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崇明帝的幾個兒子皆已成年,按照以往的慣例,大婚的禮成之後,婚宴該是設在王府的。
可因爲風煦是南華皇帝最小的兒子,孫淑妃又很得皇帝的寵愛,故而這一次的婚宴皇帝就破格準了風煦母子的請求,辦在了宮裡。
百官命婦觀禮之後直接去了設宴的長春殿,帝后和一雙新人則是分別離席先去更衣。
風連晟早一步過來,坐在皇帝主位的下首神情倨傲的飲茶。
百官命婦交談的聲音便刻意的壓低不少,間或就有不少人用異樣的眼光偷偷的瞄他——
不管怎樣,今天被娶進門的這位六皇子妃當初可都是頂着太子側妃的名頭來的南華,雖說那只是一場意外,但怎麼看這風連晟都依稀的被自己的兄弟和女人給罩了一頂綠帽子了。
今天的這場婚禮,他居然也還能毫不忌諱的出席?
“三哥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了?”一同早早坐在席間的四皇子風乾,手裡端着個碧玉杯盞晃了晃,臉上笑容曖昧,“就算那位常寧郡主本就不是三哥心儀的,卻也怎麼都是得了父皇的諭令,被以三哥你側妃的名義迎入咱們南華的,老六這事兒辦的可不地道,父皇也是,若是換做旁的事也還罷了,這都縱着他——倒是叫三哥你臉面無光了。”
“要不然呢?”風連晟面上表情淡淡的,斜睨他一眼,諷刺的勾脣說道:“老四你這是在指父皇處事不公?”
風乾臉上表情一僵,不過這會兒崇明帝不在,他倒也沒當回事,隨後就恢復如常,乾笑了一聲道:“三哥這麼說,便當是我多事了就好,不過麼——”
他說着,就是語氣一頓,忽而側身往風連晟這邊湊了湊,調侃道:“要娶那常寧郡主原就不是三哥你的本意,現在老六既然肯接手,保不準三哥你心裡還感激着他呢。只不過麼——三哥你該不會是還一直惦念着西越的那位潯陽公主吧?”
風連晟面不改色,只就神色漠然的看着別處。
風乾仔細注意着他的表情,沒能看出什麼端倪,目光就是微微一閃,忽而衝暖閣外面正談笑風生與人寒暄的延陵君努努嘴道:“父皇已經頒下議親的聖旨了,不日就要派遣使臣往西越議親,這麼大好的一樁姻緣,卻偏偏要成全了外人?唉,也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風連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眼,看似不經意,目光卻已經敏銳的四下一掃。
延陵君今日進宮,只帶了兩個眼生的侍衛,褚潯陽沒有隨行,就是映紫和桔紅那幾個丫頭也都沒有跟着來。
他的心中飛快的掠過幾個念頭,面上卻掩飾的很好,只對風乾說道:“老四你也不用這麼上躥下跳的來試圖激我,你想要拉攏榮顯揚父子那就各憑本事,不必在本宮這裡來做文章。”
本來風連晟鍾情褚潯陽並且非卿不娶的謠言就只是風煦誇大杜撰出來的,可是自從他痛快的讓出了自己的婚事之後,南華朝中上下反而是深信不疑——
他們一向眼高手低的太子殿下是真的對西越的潯陽公主情根深種,進而纔會對別的女人都不屑一顧。
算起來,延陵君與他這算是奪妻之仇,換成哪個男人都會受不了的。
風乾之所以這樣明目張膽的激他,無非也是抓住了這一點男人的正常心理,卻不曾想——
對方居然完全不肯買他的賬。
反正大家都在盯着那張龍椅,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雖然用心被風連晟當衆揭穿,風乾卻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只就冷了臉,訕笑了一聲作罷。
風連晟在這暖閣裡四下掃視一圈,繼而對李維低聲問道:“老二怎麼還沒來?他這一趟回來,不就是爲着參加這場婚禮的嗎?方纔在前面的大殿上觀禮的時候本宮好像就不曾見他。”
“本來說是要來的,不過屬下聽說傍晚入宮之前他那老毛病又突然發作,急召了一回太醫,皇上傳了口諭,準他不來了。”李維回道,說着也四下掃視一圈,補充道:“繁昌公主好像也趕着去了二殿下那裡,這會兒也不在呢!”
風連晟的脣角翹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低頭抿了口茶,沒說什麼。
李維等了片刻,見他沒再吩咐,就主動道:“殿下您還是不放心二殿下嗎?這幾天屬下已經叫人去查了,繁昌公主那事兒的消息是從皇后宮裡散出去的,並沒有查出任何的跡象能夠證明此事和二殿下有關,會不會——是我們草木皆兵了?”
風連晟不置可否,只就從容的攏着杯中茶葉,又過了一會兒,卻是突然問道:“太醫那裡怎麼說?老二的痼疾——”
“屬下已經確認過了,也親眼看過太醫院那裡存留的脈案,二殿下的身體還是老樣子,並且去年那一場大病之後,較之以前似乎還更要不樂觀。”李維小心謹慎的回道。
二皇子的身體每況愈下,到底能活過幾天都不好說,就這麼一個半隻腳隨時都踏在棺材裡的人,風連晟倒是懶得多費心思和他算計。
“他那邊你還是隻叫人盯着就好,不要驚動他。”思忖片刻,風連晟說道。
“是!”李維應下,遲疑着還是有點兒困惑,“殿下,您難道是懷疑二殿下此次回來是要有什麼不軌之舉?”
“就算他有這份心,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風連晟道,是真的沒太把那人看在眼裡,“不用管他,你知道——擺在本宮面前最大的障礙,從來就不是他!”
風連晟說完,就端着茶碗起身,徑自出了暖閣,進了外面的大殿,直朝着延陵君那一羣人走了過去。
風乾從暖閣裡看過去,目光晦暗一閃,突然就多了幾分等看好戲的表情。
“太子殿下!”和延陵君在一起攀談的幾位朝臣公子連忙同他打招呼。
風連晟略一頷首,態度之間帶着他慣常的高傲和疏離,不冷不熱道:“本宮在那暖閣裡瞧着衆位愛卿相談甚歡,不知道是說的什麼趣事,本宮也來聽一聽。”
“呵呵!”有人扯着嗓子乾笑,言不由衷的敷衍,“都是些無傷大雅的瑣事,閒聊而已。”
事實上方纔這一羣人聚集起來都是在恭維延陵君,提前向他道賀的。
在這羣人眼裡,風連晟和延陵君之間就是情敵見面,勢必眼紅的,哪裡還敢火上澆油?
幾個人陪着笑,就給找了藉口要散。
這邊風連晟眼中笑容冷淡,卻是大大方方的衝延陵君一亮手中茶盞道:“今兒個是老六的好日子,早朝上,父皇也已經擬定婚書,不日就要派使臣前往西越商議你和潯陽公主的婚事了,眼下宴會還沒開始,本宮就先借花獻佛,以茶代酒,向榮烈你道聲恭喜了。”
他的言辭坦蕩,但是那種高高在上端着的儲君架子卻是多少都叫人覺得難以受用。
周圍的人注意着兩人之間的一舉一動,再沒人敢於打岔。
延陵君一笑,就着手中茶盞呷了一口,道:“謝了!”
兩人你來我往,雖然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勁,但表面上也叫人看不出什麼具體的端倪來。
一衆的朝臣明哲保身,附和着又說了兩句話就各自散了。
風連晟卻沒有急着回那暖閣裡面,反而含笑看着延陵君道:“這麼大好的日子,怎麼沒帶着她一起過來?這麼夜黑風高的,將她一個人留在鎮國公府,你也放心?”
“爾虞我詐,還是這裡的局面叫人更加防不勝防。”延陵君道,亦是眉目含笑。
兩人綿裡藏針的打了半天太極,眼見着開宴的時辰差不多了,風連晟方纔看了眼外面被宮燈點綴的輝煌一片的宮殿羣道:“老六和褚昕芮如今是沆瀣一氣,明知道那丫頭來者不善,勢必要先下手爲強的,你真就這麼放心?”
風煦姑且不論,只就褚昕芮——
她如今已經是走投無路,明知道和褚潯陽之間已經是沒有回頭路走了,說她會採取非常手段來速戰速決一點也不奇怪。
“那個丫頭身份未明,她人在這裡,本身就處於弱勢。”風連晟道,側目往身後看了眼宣城公主所在的那一席,“你們鎮國公府本身就不是個安全的地方。”
宣城公主之心,也是路人皆知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延陵君聽了這話,也只是不徐不緩的微微一笑,他也回頭看着外面的夜色沉吟了一聲,然後突然問道:“你猜今晚風煦會出什麼招?”
風連晟一愣,纔要說話,外面就聽一名內侍扯着嗓子高聲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到!”
衆人不敢怠慢,風連晟把手中茶盞遞給旁邊行過的宮女,趕忙大步走在前面帶了朝臣去迎接。
然則帝后一行纔剛走到大門口,還不及進殿,就聽殿前廣場的方向又有人驚慌失措的尖叫着奔了過來。
“皇上!皇上有——有刺客啊!”
衆人一驚,立刻警覺了起來,把守在大殿之外的侍衛們劍拔弩張的衝上去,頃刻之間已經有數百名御林軍將整個大門圍攏的水泄不通。
崇明帝自始至終卻都十分鎮定,只是不悅的微微皺了下眉頭。
衆人站在臺階上往下看去,卻見遠處奔過來的只是個侍衛。
那人過來的那個方向是後宮,應該是之前經歷過一場拼殺,他頭盔已經不知所蹤,頭髮蓬亂,身上幾處深淺不一的傷口,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纔到了臺階底下,就摔了一跤。
崇明帝身邊的大太監令文昌趕忙快走下去,責問道:“這是什麼日子,你敢在這裡大放厥詞,什麼刺客?哪裡來的刺客?”
說話間他已經一揮手。
馬上就有兩個侍衛上前,將那人架起來,順帶着將他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確定他不曾攜帶凶器方纔稍稍放鬆了警惕。
令文昌這才走上前去,再次厲聲質問,“到底怎麼回事?”
“是在淑妃娘娘宮裡!”那侍衛道,擡手抹了把臉上血污,“六皇子和六皇子妃正在淑妃娘娘寢宮裡更衣,突然幾個僞裝成宮女的刺客闖了進去,要行刺六殿下和皇子妃。”
“什麼?”陳皇后大爲驚詫。
有人居然膽敢公然闖進皇宮裡來行刺,這也算是前所未聞了。
崇明帝聽聞自己最寵愛的兒子遇險,登時也冷了臉,快步下了臺階,冷聲道:“老六他人呢?可有損傷?”
“這——這——”那侍衛急的語無倫次,“六殿下和皇子妃都被刺客制住了,奴才們將淑妃娘娘的寢宮圍了起來,那些刺客脫身不得,就將殿下扣下了,說是——說是如果不叫他們安全出宮,就殺了六殿下和皇子妃。”
崇明帝緊繃着脣角,臉色鐵青。
這時候風連晟才從後面款步走上前來,問道:“淑妃呢?也被他們制住了?”
“沒!”那侍衛回道:“奴才們在現場沒有見到淑妃娘娘,不知道娘娘是不是已經遇害,只那些刺客實在大膽,奴才們又不敢擅自做主,故而只能暫且將他們困住,過來請陛下定奪。”
“刺客?”崇明帝是到了這個時候才聽了笑話一樣冷聲的開口,“哪裡來的刺客?居然這般大膽,進宮行刺?還膽敢要挾朕?”
“奴才也不知道。”那侍衛回道,滿面急色,“那幾個女人,個個都身手了得,若不是有弓箭手圍住了娘娘的寢宮,這會兒她們可能已經要突圍逃出去了。奴才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聽那些人似是在質問皇子妃,問她什麼公主的下落,還說什麼皇子妃若是不肯放人,就要殺了她給他們主子陪葬。”
其他人都聽的雲裡霧裡,卻唯有延陵君和風連晟馬上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過這兩人都是逢場作戲高手,臉上也是半點端倪也不露的。
就在這時候,廣場上又有幾個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卻是幾名侍衛帶着鎮國公府的管家到了。
“你怎麼來了?”鎮國公榮程昱大爲意外,趕忙迎了過去。
那老管家跑的雙腿發軟,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道:“國——國公爺,不好了,府上——府上出事了,半個時辰之前突然有一大批黑衣人潛入咱們府裡偷盜傷人,小的叫了所有的侍衛阻攔也未能將他們拿下,咱們府上現在已經亂套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榮程昱聞言,不由的勃然變色,下意識的擡腳就要跟他走,但是轉念一想,又回頭爲難的看向了崇明帝。
崇明帝此時自是無暇理會他的,當先就已經舉步往後宮的方向行去。
風連晟等人趕忙跟上。
其他的外臣命婦不好隨行,全都憂心忡忡的等在原地。
榮程昱這才一把抓了那管家的衣領道:“好端端的,怎麼會遭了賊了?那些到底是什麼人?”
這會兒眼前沒有外人,管家纔敢說實話,有些心虛的錯過他去看了眼後面的延陵君,囁嚅道:“國公爺,他們似乎不是普通的賊人,一闖進府裡就直衝着大公子的院子去了,好像是——擄走了大公子院子裡的一個什麼人。”
榮程昱滿心狐疑,扭頭看了延陵君一眼。
延陵君卻是面不改色,只就事不關己道:“我和祖父一樣,下午就進宮來了,府裡發生什麼事,我又怎麼會知道?”
榮程昱見他如此,也沒心思過分和他糾纏,就帶着那管家匆匆離開,先行回去善後。
王嬤嬤心中略有所悟,忍不住用力握住了宣城公主的手。
延陵君在場,宣城公主卻是什麼也沒說,只被她扶着先行回了殿裡,留下延陵君一人在那殿前廣場上。
待到那主僕兩個上了臺階,王嬤嬤見着左右無人,就迫不及待的開口道:“公主,難道是六皇子出手了?”
綜合兩方面的說辭,現在大約可以理出一個頭緒來,那就是風煦和褚昕芮爲了報復,藉由整個鎮國公府所有的主子進宮赴宴的契機去擄劫了褚潯陽,然後褚潯陽的婢女氣不過,又冒充了宮女混進宮來,想要拿了褚昕芮和風煦去換人。
宣城公主不置可否,卻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延陵君一眼,神色複雜。
“公主——”王嬤嬤見她不語,就忍不住的又開口。
“怕是沒這麼簡單。”宣城公主道,嘆一口氣。
只看延陵君這個不冷不熱的反應,他就肯定是心裡有數,褚潯陽一定不會出事。
如果褚潯陽沒有被擄劫,那麼孫淑妃宮裡又會發生什麼事?
事情——
似乎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宣城公主憂心忡忡,這裡今晚人多,她也不便多言,只就回了殿裡。
這邊崇明帝一行急匆匆的直奔孫淑妃的寢宮,一路走過去,那附近的御林軍果然是被刺客驚動,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一片。
孫淑妃的寢宮則是被侍衛從外圍團團圍住,水泄不通,圍牆上蟄伏了大批的弓箭手,嚴密防範。
“參見皇上!”見到他們這一行人過去,外圍的侍衛趕忙屈膝行禮。
崇明帝冷着一張臉,疾步往裡走。
“皇上,淑妃娘娘的宮裡有刺客,您還是不要進去了。”一個校尉趕忙上前攔他。
崇明帝面沉如水,冷厲的一道眼波橫過去,不怒而威,完全不需要他開口說什麼,那侍衛就是心頭一抖,趕忙往後退開。
因爲裡面的刺客要求,這會兒這寢宮的所有侍衛和宮婢全都被趕了出去,偌大的院子裡,空蕩蕩的,四處廊下大紅喜慶的燈籠映着牆頭上兵器的利刃,看上去分外的不協調。
崇明帝舉步跨進院子裡,陳皇后是不想冒險的,可是又不能當面退縮,只就有些緊張的拽着他的一片袖口,寸步不離的跟着,在他身邊低聲道:“皇上當心着點兒,那些刺客居心不良,恐怕會狗急跳牆。”
崇明帝不語,直接往裡走。
令文昌小跑着搶上前去,直接衝着裡面尖着嗓子你嚷道:“是何人在此放肆?陛下駕到,還不快快放了六殿下,陛下寬仁,興許還能給你們一個全屍。”
他搶在前面,唯恐裡頭的刺客衝出來會對崇明帝不利。
那正殿的大門敞開,裡面狼藉一片,所有的家居擺設都東倒西歪,並不見人影。
令文昌這一聲喊出來,就忽而聽到裡面風煦帶了哭腔的叫嚷聲道:“父皇別進來,兒臣無恙!”
話是這麼說,他那語氣之中分明是透着十二分的惶恐和狼狽的。
到底也是自己從小寵愛的兒子,崇明帝聽了這話,臉色就更加難看,腳下步子不停,直接闖了進去。
風連晟等人也不敢勸他,只能亦步亦趨的跟着。
幾個隨行的侍衛蜂擁而入,闖進門去戒備。
那屋子裡的桌椅歪倒,花盆瓷器碎裂到處都是,宮燈倒在地上,火盆香爐也都亂七八糟,有些大紅色的喜帳被燒的焦糊一片,一眼可見之前這裡一番廝殺的慘烈。
“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還不放了六殿下和皇子妃出來!”一個侍衛怒聲叱道,說着幾人就往後殿奔去。
就在這時候,才見幾個黑巾蒙面的女子推着一身狼狽,滿臉血污的六皇子風煦從後面出來。
“全都讓開,否則我這就殺了他,大家魚死網破!”爲首的一個女子冷聲道,說話間架在風煦脖子上的長劍就往下一壓。
風煦悶哼一聲,頸邊已經開始有鮮血涌出。
皇帝身邊的侍衛自然都是高手,哪裡會把幾個女刺客看在眼裡,當即互相使了個眼色就提劍衝了過去。
那幾個女子似乎也沒想到他們會硬拼,一時間無所防備,一個怔愣的空當,風煦已經被人搶了去,大力一把甩到了皇帝那邊。
令文昌趕緊過去扶他,“六殿下,您還好嗎?”
風煦被他攙扶着起身,看到崇明帝,頓時就喜極而泣,踉蹌着奔了過去,“父皇!”
崇明帝見他一身狼狽,自是心疼,下意識的擡手去扶他。
站在旁邊的風連晟看着這一幕,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可是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卻是爲時已晚。
只見風煦在接觸到崇明帝的那一瞬突然從袖子裡吐出一把匕首,寒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