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無憂一身青衣便服,旁邊站在侯明溪,二人雖然臉色都不好看卻還是一道走來,而方纔宇文無憂幾乎是下意識喊得凰兒,雖然很快改口說二姐,可還是惹得侯明溪一陣不悅。
“凰兒凰兒,你那麼喜歡凰兒就去她園子裡好了!”侯明溪刁難的責罵,即使在下人面前也絲毫不給他面子。
宇文無憂臉色有些難看,可他如今畢竟是入贅寄人籬下,若說了什麼反駁的話惹得她不快,唯恐侯老爺也連帶着厭惡他,便閉口不言。
“明溪這是怎麼了,才過新婚之夜就這樣大的脾氣,看來新姑爺也是該嚴厲些才能鎮得住她了。”侯文煜在一旁打趣的說道,彷彿察覺不到這尷尬的氣氛一般。
侯明溪狠狠的瞪他一眼,“三哥沒聽見他說什麼嗎!”
“明溪你這就小氣了,宇文公子從前同二姐關係好你也知道,如今成了一家人,總不能不說話吧?”侯文煜眉眼含笑,可侯飛凰卻覺得他這話多了幾分不友好的意味。
“宇文公子與我早成過去,現時他是你的夫君,也是我的妹夫,又如何會對我再有想法呢,明溪你想太多了。”侯飛凰也出聲解釋道,她並不在意侯明溪如何看她,畢竟她對自己的印象估計也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可在宇文無憂面前,她還是得端着些架子。
“哼。”侯明溪明顯沒聽進去,扭臉就走,宇文無憂倒如一個小媳婦般,陪着笑臉跟在她身側。
侯府祠堂,老夫人已經回了相國寺,後院主持大局的人也就成了柳氏,侯飛凰等人到達這裡時,侯老爺與柳氏的女兒,還有葉氏女兒全都已經來了,唯有侯青蓮還未到。
“父親。”宇文無憂恭敬的給侯老爺行了一禮。
侯老爺點點頭,昨日新房的荒唐之事他今晨也聽下人說了,一時對宇文無憂臉色也沒那麼差,“明溪,你如今已爲人婦,切記不可再耍以前的小姐脾氣,凡事以夫爲重。”
侯明溪不情不願的點點頭,一雙漆黑的柳葉眼中仍是對宇文無憂滿滿的成見。
“怎麼這個時辰了,青蓮還沒來呢?”柳氏也覺得奇怪,倒不是她故意找茬,只是以往每次有重要的事情,侯青蓮總是第一個來的。
“大姐昨日睡得晚,興許是累了吧。”侯明溪忙回答道,如今府裡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便是這個大姐了。
“說的也是,聽說今晨才從五姐那走呢。”侯傾歌在一旁補充道,那語氣不乏嘲弄,如今她孃親掌權,她自認在府中的地位也不比侯明溪低了。
可這話音剛落,便聽到祠堂院內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侯青蓮出挑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衆人眼中,她今日一身水藍色長衫,精緻的妝容散着渾然天成的媚意,侯老爺對趙氏房裡唯一一個沒有成見的便也是這侯青蓮了,於是語氣也不禁又多了幾分關懷。
“青蓮昨日若是累了,待會就早些回去歇歇。”
“爹,青蓮沒那麼嬌貴,祭祖是大事,自然要與爹同進同退了。”侯青蓮知禮的說道,復又擡頭看着這周邊幾
位妹妹,“只是今早收到秦家公子的書信,忙着回信這才耽擱了。”
“秦家公子?可是秦央?”侯老爺有些疑惑的眼神掃過侯飛凰,又定格在了侯青蓮身上。
“正是。”侯青蓮點頭面色一片嬌羞,這叫人不誤會都不行,見侯老爺還要問什麼的樣子她又連忙岔開話題,“爹這祭祖時辰也快到了,我們就快些去準備吧。”
侯老爺點頭,只是那眸色裡的疑惑卻絲毫不減。
侯飛凰也覺得奇怪,按理來說秦央來過侯府幾次都是找自己,應當是沒有機會和侯青蓮單獨相會的機會纔是,又怎麼會互通書信呢?想起那次在酒樓裡他憤然離席的背影,侯飛凰的心緒有些亂,莫不是那次他以爲自己與東宮冥早已合計好來坑他?
“妹妹怎麼不走?哦對了,秦公子也跟我提過你呢。”前頭的幾個姨娘與侯老爺正在上香,那一邊的侯青蓮就湊過來說道,“妹妹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
“說什麼?”
“他說妹妹心計太重,城府深的他看不透,若妹妹如明溪般心淨,萬事都寫在臉上,說不定會是他意中之人呢。”侯青蓮幽幽的話語鑽入侯飛凰耳中,叫侯飛凰又是一陣心塞,秦央果真是誤會了嗎?
侯青蓮說完這話便也不再理他,上前與侯老爺平行上香去了,侯飛凰卻因她突然的話心中泛起了漣漪,雖然知道侯青蓮可能是故意氣她,但這話秦央未必說不出口。
找個時間,她還是得去一趟雲傾山莊。
“文煜,你最近的臉色倒是越來越好了,今日如此意氣風發,是不是也有了意中人啊?”祭祖途中這幾人上香完畢,都在等着侯老爺出來,前方侯青蓮卻拉着侯文煜笑道。
她身後今日跟來的兩個丫頭,便是碧煙碧絲。
“青蓮說笑了,文煜還年少呢。”柳氏站在兩人中間,也是一臉的笑容。
“弟弟如今已過十四也算不小了,裘將軍家的公子才十三歲就納了姨娘呢,文煜也是該擡個通房了。”侯青蓮說着這話,那眼神卻看向身後的碧煙碧絲,她這番舉動,倒真叫侯飛凰懷疑她是否已經發現了侯文煜與碧煙的事。
“青蓮就別取笑文煜了,我們文煜不過是庶子,怎能跟將軍府家的嫡長子相較呢。”柳氏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雖說的是一番謙虛的話,可她心裡卻有些氣不過,裘天佑是什麼人?臭名昭著百姓深惡痛絕,侯青蓮卻拿他來與她兒子比較,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侯青蓮卻彷彿未察覺一般,仍是笑盈盈道,“姨娘這事可得儘早,我聽說川陝總督海大人家的長子便是十五歲未擡通房納姨娘,在海大人生辰當天便鬧出丫鬟爬牀的醜聞,聽說還懷了三月身孕呢,本來海大人的長子條件優厚無論如何娶個高門貴女也不算高攀的,可如今那稚子出世,上個月求娶元京鳳按察使家的女兒都被拒絕了呢,如今按察使家的女兒都瞧不上她,更曠論那門楣高的了。”
她這一番含沙射影的話說出來,不止侯飛凰,連侯文煜都清楚這大姐怕是知道些什
麼了,於是不禁看向他身後的碧煙,希望能從碧煙那裡得到答案。
可碧煙只是低着頭,不管侯文煜目光如何灼熱,也不曾看他一眼,更別說迴應。
“好了文煜,大姐跟你說笑呢,別往心裡去。”把這一切收在眼底的侯青蓮臉上笑意更深,一揮手帶着碧煙碧絲上前去了。
柳氏茫然的看着侯文煜,“你與青蓮何時這麼熟絡,開得起這樣的玩笑了?”
侯文煜搖搖頭,不慎苦惱,但聽着侯青蓮這番話,他也覺得不無道理,他如今的身份本就比不那些高門嫡子,若是這時碧煙真的懷孕,那他的下場絕對比川陝總督的兒子更慘。
濃眉緊皺,此刻他清秀的面容上一片愁容。
“二小姐。”祠堂外,秋嬤嬤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這裡,有些神秘的掃了周圍一眼,將一封書信遞給了子音。
“這是老夫人臨走留下的書信,吩咐老奴一定要交給二小姐。”
侯飛凰忙示意子音收起來,“嬤嬤,祖母可還說了什麼?”
“未曾,只是叮囑二小姐一定要一個人看這信,若有難處,便去相國寺找她。”秋嬤嬤一臉恭順的說道,老夫人走時她本意是想跟着老夫人去伺候的,可硬是被老夫人攔了下來,侯老爺看她念舊情,就把她留在了這祠堂打掃,整日裡唸經誦佛與老夫人過的日子也沒什麼差別。
“多謝嬤嬤。”
秋嬤嬤點點頭不再多言,往祠堂內去了,侯青蓮剛好從祠堂內出來便看見這一幕,她明豔的目光掃視二人一眼,什麼也沒說。
一個上午的時間,這祭祖儀式總算是做完,與侯老爺全家人一起吃了頓午飯,侯飛凰便匆匆回到了凰園,老夫人一直很偏愛她,她有預感老夫人給她留的書信定然不會是簡單的家書。
回到閨房關上房門,確認房中只有自己一個人後,她才緩緩掏出那封書信,將裡頭的信紙拿了出來,娟秀的毛筆字映入眼簾。
“二丫頭,見你爾今亭亭,祖母甚歡喜,也可心安離去,但有一言你不得不知,回府前定遠大師曾爲你窺過命格,稱你乃鳳凰命格命脈極硬,但周身小人太多不可不防,命裡天定之人也已與你相見,若能把握結成連理下半生定然無憂,但一個月內許有一場災禍,切記小心身邊人。”
侯飛凰看着這書信有些生疑,定遠大師是元京乃至東臨國有名的天師,也是出自相國寺,經他探過命格之人,給出的箴言無一不準,甚至當朝皇帝曾經也請他算過,但算出的結果無人得知。
老夫人能請到定遠大師爲她窺探命格當真也是給了大臉面了,她倒是不在意老夫人說的天定之人,只是老夫人說她一個月內會有場災禍,還是身邊人所爲讓她心緒有些亂。
身邊人?如今她親近的李嬤嬤和小綠是從小跟着她長大,不說對她疼寵無比,也如同親人一般,這二人是斷然不會害她,子音子月是李嬤嬤帶出來的,也應當不會與她爲敵,那麼她身邊人還有誰呢?
“小姐,三少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