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章嫣過來串門,看到顧雲箏,吃了一驚,“你這怎麼還調養不過來了?表哥那兩個藥膳師傅都是擺設麼?”眼前人又見消瘦,而且面容憔悴。
“興許是我這身子骨與她們的手法不合。”顧雲箏每日都在聽類似的話,笑了笑就岔開話題,“有一陣沒見你了,在忙什麼呢?”
“我還能忙什麼,不外乎是孃家、婆家、鋪子裡那些事。”章嫣着重說了鋪子裡的事,“頭一個月虧本,這個月還算不錯,有紫菀幫襯着,能賺點兒零花錢。”又懊惱地蹙眉,“我似是天生沒長那根兒筋,總覺得吃力,顧前就顧不了後。”
顧雲箏就笑,“誰還能天生就會做生意?慢慢來。”
章嫣笑着點頭,“只是怕你嫌我笨,賺的銀兩少。”
“怎麼會。我孃家私底下給了我一些銀兩,手頭還算寬裕,你只管放心打理。”顧雲箏喝了口茶,苦笑,“這陣子總是精力不濟,別說沒那心思,便是有心,也不能時常去鋪子裡看看。”
“你既是放心,就好好兒在家休息一段日子。表哥也真是的,沒來由地讓你裡裡外外張羅,他就不怕把你累壞?”
顧雲箏心生笑意,“這可不能怪他,是我自找的。”
閒話幾句,章嫣提起一件從鬱江南口中得知的事:“你已知道了吧?表哥就快回來了。皇上接到了南疆官員的摺子,那邊亂起來了,海賊不時上岸作亂,不擾民,只對官員、官兵下手。皇上沒讓內閣聲張,卻已下旨命表哥即刻返京,另派了官員前去接手緝拿貪官污吏——兵部尚書還沒到京城,滿朝文武能拿出個章程的,也只有表哥了。表哥離京也不遠,抓緊趕路的話,三五日就回來了吧?”
顧雲箏先是意外,隨即釋然。蕭讓、雲笛籌備了兩年,也該鬧出些動靜了。
章嫣觀察着顧雲箏的神色,愣了愣,“我想着你不知道原由,卻一定知道表哥要回京,過來跟你說說原委,怕你擔心。怎麼這會兒看着,你是什麼都不知道?”
顧雲箏就沒心沒肺地笑,“侯爺纔不會爲這種事讓人報信給我。”
“這叫個什麼人哪……”章嫣很是不滿,“過日子哪有像他這樣的?”
“回頭你問問他。”
章嫣離開之後,燕襲就過來了,說的事情正是章嫣剛提及的。
他要回來了。
回來好啊,她也可以過一段清閒日子了。輕則禁足的日子,可不就清閒了。
蕭讓與雲笛在京城逗留到了九月二十八——雲家滿門的忌日之後,兩人返回南疆,走後有人交給燕襲一本厚厚的書籍和一封辭別信。
書籍是用來互通消息時用的,言語皆用暗語,對照書籍才能知曉內容,這種方式比藏頭詩之類要複雜很多,卻更穩妥。
信箋上只有寥寥數語。
也是,他如今能說的不多,卻也不會拒絕每一股能幫助他與雲笛的力量。
顧雲箏看着箋紙上最爲熟悉的字跡,好半晌才收了起來。趕在霍天北迴來前一日,她將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下去,全部交給燕襲。
他回來之後,她要面臨什麼,猜不出。那點單薄的夫妻情分,在他心裡到底價值幾許,又能否抵消她對他權勢聲名的利用帶來的傷害,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