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大夫走出後,姜叔季又走到牀榻前,掃了一眼牀榻上的姜素素,眼中寒芒乍泄,他俯身,伸手推了推姜素素。
起初,姜素素並未有何動靜,待推了幾次後,她終是有了反應。
姜素素先是皺了皺眉,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開始是一片混沌,而後漸漸清晰,待所有事物均回到眼裡腦中時,便看到了牀榻前站着的姜叔季。
她身上先是一顫,正欲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痠痛,稍動上一下,便是一頭大汗,她只好繼續躺在牀榻上,轉眼看向了姜叔季。
她輕喚道:“父親。”
“女兒…見過父親。”
姜叔季見她此般模樣,眼中寒意更甚。
他冷聲問道:“你不該跟爲父解釋些什麼嗎?”
姜素素一怔,隨後一臉茫然,望向姜叔季問道:“父親在說什麼?”
姜叔季聞言,冷哼一聲,伸手指向她問道:“你如今還跟我裝傻?我且問問你,那化鴦散是怎麼回事?”
聽到化鴦散三個字,姜素素先是一愣,而後身上不由顫抖了起來。
她眼神有些躲閃,咬着脣,喚了一聲:“父……父親?”
姜素素此時看起來,雖是極其可憐,可卻引不起姜叔季的半點憐愛之心。
他想起方纔自己被請去潮升閣的事,聲音更冷了幾分。
他問道:“今日可是你尋人,將我帶到潮升閣的?”
經歷了混沌一晚,姜素素本已把這件事情忘記了,經姜叔季這麼一提,頓時一驚。
“父……”
正待她出言解釋,卻猛地被姜叔季提領抓起,而後聽啪地一聲,一掌狠狠地落在了姜素素的臉上。
而打出這一掌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姜叔季。
姜素素猶自怔愣,姜叔季卻破口大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賤貨。”
“你和你那娘又有什麼區別。”
“父…父親。”姜素素詫異地看向姜叔季,眼裡早已蓄滿了淚。
聞聲,姜叔季怒瞪了她一眼,寒聲道:“你休要叫我。我便問你,你可曾得手了?”
姜素素聞言,一陣緘默,腦中回想起昨日在潮升閣的景象,又想起今晨離開的花房,還有那個直到離去時,還依依不捨的男子。
她微低下頭,眼中淚再也剋制不住,緩緩淌下,她哽咽着問道:“父親不是都知道了嗎?”
聽罷,姜叔季已是氣急,伸手便將姜素素的下頜捏在了手中,眯眼問道:“那,又是誰給你解的藥?”
姜素素卻並未有開口之意,她微側頭,躲開了姜叔季憎惡的眼神。
如此,更引得姜叔季胸前一堵,怒意更甚。
他將捏着姜素素下頜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捏得姜素素不由悶哼出聲。
可姜叔季卻不停手,手下力道愈漸加重,他似一隻瘋魔的野獸,張牙舞爪着,寒聲吼道:“說啊。”
姜素素喉頭哽動,張了張嘴,卻終是沒能說出口。
她害怕,她不願面對,亦不願承認,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姜叔季見姜素素一點回答之意都沒有,怒意不禁衝向腦中。
他抓着姜素素下頜的手一揚,險些將姜素素掀翻在牀榻上。
姜叔季喘着氣,似乎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如今,每每看到姜素素的樣子和表情時,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怒意。
他伸手指向正虛弱的伏在牀榻上的姜素素,“很好,你這一步走得,壞了我整盤棋局…很好,好的很。”
說罷,他轉身,便欲離開。
他邊走,邊吩咐道:“來人,吩咐下去,從今日起,二小姐不得踏出藕心苑一步。”
“罰抄女誡五十次,何時抄完何時再出來。”
“至於吃食,一頓便可。”姜叔季站定,又回身掃了一眼牀榻上,面色蒼白,全身發抖的姜素素,冷哼一聲,便向着屋外走去。
輔一出屋外,便有碧桃,霜兒,春梨幾個婢女跪在身前。
方纔還好好的人兒,如今各個面上都佈滿了淚痕。
她們齊齊給姜叔季磕頭,求道:“老爺,使不得啊。老爺啊,求老爺饒了小姐吧,小姐如今還病着,斷不能一日只用一餐啊。”
“我如何養一個廢物,還用你們教嗎?”姜叔季說罷,擡腳便踢向了擋在自己身前的碧桃,“滾開。”
碧桃一倒,其餘幾人連忙去扶,又不甘心地哭求着。
“老爺…。老爺…。”她們猶自哀嚎,而姜叔季卻只將背影留下,大步地走出了藕心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