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凰有些不明所以,“什麼事?”
長孫錦眼珠轉了一圈,見她似乎有些茫然又連忙改口,“沒什麼,只是先前我來時世伯特意囑咐我,這侯府的家產他總不能管一輩子,凰妹遲早都要接手,讓我多提點你。”
“你在哪裡看到我爹?”
“郴州。”長孫錦肯定的答道。
“那是什麼時候?”
“大概十天前。”他一板一眼的答道,也不提別的事情,“這京城裡侯府的商鋪凰妹可都接手了?”
“大部分吧。”侯飛凰靠在馬車坐墊上,腳脖子因方纔扭了一些仍舊傳來陣痛。“爹可有囑咐什麼?”
“也沒有什麼,只是提醒凰妹好好對賬本,城西的幾家酒樓,掌櫃滑頭的很,但因爲有本事世伯一直留着。”長孫錦笑道,“凰妹可以對對最近的賬目看看有沒有什麼異常。”
“嗯。”
侯飛凰點頭,但她現在根本就沒心思去對什麼賬目,倘若侯老爺真的出事了,她不敢想日後該怎麼過。
“主子,爲何不直接告訴二小姐呢?”東宮流雲駛走的馬車旁,原燼似看不過去在一旁問了一句。
馬車上的東宮流雲暗青色眸曈斂了幾分戾氣,直視前方的視線沉靜而老練,“現在還不是時候。”
原燼看自家主子倔強的模樣退下幾步也不再多說,忽而就見前頭的馬車忽然調轉了馬頭,原燼連忙追了上去就聽馬車裡的聲音傳來。
“去秦安伯府。”
秦安伯府,因秦央帶兵前往乾州鎮壓亂黨,整個秦安伯府內顯得有些冷清,昭然公主成天在秦安伯府閉門不出,偶爾琉璃郡主上門才肯出門去轉轉。
聽得東宮流雲來了也是倍覺奇怪,按理說朝臣都知道秦央下到乾州去了,有事也當等他回來纔是。
但昭然公主仍舊請到東宮流雲在正廳處等,細心收拾了一番便往正廳處去。
“見過侯爺。”
而今作爲秦安伯夫人,昭然公主行了大禮,但腰還沒彎下來就被面前的原燼扶了起來,東宮流雲上前兩步笑道,“公主何須行此大禮,本侯與太子也是摯友,無需客氣。”
昭然公主同朝陽太子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昭然公主的母妃早死,一直是養在皇后膝下的,因爲是個女子不會有權勢之爭,從小太子也對她頗多關照,二人關係也不比親兄妹差多少。
“不知侯爺今日來有何貴幹啊,可是太子哥哥帶了什麼口信?”朝陽太子走後一直沒有傳來消息,昭然公主也等的心慌,尤其是知道先前二皇子竟然有謀反之心以後。
東宮流雲擺擺手,原燼便呈上來一封信,昭然公主接過看了一番以後,臉色登時就變了。
“二哥從宗人府裡出來了?”昭然公主臉色一變,“怎麼可能,父皇怎麼會這樣縱容他,他可是是傭兵十萬用心險惡的要害太子哥哥啊!”
wωw☢ttκǎ n☢¢ ○
昭然公主有些激動,拿着茶盞裡的茶水灑出了一些也仿若不自覺一般。
“本侯只是來給太子送信,昭然公主收到信本侯消息也便帶到了。”東宮流雲執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聽說西齊聖上還有意讓二皇子重掌兵權,領兵出征北冥。”
“什麼!”昭然公主的茶盞登時掉在了地上,她猛的站起身,語氣也有些驚慌起來,“父皇怎麼這樣糊塗!爲何不用太子哥哥!”
“聽說二皇子的母妃孃家又立了大功,如今娘娘受寵,母家威風,聖上應當如何也會給幾分顏面,不會囚着二皇子。”東宮流雲鳳眸微眯,“只可憐了朝陽太子,如今皇后母家失勢,娘娘又不得寵,太子之位仍舊岌岌可危。”
昭然公主聽着這話更是怒從心起,“真是豈有此理!朝陽哥哥名正言順得太子難不成還抵不過他一個庶出之子!”
“也不怪皇上,只是國公府逼得緊。”見昭然公主神色越發緊張,他慢悠悠的道,“本侯倒是個有個法子,能解朝陽太子一時之急,就是不知公主願不願聽了。”
昭然公主猛的回頭,“侯爺,你說!”
“秦大人帶兵前往乾州鎮壓亂黨,剿滅亂黨三萬餘名,這一羣亂黨如今還沒有查清楚到底是誰的人。”東宮流雲慢悠悠的道,就見昭然公主的臉色登時變了。
都是聰明人不必提醒的那麼清楚,她自然明白東宮流雲的意思,此前西齊皇帝來東臨時就已經查到玉門關外二皇子的十萬兵馬,若讓西齊皇帝知道二皇子不死心,在乾州外還屯兵三萬餘名,那勢必對二皇子又是一場浩劫。
“話已至此,相信公主是聰明人。”東宮流雲起身笑道,拱手便打算離開。
昭然公主連忙快走幾步跟上他,“侯爺,你爲何要幫我太子哥哥?”
“公主無需知道,但本侯絕不會害太子。”
“本公主如何相信你?”昭然公主皺了眉頭,仍舊是想不通他爲何特意來此告知自己這件事。
“本侯若想害太子,就不會幫太子查到二皇子養的那十萬私兵了。”東宮流雲神色淡淡,“若當時那十萬私兵沒有查到,太子早已不是太子了吧。”
昭然公主心下一驚,東宮流雲說的對,朝陽太子的母家鬥不過二皇子,而今連母妃也不受寵,若再縱容二皇子囂張下去,只怕他家的勢力只會越來越大。
“本侯告退。”
見昭然公主動心,東宮流雲便負手離開,昭然公主在原地站定了好一會兒,才終於下定決心。
“月弦,取紙筆來,本公主要給央哥去信。”
侍女匆忙從她身旁退開,但沒走兩步她又連忙將她叫住。
“罷了,收拾東西備馬車,本公主親自去一趟去乾州!”
侯飛凰送走長孫錦便聽了他的話去將城西幾間酒樓裡的賬本收了回來,雖然今日心神不寧,但仍舊在書房裡對賬,原本她以爲這賬本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仔細一對倒真的發現這賬本之中似乎有什麼紕漏。
城西幾間酒樓客棧都在官道上,平日裡人來人往,因裝
潢好總是客滿,可這賬本上如今記載的數目比起城南的幾間鋪子幾乎少了一大半,上繳的賦稅也少了一大半。
查到這一點不同之後,侯飛凰又仔細比對了前幾年的賬目,才發現從三年前開始這賬本上記載的數目就越發少了起來,到今年同三年的比對一番,鋪子裡的收入幾乎每月都少了一半多。
可這件酒樓客棧都算的上城西之最,若是這賬本上真的做了假,那恐怕漏下來的賦稅就是一大筆錢,侯飛凰正算的有些頭疼,窗戶就忽然被風吹開。
無雪連忙跑過去將窗戶關上,侯飛凰才又低了頭繼續清算,一更的天房間裡顯得十分安靜,她正埋頭撥弄算盤,卻忽然看到書桌前多了一道絳紫色身影。
一擡頭就看見東宮流雲正站在她桌子面前,星辰般璀璨的眸曈漾着寵溺的笑意,手中提着兩碟糕點在她面前放了下來。
“你愛吃的水晶糕,餓了嗎?”他擺擺手,無雪便連忙帶上門出去,一時這屋內就他們兩個人在此。
侯飛凰沉默着沒有說話,上午她說話的語氣確實重了些,只是她早已將東宮流雲當成家人,把侯老爺的事情也當做了他的事纔會那麼激動,可當時見他走了她也心慌。
東宮流雲見她不說話則以爲她生氣了,將糕點放下又拿了把木椅在她面前坐下,“凰兒,我錯了,別生我氣了。”
他說着話伸手將她今日扭到的左腳放到自己腿上,輕柔的將她褲腿掀起,看着她有些紅腫的腳踝不由有些自責,溫熱的大掌覆在她腳踝之上,力道適中的給她揉着。
“我沒有生氣。”侯飛凰有些不適應想將腳抽回來,他卻緊緊的摁着一動不動,令她臉紅到了耳根。
“這樣叫人看見像什麼話。”侯飛凰嬌嗔一聲,就要去推他的手。
只是還沒有碰到她,他便伸手扶着她的肩膀靠着木椅,神態也嚴肅了一些,“別鬧,我替你揉揉,都腫成這樣了。”
侯飛凰要推也推不動他,便由他去了,任由他一邊給自己揉腳,一壁繼續覈算着面前的賬本。
“我今日去了一趟秦安伯府,那三萬人馬大抵不是安定侯的。”夜色靜謐,或是兩人沉默的太久,不喜歡她這樣不注意自己,東宮流雲輕聲道。
侯飛凰猛的回頭,就見他鳳眸洋溢着幾分得意,“我本就是想確認了消息再告訴你,那屍體不是侯爺,你放心吧。”
“怎麼可能,那扳指……”
“你信我嗎?”東宮流雲並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那一雙暗青色的眸曈似會發光一般,“凰兒,你信我嗎?”
“我信。”
得到肯定的答覆,他面上多了幾分明顯的欣喜,那本有些腫痛的腳踝被他揉了一陣也覺得舒服了許多。
“可是爲何……”
“信我就不要問,此事我會查清楚,待安定侯回來想必他也會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他將侯飛凰的衣服拉好,又看着她正色道,“不論發生什麼,有我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