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紅顏薄命。”雲氏今日也是氣急了纔會這樣口不擇言起來,若是往日精明的時候她必然注意到了老夫人的臉色,可也許是這幾日她受挫太多,一時她也竟忘了分寸,待她回過神來,老夫人已經瞪着她了。
“姨娘知曉這麼多,不去查莫鳶郡主的案子倒真是可惜了。”侯飛凰在一旁笑道,雲氏臉色則又難看了幾分。
“今日不說其他,是慶祝我這福苑落成,你扯那件事做什麼。”老夫人也忍不住出聲指責雲氏,雲氏低着頭又是一陣懊惱。
“對了老夫人,二小姐倘若要是去郴州,那這京城之中的商鋪?”柳氏方纔一聽侯飛凰說要去郴州找侯老爺,眼睛就是發亮的,如今侯文煜已經差不多在管京城的幾家鋪子,倘若侯飛凰不在,這京城之中的產業還不是他說了算?
柳氏一想到內心就激動無比,倘若侯文煜真的能接下侯府的家業,就算不承襲安定侯的爵位,下半輩子也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
老夫人也愣了一下,但見侯飛凰沒反應也不想將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便輕笑一聲,只是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那對面的雲氏就急着接過話茬。
“如今二小姐將這京城之中的商鋪管的井井有條,二小姐若要出遠門,想必也找好了接班的人吧。”
似有意疏離侯文煜同自己的關係一般,雲氏眼神帶着幾分挑釁,又笑道,“還是二小姐已經做好準備,將這京城之中的鋪子都放手給文煜了?”
“爹還在呢,怎麼姨娘就說這當家做主的話了。”侯飛凰只笑着掃過她的方向,淡然應對,“爹在一天,這侯府的產業都是爹的,輪不到我來做主,我如今也不過是幫爹看着這京城的鋪子罷了,我去找爹,這幾間鋪子也各自有掌櫃會操控大局,文煜正在鋪子裡學習,也自會有掌櫃的提點他。”
雲氏一時語塞,但又不甘心,“可你畢竟是出遠門,也不知何時回來,這當家做主的人難道不該指一個嗎?”
“何時輪到你我做主?姨娘未免想的太多。”侯飛凰夾菜的動作未停,順勢還給老夫人夾了一塊紅燒肉,看着老夫人笑道,“這家中做主的人有老夫人,鋪子裡的主子仍舊是爹,掌櫃的們自有論斷,文煜下到鋪子裡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姨娘就這麼想文煜接管這侯府的商鋪?”
她並沒有直接言明,言辭之間卻也指責雲氏知道侯文煜如今學的不精,還唆使她去接管鋪子。
侯文煜並未說什麼,藍衣下也已有幾分翩翩少年郎的模樣,尤其那雙水一般清澈的眼,因侯飛凰的話也看了一眼旁邊的雲氏。
雲氏氣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說話間佔不到什麼便宜,她也不再糾結她了,想到碧溪方纔說的主意,她握成拳的手又忍不住緊了幾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侯飛凰倒是不介意雲氏的目光,一直慢悠悠的夾菜,還不忘衝雲氏回以一笑,氣的她咬牙切齒。
“二小姐,奴
婢給您添上。”她正喝完手中的湯,自身後便走來一個紅衣丫鬟,那丫鬟生的眉目清婉,素顏之中卻帶着幾分妖嬈,她扭腰擺臀姿態嫵媚,顯然是有意在幾位主子面前現。
按理說主子們吃飯,就算是盛湯也不用這下人前來的,老夫人也覺得這丫頭不懂禮數,但見她一雙眼睛不時看着一旁的東宮流雲,又以爲她是愛慕東宮流雲也不敢出聲斥責。
倒是一旁的東宮流雲見這丫頭似刻意靠着自己二人不免多看了一眼,然而就在侯飛凰還未反應過來,等着她將湯碗送到自己面前之時,那紅衣侍女突然抓着她的手似不敢置信一般放在自己的胸口,而後就靠着身後的東宮流雲慢慢的抽搐着倒了下來。
侯飛凰還未反應過來,手中就已經是一手的鮮血,雲氏最先察覺登時就甩開椅子大喊了起來,“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是當着老夫人的面,你要草菅人命不成!”
她說完這話就朝那紅衣侍女跑來,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讓她在地上慢慢的躺了下來,侯飛凰這纔看清楚,方纔她拉着自己的手在她胸口的地方已經滲出了一大片血跡,將她紅衣染得更紅。
周圍的血腥味有些刺鼻,侯飛凰動了動全是血的手,卻見那躺在地上的紅衣侍女的手中拿着一把短小的匕首,那匕首正插入她的腹部。
“二,二小姐,你,你好狠的心!”
那侍女的聲音沙啞無力,說完這麼一句,那高擡着指着侯飛凰的手也無力的垂了下去。
“紅鸞!”雲氏聲音登時大了幾分,搭在那名叫紅鸞的侍女脖頸上的手也很快垂了下來。
“二小姐,紅鸞哪裡得罪你,你爲何!”雲氏一臉痛心的看着她,恨不得讓她當成跪下來認錯。
“紅鸞!紅鸞啊!”
雲氏身後已經上了年紀的宮嬤嬤也哭喊着衝了過來,紅鸞是她的親生女兒,原本是見自己在雲氏身邊又在侯府幹的不錯,月錢也不少,纔想着叫自己女兒過來陪陪自己,卻沒想到纔來幾天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紅鸞!你可不能死啊,我這麼大年紀不能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宮嬤嬤抱着紅鸞的身體不住的搖晃,這麼多人在此,也都是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竟沒有人想到去請府醫。
還是老夫人率先反應過來,趕緊說道,“快去請府醫來!”
她這話說罷,身後的秋嬤嬤連忙往膳房外頭跑去。
而這屋內的人也似纔回過神來一般,東宮流雲只回頭打量了那躺在地上的紅鸞一眼,便同侯飛凰一起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侯飛凰打量面前的紅鸞,躺在宮嬤嬤的懷裡一動不動,手捂着的腹部仍然泱泱的流血,從她的指縫之中流出,脣角也已經吐了不少血,本有些清麗的面容顯得有些污穢。
“老夫人,老奴雖說是個奴才,可二小姐當着老奴的面殺了老奴的女兒,這就真的合理嗎?若是不給老奴一個合理的解
釋,老奴今晚就上官府鳴冤去!”宮嬤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紅鸞的手還不住的顫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嬤嬤,你先別急,想必這其中也是有什麼誤會。”雲氏在一旁假惺惺的道,“二小姐,你還是趕快同宮嬤嬤認錯吧,爲何要對紅鸞下這樣的手殺死紅鸞呢,紅鸞哪裡得罪你不成?”
“二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之時,這裡的人都在吃飯,加之那丫頭站在侯飛凰同東宮流雲的中間,很好的阻隔了老夫人的視線,只有東宮流雲無意掃到了她的動作。
“祖母,我若是想殺了這個丫頭,用的找在這麼多人面前,還特意讓祖母看見嗎?”侯飛凰不慌不忙的看了那躺在地上的紅鸞一眼,“還有府醫還沒來呢,姨娘你也沒有探探脈搏,怎麼就知道我殺死了她?”
侯飛凰瞥了有些慌張的雲氏一眼,蹲下神的伸手拂過她的脖頸,只一下便讓她明白今日想必又是雲氏的陰謀。
紅鸞沒死,即便流了這麼多血,方纔那把匕首卻很好的找準了位置,沒有刺中要害。
“宮嬤嬤,你也說是這幾日才讓紅鸞過來的,那爲何纔來就讓紅鸞跟着姨娘到膳房來呢?難道嬤嬤你不知道院中只有大丫鬟能跟隨主子出園?這二等丫頭和下等丫頭都是隻能留在園子裡侍奉的?”
宮嬤嬤一愣,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雲氏。
雲氏倒是反應機警,“正因爲紅鸞纔來不過幾日,宮嬤嬤說想帶她多出來看看世面,妾身才特同意宮嬤嬤帶着紅鸞出來熟悉熟悉侯府的環境,這膳房裡下午準備飯菜,紅鸞也在這裡幫忙的。”
“哦?那就是姨娘自己破壞侯府的規矩了?”侯飛凰冷眼掃過她有些慌亂的神情,視線又定格在那緊閉雙目的紅鸞身上。
“你,二小姐,紅鸞被你用匕首刺中胸口這可是我們都看見了,難道你這也打算否認?”雲氏底氣不足,不免走到一旁的琉璃身邊,“就不要扯到別的話題了,先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吧,今日琉璃郡主也在,倘若這件事情你交代不清楚,可也是抹黑我們侯府!”
雲氏一臉正氣凌然,見侯飛凰不爲所動,又看向一旁的老夫人,“老夫人,二小姐今日實在是無法無天,當着我們諸位姨娘姐妹的面就敢行兇,她豈有將您放在眼裡啊!”
老夫人已經不太願意聽雲氏說話了,但又覺得此話不無道理,她雖是方纔沒有看清楚侯飛凰是怎麼刺的紅鸞,但見紅鸞倒下了,侯飛凰手下有血,也就先入爲主的以爲是她刺了紅鸞了。
“二丫頭,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倘若你說不清楚,郡主面前老身也難以袒護你了。”老夫人泛着威嚴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她,但更多的卻是關切與希望她開脫的期望。
侯飛凰立在東宮流雲的身邊,兩人脣跡忽而泛起一個細微的笑容,雲氏的心中咯噔一聲,就聽面前的女聲涼涼的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