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來看着這個自己萬般不恥的人,有時候也真想不明白,方景城當時怎麼就看上了這樣一個女人,生得不過爾爾,腦子不過爾爾,武功不過爾爾,不提別的,就拿自己來說,肖顏開都真的只如自己腳下草芥。
大概真的是年少時沒怎麼見過女人,又多有天真,真的以爲這世上有所謂單純善良的女人。
呵,單純善良?誰沒單純善良過,誰一下來就是滿腹毒計要害人,時間是個好東西,到最後能檢驗出一個人可以骯髒噁心到何等地步,肖顏開這種,是最令人不屑的那一類。
所以蕭鳳來輕搖腳步鈴鐺,纖秀的手指擡起這張臉:“你可知你讓我覺得想吐?”
肖顏開打開蕭鳳來的手,反而被蕭鳳來一掌摑到地上!
“肖顏開,我告訴你,我是討厭傅問漁和方景城,但我不是你,我髒得明明白白,你卻是個臭水溝裡的老鼠,少拿你那些噁心人的東西來跟我說!”蕭鳳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肖顏開,媚眼含不屑。
一如傅問漁所說,這世上唯一還能肖顏開有些許溫柔色的人,大概只有小開了,就連蕭鳳來這種她的盟友對她都萬般看不上。
肖顏開摸着被她打得紅腫而起的臉,狠狠擡頭:“你別忘了,主上說過,若我們不能拿出些東西來給他,誰也別想活下去!”
“我若是怕死早就死了,你以爲我是你嗎?”蕭鳳來一腳踢在肖顏開腰上,將她踢出去幾步遠撞在柱子上,冷笑道:“滾出去,這裡可是鳳儀宮,皇后所在,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私闖!”
“蕭鳳來!”肖顏開撐着身子站立,然後瘋了一般向蕭鳳來撲過來,掌中帶風,一招招劈向蕭鳳來,怒視着她,嘴裡還大喊着:“你會後悔的!”
“後悔?哈哈哈!”蕭鳳來猖狂大笑,一側身子就避開了肖顏開的招式,看她掌力落空險些沒站穩摔倒的樣子,大笑道:“就憑你?”
肖顏開離開鳳儀宮的時候狼狽萬分,她原以爲蕭鳳來與她是站在同一處的,有同樣的目的同樣的理由,那就是都恨着傅問漁,都希望傅問漁遠離自己所愛的男人,但是蕭鳳來竟然敢這樣對她,竟然不將她放在眼中!
她眼中生着恨,扶着被蕭鳳來踢傷的腰一步一瘸,想昂起頭來給自己一些尊嚴,卻又止不住眼中的淚水,她總是愛哭,以前哭的時候,阿城總是抱着她哄着她,自己這愛哭的毛病便怎麼也改不了,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好。
那樣好的阿城,縱是死也不會甘願讓給傅問漁那種女人,那種既要搶自己弟弟,又要搶走愛人的女人!
夜色越來越濃,傅問漁的院子裡坐着的人都已找不到話題,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化去此時的沉悶與焦灼,只是能看着沙漏一點點的走,月牙一點點的移,偶爾回頭望一望那扇緊閉的門,期望一眨眼,就能看沈清讓和傅問漁從裡走出來,對他們說:蕉姑娘沒事了。
可是等了又等,熬了又熬,始終不見任何動靜,就連一向沉得住氣的方景城,都快要失去耐心。
肖顏開滿臉是血地出現在了這裡,一闖進來她就抱緊了小開:“我不會讓那個瘋子傷害你的,小弟,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小開聞着她身上的血腥味,眉頭皺了皺,想推開她又查覺她氣息紊亂,顯然大戰過一場,擡起的手有些不忍推開她,便又放下,只低聲道:“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保護你啊小弟。”肖顏開鬆開一點小開的身子,用極盡溫柔的聲音,這個弟弟已經長得比自己還要高了,都要擡着頭才能看到他的臉,生得可真俊俏,這樣俊俏的弟弟,不能被別人搶走,不能!
小開別過頭不看她:“我不需要你保護,你走吧。”不要來這裡,這裡太多人想殺你,你要做什麼都做去,但是不要來這個人人都厭惡你的地方。
肖顏開的眼淚真的是喊得應,說來就來,涌出的淚水淌在臉上:“小弟,別這樣對姐姐,蕭鳳來今晚肯定會來找你們麻煩的,我剛纔去鳳儀宮已經跟她打了一架,她肯定會來的。”
“那也不需要你!我們這裡這麼多人,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有三頭六臂打得過我們這麼些人!”千洄性子直,最是見不得這些女人一天到晚拿眼淚說事,哭個球啊哭,自己作的孽還有臉哭!
肖顏開不理她,只是一直拉着小開的手,顫抖個不停:“小弟啊,小弟,姐姐真的這麼讓你討厭嗎?”
“你走啊!”小開輕輕推開她,聲音裡滿是無奈,她爲什麼非要來這裡自取羞辱?
“小弟……”肖顏開顫抖着嘴脣還想說什麼,卻被畢苟截斷,“肖姑娘我可求您了,要點臉吧,現在這點面子我們是看在小開的份上給你的,你別連這都不要了,別讓小開爲難不好做人,成嗎?”
“畢苟你……”肖顏開望着畢苟半晌說不出話。
“畢苟什麼畢苟,這可我家小娘子,我可沒有喜歡過你,你別打她主意,趕緊滾!”流七月一把扯過畢苟拉在身後,蕭鳳來是個神經病,肖顏開就不是了?可不好讓肖顏開盯上畢苟,如同對傅問漁一般對付她,自己這些普通人可不是方景城傅問漁,受不起肖顏開如此“高看”。
“你們……”這是不是傅問漁說的,所有人都關心着她,保護着她,而自己是一個人。
“您這是不是前兒個被我家小姐罵得不夠,今天來補齊啊?來你說,你想聽人怎麼罵你,我換着花式十八樣輪着來,您想從哪樣聽起?”花璇跟着傅問漁久了,嘴皮子功力見漲,已是罵人實力派,肖顏開她是看不爽很久了,今天她非要把臉湊過來讓自己打,那自己就掄圓了胳膊使勁抽,她別喊疼就成!
“好,好好好,我走。”肖顏開苦笑數聲,一邊走一邊退,卻捨不得鬆開小開的手,一直緊緊握着,目光望向方景城,“阿城,你答應過我,你會保護小開,會照顧他的,你答應過我……”
方景城好煩惱,肖顏開這個女人真的是已經讓煩到恨不到一巴掌扇死再狠狠踩幾腳的地步了,但小開在這兒,就不能這麼做,就算真要殺她也得等到小開不在場的時候。所以方景城別過去根本不理她,看都不看她一眼。
肖顏開自討了一大堆沒趣,萬般不捨地鬆開小開,流了一臉淚水離開,走之前還在交代他們:“蕭鳳來和主上不會這麼輕易罷休的,你們如果真的要和他們作對到底,最好多作準備,至少,不要讓他們傷害小開。”
這不廢話嗎?小開是傅問漁的心尖尖兒寶貝疙瘩,方景城都說不得他,誰會讓小開受傷害?
有肖顏開這麼一打岔,原本凝重的氣氛也得到了些緩和,大家眼神一對望,拋一拋,便是都是在揶揄剛纔的肖顏開,只有小開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尷尬得難受,一邊爲自己姐姐這般被人不喜歡難受,一邊爲站在這裡,是肖顏開弟弟的身份難受。
一隻有力的臂膀攬過小開肩膀,這人身上的氣息小開聞了有近十年,所以他頭也不擡便知道是城王爺:“王爺。”
“小開啊,你問漁姐姐應該跟你說過好多次,你是你,肖顏開是肖顏開,你們兩個除了那層姐弟關係之外,什麼都沒有,你不能捨斷你姐姐與你的血脈親情這是好事,我也不想你變得跟我一樣,你看我那幾個兄弟,哪一個能提起了?所以你呢,就大大方方的,這裡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朋友,不會因爲肖顏開的事對你怎麼樣,又不是你對不起你問漁姐姐,對吧?”方景城拍着這個小男子漢的肩膀,難得地與他說了這麼多話。
男人之間是不需要太多語言的,是兄弟,就行動,漂亮好聽的話都是說給心上人聽的,女人嘛,是要哄要疼要寶貝的。
小開側頭看着還是要自己高半個腦袋的方景城,笑起來,眼睛彎彎,明亮璀璨:“王爺,你真的變了。”
“你才發現啊,本王不知變了多久了,你這樣可不行,一天到晚只盯着你家問漁姐姐了,我可是會吃醋的。”方景城笑道。
幾人正說着話,緊閉了快兩個多時辰的房門終於打開,賈瞞第一個衝上去等着結果。
沈清讓站在門口,白衣飄飄,有如仙人,望着衆人,微微淺笑:“已經解了。”
賈瞞長出一口氣,難得一見地在她臉上看到激動的神色,撫着雙掌:“那就好,那就好!”
“幹得漂亮沈清讓,本王今晚請你喝酒,你挑地方!”方景城心中石頭落地,他倒沒有爲賈瞞高興幾分,就是替自家那個夫人高興,這些天可是不知愁得她幾辛苦,時不時就想着賈瞞與蕉美人的事,愁得飯都要吃不香了。
衆人正在高興,一道紅如火焰的身影急急掠來,直奔沈清讓所站的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