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見此心知這事怕會就此揭過了,殺害平兒珠兒之事,就算真與冷華堂夫婦有關,王爺怕也不會將他們怎麼樣吧,畢竟,王爺身體完好的兒子就只有冷華堂一個,虎毒不食子,對,父母總是容易原諒自己的兒子的,何況,只是死了幾個奴婢而已……
如此一想,她便覺得好無力,轉頭默默地看着冷華庭,只見他眼神微凝,縮了瞳不知在想什麼,濃長的秀眉攏聚成峰,錦娘不由心酸起來,曾經,他也努力揭穿過那些人的把戲吧,只是……也被含糊帶過去了,所以,他纔會連王爺王妃都不信任了。
走過去,附了身牽起冷華庭的手,柔聲說道:“相公,咱們回去吧。”
冷華庭猝然擡頭,觸到錦娘殷殷關切的雙眸,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咱們回去。”
說着,也不跟王爺和王妃告辭,自己推着輪椅就往外走。
王爺正在跟冷華堂說着什麼,見冷華庭要走,心中微酸,過來撫了他的頭道:“庭兒要走麼?怎麼也不跟你孃親打個招呼。”
冷華庭冷冷地看了王爺一眼,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外推,冷華堂俊眉微挑,一改剛纔的悲傷之態,溫和地對冷華庭笑了笑,過來說道:“小庭,這事不怪你嫂嫂的,惡奴害主,明兒大哥一準兒將親舅提來給你出氣,好不好?”
冷華庭厭惡地撇過頭去不再看他,錦娘也實在不想在這屋裡呆下去了,她草草與王爺和王妃行了個禮,默默無言地推着冷華庭往外走。
還沒出門檻子,冷華庭突然渾身一陣抽畜,頭上大汗淋漓,額上青筋也暴了起來,錦娘嚇了一跳,低頭看他:“相公,你……”
冷華庭一臉痛苦,整個身子癱在了輪椅上,錦娘大急,回頭就喊:“父王,相公他。”
兩個身影齊齊掠出,冷華堂竟是還衝在了王爺的前面,一手就向冷華庭搭了過來,錦娘下意識地就擡手去擋,她知道,冷華庭不喜歡冷華堂碰他。
冷華堂沒想到錦娘會攔他,星眸微眯,眼裡閃過一絲戾色,王爺後腳趕了過來,看到小兒子渾身是汗,觸手灼燙,忙將他自椅上抱起,衝進屋裡去,對正驚慌趕來的王妃說道:“快,小庭又發作了。”
冷華堂聽得一怔,眼裡一絲冷笑一閃而過,也跟了進去。
王爺將冷華庭抱進了內室,王妃慌了神,哭着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錦娘是見過冷華庭毒發時的狀況的,忙對王妃道:“娘,有酒嗎?多拿些酒來。”說着自己要進屋。
一撇眼,看到冷華堂也一副心急火撩的樣子要跟進去,便攔在了門前,對他福了一福道:“大哥,相公他……他性子拗,生病時不喜旁人在邊上看着。”
冷華庭爲何會突然發病?是真病還是假裝,病情如何,吃過的藥會不會減輕毒性,錦娘都不想讓冷華堂看到,她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能擋一陣是一陣。
冷華堂一怔,皺了眉道:“弟妹,我只是關心小庭的身體,請讓我進去看看,我們可是親兄弟。”
說得好,親兄弟,錦娘不由冷哼一聲,擡起清亮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冷華堂道:“錦娘只是依着相公的性子而已,大哥,請諒解,相公他……似乎不喜歡看到大哥你。”真是厚臉皮,非要人將醜話說出來麼?
站在堂裡冷冷看着的上官枚此時聽了很是不耐,走過來拽了冷華堂一把道:“相公,走啦,人家不領情呢,你就是做得再好,人家也當你是驢肝肺,還嫌咱們的事兒不多麼,別一會子出了什麼岔子又怪到咱們的頭上去。”
王妃正好讓人拿了酒來,聽了這話臉一沉,喝道:“說話仔細些,什麼叫出了岔子,小庭能出什麼岔子,你們是巴不得小庭再出些岔子吧。”
那邊劉姨娘聽了不樂意了,慢條斯理地走過來笑道:“哪能呢,我們可是盼着二少爺長命百歲呢,姐姐心情可以理解,兒子又病了嘛,唉,好好一個兒子,自己不好好看着,沒事就扯三扯四,到了如今也只有生氣傷心的份,還好啊,我的堂兒身體康健,堂兒,咱走吧,也沒啥好看的。”說着,笑吟吟地啦了冷華堂就走。
王妃氣得渾身直顫,眼圈一紅就哭了起來,劉姨娘的話正好戳到了她心裡的痛處,劉姨娘說得沒錯,當年確實是自己沒有看好兒子,才導致瞭如今的後果,王妃的心,痛得無以復加。
今兒這事明明就與世子夫妻有莫大關係,王爺竟然又和稀泥,明明就要抓住幕後主使了,王爺又心軟了,若是庭兒身子好了,又何須去忍那一對母子,她是越發的懷疑,當年就是劉姨娘對庭兒下的手了,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啊。
錦娘進了屋裡,冷華庭躺在牀上,一張俊臉因爲高燒而呈現妖豔的紅,雙眼緊閉,身子又倦縮在一起,心一急,撲到牀邊去摸他的額頭。
迷糊中的冷華庭聞到熟悉的氣息,虛弱的睜開眼,對錦娘道,“讓……讓他們都走,我不……給別人……看。”
王爺正在給他探脈,一聽此話心頭一顫,哽了聲道:“庭兒,我是爹爹啊。”
站在牀邊的王妃又憂又傷心,庭兒終是對父母有怨吧,病成如此模樣竟然不願意雙親在一旁看着……
“你們走,快走,除了娘子,誰也不要留在這裡,我討厭你們。”冷華庭見王爺和王妃走不肯走,突然費力地對他們吼了起來,拼命甩開王爺的手,狀似瘋狂,錦娘心裡一急,對王爺和王妃道:“父王孃親,小庭的脾氣你們還不知道麼?他……他是不忍心你們看到他痛苦的樣子,而且……而且他害羞呢……”
王爺聽得怔了怔,心裡稍稍好過了些,小庭還是孝順的呢,不過錦娘說得也沒錯,小庭最是彆扭,他發病時,背後那青紋他們兩早看到過好幾次了,他次次都不自在,有什麼好不自在的,若不是那青龍紋印,當年……當年小庭怕是早就沒命了。
這樣一想,強烈的愧疚感又涌上了王爺的心頭,他無奈地去拉王妃,王妃卻是廣袖一拂,冷冷地掩面而去,王爺的手怔在半空,一臉的羞愧,錦孃的話觸痛了婉兒的心病呢,她……還是怨恨着自己吧,急急地跟着也出了門。
等人一走,錦娘就去抱了一罈子酒往牀上去,伸手就去扯冷華庭的領子,卻見他兩眼清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愣住:“相公你……”
“笨蛋,你又想弄我一聲酒味麼?也不知道換個法子,笨死了。”冷華庭仍是一臉冷汗潸潸,聲音雖是虛弱,卻比上次要好了許多,至少人是清明的,也沒有再抽筋了,剛纔那嚇人的樣子估計又是裝給王爺和王妃看的。
“你在發燒呢,酒精能退燒,原就彆扭得很,再要燒壞了腦子,我下半輩子可怎麼過啊。”錦娘拿了帕子給他拭汗,觸摸之下,發現他燒得也並不很厲害了,心裡一鬆,想來汗水散了不少熱,他上次可是隻發燒並沒有流汗的,看來,確實不用再抹酒退燒了。
“你說誰彆扭呢。”冷華庭趁勢捉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扯進自己懷裡,喘着氣,妖豔的鳳眸裡卻是閃着點點星火,錦娘不由大窘,這廝正大病着呢,腦子裡在想啥?
雙手撐在他胸前嗔道:“你在發汗呢,別把衣服都滲溼了,一會子又着了涼可不好。”
眼睛一撇,卻看到手裡的帕子染成了黑色,一陣狂喜涌上心頭,“相公,汗裡排了毒出來了呢,你看,帕子黑了。”說着又去幫他拭汗。
冷華庭擡乎就在她頭上一敲,罵道:“叫那麼大聲作甚?想讓別人都知道麼?這院裡的耳朵可多着呢。”眼裡裡的喜悅卻是掩都掩不住,看着錦娘就錯不開眼,眼波如迷人的月光般,灼灼華光流轉,這樣直白又大膽的注視讓錦娘呼吸一窒,心也開始縮緊起來,不自在地低了頭,含羞帶怯道:“相公,你……你會不會中邪了?”
冷華庭被她說得一窒,仿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滿腔柔情會被她澆沒了,這丫頭還真會破壞人情緒,長臂一勾就拉近她的頭,大掌在她臉上一頓亂揉,嗡聲嗡氣道:“醜丫頭,你才中邪了呢。”
錦娘在他掌下哇哇大叫:“別揉了,我流鼻涕了。”
冷華庭聽了立即收回了手,他最是愛潔了,無語看天,這丫頭太沒情趣了。
錦娘出了他的桎梏忙動手繼續解他的衣:“若是不想讓娘和父王知道,就得把你弄乾淨了,這帕子全是黑的……要不,洗個澡吧,唉,你怎麼不晚些發病啊,在咱自己院子裡可方便多了。”
頭上立即又捱了一記鐵砂掌:“那不就是爲了給某些人看的麼?這會子他應該放心了,在他看來,我的病怕是不會好了,他可有年份沒看到我發作了,今兒也算是遂了他的心願。”
錦娘聽了心裡便發酸,發病也要作爲了保護自己的籌碼,他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洗澡是不成的,沒有那麼多熱水,加之又怕王妃發現,倒不是王妃發現了會對冷華庭怎麼樣,主要是王妃院子裡也不見得乾淨,錦娘總認爲四周都是監視的眼,讓他們小夫妻兩個無所遁行,半點秘密也難掩藏得住。
又過了一會子,冷華庭總算不再出汗了,錦娘也就將他臉上脖子凡露出外面的地方全擦乾淨了,又在耳房裡打了水,洗了帕子,纔打開門讓王爺和王妃進來。
冷華庭又是一副大病初歇的模樣,虛弱地閉着眼,雙頰上的紅暈退去,顯出蒼白的容顏來了,王妃一見心便揪了起來,撲過來哭道:“庭兒,你……你怎麼樣了?”
王爺先是探住冷華庭的脈搏,發現脈跳平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感激地看着錦娘道:“辛苦你了,只是……庭兒每次發作必會全身大痛,狀若昏迷,發作時間也要長很多,你……是用了什麼法子?他似乎比先前好了許多呢?”
錦娘聽得微震,看了眼牀上的冷華庭,那廝卻是閉着眼正在裝虛弱,王爺可是身負武功之人,就算錦娘想要扯些七八來搪塞,怕也難得唬弄地去,轉念一想,王爺之所以一再地對冷華堂寬容,不就是因爲冷華庭身殘,簡親王爵位又不得不有一個親生兒子繼承麼?若他知道冷華庭的病是能治好的,會不會……
“相公身子確實比以前好了許多,他的腿也不是沒有醫好的可能,只是……兒媳還正在找更好的方子呢。”
王爺一聽,欣喜若狂,忙問道:“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邊冷華庭就在牀上輕吟了一聲,睜了眼來對錦娘罵道:“瞎心軟。”又瞪了王爺一眼,聳了聳鼻道:“不過是將毒壓到腿上去了而已,哪裡就能好了。”
王妃聽了錦孃的話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被冷華庭一棒子打回了原形,苦了臉對王爺道:“庭兒這病,就真的沒法子醫麼?”
王爺也是被潑了好一盆冷水,失望地看着牀上的兒子,既心痛又無奈,“整個大錦朝的醫者我都尋遍了,沒有適用的法子啊。”
王妃聽了便悲從中來,嗔怒地看着王爺道:“當年,若不是你胡亂猜忌,庭兒又……”
“娘子……”王爺聽了很不自在,瞟了眼牀上的冷華庭,眼中有着乞求之色,王妃這才閉了嘴,沒有再說。
冷華庭煩躁地要從牀上起來,嘴裡嚷嚷道:“你們兩個吵死了,我要回自己院裡去,娘子,我要回去。”
王爺無奈地嘆口氣,知道勸他也沒用,只好將他自牀上抱了下來,又拿了件錦披將他裹嚴實了,才親自送他出了門,這時,去捉拿劉氏之兄的人回稟,適才去了那人常去的幾個地方,全然沒有找到,估計是聞風而逃了。
錦娘聽了就看了王爺一眼,嘴角噙了絲冷笑道:“父王,兒媳有話,不得不說,以前兒媳曾聽說過一句話,對敵人的姑息,便是對自己的殘忍,這個人,不管是不是主謀,若不拿他回來,以後,兒媳和相公一定還會受害,還有那杜婆子,兒媳是容不得她再活在這個世上的。”說完,也不管王爺的臉色如何的難看,推着冷華庭就走了。
王爺怔在堂中半晌沒有作聲,他沒想到錦娘竟然看穿了他的心思,確實,劉姨娘就那麼一個兄長,劉姨娘嘴裡是那樣一說,但真要拿了她的哥哥,又處置了,她非鬧得他不得安寧不可,總是堂兒的親孃舅,做太絕了也不大好,所以,王爺只是着人將那大舅爺教訓了一頓,並沒真往死裡打。
杜婆子也是,上官枚的姐姐可是當今的太子妃,真要做得太過,上官枚找太子妃一哭,太子妃臉上也不好看,可是不處死,錦娘和庭兒那又說不過去,王爺覺得這事還真是難辦。
一回到自只屋裡,玉兒殷勤地上來要服侍冷華庭更衣,錦娘擡手示意她道:“你去燒水,二少爺出了汗,要洗澡。”說着自己推了冷華庭進了內屋。
“相公,阿謙那有多少個人手?”錦娘進屋後就關了內屋的門,開口問道。
冷華庭聽了左眉一揚,笑了:“怎麼?有長勁了啊?想動手?”
錦娘抿了抿嘴,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撫着他的臉認真地說道:“我如今可是看清楚了,怪不得你在府裡誰也不信,原來,真沒有人能真正幫到咱們,那咱們就得自己厲害點,總不能老讓人家欺負到頭上來吧。
那兩個我估摸着父王並不想處死他們呢,既然如此,咱們不如自己動手了,雖然查不出那個幕後之人,但這兩個人定然也是他們的幫兇,除了這兩個,也算是斷了他們的羽翼,也算是給那人一個小小的警告對吧。”
冷華庭輕輕捉住她撫在臉上的手,俊逸絕美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拍了拍她的小臉道:“這纔對了,你得學得厲害一些,再不能和母妃那樣,自以爲精明,其實糊塗得緊,所以才讓個姨娘踩到頭上去了而不自知。”
錦娘聽了不由歪了頭斜眼看他,嘟了嘴道:“你不會給我娶個姨娘進門吧,相公!”
冷華庭聽了眉毛一揚,勾了脣道:“若是娶了呢?”
錦娘嘴一撇,五指併成刀形,作了個砍的手勢,惡形惡狀地對他道:“殺……無……赦!”
冷華庭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哦。”
嬌軟溫熱的身子抱在懷裡,鼻間聞到她幽幽的蘭草香氣,看着她俏皮嬌笑的臉,他不由心神一蕩,忍不住輕咬她的耳垂,熱氣呼呼地噴在她的頸間,聲音醇厚而如美妙輕歌:“娘子,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圓房了。”
錦娘被他弄得臉紅腦熱,身子輕軟無力,腰一扭,自他身上起來,眼神閃爍着不敢看他,嘴裡卻咕嚕道:“前兒不是還說……我……太小了麼?怎麼……”
冷華庭不由凝了眼,揪住她的手就開始掐她的腰,嘴裡罵道:“哼,這事由不得你,你若不肯,我去收通房,娶小妾,找姨娘去。”
錦娘聽得大怒,也顧不得腰間痠軟,手一張就揪住耳朵哼道:“好啊,你去收通房,找小妾,娶姨娘,明兒我就休夫另嫁去,哼。”
冷華庭見她臉都脹紅了,也不再逗她,捉住她的手道:“醜都醜死了,還休夫另嫁呢,除了我,再沒人會娶你的,哎呀,身上臭死了,好娘子,我要洗澡。”
錦娘服侍他洗完澡,自己去了小廚房,鬧了一天,肚子也餓了,冷華庭坐在輪椅上伸展着自己的腿,發現腿上的青筋越發的淡軟了,看來,離毒淨之日不遠了,錦娘說得沒錯,有些事情,也該自己動手了。
他作了個手勢,冷謙便如影子一樣閃了進來。
“按少奶奶說的,將那兩個人殺了。”冷謙聽了半句也沒多說,閃身走了。
錦娘推着冷華庭出來用飯,玉兒又很殷勤地上來服侍,盛了一碗金絲燕窩給冷華庭,笑着說道:“二少爺,這可是二少奶奶陪嫁過來的好燕窩呢,您多吃些,好好養養身子。”
錦娘聽得一怔,自己嫁妝裡有燕窩麼?不由看向秀姑,秀姑便笑道:“少奶奶有所不知,是老太太臨來時,塞在嫁妝裡的,說是你身子不好,要多養養的,奴婢吩咐廚子燉了兩碗,你和二少爺一塊吃吧。”
說着拿了碗去盛,玉兒的眼神就閃爍了起來,本是盛飯的手稍頓了一下,見錦娘看過來,忙訕訕一笑,很隨意地問道:“少奶奶今兒去看珠兒,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錦娘聽了一陣錯愕,盯着她的眼睛說道:“珠兒死了。”
玉兒手裡的飯勺便掉在了地上,臉色剎白,喃喃道:“死……死了?”
錦娘看了眼地上的飯勺,不緊不慢地說道:“是啊,被她最信任的人害死了。”
玉兒身子又是一震,嘴角抽畜了一下,目光閃爍着亂飄,錦娘不由眯了眼,見冷華庭正端了燕窩在喝,忙一把奪了過來,笑道:“相公,燕窩這東西雖然補,但不適合男子吃呢,一會子我親自給你燉點蟲草吧,對你的傷腿也好一些。”
冷華庭被她弄得莫名其妙,燕窩很好吃呀,嫩滑濃郁,稠而不膩,這丫頭不是想一個人獨吞吧,一擡眼,見她眼神嚴厲,倒是難得的沒罵她,老實地說了聲:“好。”眼睛卻跟着她手裡的燕窩在轉。
玉兒見少奶奶搶了少爺的燕窩,臉色更加難看,再見少爺那饞樣,忙求情道:“少奶奶,少爺想吃呢,也不是說天天吃,就是有啥不好的,也不在這一碗吧。”
錦娘冷笑一聲道:“不能太寵着他了,他身子不好呢,秀姑,去給少爺燉銀耳吧。”
秀姑雖不知道少奶奶這是唱的哪一齣,不過來了一月餘,也知道王府裡比之孫家更加複雜兇險,不由依言退下了。
屋裡就玉兒一人在服侍着,錦娘一臉親和的笑:“玉兒啊,如今珠兒也不在了,兩個人的事就你個人扛着,別說,真辛苦你了,爺這碗燕窩就賞你吧。”
玉兒臉上的笑就僵住了,珠兒的死,對她打擊就大,這會子聽說錦娘要賞她燕窩,按說她應該高興謝恩纔對,但她卻怔怔地看着錦娘遞過來的碗,半晌沒有作聲。
冷華庭不由也微縮了瞳,對玉兒道:“很好吃呀,還不快快謝謝少奶奶?”
玉兒猶豫着接過碗,對錦娘行了個屈膝禮,雙手捧着個小碗燕窩如有千斤重一般。
錦娘心裡更加疑慮了,也不給冷華庭盛飯,只靜靜地盯着玉兒,玉兒在錦娘與冷華庭的目視下,慢慢的喝了那碗燕窩。
見她真將燕窩吃了,錦娘越發的不解了,不過,臉上並未流露半點,笑咪咪地說道:“哎呀,這樣纔對嘛,你和珠兒也是服侍相公多年的老人了,珠兒……命苦,被人陷害致死了,這屋裡,也就你一個老人,好生辦差,我和少爺不會虧待你的。”說着,自己開始給冷華庭佈菜,每樣一點,每夾一樣,都用眼角餘光觀察着玉兒的表情。
她把玉兒的事全乾了,玉兒便顯得無所事事,有些不自在,卻也還算坦然,只是眼睛總不肯與錦娘對視。
一會子秀姑親自燉了銀耳來,錦娘便不再管冷華庭,自己吃了起來,玉兒一直陪侍在一邊,一碗燕窩吃下去,也並未見她有半點異樣,錦娘於是暫時收了疑慮的心。
下午,冷華庭在牀上午睡,錦娘在屋裡繡着給他新做的一冬袍,伴着牀邊坐着,看着牀上之人秀美嬌豔的俊臉,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安祥的笑來,睡着的他,更像個單純無邪的孩子,豐潤的紅脣微微抿着,菱形的脣邊泛着誘人的光暈,錦娘不由添了添脣,腦子裡就浮現出他親吻自己時的情景來,一時心神盪漾,忙垂了頭,繼續繡衣邊。
秀姑打了簾子進來,小心走近,錦娘指了指牀頭的八寶格道:“留了些我放在第二格子裡,一會子你用東西包了驗驗去,如今我也是草木皆兵了,最好她是個老實的,不然,我決不再手軟。”
秀姑點了頭,輕輕在八寶格里拿了錦娘留的小半碗燕窩,用布包了走了。
秀姑走了沒多久,四兒又來了,附在她耳邊道:“二太太使了人來請您過府呢,說是大姑奶奶帶了寧王郡主來了,讓您去見見。”
錦娘實在不想再見二太太,二太太那人太過銳利內斂,有時很難摸清她在想什麼,有何意途,不過,這事她知道,原是前兒跟孫芸娘約好了的,原以爲自己把大夫人氣病了,芸娘怎麼着也會過陣子纔來找自己,看來,錢這東西還是比親情更有誘惑力,起身將手中的冬袍放下,又幫冷華庭掖一掖被子,悄悄地跟着四兒出了屋。
來過一次東府,也算是輕車熟路,但只進了二門,便有丫頭在二門處迎着,正是前次看見的煙兒。
“二少奶奶可來了,我家二太太正等着您了,說是找到一幅古畫約了您去鑑賞呢。”煙兒還是和上回一樣,活潑而單純,一見到錦娘便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錦娘聽得眉頭一皺,自己可是對中國畫一點也不懂,無端端地又要鑑賞什麼古畫?是叫自己來了出醜的還是……單純的只是附庸風雅?轉念一想,郡主冷婉可不就是喜歡詩畫麼?不過是讓自己來當個陪客而已,這樣一想,她又將心放回肚子裡,跟着煙兒後頭走。
錦娘看煙兒話多,便很隨意地問了句:“素琴姑娘可是你們院裡的?”
煙兒聽得一震,靈動的大眼立即黯淡了下來,撇了嘴道:“她……她今兒差一點就死了,好在還救得及時。”說着又轉頭看着錦娘,眼裡露出期期艾艾之色,“二少奶奶,她們都說你是個心善的呢,您能……幫幫素琴麼?”
錦娘聽着來了興趣,忙問道:“素琴是什麼人?你這丫頭纔是個心善的,想着要幫她呢。”
煙兒聽着眼圈兒就紅了,小聲說道:“素琴是奴婢的家姐呀,她……原是三少爺屋裡的大丫環,可是……如今……哎呀,二少奶奶,她做事很能幹的,不如,您討了她去吧,聽說您院子裡也缺人手,上回三太太四太太便都送過人給您的,您若是去開這個口二太太保不齊就應了呢。”
錦娘聽得一個頭有兩個大,那素琴爲何要上吊?若她就是上次與芸娘在小竹林裡見到的那個丫頭,那……還不等於要個定時炸彈回去?自己傻了纔去趟這趟渾水呢。
錦娘聽了沒再說話,煙兒雖微微有些失望,卻仍是笑着在前面引路。
二太太屋裡果然坐着孫芸娘和冷婉,錦娘提了裙,從容地走了進去,孫芸娘咋看到錦娘時,眼裡閃過一絲怨毒,但很快便是滿臉笑地說道:“哎呀,四妹妹,你看看,我又把婉兒帶來了,你們可是難得的手帕交啊,婉兒上次回去後就不住地說沒能看到你的新詩,很是婉惜,今兒你可不能再躲了,怎麼着也要作上兩首給咱們瞧瞧,也好在二太太這位前輩才女跟前,展示下咱孫家始孃的才氣呀。”
一番話說得親熱又順溜,彷彿她們原就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姐妹一般,前日在顧家發生的事情在孫芸娘臉上看不到半點痕跡,錦娘便想,大夫人是不是沒有被氣中風啊,那可真是太不給力了呀。
“呀,大姐,哪有自家姐姐如此誇妹妹的,當着二嬸子的面,你也不給妹妹留條後路,一會子我作不出詩來,還不羞死去?”既然芸娘要裝,自己也就配合她好了,反正在孫家的事情也沒必要鬧到王府裡給別人看笑話。
冷婉笑着打趣道:“二太太,您看她們這兩姐妹,一見面就親熱得不得了,眼裡哪挾了咱們進去,四姐姐,我可是專程來看你的,你睃我一眼也好呀。”
二太太聽了也笑道:“咱們二少奶奶如今可是府裡的紅人,王爺王妃可是捧在手心裡疼着呢,挾不進人去,當然是有的,就是我呀,也就喜歡她這樣的,聰慧又有才,還會幫着王妃掌家呢,也不知道什麼侯我也有這好福氣,也得這麼一個好媳婦回來幫我,那我就真可以坐着享清福囉。”
冷婉聽了這話耳根就紅了,嬌羞地看了門外一眼,似乎有些微微的失望,芸娘就笑着說道:“二太太,三少爺那樣人品的人,自然會配一個好姑娘的,您呀,一定會找個比錦娘更好的媳婦呢,不過,若說好女子,整個京城裡數得上數的,第一個當然就是咱們婉郡主啦,婉妹可算也是琴棋書畫樣樣兒精通呢,哪像錦娘啊,雖有些歪才,不過也是個半吊子。”
錦娘聽了忙連聲附合,一時主歡賓喜,聊得很是融洽,二太太便漸漸轉入了正題,“錦娘,叫你來原是有一副畫將讓你和郡主一起鑑賞鑑賞呢。”
錦娘聽了忙道:“二嬸子快別說這個,侄媳對於畫可是一竅不通呢,不過,郡主在,錦娘陪着郡主觀摩觀摩倒是可以的。”
二太太聽了淡笑不語,徑自起了身向內堂走去,孫芸娘就向錦娘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一會子有事要聊,錦娘當然知道她要聊的是什麼,便點了點頭,說道:“姐姐今兒來了可不能就走吧,總要去妹妹那坐坐纔是呢,不然,每次來只在二太太處,人家還會說我這個妹妹不會做人,連親姐姐也瞧不上眼,不肯來屋裡坐呢。”
冷婉聽了忙對孫芸娘道:“四姐姐說得也對,嫂嫂一會子大可不必管我,你自去四姐姐屋裡坐坐去,只是回去時再來約我便是。”
芸娘聽了就謝了冷婉,一會子二太太拿了畫卷出來,親自在案桌上鋪開,對錦娘和冷婉三人招了招手。
三人便走近去看,那畫果然古得很,之所以說它古,是因爲畫軸磨得很光滑,而畫紙已經泛黃毛邊了,只是那畫的內容卻讓錦娘看得一頭霧水,那既不是一幅水墨山水,也不是人物景緻,而是畫的是近似八卦圖似的畫,八封的外圍又畫了很奇怪的,類似祥雲的圖案,錦娘看着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由皺了眉努力回憶着。
芸娘自然和錦娘一樣看不懂畫裡的玄機,只有冷婉,一看見那圖時,面色便變了,兩眼露出奇異之色,錦娘一擡眸,便觸到二太太投來的探詢的目光,她聳聳肩,對二太太作了個愛莫能助的手勢道:“還真是看不懂呢,二嬸子您可真是高看錦娘了。”
冷婉聽了便掩嘴笑了起來,卻是對二太太行了一禮道:“多謝二太太如此大方,今兒真是讓婉兒大開眼界了,這畫圖,應該就是祥雲八封圖吧,聽說原是刻在一塊墨玉上的,原是……簡親王府世代家傳之寶呢,二太太竟肯給冷婉和家嫂兩個外人觀摩,冷婉真是受之不起啊。”
二太太聽了便含笑看着她道:“這圖原是我家老爺留着的,老太爺在時,將這畫傳給了我家老爺……”說到此處,二太太故意頓住了,冷婉的眼睛越發的亮了起來,雖然也知道二太太在賣關子,但她是聰明人,人家點水點到這裡也算是透了,要傳達的信息也傳達了,她也就不再往下問。
倒是芸娘聽得一頭霧水,她便擡了頭看錦娘,錦娘如今若真是得了王爺和王妃的青眼,那家傳之寶傳給她的可能性也很大呢,簡親王府可是大錦朝裡富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貴族,光那頂鐵帽子王就能讓好多世家女子青睞呢,聽說,簡親王府還掌着另一種秘密的生財之道,那是京裡很多貴族都羨慕得很的,每年都要爲大錦朝賺下上萬萬兩的金銀,但皇上卻只讓簡親王一家掌着,莫說其他王爺,就是皇子皇孫想要插手,也是難如登天。
這事,她也是最近才聽冷婉說的,瞧冷婉那意思是很想嫁進簡親王府來,只是最好的兩個都已經成婚,而她又對三少爺有情,所以,這樁婚事很可能能成。
不爲別的,就爲那條生財之路,冷婉也值得試上一試,這圖在二太太這裡……怕是能成……若真成了,那好處那是很難估量的。
不過,芸娘最希望的仍是錦娘能得了,畢竟她是自己的妹妹,又是個心軟的,只要自己用些心機,還怕在她跟前討不到好處?
聽冷婉這一說,錦娘算是明白了,果然二太太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塊黑玉王爺可是當着全府親族人的面給自己的,可謂是全府皆知的事情,不過,自己也就拿着了,什麼也不知道,看來,王爺只是決定了將那繼承權給自己,什麼時候接手,得看自己的能力了,怪不得王妃一再地試探自己看帳理家的能力,今天二太太拿這畫出來的意是……可真是費思量呢?
錦娘裝作聽不懂二太太和冷婉的話,只是傻呼呼地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子,便道:“冷家妹妹可真是博學得很,於我,看這畫便是一張看不懂的圖,唉,我還是別丟人現眼了。”說着,便悠悠然地走開了。
二太太擡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錦娘,“侄媳倒是個實誠的,你這才嫁進來多久,自然是看不懂這畫的。”說着,二太太也慢慢將那畫收起,並不點明這畫上的墨玉已經在錦娘手裡,留給冷婉和孫錦娘無限暇想。
錦娘倒是也明白二太太心裡一點意思了,一,是在試探自己,看自己對那墨玉瞭解了幾成,二嘛,便是引誘冷婉。
她想與寧王府結親,三少爺冷華軒的身份不夠重量,她剛纔故意說那圖是老太爺傳給二老爺的,就是在傳遞一個錯誤信息給冷婉,怪不得總是針對自己,原來,世子之位她們是得不到的,於是便想來奪自己手裡這點東西,哼,想都別想,沒門!
小丫頭沏了茶上來,錦娘悠閒地喝了一口後,隨意地問二太太:“二嬸子,先前您急急地回來,那素琴姑娘可還好?”
二太太聽得一怔,清冷的眸子裡泛出一絲霜寒之氣,如刀般看向錦娘,那原是府裡的醜事,她不想到錦娘如個二楞子似的,會在外人面前提出來。
錦娘一見,裝作愰然,臉上露出訕笑來,聲音卻小了:“哎,那個……是才小丫頭煙兒說,那素琴原也是不錯的,想讓侄媳討了去呢,侄媳屋裡不是才少了兩個人麼?”
這話聽着像在回還,實際卻是在逼二太太回話,讓她不得不在冷婉面前說出素琴的一二來。
果然,二太太皺了皺眉,臉色微沉地說道:“原是這樣啊,也是,先前她們幾個都送過人給你了,倒是二嬸我小器,沒想到這一茬呢,一會子我挑兩個好的給你,素琴不行,她……身子不好。”
“先前上吊了,沒救轉過來麼?”錦娘立即十二分關心地接口道,虧得她與冷華庭呆得久了,也學得一臉的純真和無辜,讓二太太心中一滯的同時,卻又發作不得,只能在心裡罵她二楞子。
“倒是……救過來了,如今正養着呢,哎,你們幾個小的,這茶可是特地用雪泉沏出來的,怎麼也沒見你們說個好呢?”二太太很生硬地轉了話題。
錦娘於是也不再緊着素琴的事說了,她原就不是真心討素琴的,這事點、到這裡,想聽的人放進心裡去了就成,一轉眸,果然看見冷婉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眸不時地往外瞟,可惜,某位男子一直沒有及時出現。
喝了會子茶,孫芸娘就有些坐不住了,她還想着城東鋪子裡的事呢,不時地對錦娘眨着眼睛,錦娘便笑着對二太太道:“二嬸子,我大姐姐來了幾回了,一直沒去我那邊走走的,這回我可不能讓她們兩個就這麼着走了,怎麼着也得請她們過去玩兒。”
冷婉聽了忙道:“嫂嫂過去吧,我……我不太舒服,就在二太太這裡等嫂嫂就是。”
二太太也正想與冷婉拉近些感情,忙笑道:“那就這麼着吧,侄媳你帶着世子妃過去給大嫂見個禮去,一會子回我這裡用晚飯如何?”
錦娘聽了笑得眼都眯了:“二嬸子真是個可心人,知道我不會招待客人呢,我可正想在二嬸子這裡蹭頓飯吃。”
二太太聽了便作勢要打她:“你個憑嘴的,哪個說你不會招待客了,不過是讓你陪陪郡主罷了。”
錦娘忙笑着討饒,也躬身行禮,拉着芸娘出了屋。
一出門,錦娘故意將步子走慢了些,扭着頭找煙兒,煙兒不在,錦娘微微有些失望,這時,便聽到一聲淒厲地哭聲傳來:“姐呀,你……你不能再做傻事了,你不能狠心丟下煙兒啊。”
錦娘聽了眼裡便閃過一絲笑意,看來,那個素琴也不是個吃素的,很會找時機鬧呢,這麼大個聲,屋裡的冷婉聽不見纔怪。
於是故意拉着芸娘向那哭聲處走去,芸娘不解,“東府裡的丫頭鬧,你這是摻和個什麼勁啊。”
錦娘回頭一笑,附了聲對芸娘道:“大姐還記得上回在小竹林子裡聽到的那一出麼?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芸娘一聽,果然來了興致,卻是拖了她的手道:“糊塗,出了事當然要去告訴主母了,你去看苦主算個什麼事?”
錦娘一想也是,看這院裡並沒有一個丫環婆子去稟報二太太,想來也是得了嚴令,不得拿這事去叨擾的,於是便牽了芸孃的手,慌慌張張地回了二太太屋裡,一進門,便大驚失色道:“哎呀,二嬸子,那素琴好像又在尋死呢,您快去瞧瞧吧,怎麼着也是條人命呢,聽說,她原是三少爺跟前最貼心的,三少爺這會子不在,可別真出了事,三少爺回來就不好了。”
二太太再沒見過有這麼討嫌的人,清冷的臉上忍不住就掛上煩燥之色,冷婉一聽三少爺的名字已經驚得起了身,心裡露出疑惑氣憤之色,二太太沒法子,只好對錦娘道,“你在這裡先陪陪婉兒和世子妃,我去看看便來。”
話音未落,外面吵鬧聲又起,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喝斥,錦娘伸長了脖子一副八卦樣,喃喃道:“哎呀,看三弟一派雲淡風清,謫仙模樣,沒想到也是個多情之人呢,大姐,好像那素琴是大了肚子呢。”
芸娘一聽,轉頭看冷婉的臉色,心裡便涌起一股幸災樂禍來,冷婉的哥哥可不就是那外表俊逸,內裡荒唐無形之人麼?也好,也讓他妹妹也嫁這麼一個人,也受受自己的苦楚,很不錯啊。
忙應道:“哎呀,上次,是咱們在小竹林裡見到的那個,那時就說是有了呢,好像在求少爺收了她,可憐見的……呃……不會是她勾引了主子吧。”後半句是看着冷婉的臉色改的口。
錦娘也不再多說,提了裙就往外走,冷婉哪裡還坐得下去,也跟了出去想看個究竟。
院子裡,兩個粗使婆子正拖着一個年輕女子往後院走,二太太正冷着臉站在院子裡看着,“別給臉不要臉,你若再鬧,喊了人牙子賣了你去。”
錦娘眼尖,一眼看出那哭鬧的女子正是上次見過的,不由與芸娘對視一眼,裝作不好意思地拉冷婉進屋去,像是這會子纔想起要爲二太太遮掩一二似的。
但那女子也看到了冷婉幾個,瘋了一樣掙扎着往這邊衝,兩個粗使婆子似乎心有顧及,不好下手太重,可能是怕傷了她腹裡的胎兒吧,一時脫了手,讓素琴衝了過來,二太太臉色一寒,攔住素琴道:“你還想做什麼?”
那素琴卻是撲到錦娘腳下,哭求起來:“二少奶奶,都說你是個心善心軟之人,求你……求你幫幫奴婢吧,奴婢肚子裡有了孩子,奴婢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