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程豔芸終於得到了面見霍天北的機會。
她不再效法顧雲箏日常穿着的習慣,身着一襲大紅衫裙,眉間點了一顆美人痣,將雙脣染得嬌豔如花。
霍天北看着款步走來的女子,一如看到任何一個陌生人,滿目漠然。
這女子,容顏的確是與雲箏一般無二,可在他眼裡,真的是個陌生人。她眸中沒有妻子迫人的光華或是幽深的沉靜,她神色沒有對一切淡然的篤定,這不是他能夠欣賞的女子。
程豔芸照規矩行禮,期間匆匆打量霍天北一眼,沒有上次讓她心驚的厭惡,只有漠然,卻更讓她傷心——厭惡起碼還算是種情緒,漠然則是完全將她當成了不相干的人。
“因何執意見朕?”霍天北一面詢問,一面耐着性子看着手中一份奏章。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完全與幾名閣老一個德行——芝麻大點的小事也能長篇累牘,不到最後,你肯定不知道他要說什麼。這都是什麼習性?!
程豔芸索性擡了眼,肆意打量寶座上的男子。
這男子,是她平生所見過的最俊美最有氣勢的男子。她以爲,只有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自己。卻不料,他給她的回饋,是她配不起他。
她咬了咬牙,直言問道:“我就是不明白,我哪裡比不上七姐?我七姐有什麼好?就算我比不得她,也自有自己的好處,你又爲何打死都不願將我收到身邊?尋常男子都能三妻四妾,何況是你。你多一個人在身邊又怎麼了?還怕我吃了你不成?”說到末一句,自己也紅了臉。
霍天北聞言不由失笑,言簡意賅地道:“你比不得她。誰也比不得。我看重她,誰也不能取代她。”
程豔芸細細品味了這幾句話,漾出悽迷笑靨。
霍天北瞥了她一眼,勸道:“回越國吧,嫁個對你好的人。”
程豔芸沉默半晌,輕輕點頭,“我會的。姐夫,來日你希望誰能成爲越國新一代帝王?”
霍天北思忖片刻,“自然是三皇子。”
“那好,回去之後,我會在父皇母后面前爲他多多美言。”程豔芸只是有一點不明白,“我給父皇母后的信件,都是責罵七姐的,到了他們手裡的信件,卻都是我爲她說好話——這是爲何?”
霍天北再度失笑。那自然是安姨娘的功勞,是顧雲箏的主意。那些發往越國的信件,那幾道舉足輕重的聖旨,其實都是出自安姨娘之手。沒有誰會相信,但是因着宮內宮外的裡應外合,因着沒人能找出與皇上筆跡的不同之處,只能認可。
“去問你七姐吧。”他說。
“我纔不會。”程豔芸笑意蕭瑟,“你那麼看重她,我這樣能帶給你無盡好處的人你也無動於衷。這樣看來,我怎麼改怎麼變都無濟於事。也罷了,回去之後,照着父皇的心思,找個差不多的人嫁了也就是了。放心,我不會再詆譭她,會幫你呵護她。”她款款行禮,“姐夫,保重。”
聽聞祁連城學院建起來了,顧雲箏知會了霍天北一聲,去了城西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