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因琴翻身的春公公

“切,什麼玩意兒。”還不待那春公公徹底消失在衆人眼前,一句低語便已發出。

只是,那低語着實太低,似是僅在脣齒間打了個轉,便被隱了去。

已然遠去的春公公自是聽不見,但這聲音,卻實實的入了單良耳中。

擡眼循聲望去,那一句低語竟是從站在前首的小川子口中說出的。

他的這一句話,再加上方纔他對春公公的態度,不得不讓單良勾起了脣角,那笑沒有笑意,亦沒有冷意。有的,只是淡淡的玩味還有嘲意。

不知是因着心虛,亦或是覺察出了突來的注視。

原本站在前面,向着春公公離去的方向眺望着的小川子突然轉回了頭。

登時便看到了盯着他看的單良。

起先,小川子先是一呆,下一刻,眼中便生出了慌張之意。

只因,此時注視着他的那雙眼睛,太過犀利,此時,他都在懷疑方纔自己口中的低念,是否入了單良的耳中。

但一想到方纔自己的聲音着實很小,而且站在單良身前的吳海和金燦都未曾有何反應,單良便更不可能聽到。

他是這般想,但可惜……。

想至此,小川子立時便將心虛化作了怒氣。他大睜着眼,旋即便迎上了單良注視着他的目光。

“看什麼看?”小川子衝着單良低斥了一句。

他的話一出,吳海和金燦這才擡眼看向小川子,見他滿臉怒容正盯着兩人的身後,不禁有些好奇,亦順着小川子視線所在的方向,看了去。

單良自是知道此時衆人皆看着自己,但他仍舊沒有將視線移去,而是脣角處,突然勾起了弧度,鼻間,還跟着似有若無地哼了一聲。

但哼罷,單良便將原本停留在小川子身上的視線,移向了他處。

而小川子此時有些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倒是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單良並未說什麼,他便率先表露出了一副氣急敗壞,這不是明着告訴人家自己有異嗎。

念及此,小川子沉了口氣,隨後面上立即堆起了笑,行至了單良身側。

他本欲伸手在單良的肩上打上一拳,緩解下氣氛。卻未想到,那拳剛一行至單良身側,卻竟被單良不動神色地閃身躲了去。

小川子見狀,不禁有些呆愣,正要出言質問,單良卻率先開了口。

只見單良拱手給小川子行了一禮,隨後擡眼看向他,問道:“小的初來乍得,還要向川公公請教,方纔那位春公公是何人啊?”

單良的提議一出,一側的吳海和金燦亦是眼前一亮,隨後圍在小川子身側,低聲打探道:“是啊是啊,小川公公,你在此處待得時日已長,知道得定是最多的,說與我們聽聽罷。”

聞言,小川子先是呆了呆,他似是並未單良幾人這麼快便會問自己。

他突然想起了單良方纔的那詭異一笑,還有那欲將人剝離地眼神,不禁心下一怔,隨後撥浪鼓似的搖起了頭。

“不是我不說與你們聽,是沒什麼好說。”他嘆了口氣,隨後衝着單良幾人擺手說道。

小川子的話語本是十分平靜,但卻又有些怪異。

對於這份怪異,吳海和金燦不得其解,但單良卻是知道,因何一說到那春公公,小川子的語氣便有些莫名。

憑單良自己的猜測,那小川子應是對那春公公極不服氣的,至於面上爲何如此諂媚。

這宮中局勢繁冗複雜,那趨炎附勢、踩高捧低、裝模作樣的皆不過是常見到不能再常見的事。

而小川子此時所說的,明顯是在應付幾人的追問。

至於他爲什麼不說真話,這皆不過是人之常情。

單良見難從小川子口中得出些什麼,心下本是略有些失望。

但還不待他多想,那小川子便將話風一轉。

只見,他沉吟了片刻後,神色有些複雜的開口說道:“不過,那位春公公可是咱們皇上身前的紅人。”

“沒他,皇上可是連覺都睡不着了。”

小川子的話一出,三人皆是一怔,單良徑直擡眼看向了小川子,而吳海則是和金燦相視了一眼。

在吳海和金燦的眼中,都有些驚訝,但單良的眼中卻泛出了光。

“這……。”吳海和金燦對視了一眼後,又轉眼看向了小川子,面上竟是有些曖昧地衝小川子眯了眯眼睛,低聲問道:“也沒聽說皇上有什麼…。”

“隱疾啊。”

待吳海說罷,小川子起先還未聽出吳海的話中之意,但在看到他面上的表情時,立時便想到了吳海將自己所說的話想歪了去。

想至此,小川子不禁轉眼瞥了吳海一眼,隨後怪道:“亂想什麼,這話也是你敢說的。”

吳海聞言,隨即一愣,而後轉眼向四處打量了一番,見身周並未有異常,便在轉頭之際,衝着小川子山笑了起來。

小川子見狀,又瞪了吳海一眼,繼而皺了皺眉,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快些幹活吧,一會兒讓趙公公看到咱們幾個在偷懶。”

“我倒是好說,你們三個可是新來的,小心被罰。”

“走走走…”說着,小川子還伸手推了推三人。

推搡着行出幾步後,他則轉身,行向了他處。

吳海和金燦轉眼再次相視一眼,“肯定不簡單,瞧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

說着,吳海用手肘碰了碰身側的金燦,隨後神秘地問道:“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金燦聞言,面露無奈,看着已然埋頭在花壇見的小川子,聳了聳肩嘆道:“我是很好奇,可是好奇也沒有用,午膳時,又不會給咱們加個饅頭。”

“所以啊…。”金燦頓了頓,將手中修剪枝葉的剪刀塞進了吳海的手中,“吶,還是幹活吧。”

看着手中突然多出的剪刀,吳海面上原本的興奮立時便變了樣,擡眼瞥了金燦一眼,隨後撇嘴道:“沒有情趣。”

還不待金燦反駁,吳海突然將手中的剪刀緊緊一握,身子亦跟着猛然一直,隨後只見,那原本垮下的面,亦跟着再次盛上欣喜。

看着吳海的突來變化,金燦有些疑惑,但隨後,便聽吳海說道:“他不說,我還能問別人啊。”

說着,興奮地與金燦相視了一眼,旋即轉身便向着花壇,衆太監所在之處行去。

“誒,小海,你莫要亂來,那小川子雖跟咱們身份一般,但人家到底在這否極殿中待了有些時日了。而且聽說那趙公公平日裡,也對他很是照顧。”

“所以要是有何話傳入他耳中,難保不會來尋你的事兒。”此時,金燦也瞭然了吳海的打算,在吳海還未走出幾步,便連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止住了吳海前行的腳步。

吳海的身子因着金燦的阻攔一頓,隨後轉身譏笑着看了金燦一眼,笑道:“瞧你膽小的樣子,怕什麼,我不過是去問問這位春公公是何人,又不是去說什麼壞話。”

“等着啊。”吳海說罷,伸手在金燦手臂上輕拍了拍,似是安慰一般。

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向着那花壇處行了去。

“小海…誒…。”金燦眼見吳海的衣袖從自己的手中滑落,連忙伸手,欲將吳海攔下。

之時,如今的吳海極其興奮,便是動作,亦被感染了些。遂,金燦最終並未將吳海攔下。

而看着吳海遠去的背影,金燦僅是皺了皺眉,並未再多做阻攔。

他已出言相勸,至於吳海如何做,那皆是他自己的事。

想至此,金燦嘆了口氣,本欲將眼垂下,卻突然瞥見了還站在自己身側的單良。

對於單良,金燦的心下一直都存了個疑惑,那便是不知單良這般漂亮精緻的人,怎麼會淪落到入宮當太監。

單良雖時常垂着頭,亦異常安靜,但金燦總是能在他身上覺察出一些不同與其他太監一般的感覺,但此時他還不知,那是上位者掩不去的精明和內斂,等他知道時,這南燕國的皇宮,已然易了主,不過,這皆是後話。

金燦站直身子,轉向單良,探究地看了半晌,方纔問道:“單良,你可是剛入宮的?我怎麼先前在安福宮並未見過你。”

單良聞言,亦輕笑着轉首迎上了金燦的探視,“安福宮中太監衆多,難免有幾個見不到的。”

“額…。”金燦聽罷,身子一頓,隨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這倒是,我和小海也是剛入安福宮便被派來了否極殿。”

“說是此處花壇修剪需要人手。”說着,金燦又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壇,聳了聳肩,嘆道:“唉…。累…。”

金燦的話音落下,但單良卻並未接話,僅是面上掛着淺笑,眼眸則深邃難測,若此時有人迎上他的眼眸,定會生出疑竇。

“這位春公公啊,可了不起了。”金燦本欲再開口說些什麼,但不遠處傳來的私語,卻引起了金燦的注意,他立時便擡頭循聲望去。

只見此時,吳海正站在花壇後,與一羣太監圍站在一齊,而那話,卻恰是從那處傳來的。

金燦見狀,稍皺了皺眉頭,還不待他邁步行去,身側的單良則先他一步,向着那處花壇行去。

而誰都爲看見,行去單良的面上,此時更沉了幾分,似是在暗自窺探,暗自籌謀。

待單良行至花壇處,他卻並未擠到衆人身前,僅是行到了自己所負責的那處,雖面上是在繼續做着活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豎着耳朵,等待着那羣太監的下文。

“要說起他啊,就要說起咱們皇上的癖好了。”那處先是靜了片刻,隨後再次有說話聲傳出。

“咱們皇上生…。額”

“喜歡聽人撫琴,但他喜歡聽得曲兒卻只有一首。”

“但這首曲兒啊。”那說話的太監頓了頓,似是賣關子一般,見衆人都露出好奇的表情時,方纔說道:“能彈的人倒是有很多,但是能彈得深得皇上心的,那便少得可憐了。而這其中之一,便就是方纔那位春公公。”說着,那太監又動了動手中的剪子,將身前的花枝剪去了一段。

“是啊是啊。”見有人開了頭,那羣太監中有幾個好說話的更是耐不住了,其中一個便在方纔那太監說罷後,接聲道。

“他那也算是走了狗屎運,先前還不是跟我們一樣,是個打雜的粗使太監。”

“別說是近得皇上身前了,便是連那否極殿的大門都進不得。”

“如今,人家天天給皇上撫琴,日日都能面君,偶爾碰上皇上心情不錯,賞賜那都是長有的事。”那太監邊說,邊瞥了瞥嘴,似是極其不服氣一般。

他又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花壇,皺着眉,搖頭說道:“便是連這些粗活,他如今亦是做都不用做了。”

“美名其曰,說是會損害了自己撫琴的手,怕再也不能給皇上撫琴。”說着,那太監還捻起了蘭花指,似是要將春公公那副嬌貴之態學出個一二三分,登時衆太監齊齊鬨笑出了聲。便是連那說話的太監,亦跟着捧腹大笑了起來。

在笑的間隙,那太監又頓了頓,隨後說道:“皇上一聽,覺得是那麼個回事,便也準了。”

說着,那太監還雙掌一合,在身前輕拍了下。

“誰知…。”不過,下一刻,在衆人皆發笑的時候,他卻又仰頭嘆了一聲。

衆人不禁停下笑意,齊齊看向了那太監。

那太監似是極其無奈搖了搖頭,後又攤手說道:“罷了罷了,不說了,你們知道他是鯉魚翻了身便是了。”

說罷,便又低下頭拿起了手中的剪刀繼續修剪起了面前的花草。

衆人見說話的人沒了聲,默契地相視了一眼,笑了笑,便各自散去了。

沒過一時,原本圍站在一齊的衆太監,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崗位。

議論的餘熱雖還未去,但到底安靜了許多,不過下一刻,卻有一道聲音,打破了那份安靜。

“日日都能面君?”

“那我們呢?”

那人的話一出,衆人先是一愣,繼而齊齊從花壇間擡起頭來,循聲看了去。

待吳海和金燦看去時,不禁有些詫異。

只因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喜歡沉默,性子有些悶的單良。

在他們的印象中,單良絕不是個喜歡開口說話的人,若不是方纔那單良與春公公說過話,他們兩個還只當他是個啞巴。

還不待兩人從驚異中醒過神來,便有一個太監哼笑了一聲,接了話。

“我們?”那太監先是嗤了聲,隨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做都做不完的活計,嘆了一聲,“先將這些粗活做上個十年八年再說吧,當然你還能祈禱你也有個一技之長,恰好還是皇上所喜。”

那太監猶在嘆息,引得衆人亦是唏噓不已。

不是在感嘆自己福薄命薄,便是在感嘆自己沒有那春公公的好運氣。有的甚至還埋怨家中人,沒能力請個好先生來教撫琴。

只是他們卻也不想想,如若家中還有那個能力,此時他們也都不必在這宮中,受着這份苦了。

“誒,趙公公來了,幹活幹活。”

突然,站在最邊上的太監轉身朝衆人低聲喊道。

衆人一聽,像遠處看了一眼,在見到卻有一人從遠處行來。

連忙拿起了手中的工具,快速地低下頭,繼續做起了手中的活計。

而此時,衆人皆是一臉佯裝出來的認真外加緊張忐忑,單獨有一人,垂下的眼中目露精光,雖面上沉着,但眯起的眼眸,已然道出了他的深思,他的謀劃。

若是此時蕭湑前來,一眼便能認出,那是易名爲單良的單尋歡。

只是,若是蕭湑見到這般裝扮的單尋歡,定會伸手點着她的鼻尖,嗔怪一聲淘氣。

第六十二節 最後的祈求第五節 再遇,風華現第三十三節 人鸚大戰蕭湑vs十九第四十六節 東方明雪大戰宇文初第四十六節 魚已上鉤,靜待屠宰第十六節 不可思議的結果第十八節 會李懷第三十四節 大廈將傾第二十一節 鴻門之邀第一百二十八節 闖單府,擒芳菲第十節 因琴翻身的春公公第四節 傲然如你單阿九第二十一節 鴻門之邀第二節 洞房第三十五節 殿前解惑第二十五節 共謀算第十三節 嘿,春公公病了?第二節 命懸一線谷第十三節 周良捉姦第三十七節 風雪間,剎那白頭二更第七十九節 命運暗定第四十節 紅配綠,賽狗屁第一百二十五節九爺巧言相辯,素女已冒青煙第六十六節 來歸第四十一節 國宴第一百一十八節 脣舌爭戰,巧辯入宮言第三十節 兩虎爭風,誰人勝?第三十二節 殺無赦第九節 提劍共舞第七節 回家第二節 望景思湑誰人同?第二節 命懸一線谷第三節 引九來談,局勢漸顯入宮來第二十七節 閒情賦蕭郎,奈何蕭郎戀單娘第二十六節 突來鳴冤第一百零九節 夜至姜府,尋蕭生第四十九節 箭雨驚魂第六十一節 殿外情敵候第二十五節 姜家有二女,名喚姜素素第二十一節 鴻門之邀第五節 獻寶接妻第三十節 兩虎爭風,誰人勝?第八十二節 將進宮第十八節 再籌謀(2)第五十四節 難得生氣第六十二節 最後的祈求第二十八節 可疑同出,究竟何人爲?第三節 重歸(1)第十三節 各懷鬼胎第一百一十一節 情意綿綿,苦意連連第十八節 困龍初醒第四節 重歸(2)第十一節 飯間一臺戲,吃嘛兒嘛兒越香第一百二十七節 依依不捨望蕭郎(一更)第一百一十六節 緣錯緣錯,擦身而過第十一節 掌心花第二十六節 明日之約第五十六節 炸了我的蕭湑加羣看福利第八節 守株待兔第八節 入竹林(滿滿一張狗糧)第五節 再遇,風華現第八十三節 誰人趁夜來?第六十二節 最後的祈求第二十九節 造反第六十節 望求一見第二十八節 可疑同出,究竟何人爲?第一百一十八節 脣舌爭戰,巧辯入宮言第三十五節 再生妙計第五十四節 反間大計第五節 獻寶接妻第十七節 再籌謀(1)第十節 茶寮相談第十五節 過河拆橋第一百二十五節九爺巧言相辯,素女已冒青煙第二十五節 究搜何人府?第六十三節 原是佳人第一百一十九節 蔣氏怒打單六子,芳菲入院第八節 扒人衣者,人恆扒之第二十一節 鴻門之邀第一百零八節 姑蘇慢第十八節 再籌謀(2)第六十四節 折刀斷義第十五節 過河拆橋第一百一十九節 蔣氏怒打單六子,芳菲入院第二十二節 走馬上任第十二節 背叛他者,死第十四節 審問第十九節 引單前來第九十二節 一夜榮華第十節 因琴翻身的春公公第五十一節 責罰第二十八節 挑釁第八十節 南燕異動第三十九節 王爺離單九爺遠些罷第八十三節 誰人趁夜來?第六十二節 南湖女聲第八十節 南燕異動第十七節 怡景宮鬥第三十節 蕭漳之死第四節 月下殺人夜,血前謀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