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潤是嗎?”董思阮走過去蹲在那丫頭面前,挑了挑她的下巴,笑道,“哭得可真夠難看的!”
“你----”靈潤怨及,想要還手餘光瞥見一旁的雲硯,倒是下意識的縮了縮,不敢妄動。
董思阮繼續笑:“這會兒哭夠了嗎?說說吧!剛纔的那些話是誰教你的?你家主子?”
“沒有!你別誣陷好人。”靈潤忙言解釋,目光卻不經意的朝牀榻那邊掃。
其實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付倩瑩是沒有機會教她說那些話的,她問這個亦不過是爲了混淆視聽、試探一下而已。
“好了!我回來了,你家主子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滾吧!”董思阮回去座上,由花沫推着去到了牀榻跟前。
付倩瑩這個時候摸了眼角的淚,紅着雙眼亦朝她看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叫董思阮看到都是一笑,她說:“真是好光景吶!我打的那一巴掌還疼嗎?這俏麗的小臉上也沒見着留下什麼痕跡,可見我還是用小了力
。”
“董思阮!”溫氏輕喝,“你太狂妄了!”
付倩瑩聞言捂住自己的臉往姬無雙身後縮了縮,好像董思阮是洪水猛獸一般。
董思阮笑笑,也不理會溫氏,更不顧置於眼前的姬無雙,似乎在透過他瞧着躲在後面的人。
“縮在後面做什麼?”董思阮問,“不是你讓靈潤逼我回來,給你個交代的嗎?說說看要怎麼交代好呢?我打你那一下你不服嗎?”
付倩瑩那邊依舊無語。東丸央圾。
“說話!”董思阮再問一聲,“不服嗎?”
好一會兒付倩瑩那邊纔開口回了一句:“阿阮恨我!我自然服!”
“是!我能不恨你嗎?”董思阮理所當然道,“你搶了我的相公,我恨你,那是相當應該的事情!怪我不是個偏執的性子,纔沒有跟你拼命,打你一下可不輕了許多?我需要跟你交代嗎?”
付倩瑩:“……”
董思阮:“如今我都已經把他乾乾淨淨的讓給你了,自然沒有必要跟你交代什麼,是也不是?”
“……”
“有什麼,你現在只管明說,何必叫這個小丫頭來哭天搶地的來替你出頭,好像我怎麼欺負了你似的?”
“沒有!”付倩瑩那邊忙着搖頭否認,那模樣分明不是出於情願,倒似是被董思阮的氣勢給壓住迫得一般。
果不其然,那靈潤立馬帶着機會就說:“你這不就是在欺負我家主子!你這樣迫她,她當然什麼都不敢說。”
董思阮聞言卻是笑了,道:“怕我什麼?我一個雙腿殘疾的人,身子弱至這般,就連盛怒之下的巴掌都打不出個印子來?對誰能夠成威脅?付倩瑩咱們有話說話,別玩這些,你好歹還是個健全的,能比我這雙腿裹了紗布的人嗎?”
話到這裡,她也不避讓直接把自己裹的慘不忍睹的腿亮了出來。
姬無雙那邊看得瞳孔一縮,起身便伏了過去,急道:“你的腿怎麼了?”
董思阮笑笑:“我說,被人打的你可信?我的腿原是廢的,也不知那人因何還要重擊於它,好在我是吃了些苦頭,卻也歪打正着被打通雙腿之上原本阻塞的經脈,今個兒能動,也當算得奇蹟。”
姬無雙:“……”
董思阮仍舊笑着,問了一句:“我的命是不是,還挺好的?”
“阿阮----”姬無雙聲音微哽,卻是心疼了吧!
汪沛、花沫相看一眼,卻是無言。他們自然清楚董思阮腿上的傷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月挽卻是不知,她聽到董思阮這般調侃自己,心下一酸,眼淚跟着就出來
。過去一把推開姬無雙,哭道:“你現在知道心疼了嗎?你知道我們是怎麼找到她的?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臉色白的跟死人一樣,就被扔在草堆裡,腿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慘不忍睹!汪大夫匆匆給開了一些擦的藥,花沫一片一片的塗,她從昏迷中被疼醒來,醒來後也一直叫疼。那個時候你在哪裡?”
姬無雙被她推的向後一個踉蹌,險些跌在地上。
“她遭的這些罪有跟你們誰訴過一言半語?老夫人前面說是你們姬府虧待了思阮,才叫她這般棄之而去。沒錯,你們就是對她不起,從她入府,哪一天,哪一日過過安生日子?沒有!沒有一天!偌大的姬府猶如一座毀人之城,硬是把一個好好的人,弄成現在七零八落的樣子,全沒了人形。”
“……”
“姬無雙,你替她做過什麼?你過做到過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了嗎?你是在她難的時候陪着她了嗎?你是在被人誤會的時候,挺身而出了嗎?你還是在她難過的時候安慰過她一言半句了?別人說她的不是你就信了,對不對?就連她懷了你的孩子就都不知道,沒有保護她,還險些傷了她的性命。”
“……”
“現在你就讓一個傷了風敗了俗的女人都欺到她的頭上來,還在這裡大氣不出一聲嗎?”
“月挽,瑩主子你曾是你的主子,你怎麼……”靈潤插話。
“我沒有她那樣的主子!我現在的主子只有我家小姐!付倩瑩她不配!”月挽說的堅定而認真。
這一番言語下來,就是董思阮聽着也忍不住的心酸了一把。月挽不明就理之下,倒是叫她也跟着苦情了一把,她苦笑一聲,拽了拽月挽的衣袖,道:“哭什麼?我都好好的,你哭個什麼勁兒,這麼大的人了。”
誰知這一句,倒是惹得月挽伏在她的腿上,大聲且痛快的哭了起來。
董思阮被她哭的心也亂了,擡眼看了看花沫,花沫朝她瞥了一眼,明顯是不要管的意思,倒像是在說,你自己惹的禍自己解決。
“呵----”這個時候,沉寂一時的張姥姥終於又開了口,冷哼嘲道,“兩位是在這裡比誰更慘嗎?那麼擺着一堆的正事,還理是不理了?”
她的態度依舊不怎麼討人喜歡,卻是一言點醒了董思阮,自己回來是要做什麼了。
董思阮拍拍月挽,小聲道:“瞧這,被人笑話了不是!快快起來,去洗把臉去!”花沫這纔過來幫忙說了兩句,哄着她出去了。
董思阮看着她離開的背景,暖暖一笑,旋即回目看向了付倩瑩,說道:“誰活到現在都有苦、都有難處,我是沒有興趣跟你在這裡上演苦情大戲的。萬請你也不要在那邊揣着強悍裝柔弱。你既使了人,叫我走不好,就該想好承擔後果。”
付倩瑩大約也不曾不想過其他,就是想爲自己拉輿論爲難一下董思阮。見着她這般認真的模樣,不自覺得虛了幾分。
“你說這條黃綾是含涼觀的道長贈予你的,上面寫的是道經是嗎?”
付倩瑩不應聲。
沒關係,她就自己說:“我在外面聽見你這麼說的時候,就覺得奇怪,所以從進門的時候都一直在想,你爲什麼這麼說。後來纔想明白,你根本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你在擡頭瞧瞧上面寫的是什麼?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道經裡會有這兩句?”
“……”
“你在欺我讀書少,還是欺這裡所有人沒有讀過書?”
“……”
“怎樣?還看的清楚嗎?要不要我取下來大家一起瞧瞧?”董思阮這樣問道,隨即喚了花沫的名字。
花沫應聲而上,輕輕一拽,便把布綾撕了下來。
付倩瑩那邊瞳孔一縮,慌道:“我,我拿錯了!”
董思阮輕笑:“是不是?看來你收藏了不少這種可以用來上吊的布綾!簡小姐那邊出事前,你不是在看這上面寫的東西,又怎會說錯?”
“我纔拿出來,就來了人,是以並未看清。”付倩瑩終於開始積極應對,不再緊縮。
“是嗎?”董思阮再度反問,“也就是說你那裡還有一條你剛纔說的寫着道經的長綾在嘍?”
“自,自然有!”
“如此甚好!簡小姐,老夫人,那就煩請兩位去找她房裡找吧!她若能夠自圓其說,董思阮在這裡向各位磕頭認錯。”
“這個不錯!”張姥姥點頭認可,看了看簡新若,又邀請了溫氏一道,便要出去。
“不,不用找了!”付倩瑩這個時候卻有開了口,跟着起來下牀跪在了地上,說道,“我剛想起來,之前從含涼觀走的急,怕是將兩條布凌弄錯,只帶了這一條下來。”
“……”
“可即便如此,便能說明是我策劃了一切嗎?我是一個女人,再怎樣也不會拿自己的清譽性命做賭的呀?”
局勢急轉之下,就在所有人都力挺她,對她信心的滿滿的時候,她卻失了證明自己清白的唯一機會。
董思阮瞧着她還在垂死掙扎,笑道:“別人或許不會。對方是姬無雙麼,你當然就會。”
“董思阮,你不要含血噴人。”
誒呀,這氣勢,剛纔的柔弱去了哪裡?裝不住了?真是難得啊!
董思阮打了哈哈,沒有接話,卻是抓住機會瞧了瞧屋子裡所有人的表情。
“付倩瑩,天作孽有可爲,自作孽,不可活。你叫我好好走了,你也就安生的在姬府做了姨娘了,何苦還來招我?瞧着我是一顆軟柿子嗎?”
“……”
她“嘖嘖”搖着頭,笑道:“你還想不想我再說話了?你搖個頭認個慫,我就閉嘴不言,如何?”
付倩瑩哪裡是個會低頭的人,自然很是硬氣的說了一句:“我怕你說什麼?我沒做便是沒做,你還能說出個花來?”
“花是沒有!”董思阮搖頭說道,“我卻知道你豁出自己的勇氣在哪裡。因爲啊,你認準了姬無雙做不到棄你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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