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箏點一點頭,轉去與霍天北用飯,席間不免奇怪:“熠航怎麼這時候就睡了?晚間豈不是要很晚才睡?”
霍天北漫不經心地道:“帶他在小花園種花,應該是累了。”
顧雲箏訝然,“你?種花?”
“種了些藥草。”霍天北糾正了自己的措辭之後,不解地道,“這也值得大驚小怪?”
當然值得大驚小怪,她腹誹着,問道:“你醫術真的很好麼?”
霍天北如實道:“行軍時能充當半個軍醫,別的病症只知道方子,沒問診的經驗。”
“醫術也是陸先生傳授給你的?”
“嗯。”
“真是個奇人。”
霍天北似笑非笑,“說誰呢?”
“說陸先生啊。你麼——”她笑,“是個奇怪的人。”
霍天北輕輕的笑,“的確是。嫁了我,實在辱沒了你。”
他總是不動聲色地接受揶揄打趣,且善於自嘲,她也只好打住話題。
飯後,霍天北坐在炕桌前,繼續翻閱、批註昨晚那本醫書。
顧雲箏細細翻閱賀衝親筆寫的那本書,記下了幾個自己覺得有趣的故事。又惦記着熠航,讓小廚房備下點心、飯菜。
秦姨娘與安姨娘循例過來請安。
霍天北直接指了指西次間,“你去那邊見她們。”
顧雲箏說聲好,去了西次間。
安姨娘疲憊之色減輕不少,眉宇間凝着一份喜悅,意態如常恭敬。
秦姨娘依然因爲見不到霍天北而失落,卻有話問顧雲箏:“夫人,妾身想問問您……問問您是怎麼安排的日子?”
顧雲箏裝糊塗,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秦姨娘只好把話挑明,低聲道:“就是、就是侍寢的日子,夫人是怎麼安排的?夫人吩咐下來,妾身與安姨娘心裡有數,服侍侯爺的時候也不至於慌手忙腳沒個體統。”
要有多愛慕那男子,才能不顧顏面,在正室面前說出這種話。可問題是,那男子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顧雲箏視線錯轉,發現自己不能再細看秦姨娘,說不清是因爲對方可悲還是可憐或者可笑的緣故。視線無意瞥過安姨娘,她發現安姨娘整個人都緊張起來,用力地咬住了嘴脣,雙手用力絞着手裡的絲帕。
顧雲箏端起茶盅,啜了口茶才緩聲道:“我問過侯爺了,侯爺不讓我安排。”一面說,一面留意着安姨娘。
安姨娘聞言無聲地透了一口氣,慢慢放鬆下來,勾出平時掛在臉上的得體的微笑。
秦姨娘聞言卻是反應激烈,嬌豔的容顏緊繃,眼中閃爍着惱火,“怎麼可能?哪一家有這種規矩?侯爺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問安時見不到人,正室又不安排侍寢的日子,那她以後的日子還用過麼?
顧雲箏好整以暇地笑了,“秦姨娘這是在質疑我的話麼?”
秦姨娘站起身來,秀眉微揚,現出凌厲之色,“妾身的確是不相信。”
安姨娘端起茶盅喝茶。
顧雲箏放下茶盞,身形傾斜,一臂撐着炕桌,現出幾分懶散,她喚李媽媽:“禁足一個月,抄寫一遍法華經。”
李媽媽立刻給春桃遞了個顏色,兩個人一左一右挾持了秦姨娘,把人往外拖。
秦姨娘惱羞成怒,極力掙扎着,望向東次間,揚聲道:“侯爺!還請侯爺爲妾身做主,夫人無故懲戒妾身。”語聲悲悲切切,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力氣不小啊。”顧雲箏失笑,“那就抄十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