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北失笑,“你是朝廷命官,我怎能將你軟禁。”
霍天賜語聲轉爲愉悅,“原來你真在意這一點,我們倒是真沒看錯如今的你。只是這樣一來,你再想對我下手可就難了。等會兒鳳之浣就親自來接我去他家中,日後我就算是鳳閣老的入幕之賓了。”
鳳之浣是鳳閣老長子。之前隨父親返鄉致仕,如今隨父回京,正在候缺。
鳳閣老不論是當初興高采烈地想與霍天北結親的時候,還是在長女香消玉殞滿心怨恨霍天北的日子,對霍天北生平一些事的瞭解都比尋常人要多一些。
正是因爲了解霍天北在西域時隻手遮天,才無從原諒長女事發後霍天北的不聞不問。
正是因爲了解霍天北與家人不睦已久,纔在這關頭允許長子籠絡霍天賜,加深霍氏兄弟的矛盾。
至於霍天賜,自然是甘願被外人當成棋子,也不肯屈服於霍天北。
霍天北怎麼會看不出這些,聞言仍是一笑,“恭喜。你去。”
霍天賜頷首一笑,“我娘、我的妻兒,就要拜託你與四弟妹照顧了。若是照顧不周,你該知道後果。”語必大步流星地走了。
霍天北笑着摸了摸鼻尖。霍天賜一向意氣用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他抽離情緒冷眼旁觀的話,也是很佩服的。
霍天賜離開侯府,二夫人就匆匆忙忙地追上霍天北,未語淚先流,“四弟,我和錦安能不能留在正院?我求求你了,別讓我們母子兩個跟着太夫人走。”說着話,跪倒在地。
“娘!”霍錦安趕過來,神色特別複雜。他完全不明白一切因何而起,也就不能說祖母、父母的做派到底是誰對誰錯。
“你給我跪下!”二夫人用力拉着霍錦安的手,“求你四叔,讓你四叔答應我們留下來。”語聲悲切而強勢。
“……”霍錦安心中不願,躊躇半晌,還是遂了母親的意思,慢吞吞跪倒在地。
霍天北略一思忖,無所謂地道:“二爺是不可能回來了,你們想清楚,若是堅持留下,我不反對。”
二夫人掛着淚珠,抿出一朵脆弱的笑,“多謝四弟,多謝四弟!”
霍錦安仍是一頭霧水。待霍天北轉身走後,忙不迭扶起二夫人,已經委屈得要哭出來了,“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爲何要這般低聲下氣?祖母又爲何被攆到了西院?”
“等會兒我再跟你解釋。”二夫人拍了拍衣裙上的塵土,拉着霍錦安快步回房去了。
霍天賜一家各自的去向,自是不能瞞過顧雲箏。聽得霍天賜即日就住到了鳳之浣家中,她發笑之餘,很爲秦閣老發愁——這要怎樣周旋,才能堵住鳳閣老那邊的人的悠悠之口。
不知道霍天賜知不知道,他這麼做,應該是正中霍天北的下懷。
管事們隱晦地詢問顧雲箏,對西院那邊是不聞不問,還是一如既往。顧雲箏的答案當然是後者。她不會在尋常小事上刁難太夫人,正如太夫人從不曾在小事上苛刻過她。
回想整件事,顧雲箏覺得自己與太夫人各有不足之處。她錯在大意,這就不需說了。太夫人則是被多年來的心結打擊到了,聽得人提及妾室扶正的事就開始驚怒交加失了分寸。事情做都做了,就不該怕人說,越是心虛就越是爲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