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還欲再喊,卻已被一雙大手,封住了嘴。霎時一股濃重地血腥味,鑽進了她的鼻間。
她不由一滯,繼而掙扎了起來。
可來人顯然是個男子,此時碧桃便如刀俎上的魚肉,根本無力反抗。
本能地便張嘴去咬那人捂在自己嘴邊的手。
“哎呀。”那人吃痛一叫,手上便是一鬆。
再欲重新封上時,碧桃卻轉頭大喊道:“春梨,春梨,你,你快將屋門閂上。”
“你…。”她身側那人聞言,一震,繼而也不去管她,獨自奔向了正屋。
屋中春梨聽見碧桃吩咐,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可亦準備按吩咐行事,將門閂上。
可還不待她把門合上,面前便出現了一個提着刀,髮絲凌亂,渾身是血的人。
春梨輔一見,身子便是一怔,繼而驚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那人見狀,趁勢進了屋中,又依着記憶徑直走進了裡間。
裡間牀榻上的姜素素,早被突來的聲音驚醒,此時正環抱着身子,瑟縮地蹲坐在牀腳處,不敢出聲。
那人腳步雖虛浮,卻是漸漸靠近。
他輔一入裡間,便艱難地問道:“素…素…素素你可在?”
未等到回答,他嚥了口唾沫,喘了口氣,又出聲安慰道:“你…你別怕,我…我,我是姚方。”
姜素素聞言,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將自己環抱得更緊了些。
她躊躇了片刻,顫聲問道:“你…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看…看…看看你。”
不知是因爲受傷虛弱,還是因爲聽到姜素素的聲音太過激動。姚方話中亦攜了顫抖之意。
聽罷,姜素素立刻答道:“我…我…我沒。沒什麼好看的。你,你快些,快些離開。”
姚方似是沒想到姜素素會如此說,他身子一怔,繼而低笑了起來。
而他此時離牀榻,已是越來越近。
他將聲音,盡力放緩,柔聲說道:“我,我,我怕再不看,便…”
“便…便再也看不到了。”說着,他已伸手將那牀帳掀了開來。
他此時,眼睛雖有些模糊,可仍是一眼便找到了縮在牀角處的姜素素。
而在他看向姜素素時,姜素素亦擡頭看向了他。
乍一入眼,姜素素大驚,連忙伸手堵上了將要出口的尖叫。
她身子的抖意漸甚,恐懼地問道:“你發生了何事?爲何你滿身是血?”
“你竟關心我。”姚方聞言,眼睛一亮,向前探了探身子。
他抽了抽鼻子,問道:“你亦是喜歡我的,是吧?”
“我…”因着姚方的靠近,姜素素的身子一個勁兒地向後山躲着,此時已完全貼在了牀壁上。
姚方見此,剛亮起的眸子,復又暗了下去。
他自嘲道:“不…不用你說,我自是知道。”
他那一雙眸,望向姜素素。
此時正是情傷濃重之時,可那眼中偏又柔情似水。
若不是姜素素此刻正陷於恐懼中,怕是就要溺於姚方的眼中。
姚方漸漸靠近,引得姜素素瞪大雙眼,“你…你要做什麼?”
“讓我…讓我…讓我抱抱你,抱抱你,可好?”姚方一邊探身,一邊張開雙臂,迎向姜素素,他面上雖在笑,可終掩不住那抹痛苦、難耐之意。
姜素素驚恐地看着姚方,探手猛地將身側的枕頭抓起,一咬牙砸在了姚方的身上,“你……你…你走開,你…你莫要再上前了。”
“你若再上前,我…我就…我就殺了你。”她顫抖着,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剪,此刻正被橫在姚方和她之間。
那長剪輔一入眼,姚方便是一滯,在原地呆愣了半晌,繼而嗤笑了起來。
待他笑罷,又擡首直望向姜素素,而他眼中,剛纔那般的閃爍,如今皆已被堅定所替。
他似是將那橫在身前的長剪無視了去,竟是徑直撲向姜素素。
“啊,你…你做什麼?”姜素素見狀,長剪雖仍被橫在兩人之間,可她握着長剪的手已有了顫抖之意,便是連那長剪也在不覺間被移了位置。
她斂了斂心神,又重新將長剪橫起。
只是,她並未想到,下一刻,這屋中終是響起了刀刃入肉的聲音。
姜素素垂眼看去,只見自己手中握着的長剪,有一小節已經沒入眼前人的胸前。
“你做什麼?”姜素素睜大眼,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人。
只見那人衝她莞爾一笑,繼而在姜素素還未來得及放開握着長剪的手時,一個前撲,迎着長剪,便將姜素素擁入了懷中。
而那長剪,自然就盡數沒入了姚方的胸內。
唯有剪刀柄留在身前,依然握在姜素素手中。
突來之變,讓姜素素徹底愣在了那處,便是腦中,此時亦是一片空白。
她能感覺到顫意,卻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姚方的。
似有什麼在她頸間流淌,她卻恍如未覺。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吸氣聲,繼而聽姚方緩緩說道:“殺……便殺吧,反正我…我就要死了。死…死在你手裡,也好。”
他用頭在姜素素的發上蹭了蹭,啞聲說道:“這樣…至少…至少在你心裡,記憶裡…有過…有過我。”
他說着,又將姜素素擁得更緊了些。眼中也已泛出了淚,皆落在了姜素素臉側,與鮮血交融。
他輕喘着道:“至少,至少在你午夜夢迴時…還能…還能想到…想到我。”
他稍咳嗽了幾聲,道:“我…我知道我不能將你娶回家…我…我本願,本願待在你身邊…身邊給你…給你,給你做個近侍。”
“我…我想着即使,即使我…我不能……給你,給你萬般寵愛…但,但總還是…總還是要護你…護你一世周全。”
說至此,他隱在暗處的面上,竟呈起了極滿足的笑容。
可腦中突然回想起,方纔來藕心苑之前發生的一切,不由話鋒一轉,道:“誰想到…誰誰想到,他,他終不會給我…給我機會。”
說罷,他閉上了眼,又呼出一口氣,似要平靜那被突來之想擾亂的心境。
他轉首將攜了鮮血的脣落於姜素素耳側,輕輕一吻後,又謂嘆一聲,道:“也罷…也罷。這般…這般早早,早早死了,我也能…也能早早託生…”
姚方在姜素素耳側,低笑着。笑之欣喜,笑之滿足,似是皆因觸及了他心中的那片美好。
他輕聲道:“望我…望我下輩子與你門第…門第相當…望我…望我能成…能成你,成你唯一的,唯一的良人,與你…與你相愛…相守一生。”
說罷,他突然又向前動了動身子,讓自己跟姜素素貼得更近了些,而姜素素卻是依然沒有回過神。
姚方嘆了口氣,問道:“若我,若我不只是個護院…你…你可會願意與我在一起?”
此話問出,屋中便有一時靜謐,讓原本心底就泛涼的姚方,更覺寒冷。
只是到了如今,他又有什麼可在乎的?
他眼見等不到姜素素的回答,便癡癡地笑了起來。
一邊笑,一邊咳嗽道:“你瞧…你瞧……我。這個問題,就…就留在,留在,下輩子,下輩子問你,可…。”
話還未盡,他突然一哽,一口血便又從他嘴裡吐出。
此時,他只覺自己的四肢漸漸無力,而身子,似乎也開始有些輕飄飄的。
他覺得他自己很冷,宛如赤身在數九寒天中行走的那般冷。
於是,他盡力用自己的臉貼向姜素素的,似是要從她臉上汲取些最後的溫度。而此時,他口中的血依然不停地往外冒着。
“我怕是…怕是不行了。素素你要照顧好自己…切莫,切莫讓人…讓人欺負了去。”他呼出一口氣,圈着姜素素的手臂鬆動了些,只是眼眸中的淚已似決了堤的洪水,盡數落下,皆與血相混,一般留在自己身上,另一半,則被蹭到了姜素素身上。
“謝謝…謝謝你,讓我…讓我擁有過你…”
“素素。”他如呢喃般,喚了一聲,“素素…你記住…我我叫…叫姚方…”
語盡音止,隨之而來的,還有姚方垂落的手臂,和他癱軟的身體。
這屋中,似是有什麼變了,又似什麼都沒變。
只是,此時的時間,仿若剎那停止,而這屋中,也陷入了最令人恐懼的靜謐。
姜素素呆愣着,仍保持着方纔被擁入懷中的姿勢,手還握着那把長剪的柄,連放開的意思也沒有。
她的臉色雖蒼白,可因混上了血水和淚水,早已模糊不清,便如她此時的腦中,毫無思緒。
她心中似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因果,所謂的報應。
如若沒有那一日,又怎麼會有後來的種種?而這一切,皆是因爲那人,那個冠玉般的男子。
可是她恨嗎?也許恨吧,曾有多愛,此時便有多恨罷。
只是…。
想及此,姜素素突然嗤笑出聲。
“你爲何要來?”她的手,緊了緊被握着的長剪柄,問道。
“你爲什麼要來?爲什麼?”說着說着,她便落下了淚,沒有哽咽,沒有抽泣,有的,不過是,若決堤之水般,滾滾滑過。
“要死的是我,是我啊。”姜素素暗自呢喃着,聲音只在最後徒然擡高,而隨聲而至的,是刀刃出肉之聲,和幾線噴薄的血。
那血四下亂濺,可姜素素仿若看不見。
無論那血灑在她身上的何處,她皆是置若罔聞。
而如今,讓她注意的,只有她手裡那把剛從姚方體內取出的長剪。
這把長剪,本是要用作她自我了結,卻不想,竟了結了別人。
想至此,姜素素荒涼一下,將手中的長剪轉了方向,而後,直至向着自己的心口插了來。
“快將她攔下。”從院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還不待姜素素作出反應。便聽到有東西破風而來,下一刻便聽到姜素素的一聲悶哼,還有原在她手中的長剪,落地的聲音。
她一時心驚,立時看向身側,此時牀榻上,除了姚方的屍體以外,還有一本書卷。
姜素素知道,方纔便是那書卷,將她手中握着的長剪打落的。
至於那本書卷的來處…。
她隨即擡首越過裡間,看向外間。
果然,在她望去時,那外間行來一隊人。他們的穿着與姚方一般,皆是姜府護衛隊的衣飾。
而在他們其間,還簇擁着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父親,姜叔季。
他輔一步入裡間,眉頭便深皺。
待他來至牀榻前,便負手而立,滿臉嫌惡地俯視着坐在牀榻上,呆愣的姜素素。而他眼神,更是凌厲得仿若攜了刀劍,直射向姜素素。
“想死?”姜叔季自鼻間,冷哼出聲,道:“怎麼?你還是死心不改?”
姜素素一臉呆滯,不知該作何回答。
姜叔季卻也不用她來回答,徑直俯下身,探手,將姜素素的下頜捏在了手中。
他四下轉動,打量了一番,道:“防你千般萬般,竟仍是沒防住你尋死。”
“我可有告知過你?莫要耍什麼花樣?”
姜素素聞言,僅皺了皺眉頭,卻仍沒有回話。
“你死心不改,是你性子剛烈。可你總要想想,你還在鄉下莊子裡的娘。”
此話一出,姜素素的臉上終於有了動容。她將眼睛瞪大,一副驚懼之狀。繼而詫異地看向了姜叔季。
姜叔季見狀,冷笑着,又將姜素素的下頜拉得,離自己更近了些,問道:“她,不知你可要顧上一顧?”“娘。”姜素素似是受了驚嚇般,搖頭,低喃道:“不,不,你不能,你不能。”
姜叔季哼笑着,在姜素素的臉上拍了拍,俯身,說道:“我今日既然能殺了這個護院,他日,便也能殺了你娘。”
“想死?”姜叔季忽然一擡手,在姜素素的臉上落下一掌,看着姜素素伏在牀榻上,起不來身,他才伸手怒道:“你的命早已不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了。勸你好自爲之。”
說罷,他轉眼,掃了一眼,同樣躺在牀榻之上的姚方,繼而擡手吩咐道:“將他拖出去,扔到亂葬崗。”“再留些人,在此處看守,直到元宵之日。”
姜叔季回身,看了看身後的一衆護衛,吩咐道:“若她姜素素,再有尋死之跡,我唯你們試問。”
“是。”聞言,幾人紛紛拱手應聲,而後有兩人,至牀榻邊,分左右兩側,將已經倒在牀榻上,斷了氣的姚方擡了出去。
姜叔季微眯起了眼,似在打量着牀榻之上的姜素素,實則在暗自思考着。
片刻後,他又轉首吩咐道:“還有她那幾個小婢女,也都統統抓起來,關進府牢裡。”
“什麼時候二小姐聽話了,學乖了,不再尋死了,便再放出。”
“如若不然。”姜叔季一頓,微轉了轉首,道:“她尋死一次,你們便殺一個,可明白?”
“是。”
“老爺,老爺不要啊。”護衛隊衆人聲音剛落,便聽到從外間傳來了一陣女聲。
片刻後,那女聲隨着一陣腳步聲,已從外間走入了裡間。
來人正是出院外求救的碧桃,她輔一見到姜叔季,便跪倒在他腳邊,一邊磕着頭,一邊哭嚎着求道:“求老爺別把奴婢帶走。小姐剛剛纔有了好轉之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此時若離了人,怕是不好。”
“還請老爺開恩,將奴婢留下吧。”碧桃一邊哭着,一邊擡頭看向姜叔季,欲要用一雙含淚的眸子,引得姜叔季動那惻隱之心。
碧桃見姜叔季未有動容,便探手攀上了姜叔季的衣袍,繼續求道;“求求您了,老爺。”
“這事,用不着你操心,這姜府難道還會缺一個下人嗎?”姜叔季冷哼一聲,繼而擡腳,踹向了跪在他身前的碧桃。
姜叔季雖不通武,可到底是個男子,只這一腳,便讓碧桃痛得,蜷縮在地上,站不起來。
姜叔季掃視一眼,隨後揮了揮手,吩咐道:“帶走。”
“是。”身後有兩個護院,上前一步應聲。又俯身,一左一右將地上的碧桃拉起,隨後託着向院外走去。
這一路上,碧桃仍在求饒,只是一句都未聽在姜叔季耳中。
他負手而行,在牀榻前,踱了幾步。而後站定,側眼看向姜素素。
“如今,離你進宮之日已不遠了。你且記住爲父和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好好想想,你應該怎麼做。”
說罷,他又盯着姜素素看了許久,繼而轉首吩咐道:“將這院子,還封了去,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靠近。”
“是。”
姜叔季安排妥當,又在藕心苑稍待了片刻後,才離了去。
而直至姜叔季離去,姜素素仍伏在牀榻上。
面上無甚動容,可淚早已暗自涌動,不多時,便沾溼了滿頰,而她,卻猶自未知。
時至今日,她沒有良人,沒有地位,任人欺凌,任人擺佈,而那所謂的人,還是她的父親。這便是她的命?
念及此,她立時便在心中否定了去。
這一次,她不死,她便會好好活着。
她的父親讓她進宮,那她便去。
即使是自己最不喜的路,她亦會爲自己走下去。
她不要再作一個卑微的求愛者,亦不要再作一顆隨時可棄的棋子。
她要攀至頂點,然後俯視所有人。
羅雀攀雲換綵衣,直至天闕九萬里。
一改前時卑微貌,萬千衆生賀祥鳴。
又七日,已至元宵佳節。
這一日,京城中各處都開了集市。在集市中,有耍猴雜技表演,有藝人街頭說書演唱,亦有高臺之上生旦淨醜,更別提各式花樣小吃,零嘴兒,竟是玲琅滿目,而這街上人來人往,各處嬉戲,好不熱鬧。
到了夜裡,皇城中也沒了宵禁,而是置了花燈,供人購買賞玩。
其間亦有商販置了燈謎,遊戲,以各式懸賞,邀人蔘與。
而這街上,才子佳人川流不息,若是藉此瞧對了眼,多數也能成就一段良緣佳話。
於是,天初暗時,剛用過晚膳的百姓,便齊齊走上了街頭,逛燈會,放花燈,猜燈謎,倒是一副昇平氣象。
在各處繁鬧之時,一輛馬車停在了位於朱雀大街的單府門前。
剛一停駐,便有一個侍從模樣的男子,自馬車上下來,步上臺階。
走至門前,輕叩了幾下。
少頃,便有人將門從內,打開了一條縫兒,探出頭來。
那侍從模樣的男子,似是與那門內之人交代了幾句,而後便見那門內之人,又將門合了起來。
而那侍從模樣的男子,則靜立在門前,等候着。
不過一時,那府門便再次開起。
起先出來了位姑娘,四下打量了一番,待見到門前靜立之人後,又走回了院中。
片刻後,那女子才又出來。只是,這一次,那女子身側還隨有一人。
只見那人,通身黑袍,兜頭罩下,放眼望去,竟分不清男女。
那侍從模樣的男子,輔一見到黑衣人,和那黑衣人身後的女子,便是一怔。
待神醒之時,纔出手邀兩人上了馬車,而他自己,亦隨在兩人之後,登上了馬車。
片刻後,從馬車內壁上便傳來了一陣響聲。車伕聞聲,便立時揚鞭,駕馬車駛了出去。
馬車內,除了剛上來的三人,還有一人,那人正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待聽見響動,立時睜開了眼。
他伸手,將那剛上車的黑衣人拉至自己對面坐了下來。
上下打量了一番,輕笑着,開口問道:“怎得是這般裝扮?”
“怕被人認出。”那黑衣人說着,便擡手將頭上罩着的兜帽摘下。
霎時,一張着了新妝的嬌容,便在馬車中顯露,儼然是着了女裝的單尋歡。
“誒,今日你竟是…。”坐在單尋歡對面的蕭湑眸光突然一亮,繼而探手,尋到了單尋歡的手,手指一收,便將其握在了自己的掌中。
蕭湑脣上浮起笑意,下意識地,將舌尖伸出,在他的薄脣上輕輕一舔,眯着眼道:“夫人,着實太美了,爲夫,都…餓了。”
單尋歡見狀,瞪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坐在單尋歡身側的阿璃,卻是眉頭皺起,一手叉腰,一手伸向前,指向蕭湑,怒聲道:“喂,姓蕭的,你餓了便去吃,看着我家九,我家小姐舔什麼嘴?”
蕭湑聞言,含笑的面上一僵,繼而轉首,看向阿璃,皺了皺眉道:“原是魅惑,說在阿璃姑娘嘴裡,怎麼就這般不好聽呢?”
阿璃一聽,徒然瞪大了眼睛,繼續罵道:“你,姓蕭的,別以爲我家九…”她一頓,因總是記不住改稱呼,暗自咬了咬牙,繼而改口道:“別以爲我家小姐護着你,你便得寸進尺,忘了自己姓什麼。”
蕭湑哼笑一聲,挑了挑眉道:“阿璃姑娘方纔,纔剛提醒過本王。本王,可不敢忘。”
“不過,這總姓蕭的,姓蕭的這麼叫着,你也挺累的不是?”
說罷,他眼眸微轉,一邊思考,嘴裡一邊嘟囔着:“嗯,叫個什麼呢?”
“有了。”蕭湑手指在馬車座上敲了敲,說道:“你既叫小九爲九爺,以後便叫本王九爺夫吧。”
語盡,他還看向阿璃,挑眉問道:“你看可好?”
“九爺夫?這是什麼東西?”阿璃心中暗思了半天,猶覺不妥,便又沉思了半晌。
片刻後,她突然合掌道:“若我常時喚我家小姐爲九爺,喚你自該是九奶。”
阿璃話一出,車中的長歌,忍不住低笑出了聲,便是連單尋歡的臉也有些抽搐。
可阿璃卻猶自未覺,而蕭湑,亦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他點了點頭,應聲道:“誒,乖孫女兒,你倒是很乖啊。”
聞言,長歌再難忍,立時大笑出聲,直到阿璃皺着眉,瞥向他時,他才收了聲。
阿璃只覺自己將要炸了一般,她怒瞪向蕭湑,大罵道:“你…。姓蕭的…你無恥…。”
剛收起笑勢的單尋歡,見狀,乾咳了兩聲,喚了聲:“阿璃。”
“小姐。”阿璃聞聲,立刻轉向單尋歡,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輕晃着,撒嬌道:“小姐,你怎麼總護着他?再這樣,阿璃可就沒得活了。”
單尋歡擡眼,掃了一眼,正笑得燦若桃花的蕭湑。
而蕭湑見她看來,立時向她眨了眨眼。
單尋歡見他如此,又瞪了他一眼,才又轉首,看向阿璃。
“我時常護着他,是因爲怕他禍害別人,畢竟…”單尋歡清了清嗓子,擡手指向自己的頭,說道:“嗯,這裡不好的人,咱們應該多護着些,多讓着些。”
“這裡不好?”阿璃學着單尋歡,擡手指着自己的頭,嘟囔了一句。
“哈哈哈哈,這裡不好!”待她想通時,突然捧腹,大笑出聲。而後,她示威般的看向了蕭湑,衝他皺了皺鼻,重複道:“對,就是這裡不好。”
蕭湑見此,幽怨地看了單尋歡一眼,咬牙喚道:“小九。”
“嗯?”單尋歡若無其事地看向他。
蕭湑見她面上,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表情,就恨不得上前封住她的脣,然後…。
不過,如今,他還是知道規矩的,遂,訕笑着擺了擺手道:“無事,無事,今日這天兒,着實不錯。”
說着,他又伸手,尋向了單尋歡的。待觸到時,又衝單尋歡邪魅一笑,而後便將單尋歡的手握在掌中,而暗中,則用指腹,輕輕摩挲,頓時有癢意自單尋歡道額掌中生出。
一側的阿璃看見,立刻提醒道:“誒誒誒誒誒,手,姓蕭的,你的手,往哪裡抓呢?”
蕭湑聞聲,一滯,轉首看向阿璃,“嗯?”
就在車中再次陷入大戰之際,蕭湑身側的長歌,突然挺身而出。
“額,阿…。阿璃,你可還記得我?”他先沉吟了片刻,而後有些羞澀地問道。
“嗯?”阿璃一聽,將正要罵蕭湑的話咽回腹中。後又轉向一側的長歌,從頭至腳,來回打量了一番,摸了摸下頜,道:“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面熟。”
長歌面上欣喜,探手至腦後,摸了摸,又提醒道;“上次,你給我家公子來送鸚鵡時…。”
“哦…。”阿璃點了點頭,繼而攤了攤手,道:“忘記了。”
長歌聞言,差點被嗆着。他乾咳了幾聲,點點頭,擺手道:“嗯,那個,今日天氣不錯啊。”
“還好。”阿璃似是並未發現不妥,應了一聲後,又轉向蕭湑,“姓蕭的。”
“額,那個阿璃姑娘。”阿璃正要繼續擠兌蕭湑,卻又被長歌攔了去。
阿璃滿臉不耐地轉首,看向長歌,“怎樣?”
長歌見阿璃此般,甚是可愛,心下更爲高興。
可他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猶豫了半晌,才道:“啊,在下想起來了,在下姓長名歌了。”
聞言,阿璃瞬間呆在了原地,她眯起眼,又將長歌上下左右,齊齊打量了一番,然後看向單尋歡,眨了眨眼睛,問道:“九爺,莫不是,主子的腦子有毛病,這侍從的腦子也有?”
單尋歡被問得,一滯,看了一眼面色有些發青的蕭湑,和有些無奈的長歌,硬生生將笑憋了回去。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內四人,也隱約聽到自車外傳來的人聲,叫賣聲。
“主子,到了。”車外的車跳下馬車,通報道。
“嗯。”蕭湑應了一聲,便擡手整起了大氅。
側眼一瞥,卻發現單尋歡,正伸手將她身上原本披着的黑袍解了下來。
蕭湑皺眉問道:“怎得要脫?”
單尋歡垂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袍,答道:“這般黑壓壓的,走在人羣中,反倒醒目了。”
“也是。”蕭湑沉吟了片刻,擡手將自己的大氅解下,遞到了單尋歡面前。
“來,將爲夫的大氅披上,切莫生了病。”
單尋歡擡眼看了看眼前的大氅,又看了看蕭湑,問道:“你呢?”
“爲夫畢竟是男子,何況…”說至此,他面上盡是壞笑,又將單尋歡上下打量了一番,繼而俯身在單尋歡耳側,輕聲說道:“看見小九,爲夫便覺得,渾身都是勁兒,不若夫人試試?”
單尋歡早料到他口中沒有個正經,便冷哼一聲,亦俯身尋至蕭湑耳側,說道:“我看見你,身上也有勁兒,不知你可要試試?”
蕭湑怎知單尋歡會如此說,輔一聽到,便想起了那日在西山時的情景,讓他着實…。
他無奈,嘆了口氣,點點頭道:“試,自然是要試的。”
說話間,他看到了一側的阿璃,似是想起了什麼,在單尋歡的手背上輕拍了拍,“對了,阿璃就這麼跟着你?”
單尋歡聞言,立時便明白了蕭湑的話中之意,她點點頭道:“嗯,我倒沒有多想。”
蕭湑衝身側的長歌,揚了揚下頜,“不若讓長歌,陪着阿璃四處逛逛,你道如何?”
還不待單尋歡出口,阿璃卻先問道:“爲什麼?”
蕭湑這次並未和阿璃逗趣,而是直說道:“今日這般,你若跟在小九身後,被常人看了去,倒無甚?若是被認識你亦認識小九的人看了去,該作何解釋?”
阿璃聽罷,眼眸微轉,想了片刻,雖想通了,可亦覺得不能隨在單尋歡身後是遺憾。
遂瞥了瞥嘴,垂着頭,嘟囔道:“小姐怎麼今日想起穿女裝了。”
“嗯?”單尋歡聽阿璃自己,在那處瞎嘀咕,便看向了她。
阿璃見此,立時不敢再放肆,衝單尋歡笑了笑,又轉首瞪了蕭湑一眼。
蕭湑卻只當未見,輕笑着,吩咐一側,看起來心情不錯的長歌,道:“保護好阿璃,你們先行下車,一個時辰後,我們在此見面。”
“是,公子小心。”長歌聞言,拱手應道,隨後尷尬地轉向單尋歡。
他躊躇了半晌,乾咳幾聲,才向單尋歡,拱手道:“夫人小心。”
單尋歡一愣,暗想着早前長歌見着她時,便如阿璃見着蕭湑一般,可如今,卻對自己如此有尊敬,倒有奇怪。
正在單尋歡出神之際,身側突然有一陣風襲來,單尋歡立時醒神,正欲出手,卻見只是蕭湑的手探了過來。
她只當是蕭湑要在下車前,給自己整理大氅。卻不想,蕭湑擡手,穿過她耳側,竟是直抵她身後的馬車壁。
如此,單尋歡的身子,自然也隨着來勢,一同貼向了身後的馬車壁。
還不待單尋歡作出反抗,蕭湑的身子,便貼了過來。
“夫人這般。”蕭湑眸中含着笑意,將單尋歡着了脂粉的面,細細打量了一遍,嘆道:“可真美。”
“只是,爲夫卻覺着,夫人你配上爲夫親手上的妝,纔是最美,你道如何?”
“我本來就很美。”單尋歡眼睛無奈地向上翻了翻,道。
“對,你在爲夫眼中,最美。”蕭湑點頭說道,又在單尋歡的耳側,曖昧一笑道:“無論什麼樣!”
說罷,他又若往常般,靈舌一捲,便將單尋歡的耳珠,捲入了口中。
在脣齒間,逗弄了一番,才意猶未盡的放了去,又側首,在單尋歡的鬢間,落下一串細吻。
便是這一串細吻,弄得單尋歡着實癢癢,便向一側稍稍躲了躲,可她既躲,他便追。
你追我趕一番,蕭湑竟喘氣了粗氣。
單尋歡擡手,攤開手掌,抵在了蕭湑的脣上,問道:“前些日子,可是火氣沒放夠?”
蕭湑聞言,一頓,繼而又伸出舌尖,在單尋歡的掌中來回遊走了一遍,霎時溼熱一片。
見單尋歡被自己弄得紅了臉,便用下巴,抵在她耳邊,吹了吹氣,嘆道:“這事,你可怪不得爲夫,要怪,就只能怪小九你,太誘人,竟叫爲夫怎麼看,都看不夠。”
單尋歡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手攤在蕭湑面前,問道:“你今日,可是想着在這馬車中,再試試我手的滋味。”
蕭湑一看見那手,就想起西山那日的**蝕骨,忍不住打了個抖,而後,將身子貼得更近了些。
他咂了咂嘴道:“嘖嘖嘖,非也非也,要試,也是要用真的,譬如…。此處…”
話至此,蕭湑攸地,面露壞笑。原本抵在單尋歡耳側的手,漸漸下滑,待尋到腹下時,又行了幾寸,方停了下來。
他看向單尋歡,輕笑着,又用指腹,在那處摩挲了半晌,待指尖沾了溼意,方纔作罷。
輔一觸到,單尋歡身子一怔,便要閃躲,奈何她已被蕭湑,逼得無路可退。
遂只好受着。漸漸地,她覺出了自己身體的變化,臉竟莫名地紅了起來,連那被蕭湑捲進脣齒間,搓摩了半天的耳珠,亦紅了起來。
單尋歡見蕭湑收了手,輕喘了口氣,出手將蕭湑的手攥在手中,道:“別鬧,你若再鬧,日後便是連手,都沒有了。”
“瞧你,平素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則真真是壞透了。”蕭湑,衝單尋歡眨了眨眼,勾脣輕笑,繼而將沾了花蜜的手指,移至脣邊。
他又翻出靈舌,在指腹上游走了一番,便將那花蜜盡數捲入了口中。
單尋歡見狀,頰上更紅,瞥了蕭湑一眼問道:“如何?”
蕭湑舔了舔脣,眯起眼,回味道:“甜美。”
“誘人。”
單尋歡一頓,臉紅的將要滴血,咬牙道:“你知道我不是問你這個。”
蕭湑這纔想起,單尋歡這是因着自己說她壞,前來討禮了。
他掩袖,輕笑道:“哦,無事,無事,小九不壞,爲夫不愛,壞得好,壞得妙,壞得漂亮!”
單尋歡瞪了他一眼,將頭轉向了一側,嘟囔道:“一會兒定要給你買塊糖瓜,封了你的嘴。”
蕭湑聞言,笑意更甚,攜着脣,在單尋歡頸間遊走了一番,悶聲道:“嗯,不用了,方纔走時,爲夫吃了一塊,此時嘴裡還存着甜味兒呢。”
“不信,你試試。”說着,他便伸手,將單尋歡的下頜捏在手中,輕輕轉動,使她看向自己。
而後以脣覆上,淺嘗輒止。可卻因意猶未盡,又再次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單尋歡有些喘不過氣時,蕭湑纔將他的脣移了去。
單尋歡微喘着,低頭看去,見自己的衣衫,此時均已半解,不由恨恨地問道:“可還要看花燈?”
蕭湑伸手,在單尋歡的脖頸處,細細摩挲了一番,淺笑着道:“爲夫是帶着你來看的。”
單尋歡將他的手推開,擡手,一邊將自己的衣衫繫好,一邊催促道:“那便快些下車,再不走,阿璃他們就要回來了。”
蕭湑衝她笑了笑,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寵溺地道:“好,爲夫都聽夫人的,這便走。”
“來,將衣衫整好。”說着,便伸手至單尋歡身前,輕手爲她理起了衣衫。
“再把大氅披好。”他又伸手將落在地上的大氅撿起,揚手披在了單尋歡的身上。
“好了,我們走吧。”
待穿戴整齊後,蕭湑又俯身在單尋歡的脣上,輕啄了一下,隨後攜起單尋歡的手,便欲下車。“等等。”單尋歡卻突然拖住了蕭湑的手臂。
蕭湑身子一滯,側首看向單尋歡:“嗯?”
單尋歡已眼神示意蕭湑稍等,自己則返身將車座上的那件黑袍撿起。
抖開後,又揚手給蕭湑披上。
“我既穿了你的大氅,你便將這黑袍披着,雖不甚好看,但到底防寒,可好?”
說罷,她稍頓了頓,又低聲道:“不過,今日怕是要誤你幾朵桃花了。”
“淘氣。”蕭湑聞言,皺了皺眉,伸手在單尋歡額間點了點,又牽起她的手,移至自己的胸前,在心房那一處停下,點了點,說道:“爲夫這心裡,只埋了你這麼一顆種子,如今更是發芽開花,將爲夫這心,還有這身,佔得慢慢的,爲夫又怎能去看別的花。”
單尋歡聞言,自是欣喜,垂首暗自笑了笑,又瞥了蕭湑一眼,嗔怪道:“貫是你會說話。”
蕭湑亦輕笑出聲,擡手,將單尋歡身後的兜帽兜起。
“將這兜帽帶好,以防別人偷看了去。”
“嗯。”
見一切均準備妥當,蕭湑牽起了單尋歡的手,捏了捏,柔聲道:“走,爲夫,帶你去逛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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