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延陵君那裡,褚潯陽的腦子裡一直打着一個巨大的問號,這會兒是無論如何也要見一面詢問清楚的。
青蘿很清楚她的脾氣,並不敢違揹她的意思,只道:“郡主稍候片刻,奴婢去找朱校尉。”
出了上一回的事,若不是多找幾個人跟着,青蘿就第一個不放心。
褚潯陽知道她的顧慮,並沒有反對。
青蘿雖然是父親給她的,但萬事卻都是以她爲先,倒是不至於拖她的後腿。
青蘿去了不久就帶着朱遠山並一隊侍衛過來。
顯然朱遠山也是被上一次的事情嚇着了,這一次帶過來的侍衛足有二十四人,褚潯陽認得,都是褚琪楓身邊的人。
朱遠山是個實在的,不等褚潯陽發問就已經撓着後腦勺道,“郡王爺這會兒走不開,讓屬下多帶幾個人跟着郡主。”
這幾日南華軍中整個被封鎖了起來,否則的話只怕褚琪楓就要第一個不答應她出營。
褚潯陽沒說什麼,叫人牽了馬來,看向深藍道:“會騎馬嗎?”
“是!”深藍歪着腦袋應了,動作靈活的攀上馬背。
她的年紀還小,小臉和身子都還帶着嬰兒肥,褚潯陽看着她的動作不覺失笑。
褚潯陽的樣貌本就生的俏麗妖嬈,只是因爲簡單的束了馬尾又穿了一件剪裁單調的男式長袍,所以一眼看去衆人最先注意到的都只是她眉宇之間散發出來的英氣,此時這麼彎眸一笑,眉目之間便有豔光流過。
深藍看的一下子就癡了,瞪着一雙大眼睛,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了?”褚潯陽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深藍猛地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笑,“郡主長的真好看。”
她還滿臉的孩子氣,這話說出來也不會叫人覺的是恭維,所有人都會心一笑。
青蘿隨行,不會武功的青藤就被褚潯陽留在了營中,一行人策馬奔赴烈焰谷,這一次走的自然是東側的小徑入谷。
那邊的道路平坦,不需要下馬,深藍在前面引路,小小的身板挺的筆直,那樣子倒像是個驕傲的將軍一般。
入谷的道路窄且長,一直走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在一處草木茂盛的谷底之內深藍下了馬。
周圍四野空曠,全無人煙。
一衆人面面相覷,深藍便是輕門熟路快跑到一處從半山腰斷斷續續落下來的瀑布前頭,兩手做了喇叭狀衝着水流喊道,“淺綠姐姐?我帶客人來啦!”
聲音清脆,在羣山之中迴響不絕。
這邊山谷裡的餘音剛剛消散,那瀑布後頭竟是透出一角紅色的紙傘,緊跟着一個女子抖着裙衫上的水滴跑了出來。
見到褚潯陽等人,她便從容的屈膝見禮,“貴客到訪,我家主人恭候多時了。”
褚潯陽覺得有趣,就下馬跟着走過去。
“郡主!”青蘿不放心的要跟,那綠衣的婢子卻是有些爲難的看向褚潯陽。
“你們就在這裡等着吧,我去去就來。”褚潯陽道。
延陵君若是真要對她不利,方纔在路上就可以事先埋伏動手了,也不必等到這裡。
青蘿等人自是明白這一點,所以倒也沒有堅持。
淺綠撐了傘護着褚潯陽過了那道水流,裡面入眼卻是一大片顏色深淺不一的紫藤花架子,花團錦簇,透着悠然的香氣,恍如陷入了夢境一般。
褚潯陽十分意外,前世的時候她在這附近呆了六年,卻從來不知道這烈焰谷裡竟會是別有洞天,還有這樣一處地方。
淺綠引着她往裡走,繞過長長的花架盡頭,那裡已經另有一個身着橘紅色衣裳的大丫頭等着。
見到褚潯陽來,也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見禮:“奴婢桔紅,見過姑娘。”
褚潯陽頷首,稍一凝神,入耳卻是聽到悠揚的笛聲,那笛聲清雅卻又透着幾分深沉厚重,聲聲入微,扣人心絃。
褚潯陽循聲望去,眼前入眼卻是大片火紅的楓樹林。
眼下不過剛剛九月,這谷中卻已經是另一番天地,一條寬約丈餘的小路在樹林深處延伸,上面鋪灑了大片的落葉,眼前的整個世界就像是完全渲染在了一片灼灼燃燒的火焰當中一般。
身後是紫藤花的架子,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楓樹林,這般景象濃烈璀璨的近乎叫人窒息。
而彼時一抹青衫坦蕩的瘦長人影正依靠在遠處的一株楓樹底下閉目吹奏一管長笛,人景相稱,彷彿是在畫中一般。
兩個丫頭沒再多言,屈膝一福便悄無聲息的退下。
褚潯陽踩着腳下火紅的落葉一路走過去,大約是察覺了她的腳步聲,延陵君便收了笛子,站直了身子等她走近。
褚潯陽莞爾,打量一眼周圍的環境,笑道,“以前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纔是烈焰谷這個名字的由來麼?的確是紅如烈焰,別有洞天。”
“這裡是早些年火山噴發之後和外界隔開的一處深谷,裡頭氣候與外面自是有些不同。”延陵君道,算是簡單的做了個解釋。
褚潯陽聳聳肩,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雖說今天是她主動提出的見面請求,但是這人派了深藍過去的時候分明也是早就做了這樣的打算。
延陵君被她看着,一張清俊絕豔的臉上竟是有了些許不自在的表情,淡聲道:“郡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沒有別的意思,請你來只是爲了當面道謝。”
上輩子褚潯陽只見過他幾次,但沒有哪一次見到的不是他風流近妖的笑容,這麼莊重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反而叫褚潯陽覺得不適應。
“是麼?”褚潯陽微笑,目光落在他手中顏色陳舊的笛子上道,“可以看看嗎?”
延陵君似是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拒絕。
褚潯陽接了那笛子在手,指尖拂過,才又一邊漫不經心道,“你要道謝還得要我這個恩人紆尊降貴親自過來見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當真是好大的架子。”
延陵君一愣,隨即才聽出她言辭之間的調侃之意,突然就像是鬆了口氣,他走上前去,聲音仍舊有着冷硬刻板道,“郡主也是好大的膽子,眼下此處戰火連綿隨時都有可能被波及,郡主還是孤身犯險前來見我。”
這一句話,和褚潯陽說話時候的意境完全不同,起碼帶了三分的警告和試探。
褚潯陽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凝,手指卡在那支笛子的尾端突然利落一掰,一抽手竟是從裡面拉出一柄鋒利的短刃。
她出手的動作極快,下一刻冰冷的刀鋒已經抵上延陵君的頸邊的皮膚,寒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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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臉,我被絕情谷俯身了,金爺爺表揍我纔好,8過尊的覺得楓樹林神馬的很有意境啊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