,都入秋了還這麼熱。”
丹年點點頭,笑眯眯的看着清清的大紅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是啊,天真是太熱了,把我們清清小美人的臉都曬紅了,真是罪過啊!”
沈鈺聽到聲音就放下書冊走了出來,看到清清也在,掛着溫和有禮的微笑,說道:“二位小姐有何貴幹啊?”
丹年剛想說沒你什麼事,你坐在那裡擺個造型讓廉小花癡看着就行了。就聽得清清搶先說道:“我們要出去玩,你要不要隨我們一起去?”
沈鈺探尋的眼光看向丹年,丹年只得順勢問道:“出去玩?清清想去哪裡?”沈鈺一連幾日都是窩在書房裡,出去透透氣也不錯。
丹年原以爲清清會領着自己逛些綢緞脂粉鋪子,還擔心沈鈺會不會半路不耐煩,可等三人坐清清家的馬車到了地方,丹年才發現居然是個賣各種馬匹配件的地方。
丹年和清清在車裡戴好了紗帽纔出來,市場不算大,可是裡面的攤位不少,有點像庭院裡的迴廊,上面搭了蓋子,底下襬着攤位。有了房頂,自然就不再熱了。
丹年仔細看着攤位上的東西,不由得嘖嘖稱奇,完全不同於她見過的馬轡頭馬鐙子那些東西,件件都打造精良,不少還鑲嵌了玉石珠寶,看起來工藝精緻,甚是好看。
清清進了這裡,熟門熟路的不得了,拉着丹年笑道:“這裡可好了,賣的都是些馬身上能用的到的漂亮東西,爹爹經常帶我來逛。”
丹年看看那些小攤販,個個都是打扮的整整齊齊,完全不同於盼歸居附近的那些商販,再仔細看去,居然還有幾個阿拉伯打扮的中東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漢語招呼着生意。
真是有錢人逛的地方啊!丹年感慨道。此時雖然是午後,來逛的人也不少,看衣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貴。丹年想起了現代的那些熱衷於騎馬運動的人,不管是穿的騎馬裝還是給馬身上套的東西,都是燒錢的主。
沈鈺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丹年站在兩人中間,每當有人從三人身邊經過時,沈鈺總是不動聲色的護住了丹年,清清看在眼裡,隱藏在紗帽裡的眼睛便不由得流露出羨慕來。
清清不動聲色的擠到兩人中間,拿起了攤位上一個一面鑲了幾顆通紅瑪瑙的攀金牌子,笑着對沈鈺說道:“沈哥哥還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吧?”
沈鈺笑着搖了搖頭。
“這是用來系在馬鞍上,刻上主人的名字用的,賽馬場上馬匹混雜,一不留神就分不出來哪是自家的馬了。,,清清笑嘻嘻的說道,“我買過幾塊,挺好用的,也好看。”
丹年不由得咋舌,一個名牌上面又是鑲珠寶,又是攀金的,真是夠奢華的。想要認名字,找個小木塊寫個名字上去就了事了,隨即丹年又笑話起了自己小農出身上不得大人物的檯面了。
沈鈺淡淡的說道:“若是騎馬的人跟馬是生死相依一路走來的,即便周圍的馬同自己的馬長的一模一樣,那也是能立刻分辨出來的。”
丹年微微嘆了口氣,沈鈺一定是又想起來邊境戰爭的事情了。他同自己說過,邊境百姓饑荒遍野,士兵血流成河,到了京城又是一番奢侈糜爛歌舞昇平的景象,對比實在是太大了。
清清正要笑着解釋些什麼,就看到沈鈺不動聲色間閃到了丹年這一邊,“沈哥哥說的沒錯,那是戰馬,可京城裡賽馬的人家裡多少都養着幾匹馬,送來送去的情況都是有的。,”一邊又悄悄插進了沈鈺和丹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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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年只看到兩人跟走馬燈似的圍着自己轉來轉去,清清興奮的衝沈鈺說些什麼,沈鈺淡淡的接上一句,既不熱切也符合禮節。三人把攤主的攤位堵了個嚴嚴實實,丹年眼看那攤主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慌忙拉着兩人說道:“你們可有看上的東西?沒有我們就走吧,別耽誤人家做生意。”
清清連忙掏出荷包來買下了那個黎金的瑪瑙牌子,那個商人開價三兩銀子,不二價,清清連還都不還便買了下來。
等到馬車駛回了丹年家門口,沈鈺先跳了下來,隨後攙了丹年下來,兩人正要同清清告別,就看到清清從車廂口探出頭來,一臉俏皮的把剛買的馬牌不由分說塞給了丹年,“送給你的喲!”
還未等丹年說些什麼,清清衝沈鈺笑笑,馬車便開動了。
丹年看着手裡的馬牌頭疼,看吧,這才叫真正的愛屋及烏,自從見了沈鈺就不停的給她送禮物,對小姑子討好到這份上也不多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