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凝入宮之後,皇上連下兩道旨意:修雲家墓地,爲雲家冤案昭雪。
第一道旨意,雲凝贊同將墓地修繕一新,但無法同意將墓中骸骨遷回雲家祖墳——那是想來便覺殘忍的。皇上體諒,命人將現有墳墓加以修繕。
第二道旨意,雲凝與顧雲箏聽聞後,也唯有報以苦笑,是因皇上命楊閣老與三法司一同着手此案。讓兇手去查被害者慘死的下場,結果不需想也知道。
可這終歸是有所進展了。在之前,皇上一直對雲家事猶豫不決拖拖拉拉時有反覆,連個明確的態度也無。
這兩件事,讓顧雲箏愈發看出皇上真正是個無道昏君。還未給雲家昭雪,便先一步修繕墓地,實在不合常理,細想想,皇上如今所做所爲,不過是爲了哄雲凝高興。
而在這之後,這個昏君給了霍天北一個偌大的好處:因吏部、內閣一直沒有選拔出赴西域任巡撫的官員,又因霍天北與顧雲箏一度對雲凝照顧有加,皇上命霍天北身兼總督、巡撫兩職。
自此,官員們見到霍天北,要稱一聲督撫大人。自此,彈劾霍天北與秦閣老、範巡撫兩案有關的奏摺成了廢紙。
這種官員身兼一方兩個要職的先例,在歷代中並不鮮見,但在前例中,如霍天北這般年僅二十三歲的人卻沒有。
既是昏君做的決定,便是根本不需按常理、講道理的。況且這件事又於霍天北有利,顧雲箏也就一笑了之。
這幾日,沈燕西不過是出門會友,很是悠閒,留在侯府的時間便很多。聽說顧雲箏請了一位在京城頗有名氣的繡娘來家中教她女紅的時候,他險些驚掉了下巴。又去杜若菱居住的小院兒轉了轉,發現表妹還被禁足,便去了顧雲箏房裡,看看能不能討個人情。
進門時,恰逢燕襲出門。
沈燕西不解,“你來這裡做什麼?”
燕襲毫不客氣地反問:“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我爲我表妹的事情前來。”
燕襲這才答道:“夫人找我詢問門外事。”
沈燕西愈發迷惑:“何時起,你們這麼熟稔了?”
燕襲笑道:“徐默近來跟着侯爺四處遊走,侯爺便命我留心保護夫人。”
是霍天北允許的,沈燕西自然無話可說了,頷首一笑,命人通稟之後,去了廳堂。看到顧雲箏之後,不由目光微凝。
顧雲箏正在垂眸做着繡活,手勢緩慢生疏,可是比之以往的凌厲、咄咄逼人,這樣子已很是溫雅嫺靜。
可是讓他驚訝的並非這一幕,而是她在這幾日明顯地消瘦了幾分,臉色蒼白,小下巴更顯得尖尖的。她擡眼看向他的時候,一雙眼顯得更大。
“什麼事?”顧雲箏問道。
沈燕西笑了笑,落座後道:“也沒什麼事。”又細看了她兩眼,“病了?”
“誰說的?”顧雲箏瞥了一眼圖樣子,繼續慢吞吞做繡活,“杜若菱不安分,我總不能時時刻刻盯着她,便將她禁足了。你對此不悅的話,大可將她帶走。”
“你這麼做……”沈燕西視線隨着她素手起落,看到她手上的青色血管隱約可見,不自覺地改了心意,“也無可厚非。”末了還是詢問,“遇到了煩心事,還是老四給你委屈了?”
“沒有啊。”顧雲箏有點奇怪,“我怎麼了?爲何有此問?”
“沒人跟你說,你瘦了不少麼?”
“……”
沈燕西又何嘗不知,對她關心全無必要,可他就是如此,看不得女子不如意。但是更明白的是,她不會有絲毫感激,更不會像別人一般對她訴諸原由。又坐了片刻,便起身道辭。
時近正午,辛媽媽過來笑道:“夫人快歇歇吧,午間在府中用飯,還是去外面轉轉?”
“繡完這幾針再說。”顧雲箏撫了撫緞面上一片小小的綠葉,問道,“我是不是太笨了?繡的太慢。”
辛媽媽連連搖頭,“夫人這是哪裡話,剛學這些都是這樣,難得夫人不急於求成。繡的不快,可是針腳均勻啊,連那位繡娘都對您讚不絕口呢。”
顧雲箏知道,從她們嘴裡怎麼可能聽到一句不是恭維的話,只是一笑。
“話說回來,”辛媽媽不無疑惑地道,“夫人又何苦受累學這些呢?府中有針線房,夫人想要什麼花樣,吩咐下去就是。”
“尋常女子精通的,我也該學會。”顧雲箏輕聲解釋一句。及笄後,母親對她說,多留她兩年,親手教她女紅、下廚,如此,出嫁後便不會顯得特立獨行。畢竟,爲人婦只會持家還是遠遠不夠的。
如今她手邊沒有什麼事,便將日子依照母親的心願按部就班過下去。
心裡自然還是不好過,比以往更甚。
那夜去家人目前返回時,看到了雲府的沖天火光;過了兩日又去了雲府,唯見斷壁殘垣。
心頭那道深淵更加漆黑幽深,無從填平。
有時整夜不能入眠,有時又會整個日夜倦怠不已。
祁連城身邊的小廝祁安前來傳話:祁連城請顧雲箏去醉仙樓一敘。
顧雲箏點頭應下。
京城也有一家醉仙樓,醉仙樓後方是一棟二層小樓。
一樓是茶室,三三兩兩坐着一些來客。
二樓空間開闊,氛圍雅緻,西側黑漆書架佔據整面牆,南北臨窗下各設着桌案,東側簾帳後有妙齡女子撫琴。
淡淡酒氣、悠揚琴聲中,祁連城坐在南窗前,透過大開的窗戶,悠然望着院中梅花。
顧雲箏一節節踏過木質樓梯,上樓時解下大氅,遞給服侍在門外的丫鬟,轉而到了祁連城對面落座。
祁連城收回視線,起身關了窗戶,斂目打量她,“瘦了。怎麼回事?”
顧雲箏只是笑了笑,說起別的:“是不是在每個地方,都有一間屬於你名下的醉仙樓?”
“一些地方而已。”祁連城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這裡如何?”
“很不錯。”顧雲箏又問,“你知不知道我生身父母是誰?”
祁連城搖頭,“不知道。無從查證。”
顧雲箏微笑,“那隻能等他們找我了。”
“只能如此。”
顧雲箏又笑了笑,“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很多。例如你近來心緒紊亂,傷心不已,我卻不知緣由。”
顧雲箏微眯了眸子,“很多人的底細行徑纔是你該知曉的,人的心緒起伏,不該是你好奇的。”
祁連城頷首以示贊同,“以往皆是如此,如今卻破了例。”
“這算不算是關心我?”
“算。”
顧雲箏目光微閃,“因爲雲凝麼?”
祁連城很誠實地搖頭,“與她無關。”
“爲何?”
“說不清楚。”
“今日見我,只爲此事?”
祁連城點頭。
顧雲箏笑意中有着些許遺憾,“有點明白了。何時開始的事?”
“來時路上。”一路上,他一直在她附近,於暗中保護雲凝,看到眼中放在心裡的,卻是鬱鬱寡歡的她。
不知所起,發現時已無從淡漠。
祁連城吩咐人上菜,站起身,“我知道霍天北曾爲你準備過一批人手,你爲何沒有離開他?”
“離不開。”顧雲箏平靜相告,起身笑了笑,“你安心用飯,我走了。日後儘量少見你。”
“是該離我遠一些。”這女子總是反應特別敏捷,言語只需說出一分,她便能揣度出他心思。的確,無望之事,他不會選擇守望,只想與她迴歸到陌路人的情形。
顧雲箏最後又問了他一句:“是不是我的錯?”
祁連城笑着搖頭,“找我詢問諸事的女子不在少數,夫人待我最是冷淡。”
顧雲箏失笑,不疾不徐下樓去。
回到侯府,霍天北迴來了。
顧雲箏命人傳飯後才問他:“用過飯了麼?”
霍天北在桌前落座,“沒有。你呢?方纔不是去醉仙樓了麼?”
“又不是去用飯。”顧雲箏撒了個小謊,覺得這種事沒必要讓他知道,自己把握好分寸就是了。
席間,霍天北問道:“儘快回去?”她在這裡,一事一物都會讓她觸景傷情,無法自心底一展歡顏,如此,不如早些回去。
“你手邊的事料理完了?”
“嗯。”
“那就回去。”顧雲箏只是爲一件事有點遺憾,“還沒陪你去外面好好轉轉呢。”
“日後回來再說。”
“也好。”顧雲箏點一點頭,“只是那位繡娘不能跟我一起走,回去後再找一位。”
霍天北輕笑,“真要學着做針線活?”
“當然了,你以爲我只是隨口一說?”顧雲箏笑道,“起碼兩年呢,我總要找些事消磨時間。”
“你高興就行,只是凡事不可勉強自己。”霍天北眼中有着歉意。知道她難過,卻無從寬慰,想不出任何方法幫她緩解。
顧雲箏笑着颳了刮他鼻樑,“放心,過段日子就好了。”換換位置,她也一樣束手無策。唯有等時光流轉,淡漠今日煩憂。
過了兩日,皇上下旨,命霍天北從速返回西域,以防敵國趁機作亂。
就此,一行人踏上回程。
路上,顧雲箏像是又把杜若菱忘了,每日安安靜靜坐在馬車裡,趕上顛簸的路段就矇頭大睡,趕上平穩的路段就繼續繡一條帕子,或是學着打絡子。
杜若菱卻有意往顧雲箏面前晃,不時殷勤地詢問有沒有需要她幫襯的事。
到了這日黃昏時,顧雲箏啼笑皆非地道:“這段日子見過的人不少,就沒有誰像你似的讓我琢磨不透。”
杜若菱快步跟在馬車外,有些氣喘地回道:“我這不也是不得已麼?不然怎麼敢招惹你?”
“這話怎麼說?”
杜若菱看看近前的人,又看了看策馬走在不遠處的霍天北。
顧雲箏只好道:“上車來說。”
“多謝嫂嫂。”杜若菱上車之後才道,“其實,我也是因爲孤零零一人,時時審時度勢,才做了不少讓嫂嫂不悅的事。”
“把話說明白一些。”
杜若菱微垂了臉,道:“進霍府之前,我聽了不少閒話,說嫂嫂與侯爺不睦,一直有名無實。住進去之後,三房妾室又被打發走了,還是覺得嫂嫂與侯爺不夠親近,就……就生了妄念。看到那碗藥的時候,也就委婉地告訴了侯爺,想着侯爺不論怎樣也容不得這等事,加上嫂嫂出身、性情,少不得休妻,誰知到最後還是大事化小了。”
倒是夠坦誠,說出了本該是羞於啓齒的心思。
杜若菱又道:“眼看着侯爺這條路走不通了,到了京城,我就又想借着侯府名氣,給自己找個安身之處,卻沒想,嫂嫂以爲我要橫生枝節,將我禁足了……時至今日,我也無路可走了,日後是福是禍全憑嫂嫂一句話,便想着還是將話說開了爲好,只求嫂嫂原諒,日後我再不會自作主張了。”
顧雲箏將信將疑,審視眼前人片刻,點頭微笑,“我知道了,日後你安分守己就是。”
杜若菱神色一緩,湊到顧雲箏身邊幫忙分線時問道:“嫂嫂怎麼也不勸侯爺乘車?便是鐵打的人,也架不住這一番勞頓的。”
“他要怎樣,哪裡是我勸得動的。”顧雲箏說完,雙眉輕蹙,“興許是覺得無趣吧。”
杜若菱思忖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聽下人說,這些日子,嫂嫂總是愁眉不展,學習女紅排遣時間,侯爺也鮮少回房安歇。侯爺該不會是還在爲那件事生氣吧?”
顧雲箏似笑非笑,“明知故問。”
杜若菱很是不安,“都怪我多事……這可怎麼好?嫂嫂可有什麼好法子麼?不論何事,只要用得到我,我都願效犬馬之勞。”
“罷了。說到底,也是我自作孽。”顧雲箏丟下繡活,轉去軟榻臥倒,“你回你車上吧,我有些累了。”
隨後幾日,杜若菱不時去與顧雲箏作伴,兩人時常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話。
杜若菱盡心照管着顧雲箏的衣食起居,尤其膳食,每到一處歇腳之處,必會親自去廚房關照一番。顧雲箏在話裡話外,對杜若菱也是越來越和善。
沈燕西見此情形,很是欣慰,以爲表妹的苦日子到頭了,顧雲箏心緒也有所緩解了。
霍天北卻是覺得怪異。外人都覺得顧雲箏是比他還喜怒無常之人,可他卻是瞭解,她絕對不是這般隨和的人,因爲戒心太重。因此,他吩咐了燕襲,對杜若菱留心。
在這時候,京城宮廷內,正在上演一出鬧劇——
靜寧公主跪在元熹帝面前,哭得梨花帶雨,抽噎着道:“皇兄,您仔細想想,這些年來我求過您什麼?這次您答應我又怎麼了?”
“你那完全是異想天開!”元熹帝那張縱慾過度的臉已被氣得發青,腦子也被妹妹哭得有些迷糊了,“且不說霍天北克妻,便是他好端端的,如今也是有髮妻之人,你怎能想要委身於他呢!真是荒唐!”
靜寧公主瞪大一雙杏眼,氣道:“我怎麼荒唐了?!我想嫁的又不是罪臣!數落我之前,皇兄能否想想自己的行徑?你可是將罪臣之女封妃了啊。”
“大膽!”元熹帝似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蹭一下跳了起來,瞪着眼駁斥道,“雲家那是冤案你不知道麼?不是冤案我怎麼會讓專人徹查?既是冤案,那雲凝自然就不是罪臣之女!”
靜寧公主覺得這番話似是繞口令,一時有點反應遲鈍,接不上話了。
“話說回來,你是何時見過霍天北的?”元熹帝這纔想到這個問題,“是不是你不守規矩,跑去宮外與他私會的?!”說着回身落座,重重拍打書案,“與我如實招來!”
“哎呀……這是在說什麼呀……”靜寧公主非常不滿,“皇兄覺得我輕浮我也認了,可您怎麼能那麼想霍天北呢?他可不是那樣輕浮的性子。”
元熹帝眼睛翻了翻,“那你是何時見到他的?”
“就是他進宮的時候啊,”靜寧公主羞澀地垂下頭去,“着實是俊美無雙,着實讓人一見傾心……”
“閉嘴閉嘴閉嘴!”元熹帝連聲申斥着,連連拍打着桌案,“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扔到天牢裡去!”
靜寧公主沉默片刻,猛然站起身,“皇兄不允許我嫁給霍天北的話,我就死給你看!”
元熹帝像是看着瘋子一樣,“你是公主啊!霍天北也已是娶妻之人!”
“如果他髮妻病故了呢?”靜寧公主陰森森笑道,“那我是不是就能嫁給霍天北了?”
元熹帝冷哼一聲,“等他髮妻死了,你也差不多要進棺材了!”
“到底答不答應啊?”靜寧公主走上前去撒嬌,“皇兄連點兒念想都不給我麼?你當真不答應,我回去之後,就給自己三尺白綾做個了斷。”
“那你慢慢等着吧。”
“我要去西域等。”靜寧公主道,“皇兄不也有些不放心霍天北在西域不安分麼?我去幫你看着他。”
“胡鬧!不準!”
“那您就不怕我一時想不開,拉着雲凝一同赴黃泉?”
元熹帝立時又急了,“你敢!”
“所以啊,皇兄還是讓我走遠一些爲好,如此兩全其美不是麼?我整日在宮裡晃,你的新寵也少不得受委屈。”
“……”
靜寧公主和元熹帝耗了大半晌,終究是討到了一道旨意,急匆匆啓程去往西域。
雲凝聽楊柳說了這檔子事,搖頭冷笑,“無道昏君,手足也沒個成器的。速將此事告知祁連城,把靜寧公主攔下,如何處置,請他隨意。”
楊柳稱是,又問:“那麼,要不要將此事告知霍夫人?——靜寧公主話裡話外篤定霍夫人會出事,怕是已派了人去暗算。”
“不必。”雲凝擺一擺手,“我們做好力所能及之事即可。此時才知已晚了一步,但願她不會那麼大意。”
這日晚間,在驛館落腳之後,當地官員求見霍天北。因那官員清廉耿直,霍天北便應下來,讓顧雲箏先行用飯。
霍天北剛離開,杜若菱便帶人將飯菜送到房裡,親自擺飯,特意將一碗燕窩蓮子羹端到顧雲箏面前,殷勤勸道:“路上膳食比不得府中,一桌菜餚也只有這羹湯還能入口,嫂嫂快喝了吧。”
語聲剛落,燕襲在門外輕咳一聲,恭聲道:“夫人,末將有事求見。”
顧雲箏一面將碗接過一面道:“進來說話。”
燕襲站在門邊問道:“侯爺可曾說何時回來?”
“沒說,怎麼也要用完飯。”顧雲箏問道,“有要事找他?”
“是有點要緊的事,再等等看,實在不行,只好去打攪侯爺。”燕襲說完,退出門去。
杜若菱不由抱怨:“這個人可真是,什麼都要來問嫂嫂。”
顧雲箏笑了笑,指了指對面,又將手邊湯碗遞給杜若菱,“獨自用飯也沒胃口,你與我一起吧?”
“好啊。”杜若菱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又給顧雲箏盛了一碗羹湯。
這一餐飯,兩女子吃了很長時間。
沈燕西坐在欄杆上獨酌,看到要回房的霍天北,笑道:“若菱與弟妹用飯呢,你還是等等再回去吧。”
霍天北聞言止步,現出些微不耐。
沈燕西笑意更濃,“弟妹總算有了個投緣的人,你該高興纔是。”
“纔怪。”霍天北負手往回返。
“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沈燕西追上去,“弟妹難得有個投緣的人你也不替她高興——你這種人,根本就不該成家。”心裡又加一句:誰跟了你誰倒黴!
霍天北斜睇他一眼,“這也是你該說的話?”
“我這可是爲你好。”沈燕西用“別不識好人心”的眼神回看,“弟妹往返這一路,就沒有一日是高高興興的,一定是你給她委屈受了!她就算是不懂事,你也得想想,她比你小了六七歲呢,你就當她是個孩子不就行了?再有啊……”
說到這裡,兩人聽到了女子因爲痛苦而發出的口申吟聲,不由神色一凜,因爲聲音是從顧雲箏所在的房間傳出來的。
兩人疾步趕去。
便在此時,杜若菱跌跌撞撞地走出來,手掩着口鼻,看到霍天北與沈燕西,焦急地指向室內,“快!快!嫂嫂她……”
燕襲、徐默快步而來。
杜若菱又儘量加快腳步奔向沈燕西,“表哥……”語聲透着說不盡的委屈。
霍天北看了燕襲一眼,神色一緩,擡手指向杜若菱,“把她關起來!”
沈燕西聞言愣在了當場。
霍天北疾步進到室內的時候,沈燕西緩過神來,嗆聲責問:“把她關起來?!這叫什麼道理?!霍天北你倒是給我說個明白!”又恨恨地看向徐默、燕襲,“你們動她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