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求您,你就讓我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上次……上次也只是意外……”屋外丹桂飄香,秋風送爽,但屋內的慧娘卻滿心急躁。
距離姐姐成婚的日子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但她卻一直被母親拒着,開始她倒還覺挺有必要,姐姐出閣了,她需要陪母親。
但慢慢的她就呆不下去了,小山莊那邊的袁婆子已經捎了好幾次口信,說張王錢三學生回來了,已經來山莊找了她好幾次。
一場秋闈,三人命運各不同——
張茂才考的十分不錯,雖未拿那解元,卻是整個冀川衆多學子的第十三名;錢友亮也中了,但卻只是抓住了小尾巴;至於王錚嗎,直接名落孫山。
三人雖不同命,不過這會兒都急着找她——
張茂才正躊躇滿志於明年的春闈,很希望從她這裡拿些物美價廉的香品去上面聯絡“感情”;錢友亮不準備再考,已託了關係想謀個小官職,這會兒來主要是回鄉之前從她這裡買些東西去送家人;找她最急得則是是王錚,這人實在感覺自己沒讀書的資質,準備繼承父親的衣鉢,做些小生意。
當然,這小生意就是與她合作。
——這還是其一。
其二就是孫建章已經按她所說,將找來的那些青竹和日曬鹽送到那小山莊,她急於燒製,因那調香術上說竹子越鮮成效越好……
“你覺得你娘這輩子還能經過幾次意外?”只是不待慧娘說完,寧氏就蹙眉問她一句。
“呃……”她一愣,最終黯然閉上了嘴。
是啊,母親再也承受不了意外……
回到屋裡,慧娘立刻滿心鬱郁的躺在牀上。
她忽然很煩自己這個身份,要真是一個蓬門蓽戶的女兒,也許就沒有這麼多限制了……
“姑娘,董媽媽過來了。”這時,夢兒掀簾而入。
董媽媽帶來了母親的命令,那就是答應慧娘去那小山莊,不過卻有個附加條件,那就是讓董媽媽跟了她去,而且必須聽懂媽媽的話。
對於母親這個附加條件,慧娘不知沒意見,反而感動深深。
董媽媽伺候母親多年,對母親來說,自然是最妥帖得手,可如今卻派到她身邊,該是母親既想要滿足她的願望又怕她再出事的矛盾心裡所致吧。
“太太還說,老夫人那裡讓姑娘自己去說。”這時董媽媽又道。
“好說!”慧娘聽完則是笑了。
當然還是故技重施了:老黃氏病了,她去探病。
肖老夫人當然會答應,從上次她將那做花露和精油的方子給了四叔肖志水以後,肖老夫人和肖志水都很希望她多去舅舅家走動。
因她說了那方子來自舅舅家!
果然,聽說她去舅舅家,肖老夫人不只立刻應了,還讓顧氏去庫房取了些藥材給“生病”的老黃氏。
哎,爲了她的制香事業,這老黃氏也貢獻了……
“姑娘,舟車勞頓,您還是歇歇吧。”聽慧娘一到莊子上便嚷嚷着煅燒什麼鹽,董媽媽立刻勸道。
“媽媽,我不累,還是上午燒吧,不然大太陽上來就熱了。”慧娘振振有詞的反對。
董媽媽聽了,也只好點頭。
慧娘見了,則是一陣暗笑。
這煅燒竹鹽需要九次,每次煅燒都要五個時辰,一上午又哪夠?
之後慧娘就領了汀蘭跟那袁婆子去了莊子後面,按她事先傳過來的話,李莊頭和他兄弟,以及四個信得過的莊夫已經用黃土壘好了窯,而松枝也已備好。
這竹鹽的煅燒,不只是要在黃土製成的窯裡,而且必須用松枝,因松枝或黃土裡的某些成分在竹鹽煅燒的過程中起一定的作用,影響着其品質,是其他東西所不能替代的。
慧娘又檢驗了那些已截好了的竹子,將太粗太細的挑出去,然後又名幾人將鹽灌進竹筒裡,上下都用黃土封口,之後又讓人點起來火來——
煅燒開始!
“姑娘,這一上午都已經過去,還要燒嗎?”滿頭是汗的李莊頭快步過來,問牆邊樹蔭下正和汀蘭幾人撿花瓣的慧娘。
“快盛一碗綠豆湯給李叔。”慧娘先是吩咐小草,然後才轉向李莊頭,“當然,要到酉時末了。”
“酉時末?!”李莊頭聽完一愣。
“是啊,五個時辰,一刻也不能少,而且要燒九次,每次都需五個時辰。”
“……”
“李叔,”看着李莊頭那一臉驚愣慧娘笑了,“去和幾個說,今日這事實在辛苦,這東西燒好了後,除了工錢外,我另外賞每人二兩銀子。”
“二……兩?”李莊頭又驚住了,不過這次是被重賞。
“你和李二叔的我會交給媽媽的。”慧娘又笑吟吟的邊看了一眼一邊的袁婆子一邊道。
“姑娘,他們的就不用了,賞錢還拿的少嗎……”袁婆子趕緊道。
“那不行,媽媽,一碼說一碼。”慧娘又道。
有了這一出,這燒製變得讓人愉快起來。
下午慧娘也沒再去看,倒並非出了重賞,相信衆人會更盡心力,而是實在受不了董媽媽的嘮叨。
董媽媽和翠姑姑不一樣,對她諸多縱容,而是十分嚴厲的。
煅燒整整進行了三日半,到了最後一次時慧娘又讓李莊頭往火中灑進松脂,並將火加到最大。
“成了!”
第四日天還未亮,慧娘便不顧董媽媽的反對,來到那黃土窯,當看着竹筒裡那閃着紫色光芒的晶瑩鹽粒時,禁不住滿是喜悅的叫道。
“一股竹香味呢。”汀蘭則是走進,撿了一粒放在嘴裡。
“還能燒菜嗎?”跟在兩人的袁婆子則道。
“當然不能,這是刷牙用的。”慧娘笑道。
“刷牙?用這個?”袁婆子瞪大了眼。
光賞錢就是十二兩銀子,再加別的……天……
“呵呵……”慧娘又笑,“媽媽,你還是讓李叔過來幫莊夫們領賞錢吧。”
袁婆子也就不再算計這個,高高興興的去。
“姑娘,這些鹽您真的要讓那張茂才拿到上京去?”汀蘭看向慧娘。
“別擔心,這東西必定緊俏。”慧娘當然知道汀蘭的心思。
那日她已經讓汀蘭和張茂才商定好,除了給他她最近按照調香術上調配的兩種香餅外,再給他一些香口糖,然後主要就是這紫竹鹽。
畢竟這張茂才打交道的都是一些男子,脂粉香太重了會惹人不喜。
至於這些男子是否接受這紫竹鹽,她自不擔心,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如今她沒記錯的話,其實這個時候,這紫竹鹽已經由鄰近的一個小國傳進大新,不過只在上層社會中使用,方子也是個謎。
隆和十九年,也就是兩年多後,大新派使者前往那小國修好關係,然後由那小國的一個得道高僧親賜秘方,由此這紫竹鹽才正是流傳。
這竹鹽當然不只是只對口腔和牙齒有用,還可以醫治各種疑難雜症,強身固體。
“姑娘,那錢友亮也非要一些紫竹鹽……”
汀蘭推門進來,一臉爲難的看了窗前那正拿了一片香料細細聞嗅的慧娘道。
“那就讓張茂才分他一些吧。”正在慧娘意料之內,這錢友亮是江州首府之子,見多識廣,這紫竹鹽自然見過。
“我是這樣說的,可那王錚說他也要。”
“那你沒說價錢,二兩銀子一罐子。”
“我說了,”聽了慧娘這句,汀蘭一臉氣憤起來,“可王錚那傢伙說什麼厚此薄彼,還說……說看不起他。”
“哦?”慧娘聽了放下手中的東西,卻又笑了,“汀蘭,去跟他說東西不多了,下次燒了再賣他,爲了彌補,就說我吩咐贈他一罐。”
“又要贈?”汀蘭聽了立刻一臉不捨。
“別忘了,以後我們會合夥做生意。”慧娘提醒她。
“他要是……要是真心想要買呢?”汀蘭還是不願。
“去吧,他落了榜!”慧娘卻是又道。
汀蘭一愣,沒在說什麼,出去了。
工夫不大,汀蘭又回來,高興的說已經擺平了,而且那王錚還反覆讓她謝過主人。
慧娘聽了又是微微一笑。
同人不同命,這王錚自然心裡不平衡,她要做的自然是顧及他的自尊。
只是這三人,怎麼都沒想到這個所謂的主人其實就是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女孩吧。
接下來的兩日,慧娘則是督促着莊裡一衆人馬上山採花瓣,秋季已經到了,馬上就是百花調零,她必須多采集些花瓣做成乾燥花,以備用。
“姑娘,姑娘,太太讓周大友家的過來接您了,說是大老爺帶了高中的二少爺回來祭祖,另外還準備帶您和六姑娘去上京呢……”
到了第三日,慧娘正交代領着衆人上山的汀蘭一些事情的時候,董媽媽忽然急匆匆的進來,秉道。
“上京……”慧娘則是一愣……
……
------題外話------
舊電腦的鍵盤總是不靈,所以暫時不能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