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風雪天路就是不好走,老夫人,妾身沒來晚吧?”雲氏披着大狐皮面衣從外頭走進來,將打傘的丫頭甩在身後,“今天這冬天可真是冷。”
“誰說不是呢,瞧姐姐這臉凍得。”葉氏在一旁將暖爐遞了過去,一壁溫柔的笑着,“這些個造屋的工人,也當真是辛苦了。”
“葉姐姐可真是菩薩心腸。”雲氏眼神輕鄙的走上前,看着老夫人討好的笑道,“對了,文煜怎麼還沒來?柳姐姐呢?”
雲氏這話纔剛說完,就見福苑的外頭,柳氏一身紅衣同侯文煜侯傾歌一起走來,有些日子沒見,柳氏的身子又豐腴了一些,包括在紅衣下豐乳肥臀,侯文煜站在她身側一身藍衣身姿出衆,侯傾歌亦是粉衣娉婷,一點也不似掉過一個孩子的人。
“喲,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柳姐姐。”雲氏一見柳氏走進來,就快走兩步迎了過去,扶着她的手臂。
“妾身可是來晚了,風雪天路太難走。”柳氏訕笑着走過來,也笑臉對着一旁的雲氏,“雲妹妹不愧是宮裡出來的,瞧瞧這臉,這樣冷的天一點也沒凍壞,妾身就不行了,這幾日或是起夜太多,臉都被凍壞了。”
“姐姐這說的什麼話,瞧你今日不也是光鮮照人嗎?太后前幾日從宮裡託人給我捎了幾瓶玉露膏,若是姐姐不嫌棄,一會兒就上妾身那去拿一瓶試試。”
“那敢情好。”柳氏登時喜上眉梢,捂了捂發紅的耳朵就走過來給老夫人行禮。“還是雲姐姐從宮裡出來的好,太后都時常給雲姐姐捎東西,妾身可羨慕死了,見過老夫人,老夫人今日這氣色可真好。”
老夫人看着柳氏這番玲瓏的模樣,心中也不由一陣喜愛,便伸手讓她同侯文煜一起過來,侯文煜低着頭,侯飛凰自他一進來就看着他笑,他心中不由有些緊張。
“文煜今日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老夫人伸手拉着一旁侯文煜的衣襬,沒用什麼力氣,卻輕易的將侯文煜的袖擺給扯破了,侯文煜登時有些緊張的收回了手,老夫人的臉色卻登時黑了。
自雲氏回府以後,這侯府的財政大權內務她可都是已經交給了雲氏,侯文煜穿着這樣破舊的衣服,這不是在打雲氏的臉嗎?
雲氏也是連忙走了過來,“文煜,你這衣服破了,怎麼也不早告訴姨娘,好早給你做一身啊,你看看今日老夫人福苑落成,你穿着這樣的衣服會晦氣,怎麼不早換一件呢?”
她三兩句話倒將責任都推給了侯文煜,彷彿侯文煜是故意要穿着這一身一般,老夫人的眉眼也閃爍着不悅,看着一旁的柳氏。
“怎麼搞得,文煜有沒有衣服換你這個做孃的都不清楚嗎?穿着這樣的衣服過來,若是叫別人看見,豈不是要笑我侯府連唯一的孫子衣服都要剋扣?”
柳氏一驚,連忙在老夫人膝下跪了下來,“老夫人恕罪啊,妾身今日實在是不知情。”
“是啊老夫人,此事不怪娘
,文煜出來的時候許也沒有看清楚吧。”侯文煜神色有些委屈,看着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得雲氏毫不客氣的反擊道,“不過三日前我有派人去雲姨娘那裡請示,要支幾百兩銀子去購置衣料,可雲姨娘一直也沒有批下來,我也是沒有辦法。”
雲氏臉一紅,似也想起了前幾日煜園的人過來說的話。
“怎麼回事?”老夫人臉色登時嚴肅了起來,看着雲氏眼神中也有些防備起來,“文煜如今跟着二丫頭在外頭從商,怎麼能沒有一身像樣的衣裳,你是太后身邊的人,怎麼連這個也不清楚,連這點銀子也要扣着?”
見老夫人動怒了,雲氏一時也有些慌張,但還事笑着走過來扶着老夫人,老夫人心中不快直接將她手打開,她也好不惱怒,笑道,“妾身當然知道了,只是妾身聽說前幾日京城最好的裁縫鋪裡那老闆上貴陽一帶進貨去了,天氣冷那鋪子裡的夥計走了幾個也沒招,這幾日連門都沒開,妾身也是想等老闆回來,再帶文煜過去瞧瞧,誰曉得這幾日太忙,就忘了這茬。”
“當真?”老夫人狐疑的掃了她一眼,心中卻是滿滿的懷疑。
“妾身怎麼敢騙老夫人呢。”雲氏陪着笑臉將老夫人又扶着坐了下來,“不過也就是幾百兩銀子,對我們侯府來說算的了什麼,妾妾身也是爲了文煜好啊。”
老夫人見她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看着一旁衣袖已經破了的侯文煜擺了擺手,“罷了文煜你趕緊回去換身衣裳來吧,這樣一身衣裳看見了豈不讓人笑話。”
侯文煜正要福身退下,一旁的侯飛凰卻從無雪手中接過一個包裹直接拿了過來,衝老夫人笑道,“我前幾日就見文煜的衣服不行,這大冷的天還是穿着這樣薄的衣衫,就請人去綢緞莊給文煜定製了一身,文煜你來試試,看看着身合不合適?”
說着那包袱裡便抖出了一件深藍色的錦緞長衫,但那錦緞的料子很厚,這樣的風雪天也能很好的禦寒,老夫人只摸了一下那衣服臉上就漾開了笑容,也看了一眼旁邊的雲氏幽幽的道,“還是二丫頭你有心,文煜,快去試試吧。”
“謝謝二姐。”
侯文煜上前幾步便接過衣服到後頭去換了,這廂雲氏的臉色卻越發的黑。
老夫人抓着侯飛凰的手緊了幾分,“二丫頭,文煜如今在鋪子裡學的如何?震天有消息嗎?怎麼這麼久也不見她他回信呢?”
老夫人問起侯老爺,侯飛凰的心中也是咯噔一聲,已經快半年了,硬是一封信也沒有寄回來,她也不相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可東宮冥說的話,讓她一直又不敢相信。
“怎麼了,二丫頭?”老夫人見她臉色變了,登時也有些緊張起來,“可是震天出什麼事了?這大半年的也不見回來一趟。”
“沒有,祖母你就放心吧,爹能出什麼事。”躊躇了一下,侯飛凰還是笑道,“文煜如今在鋪子裡學的很好,我想等他熟悉完這幾間鋪子,再過幾個月就可以獨當一
面了,凡事還是要等爹回來再行論斷。”
老夫人也笑的十分開心,“那倒是,不過文煜有長進,老身就開心。”
雲氏也在一旁恭維,“文煜天資聰慧,加之二小姐又如此悉心教誨,有長進也是必然的。”
“是啊,可就是不知道這震天,怎麼這趟去了這麼久。”老夫人本久愛清淨,在這侯府住了這幾個月,還經歷了那樣的火宅,一顆心早已飛回了相國寺,在侯府裡她也待不長久。
“也許是這次的事情麻煩一些,相信爹很快就會回來的。”侯飛凰嘆了口氣,但見如今這麼久侯老爺都沒有回信的跡象,信中卻也更確信了自己得出城一趟的決心。
“對了,爹前幾日來信,說是郴州一帶的幾家商鋪,可能事情比較多,想我將基本賬簿帶回去協助爹一起盤查,過幾日,我就去郴州一趟。”
“那當然好,震天既然需要你過去,那你準備一番就早日過去,將事情辦完,同震天趕快回來。”老夫人欣慰的看着侯飛凰,“你如今能爲震天出力,老身也開心啊。”
雲氏在一旁目光飄忽不定,她顯然是沒有想到侯飛凰會提出離開元京。
“那,二小姐這趟去多久啊?”雲氏在一旁笑着問道,黑眸之中閃着精明。
“不知,還是得看爹那邊的事情多不多了,若是簡單些,幾日就回來了,若是複雜,那就說不定了。”
“那真是辛苦二小姐了。”雲氏低頭道了一句,想靠的老夫人近些說話,卻見前頭的柳氏直接攔在了她的面前,隔絕了她與老夫人。
“老夫人。”這屋內的幾人氣氛就已經有些僵,外頭卻又突然跑來一個粉衫的丫頭,在守門嬤嬤的帶領下有些慌張的進來稟告。
“怎麼了這是?怎麼這樣慌張,起來說話。”老夫人心情不錯,見侯文煜也換上了那身合適的衣服笑容不由有些大。
那丫頭立刻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那封信給遞了過來。
“什麼信啊?”柳氏不識幾個字,看封皮上也不知道寫了什麼,便問一旁的侯飛凰。
侯飛凰只瞄了一眼,便道,“退婚信。”
“什麼?”柳氏登時瞪大了眼睛上前擠到了老夫人的身邊,“什麼退婚信?”
侯府裡如今侯雲錦的親事還在商議,也就侯傾歌同宗家公子的已經定了下來,柳氏本就緊張宗家人會不會發現侯傾歌的過去,一聽是來了退婚信人便緊張的不行。
見面前老夫人讀信讀着讀着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心裡也緊張的要命連忙問道,“老夫人,二小姐,信上到底寫的什麼,你們倒是告訴妾身啊?”
老夫人擡眸看了一眼柳氏身後的侯傾歌,她此刻也心虛的退後了幾步,險些要跌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祖,祖母,你看我做什麼?”
老夫人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將那一封退婚信給扔在了地上,怒道,“你自己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