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流雲同樣冷着一張臉,聽着秦央和趙子麒一唱一和的將元京城外的兵馬推到自己身上並不辯解,只是笑道。
“三哥以爲倘若臣弟會傻到在這種時候調兵到元京惹人非議嗎?”
“說是這樣說,可侯爺或許正是看聖上身體不適,邊關又損兵折將,想趁機見縫插針呢?”秦央在一旁慢悠悠的道。
“放肆!”東宮流雲猛的一拍手邊的茶杯,就令那秦央也略微詫異的擡頭,見東宮流雲眸中斂着怒意,他忙笑道。
“侯爺莫氣,下官也只是將事情先稟告給王爺罷了,侯爺若是這樣惱羞成怒,倒真要令人覺得此事是真的了佔盡仙機。”
“你血口噴人!秦大人,倘若你說那城外的兵馬是本侯的,你倒是拿出證據來!你再這樣滿嘴噴糞,就休怪本侯不客氣!”東宮流雲說着這話,手掌翻覆之間一用力,就直接將幾人身下的木桌拍的粉碎。
茶壺因這力道不穩的向地上摔去,那秦央卻不慌不忙的將那茶壺接住,一壁慢悠悠的喝着自己的茶,仿若那桌子一點事也沒有一般。
“侯爺,你這樣叫人看見可就要惹人非議了。”秦央站起身將那茶杯放到房間裡的木桌之上,見東宮流雲神態氣憤的看着自己,微微福身,“侯爺王爺慢坐,秦央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他說着轉身就從這房裡走了出去,不多時那樓下傳來一番打鬥的聲音,侯飛凰擡眸看去,就見東宮流雲的侍從原燼已經同他打了起來,或是攔着秦央不讓他出去令秦央怒火中燒,當着那樓下衆人的面就直接一掌拍向原燼,令他退了好幾部沒有力氣在追上去。
秦央在樓下冷笑一聲,“侯爺,你的人可真是有本事。”
這帶着幾分嘲諷的話卻並未惹得東宮流雲更多不悅,相反,見秦央已經出了客棧,東宮流雲面上的怒色也驟然收了起來。
“凰兒,沒嚇着你吧?”似覺得侯飛凰太過安靜,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怔怔的盯着自己不由起餓了幾分自責,“我會讓原燼再買賬桌子來賠給你的。”
“無妨。”侯飛凰有些無言,難不成他是以爲自己看到他拍桌子嚇到了嗎?
東宮冥看二人濃情蜜意實在看不過去,一抖袍子便站起了身,“八弟,這件事情,你自己去同皇兄解釋,切莫再叫那秦央小人抓到把柄。”
東宮流雲點頭,“三哥教訓的是,流雲日後定會注意。”
東宮冥見他態度很好,冷哼一聲便扭頭就出了這雅間的門,外頭的夜芒連忙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你今日帶這麼多人來,就是爲了來撐場面嗎?”侯飛凰看了樓下一眼,那一百多名官兵還在下頭圍着這裡今日吃飯的人,秦央同東宮冥都已經走遠了。
“非也。”東宮流雲面上露出往日一般柔情的笑意,“凰兒,這幾日我可能沒有時間去找你,你且記得,不論秦央找你同你說什麼,你不要上他的套。”
“你是說秦央也要將我誣告進來嗎?”侯飛凰皺了眉頭,“元京城外的五萬兵馬,不會真是你的吧?”
“你覺得呢?”面上閃過幾分委屈,東宮流雲站起身往樓下看了一眼,“凰兒,這些事情你無需管,只需若是秦央再來找你,不見!”
侯飛凰怔怔的點了點頭,也不明白這幾人到底在說什麼,只當是朝堂之事,她一個女人不好多嘴,便也沒有多問。
待東宮流雲帶着那一隊官兵往城門而去,她也坐乏了了便回侯府。
“表姐,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絲毫不像三十歲了呢。”
剛一走進侯府的後院,便聽得前頭花叢之處傳來一道諂媚的女聲,侯飛凰皺了眉頭,這聲音好熟悉。
“小姐,是莫鳶郡主宦妃。”
她正覺得有些奇怪,便見前頭湖泊的拱橋上,莫鳶一身粉衣攙着雲氏正朝着自己走來。
侯飛凰頓了一下,見那二人沒有看到自己,轉身想走另外的方向,卻聽得前頭的莫鳶喊住了自己。
“二小姐,這怎麼還躲着我們,莫不是不想見本郡主,不想見我表姐啊?”莫鳶神情有些得意的道。
侯飛凰擡眸看去,便見那二人穿着富貴,頭上珠釵首飾無比精緻,她忙上前兩步道,“郡主說的哪裡話,只是不想擾了郡主同姨娘的心情而已。”
雲氏的親生父親睿親王,是同莫鳶郡主的父親同父異母的兄弟,都是死得早,但不同的是雲氏是睿親王家中的大姨娘所生,莫鳶是親王家中最小的夫人所出,因而二人年紀相差了十幾歲。
“二小姐這話說的,怎麼會打擾妾身的心情呢,妾身見到二小姐高興還來不及呢。”雲氏親暱的拉着侯飛凰的手痛她並排而行。
“妾身聽文煜說了今日的事情,二小姐資質真是無人能敵,但也希望二小姐這幾日能多提點一下文煜了,若是文煜能有二小姐的一半聰慧,妾身也就放心了。”
雲姨娘邁着小碎步,拉着她的手有些緊。
“二小姐!”
從那拱橋上走下來,下頭有一塊青石板不知何時被人撬了起來,有一本橫在路中央,侯飛凰一時候想着雲氏的事情沒有看見,直接就踩着那青石板過去。
眼見她腳被青石板絆住就要摔一跤倒向一旁的湖中,雲氏拽着她的手忽然緊嘞幾分,那力道痛得她忍不住呲牙,但不一會兒她還沒站穩,雲氏又放鬆了力道,令她再次站不穩的朝後倒去。
這一次,無霜飛快的攔在了侯飛凰的身後將她扶了起來。
“二小姐,沒事吧?”待她剛剛站穩,雲氏就一臉擔憂的湊了過來,“都怪妾身力氣不夠,沒有嚇着二小姐吧?”
侯飛凰看着她那張關且的臉,心中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力氣不夠?她方纔拉着自己的力道都快將自己手上拉出烏青來了,怎麼可能力氣不夠?
“沒事,姨娘有心了。”
侯飛凰停頓了一下,見雲氏捂着胸口說沒事就好,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
雲氏會武功?
“這樣大的人了,怎麼連路都走不穩,這幸虧是在自己家裡,若是在外頭,豈不叫人看了笑話。”莫鳶在一旁有些不忿的看了她一眼,“就這樣的風姿,也不知道流雲哥哥喜歡你哪裡。”
雲氏見莫鳶這吃醋的模樣,拉着她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鳶兒你就不要吃醋了,你流雲哥哥揹負那樣命格,這麼多年來孤身一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女子,你就不要搗亂了。”
莫鳶扁了扁嘴,看着侯飛凰的目光卻仍舊是幾分妒忌幾分怨恨。
侯飛凰沒心思搭理莫鳶,也不想同雲氏在這裡說什麼,只道,“姨娘,若是無事,我就先回去了。”
“怎麼,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二小姐這樣不給面子,連陪本郡主坐一會兒都不肯?”莫鳶容色不悅的帶過她,顯然是不想就這麼讓她離開尋墓人。
雲氏連忙笑道,“二小姐,不如就去妾身院子裡坐坐吧,鳶兒今日從宮裡過來,妾身特意做了幾道糕點,想請二小姐嚐嚐。”
“姨娘有心了,只是……”
“就不要說什麼可是了,難道連姨娘的面子也不給?”雲氏說着這話也不容侯飛凰反駁,拉着她的手,就朝前頭她的西苑走去。
侯飛凰心中饒是有些猶豫,可被雲氏拉着她也沒法子,只好跟去看看。
雲氏的西苑,雖比不得東苑以及老夫人的福苑,但到底是給雲氏住的也是修建的十分得當,三進三出的小院子子,一旁還種了幾排野薔薇,這個季節還沒有開花。
“二小姐,坐。”
雲氏院子裡的假山後,也有一套石桌石凳,她令二人在這石桌旁坐下,擺手便令嬤嬤進去取點心出來,又給二人倒上茶,待這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她纔看着侯飛凰笑道。
“二小姐,妾身這幾個沒有回府,也當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繼承了老爺的才能,如今已經這麼厲害了。”明明是誇獎的話,侯飛凰的心中卻有些不舒服。
一旁的莫鳶也冷冷笑道,“只有勾引男人的功夫厲害吧。”
“鳶兒!”雲氏嚴厲的瞪了她一眼,語氣之中不乏責怪,“我怎麼教你的難不成你又忘了?你可是郡主代表皇家的顏面,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
“表姐說的是!”莫鳶不忿的瞪了侯飛凰一眼,那粉衫下的身軀明明有些病態嬌小,神情卻異常的囂張。
“二小姐,其實妾身今日讓二小姐過來,也是有件事想同二小姐商量。”雲氏見莫鳶老實了,這才笑着看向一旁的侯飛凰,“其實這件事妾身已經準備幾天了,今日才終於定了下來。”
“何事,姨娘不妨直說。”
“就是文煜的事,你也知道,雖說文煜如今在書院,園子裡也有兩個通房丫頭,但如今他也快十四歲的生辰了,妾身在想,若是老爺來不及回來,不如我們就替文煜甄選一番,先替他擡個姨娘如何?”
“擡姨娘?”
“是啊二小姐,妾身已經想好了,文煜遲早是要跟着二小姐還有老爺熟悉這家裡的鋪子的,若是日後忙起來也只怕沒功夫去仔細挑選,娶妻是大事自然急不得這一時,這擡個姨娘替他管着園子也是極好的。”
雲氏根本沒有同侯飛凰商量的意思,就兀自說開了,“妾身已經看好了,林尚書家的三女兒,是個庶出的但舉止言行樣樣得當,才華容貌又十分出衆,妾身前幾日去林尚書家中小坐了一會兒,提及此事,林尚書也並不反對。”
她就這麼講這件事說出來,卻幾乎已經下了定論,不管侯飛凰同不同意,她都要替侯文煜納了。
“姨娘,你既然已經決定好了,爲何要同我說呢,就算我不同意,你還是會提他納不是嗎?”侯飛凰面上涼涼的看不出幾分情緒,那雲氏也忽而笑了。
“二小姐這話說的,都是一家人自然是相互商量,妾身也是想徵求二小姐的意思纔會提出來,怎麼會不管二小姐的意見呢歡寵。”
“那倘若我說,我不同意文煜納妾呢?”侯飛凰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容色淡淡,仍舊是那副神情令雲氏心中有些不安。
雲氏這纔回府不過幾日,已經儼然將自己當成侯府的主母了,侯老爺不在,她頂着太后侄女的名號翻了天只怕老夫人也會讓着她幾分,但侯飛凰不會。
“二小姐,你這是……”雲氏猶豫了一下,又給侯飛凰將喝空的茶杯倒滿,“二小姐若是不同意,你就說說理由,文煜已經十四了年紀不小了,當初老爺可也是十四歲就娶了趙姐姐呢。”
“倒不是年齡的問題,只是我覺得文煜目前心智不成熟,姨娘也說希望他將精力放在我們侯府的家業裡,那他自當是應該好好學學如何管理這諾大的家業,這時候讓他娶妾不是令他分心嗎?”
“二小姐說的是,不過……”
“不過什麼?姨娘若是決定給他納妾不聽取別人的意見,又何必問我呢。”
雲氏登時有些詫異的看着她,“二小姐,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那雲姨娘是什麼意思?”侯飛凰放下茶杯,再看她眼神陡然冷了幾分,“姨娘這纔回府幾日?整治這後院也就罷了,又令老夫人將文煜塞給我帶他進鋪子,這也就罷了,你又要張羅着給文煜納妾,姨娘你到底是何用心?”
“妾身能有什麼用心,這不都是爲了侯府嗎?”雲氏登時也有些緊張的看着她,“二小姐,也怪妾身,是妾身着急了,這些事情是應當同二小姐商量之後再決定的。”
“表姐你同她道歉做什麼,我表姐是侯爺夫人,難道這點權利都沒有嗎?”莫鳶不悅的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仍舊如同要吃人一般。
“鳶兒,不得無禮!”雲氏拉住了莫鳶有些氣憤的手,那頗有幾分姿色的臉上帶着幾分楚楚可憐,“二小姐,這件事情妾身也是想徵求你的意見,倘若你不同意,妾身不辦就是!”
“姨娘,我不是這個意思!”侯飛凰嘆了口氣,見雲氏忽然軟下來的神色只覺得有些奇怪,但下一刻她立刻就明擺了雲氏爲何會這樣。
“那你是什麼意思!”
身後陡然響起一道蒼老而帶着幾分威嚴的聲音,侯飛凰回頭,就見葉氏扶着老夫人站在自己身後,老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此刻一雙黝黑的眸子帶着怒意直勾勾的盯着她。
“二丫頭,你太讓祖母失望了!”
“祖母?我!”
“你雲姨娘不過也是爲了文煜好,他如今正當年少,聽他孃親說前些日子還出入過花柳巷,給他擡個姨娘有什麼的。”老夫人面帶不悅的走了過來,葉氏擡頭有些擔憂的看了侯飛凰一眼。
“你也不要如此容不下你文煜弟弟,畢竟他纔是這侯府的子孫,你就算本事再大,也只是個女兒,將來遲早都是要嫁人的,莫不是這侯府的家產,你打算捏在手中一輩子不成?”老夫人慢悠悠的看了侯飛凰一眼,見她低垂着頭不說話。
又道,“二丫頭,祖母一直覺得你懂事也喜歡你,你可不要再說這樣不懂事的話了。”
侯飛凰聽着老夫人的責怪,半天都沒有說話逆庶。
葉氏連忙在一旁打着圓場,“老夫人,二小姐怎麼會有那樣的心思呢,二小姐照顧文煜我們也看在眼裡,老夫人想多了。”
“是這樣最好。”老夫人嘆了口氣,又看着旁邊的雲氏,“這幾日真是勞煩你了,文煜的事情恐怕也要交給你去操持了,震天也真是好運氣,娶了你這樣的媳婦兒。”
老夫人這樣說顯然是對雲氏很滿意了,也不怪老夫人會喜歡她,雲氏回府這幾日做的盡是一些討老夫人歡心的事情。
見老夫人的福苑被燒了,特意從皇宮裡請了磚瓦匠來重新給她砌,知道她最擔心侯文煜的事情,就提出讓侯飛凰先教着侯文煜,知道老夫人擔心侯文煜的作風問題,又提出給他擡姨娘,想借由家中的女人拴住他,日後不要再出去鬧出不好的意思。
這樣心思周全,又做的周到,老夫人怎麼能不喜歡她。
“二小姐,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妾身是真的想徵求二小姐的意見,纔來問二小姐的。”雲氏見侯飛凰沉默着,也面帶歉意的看了過來,“但文煜這件事情,老夫人先前就吩咐妾身了,所以……”
“聽祖母的。”
“還是二丫頭懂事。”老夫人笑着看了侯飛凰一眼,只是此時的眼神已經不同於往日的慈祥,反而她覺得那眼神之中含了幾分芥蒂。
老夫人向來是疼愛侯文煜的,她今日反對侯文煜納妾,只怕也是讓老夫人心中不舒服了。
“老夫人,二小姐想必有別的見解呢。”葉氏在一旁輕聲說道,似也想勸老夫人幾句。
但老夫人往日裡不管什麼事都是精明的,偏偏到了這事,這侯府唯一的男丁侯文煜的身上,她就變得有些看不開了,也不管葉氏說什麼直接打斷道,“你不必再說了,這件事交給雲氏去辦,雲環啊,你陪着我老婆子就好了,這件事不用你操心。”
葉氏皺着眉頭沒有說話,隻眼神有些同情的看了侯飛凰一眼。
不管別人看不看的出,她是看出來了。
林尚書的三女兒雖是庶出之女,但在尚書府也是沒有受過虧待的,給侯文煜做姨娘已經可以說的上是低嫁了,憑着侯府的財勢,林尚書將女兒嫁過來以後,爲了自己女兒,想必也會想盡辦法幫着侯文煜儘管這侯府的家產,那到時候腹背受敵的就是侯飛凰了。
侯飛凰怎麼會想不到,她只是搞不懂,雲氏爲什麼要幫侯文煜,就算侯文煜真的承襲了安定侯的爵位,又接下了這侯府的家產,雲氏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柳氏那個人,失勢的時候巴結着你也就罷了,倘若一招得勢,她斷不可能再依附着別人的。
“二丫頭,這些日子也勞你辛苦,多提點提點文煜吧。”老夫人起身,葉氏連忙上前扶着她。
“老夫人慢走。”雲氏在後頭笑着送老夫人離開,侯飛凰也隨她站着,只是同老夫人眼中也少了幾分的親暱。
“二小姐可千萬不要介意,妾身當真沒想到今日老夫人會突然過來。”雲氏苦着臉站在侯飛凰的身旁,有些歉疚的道,“文煜這件事情確是老夫人提出來的,妾身也只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辦罷了,二小姐可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姨娘放心吧,我沒那麼小氣庶女毒醫。”侯飛凰硬生生的扯出一個笑容。
雲氏見她笑了也連忙附和着她,將石桌上的茶壺拿起來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侯飛凰看着她白皙的手愣了一下很快笑道。
“姨娘五指纖纖,中指飽滿,手紋清晰,這輩子定有出頭之日。”
她這話說完旁邊的莫鳶就驀地笑了,“這還用你說,我表姐本就是御封的郡主,已經是出頭了。”
侯飛凰也不回答她,只笑道,“姨娘,飛凰最近幾日學了一些給人看相,能否將手給我看看?”
雲氏點頭直接將手伸了過來,“那二小姐倒是看看。”
那白皙纖細的手指方在她右手掌中,她只摩挲着她手心,心中登時就明白了什麼,只笑道,“姨娘姻緣專一,此生只會有父親一個男人,生命線很平穩,是個好命格。”
她說完這話便起身準備離開,“半吊子水平,姨娘不要笑話。”
雲氏也不說什麼,那一雙幾分威嚴又幾分溫柔的眼神看着侯飛凰笑道,“二小姐不怪妾身就好,說什麼笑話。”
莫鳶看着二人一直在寒暄說着客套話,似有些挺不過去,等了半晌才道,“表姐,姑母這幾日也總是說起你,希望你有空能進宮去陪陪她呢,你什麼時候再同我進宮呢。”
“你就告訴姑母,待我將侯府的事情處理之後,馬上就去看她。”雲氏和顏悅色的在她身旁坐下,又指了指面前的茶點。“二小姐,你也坐下一起吃一些吧。”
那精緻的幾盤點心都是剛做好的,莫鳶吃的津津有味,同雲氏說話她也十分親暱,二人雖年齡相差近二十歲,但儼然如同一對親姐妹一般。
侯飛凰自從剛纔摸了雲氏的手以後便不想再逗留,同雲氏客套了幾句便離開了。
方纔她摸着雲氏的手,發現她手心五指根處都有厚厚的老繭,那個地方的老繭多是練劍這種武器纔會形成,加之她一直覺得雲氏走路步履輕盈,走在青石板上甚至沒有什麼聲音。
她方纔細聽了一下,也只聽到那莫鳶走路的聲音,這一切的表現,倘若她沒有猜錯,雲氏定然會武功,且練過劍還習過輕功。
“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她正細想着雲氏的事情,就聽得前頭的無雪跑過來喊道,“大小姐回門了,今日風公子也同大小姐回來。”
這幾日忙得頭暈,她竟忘了侯青蓮回門的事情!
趙氏已經不在了,侯青蓮回門也當是去侯明溪那裡,侯飛凰躊躇了一下,還是擡腳朝侯明溪的園子走去,即便侯青蓮如今已經嫁給鳳雲淮爲妾,她也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二小姐,你來了。”
侯飛凰到明園的時候,侯青蓮同侯明溪二人正在內室的軟榻上說着話,因着侯明溪肚子大了天氣又涼,她蓋着一牀裘皮毯子還覺得冷。
門口的丫頭將侯飛凰迎着進去,侯飛凰就見這姐妹二人坐在軟榻之上,柳氏今日不知爲何也在這裡,同她的女兒侯傾歌在房內,幾人有說有笑。
“姨娘?”侯飛凰有些詫異的看了柳氏一眼,柳氏也擡眸看着她笑錦謀。
“妹妹,好久不見。”侯青蓮看着走進來的侯飛凰,那一身紅衣姿態端莊身姿清雅,那一股子生來便自帶的傲氣令她不可及,想到她如今被她設計的只能嫁給鳳雲淮爲妾,她心中就揚起無盡的恨意。
“大姐,怎麼回門也不先通知一聲,沒聽府里人說都差點忘了,雲姨娘方纔還在那裡同我說文煜擡姨娘的事情,連老夫人也都媒體大姐回門的事,想必大夥都忘了。”
這漫不經心的話令侯青蓮的臉色登時青了,纔剛進來就給她下馬威。
“你在這裡胡說什麼!我已經通知祖母了,今日會在府中設宴好好給大姐接風的。”侯明溪捂着肚子不悅的道了一聲,已經快七個月的身孕比起之前明顯了許多,隆起的小腹直將改在肚子上的裘皮也凸起了幾分。
“對了,無憂這幾日可有來看過你?這孩子都快生了,他難道還不準備搬回來嗎?”侯飛凰在柳氏身邊坐下,這話剛說完就見柳氏蹙着眉頭似都不忍心聽了。
這二小姐哪裡是來給大小姐接風,明明就是來給這姐妹二人添堵的。
“你!”侯明溪氣的咬牙,這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了,我好像前幾日聽說太后傳召無憂入宮,想讓無憂當琉璃郡主的先生,日後可能會往來宮裡比較多,只怕也是沒什麼功夫來看你了。”侯飛凰笑着看着侯明溪那轉青的臉色又接着道。
“明溪啊,你還是快些去將無憂哄回來吧,若再拖着,只怕他不來侯府就罷了,可別你回宇文府也沒有你住的地方。”
她很明顯的是在提醒太后有意撮合宇文無憂同琉璃郡主,那侯明溪卻偏偏聽不懂,氣的罵道,“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無憂他遲早會回來,我纔是宇文府的夫人,宇文府沒有我的容身之處,難道有你的嗎?”
“明溪!”侯清理拉了自家妹妹一把,也沒有辦法,侯明溪就是這樣容易激動的性格,懷孕以後這性格更爲突出,隨意挑撥幾句她便沉不住氣。
“對了,我聽說傾歌同表哥的事情也快定下來了,姨娘,可有此事?”
柳氏聽着這話忙不迭的點頭,“前幾日妾身是去過將軍府了,將軍對傾歌很滿意,說是不日便會派婆子來侯府同老夫人說說,若是老夫人同意,就抓緊將此事定下來。”
“定下來?”侯飛凰想起清泉之前跟蹤侯傾歌,發現她進了趙子麒的將軍府,他兒子的房間之內一夜未歸的事,不禁問道。“傾歌的事情定下來?可事同趙將軍的兒子?”
侯明溪看她不知道,登時就冷笑了起來,“二姐不是神通廣大什麼都能掌握嗎?怎麼,傾歌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二小姐,歌兒那丫頭同趙家公子情投意合,妾身已經同趙將軍商量過了,待老夫人同意,就儘快將此事辦了。”柳氏眨巴着眼睛,似也在提醒侯傾歌之前的事情不要說出來。
侯飛凰也總算明白柳氏爲何今日會坐在這裡,原來是要同趙子麒結親。
她也不多說什麼,只在這房中坐着抿了口茶,想聽聽這幾人還會說什麼,就聽得一旁的侯青蓮道。
“飛凰,你如今也不小了,大姐雖然纔出嫁幾日,但你看下面的妹妹,明溪如今已身懷六甲,連傾歌都要定下親事了,你同侯爺不是感情很好嗎?怎麼還不考慮成親的事嗎?”
這話問的侯飛凰一愣,一旁的柳氏又接着道,“是啊二小姐,侯爺對你那麼好,怎麼還不將親事定下來呢商女謀。”
“我將親事定下來,那姨娘去教文煜鋪子裡的事嗎?”侯飛凰淡笑一聲,喝了一口茶,“飛凰拎得清輕重,這侯府纔是飛凰如今心中最重要的事情,親事縱然要定,不急這一時。”
侯明溪聽的這話不甘心的道,“二姐可好大的口氣,莫不是侯爺根本沒有娶你的意思,只是玩玩吧?”
這話惹得侯青蓮的眼中也多了幾分報復的快感,“妹妹你可不要瞎說,飛凰這樣出衆,侯爺怎麼會不娶她呢。”
“大姐這你就不知了,富貴公子朝中權貴玩弄女人的多了,就算是先前百般喜愛,到後來被拋棄了什麼也沒有的女人多的是呢。”侯明溪見侯飛凰不說話,似有些得意的說道。
“二姐,難道你心裡就不急嗎?還是侯爺根本就沒有娶你的意思啊?”
“燕雀豈知鴻鵠之志。”侯飛凰放下茶杯,眼神淡淡的掠過衆人,“有人的志向是同妹妹你一樣嫁人生子,不管對方是窮書生還是當朝權重,有人的志向是同大姐一般,豔絕元京,才華過人,雖說如今親事也不如意,但親事於我縱然重要,更重要的還是爹留下的這侯府諾大的家業。”
“喲,你可好大的口氣,爹還沒死呢,你這意思莫不是要篡爹的權,準備繼承侯府的家業了?”侯明溪冷哼了一聲,“癡人說夢嗎?二姐莫不是以爲我不知道文煜如今已經跟你進了鋪子的事?”
“明溪纔是沒睡醒呢吧?”侯飛凰面泛不悅的看着她。“有這個功夫還是趕緊想想怎麼讓無憂答應接你回府吧,都是已經出嫁的人了,天天賴在孃家也就罷了,大着肚子夫君也不願意來看你一眼,你說你是造了什麼孽。”
侯明溪的臉色登時變得十分難看,正要罵人,又聽侯飛凰接着說道,“對了,我前幾天去無憂府裡,也見了太后賜的兩名侍女,生的倒是花容月貌,也難怪無憂不來看你了。”
“你!”侯明溪氣的咬牙切齒,偏偏自己說不過她,便扭身不同她說話了。
倒是一旁的侯青蓮,見侯飛凰不同往日,今日如此伶牙利嘴不由有些奇怪,看她臉色也猜想是不是在別的地方受了委屈。
侯明溪的房裡侯飛凰待不下去,只將侯明溪氣的說不出話便早早離開了,晚宴時,老夫人本傳了消息,令府裡所有的姨娘小姐都過去一同用膳,當是給侯青蓮接風洗塵她也沒去,實在沒那個心情早早就睡下了。
接下來的幾日,侯文煜沒有一天不跟着她去鋪子裡視察,甚至開始涉足鋪子裡的賬冊,侯飛凰雖然也教他,但處處還是都留了一手,令他在老夫人那裡能交差,又不至於掌握這侯府裡全部的事情。
轉眼已至侯青蓮回門之日,這三日她倒也消停,住在侯明溪的院子裡照顧着她,又一邊同柳氏商量着同她表哥的親事。
“二小姐。”
這一日一大早,鳳雲淮親自派了轎子過來接侯青蓮回門,令侯飛凰沒有想到的是,劉幽蘭也來了,且穿着一身硃紅色的主母袍子,象徵着她的夫人地位小紅樓。
“鳳夫人。”侯飛凰連忙退回來看着劉幽蘭笑道,“鳳夫人真是大度,是來接我大姐回府的嗎?”
劉幽蘭的臉上閃過幾分不悅,她哪裡會心甘情願的接侯青蓮回去,若不是她母親嘮叨了半天,她來都懶得來。
“二小姐,你過來。”劉幽蘭臉色不善的拉着侯飛凰走到轎子後頭,確認前頭的人聽不見幾人說話,她才神秘兮兮的道,“不是你說雲淮娶了侯青蓮就毀了她一輩子嗎?可如今你看看,到底是毀了她一輩子還是毀了我一輩子?雲淮本就不怎麼碰我,現如今更是成親以來每日都留宿在她房裡,我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你不是不喜歡鳳雲淮嗎?你管他寵幸她作甚?”侯飛凰面無表情的看着劉幽蘭,侯青蓮縱然心思重,可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他如今畢竟是我的夫君,我若在鳳府裡不承寵,這不是叫府裡的下人看笑話嗎!”
劉幽蘭說着這話,眼神帶幾分怨恨的掃過侯飛凰,“我不管,這可是你給我出的主意,你如今倒是再給我出出主意,搓搓她的銳氣!”
侯飛凰看劉幽蘭那副無理取鬧的樣子也不生氣,看着前頭鳳雲淮體貼的將侯青蓮送入轎中,笑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劉幽蘭的眼睛登時一亮,“那你快給我說說!”
侯青蓮自嫁入鳳府以來也纔不過十幾日的時間,卻除了回孃家的這幾日,鳳雲淮日日留宿,且一大早的知道她今日回府,練武也不去了,親自到侯府將她接了回來。
這樣的榮寵程度,即便是個姨娘也足夠令這侯府裡的下人對她畢恭畢敬,生怕哪裡伺候的不周到。
這一大早的將她接回來以後,廚房裡的老嬤嬤們也忙不迭的給她做了各種的補湯送到她房裡,劉幽蘭一大早的還沒吃飯,讓丫頭去廚房裡要東西吃,卻只得了一碗跟侯青蓮相差甚遠的排骨瘦肉粥,不禁心中有些不忿。
她坐在院中抖了抖腿,想到今日早晨侯飛凰同自己說的話有些猶豫,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老嬤嬤。
“王嬤嬤,你說那侯府的二小姐說的話,我當真能信嗎?”
王嬤嬤也是自打劉幽蘭出世起便一直跟在身邊十多年的老嬤嬤,聽得自家小姐問話連忙湊了過來,“小姐,老奴覺得二小姐的話能信,有哪家的妹妹會出主意害的自家大姐嫁給別人做妾的?這侯府二小姐同大小姐的關係定不好,且老奴覺得二小姐的辦法值得一試。”
劉幽蘭聽着這話,似纔打了一針定心針一般,“既然嬤嬤你也這麼說,那走吧,我們去祠堂看看。”
鳳府門楣也不低,三品的管家這府邸雖然不如丞相府,可到底也不會失面子。
鳳按察使也是難得一見的清官,因職責所在常年奔波在各地查卷宗,翻舊案,或是各地有破不了的案子他也會過去查處,前些日子,鳳按察使就因爲郴州一件二十三年的命案趕去調查,如今不在府中。
按察使夫人肖氏是商人之女,從小就精明能幹,行事風風火火,但爲人又不失大官夫人的架子,因着只有鳳雲淮這一個兒子,平日裡也是對她極盡寵愛,否則也不同意他納侯青蓮了。
肖氏信佛,所以在鳳府之中特地設了佛堂,每日早晨她會在佛堂裡誦經以祈求保佑鳳府一家平安嫡女醫歌。
劉幽蘭正是猜測這應該是她誦經的時間,便早早帶着嬤嬤和丫頭守在佛堂外,見她誦經完了出了佛堂,她才快走兩步迎了過去。
“娘。”
肖氏一身素色的錦衣,同鳳雲淮幾分相似的臉,挽起的髮髻帶着一隻金步搖,首飾也很簡單,但那雙凌厲的眸曈之中卻帶着不可置疑的威嚴。
“幽蘭,這一大早的你怎麼來了。”肖氏笑着看她,但心中並不怎麼喜歡劉幽蘭,若不是她父親是劉丞相,劉幽蘭這樣的人進不進的了她鳳府大門還不一定。
“娘,幽蘭有件事情想同你說。”
肖氏見她神神秘秘的模樣有些不耐煩,但到底還是應了下來,同她一起回了東廂房。
劉幽蘭所住的宅院,聽完劉幽蘭的話肖氏登時鬨笑起來,“幽蘭,你莫不是沒睡醒?狐狸精轉世這你也信?這世上拿來的妖怪?”
“怎麼沒有,幽蘭相信有神魔就有妖怪!娘也信有菩薩的存在,怎麼就不信有妖怪呢。”劉幽蘭抓着肖氏的手眼神懇切道,“娘,你難道不覺得雲淮這幾日臉色都不太好嗎?”
聽劉幽蘭這麼一說,肖氏回想了一下覺得好像還真的是。
見肖氏動搖了,劉幽蘭又接着說道,“我也不想懷疑妹妹的,可她嫁進來這幾日,相公沒有一天不去她那,甚至她回門了,相公也在她房裡歇息着,你說說,他這不是魔怔了嗎?”
肖氏一聽這話登時就笑了,“幽蘭啊,娘看你是覺得雲淮冷落了你吧?”
“娘!”劉幽蘭撒嬌喊了一聲,“其實也不然,媳婦兒知道雲淮喜歡妹妹,倒也不是阻攔相公寵幸她,只是娘你想想,他每日這樣去妹妹那裡,身體哪裡守得住,我可是聽妹妹房裡的下人說,只要相公去了,每每到凌晨時分才能入睡。”
劉幽蘭說着這話面上不由多了幾分紅潤,但更多的確實氣憤,她嫁到鳳府來這麼久,鳳雲淮除了同她例行公事,從來也沒有那樣溫柔又勇猛的時候。
“日日都如此,娘你說她不是吸精氣的狐狸精是什麼。”劉幽蘭嘟嘴有些不悅,見肖氏的臉色也變了忙接着說道,“還有啊娘,相公的能力我也不是不清楚,說他夜夜笙歌到凌晨,且不說他身體消耗大,一個正常的男人,哪能每晚都那麼精力旺盛!”
同是女人,肖氏也明白劉幽蘭是什麼意思,聽得這話她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幽蘭你就不要賣關子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直接告訴娘。”
“娘,我是覺得,妹妹會不會是給相公用了什麼藥?”
這話說的肖氏眉頭蹙的更緊,後院裡頭爭寵的手段多的是,說起用藥的也不是沒人用過,但她似有些不敢相信,侯青蓮那樣端莊的女子會對鳳雲淮用那種下流的藥嗎?
“好了,你先不要瞎說了,快回去歇着吧,這件事情娘心裡有數。”肖氏見劉幽蘭一副還要接着告狀的樣子,忍不住起身趕她。“沒有證據的事情你還是少說兩句,娘會去查清楚的。”
“可是娘,她真的……”
“幽蘭,你也該懂事一些了,雖說青蓮是姨娘,可你看看她,舉止行爲儼然就是高門大小姐,雲淮會那麼傾慕她也不奇怪陰陽門。”肖氏慢悠悠的說道,劉幽蘭雖說比起剛入府時候已經收斂了許多,但比起侯青蓮還是相差極大的。
“娘!就事論事,你怎麼又扯到別的地方去了!”劉幽蘭那也有些生氣,但見自己在說肖氏也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模樣,氣的跺了跺腳,就帶着嬤嬤走了。
劉幽蘭一走,房內的肖氏臉色卻不由變得嚴肅起來,劉幽蘭的話有幾分道理,她只有鳳雲淮一個兒子,過些日子還要進宮去選武狀元,他是斷然不能出事的。
想到劉幽蘭說的下藥,肖氏皺了眉頭,回首道,“陳嬤嬤,你去問問管家這幾日青蓮院裡有沒有丫頭出去過,若是有,將具體的時間和去的地方問來。”
那陳嬤嬤點頭,連忙朝外頭跑了出去。
劉幽蘭在肖氏那裡挑撥完,立即又去了侯青蓮的院子,今日鳳雲淮剛將她接回府中,纏綿了一早晨才離開,她來的這會兒鳳雲淮才走,侯青蓮也剛整理好衣服從內室走出來。
見是劉幽蘭來了,她才也知道來者不善,淡笑道,“夫人,找我有事?”
侯青蓮心高氣傲,即便是做了姨娘,也不肯在劉幽蘭的面前自稱妾身,肖氏一直都由着她,劉幽蘭說了幾次也就作罷了。
劉幽蘭帶着丫頭大刺刺的走進侯青蓮的內室,也不容人阻攔直接走到軟榻上坐下,“沒什麼,妹妹回孃家這幾日,我倒還真有些想你了。”
侯青蓮自然是不會信的,劉幽蘭的脾氣她已經摸得清楚,當她賠着笑臉看着自己時,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是嗎,我倒是也有些想夫人了。”她這樣客套的說着,眼神卻登時變得更加警惕起來。
“明人不說暗話,侯青蓮,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同你說了。”劉幽蘭的元中登時多了幾分激動,“你過門這才幾日,天天霸佔着雲淮在你房裡,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侯青蓮還以爲她找自己什麼事,一聽是爲了鳳雲淮登時就笑了起來,“夫人,倘若是爲了雲淮的事,你何不親自去同雲淮說呢。”
“還不是你蠱惑了雲淮,我同雲淮說有什麼用!”劉幽蘭有些生氣的盯着她。
“這怎麼能叫蠱惑,如今我也是雲淮的夫人,我們也只是行夫妻之事,倒是夫人你沒本事讓雲淮去你那裡,找我說個什麼。”侯青蓮登時覺得自己有些可悲,幾個月之前她還是多人求娶的侯府大小姐,怎麼如今竟悲哀到要同劉幽蘭來爭寵。
“你!你說誰沒本事!”劉幽蘭聽的這話顯得氣的跳起來。
“若有本事,你何必來找我呢。”劉幽蘭並不鬆口,眼神不耐的掃過劉幽蘭就進了內室,“夫人還是快走吧,一會兒雲淮回來看見夫人在這,只怕都要去別的地方了。”
“你說什麼!”劉幽蘭氣的瞪眼,她的意思難不成是自己就真的有那麼討厭,讓鳳雲淮看見了自己都要避開?
“我說什麼你難道聽不懂嗎?”侯青蓮在內室簾子裡的聲音悠悠傳來,劉幽蘭受了氣,本想再同她理論理論,可看到門外那道端莊的身影之時,她登時又笑了。
“既然如此,那妹妹自己保重嬋心計!”
劉幽蘭大踏步的離開的侯青蓮的院子,侯青蓮也覺得有些奇怪,連忙令嬤嬤跟出去看看。
劉幽蘭一出院子看見外頭的身影,連忙一路小跑的奔了過去挽着她的手臂,“娘你看看,侯青蓮如今多囂張,不知道的還不知道誰是這府裡的夫人呢!”
肖氏皺了皺眉頭,在外頭也聽見了方纔二人說話,對侯青蓮的印象一向是溫婉知禮節,但也因爲這話而削減了一些,饒是劉幽蘭無理取鬧,可她作爲一個妾室,怎麼能這樣不尊主母?
“她如今才同雲淮成親幾日,雲淮正是新鮮的時候,你也不要自己去找不自在了,收了心思,想想怎麼服侍雲淮爲好。”肖氏並不像喜歡慣着劉幽蘭的驕縱,即使自己心中有了主意,面上同劉幽蘭說話仍舊是那般的死板同不苟言笑。
這令劉幽蘭的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沒說什麼不同的話,只挽着手從她並肩離開了。
轉眼又是十天過去,若說開始十天鳳雲淮留宿在侯青蓮的房裡,肖氏會覺得鳳雲淮是圖個新鮮,加之他本來就愛慕侯青蓮,可是接連二十天,她也側面提醒過鳳雲淮,去劉幽蘭那看看,她不覺得自己兒子這麼不會做人,一時對他的做法無法理解。
這一日夜晚,劉幽蘭跑來夫人房裡哭訴了一通以後肖氏再也坐不住,立即令下人取了燈籠往侯青蓮的園子趕去,她也想看看,這侯青蓮究竟有多麼大的本事,竟會讓鳳雲淮榴蓮多日。
十一月半的天氣一陣秋風吹過,冷的人不由裹緊了幾分身上的面衣,肖氏走在鳳府的小道上,從偏院進了侯青蓮的院子裡,有丫頭立即迎過來要去通報被她攔住。
她腳步輕移走在地上不發出一點聲響,慢慢的朝那侯青蓮的房間而去。
已經是一更的天了,除了守夜的下人其他基本都已經歇下了,但侯青蓮院子裡那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就似不停歇一般。
饒是肖氏這樣的中年婦人,走近一些聽到那聲音都驚的面紅耳赤,她令丫頭站在院子旁,自己上前兩步便貼在那紙窗處,往裡頭看了一眼。
那看見的一幕卻讓她氣的胸口不停的起伏,燈光昏暗曖昧的房間內,侯青蓮依山半遮,只着一件肚兜修長的美腿正在鳳雲淮的手中,他如同捧着一個什麼稀世珍寶一般,埋頭在她腳邊,正在親吻她的腳脖子。
侯青蓮眼神清冷,看着鳳雲淮眼神半含*,但忽而抽回自己的腳,帶着鳳雲淮的肩膀直接一腳將他踹的倒在地上。
肖氏的心跟着一抽,卻見穿着褻褲跪在地上的自家兒子毫不在意,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又追着往牀上去,“青蓮,你真是讓我欲罷不能。”
只聽得裡頭的侯青蓮冷哼了一聲,“那你便得意了,反正我今後也只能困在這鳳府出不去了,空有我一身的才華,卻無人欣賞。”
“我會欣賞。”有些堅定的聲音重重的傳來,“青蓮你不知道,自我看見你第一眼,我就喜歡你喜歡的無法自拔,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完美的女人,老天垂簾,我竟然真的有機會娶到你,青蓮,我真的好開心。”
那確是鳳雲淮發自內心的話,可那半含*帶着沙啞的聲音聽到肖氏的耳朵裡卻讓她平添了幾分薄怒。
她的兒子竟然在向侯青蓮低聲下氣嗎?她站在門外的聲音躊躇了一下,直到再聽到裡頭傳來歡愛的聲音她才舉步離開,一更的天色圓月當空,印在肖氏的臉上,照出她的羞憤難當大宋商女。
“不許告訴姨娘和少爺!”囑咐了今日守夜的丫頭,肖氏才放心的從這院中離開。
肖氏回房睡了還不到幾個時辰,一大早的就聽到自己院子裡又傳來一陣吵鬧之聲,她聽得那聲音就知道是劉幽蘭,蹙了眉頭但還是起來去見了她。
“娘,你我真的有要緊的事同你說。”劉幽蘭認真的似保證一般,有些誇張的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塊薰香。
“娘你看看這個。”
肖氏伸手將那薰香接了過去,只聞了一下便讓她覺得有些頭暈和麪紅心跳。
“快,快給夫人喝水!”劉幽蘭連忙在一旁喂着肖氏喝了口水,再用帕子將那薰香裹了起來。
肖氏坐在椅子上半天才回過神,不由問道,“幽蘭,你這是個什麼東西?”
劉幽蘭將薰香放在桌子上,十分認真的道,“娘,這是我上次去姐姐房裡,看見她房裡點剩下的,我也是覺得這香味有些奇怪,就拿了一塊出來去府醫那裡幫忙看看,誰知府醫告訴我,這是迷情香。”
“什麼!”肖氏登時驚的站了起來。
“娘,你聞這異香,難道沒有感覺自己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劉幽蘭有些不好意思的到,“不蠻娘說,我一點這香就頭昏還有,還有那種感覺……”
肖氏自己方纔也有,所以很明白劉幽蘭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很難理解,難道侯青蓮是靠這異香才承寵?
“我已經問過府醫了,這迷情香的功效,便是讓男子意亂情迷,從而達到獲寵的目的,但一般都是宮裡皇上的女人們用的,民間這種東西很少,真不知妹妹她從何得來!”
劉幽蘭一本正經的說着,“怪不得相公夜夜流返在她房內,從不曾有一夜停歇,她也真是夠狠的心,不讓別人承寵也就罷了,也不怕傷了相公的身子。”
肖氏臉色越來越黑,聽着這話就將那塊薰香抓緊了幾分。
“去青蓮去。”
“誒!”
終於聽肖氏說出這話,劉幽蘭的心中比吃了蜜還開心,但此刻還得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上前扶着小時往門外走去。
“娘?”
肖氏同劉幽蘭再到她內室之時,侯青蓮正坐在房中的軟榻之上縫着什麼東西,肖氏看了一眼,見她手中拿着一塊瑩白的帕子,正繡了半個淮字。
“娘同夫人一起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侯青蓮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一身深紅色長衫的打扮妖嬈過人,那美豔的眉眼略施淡妝過分更是迷的讓人睜不開眼。
肖氏將那塊薰香重重的拍在了侯青蓮的桌子上,臉色登時冷了下來,“青蓮,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侯青蓮看了那薰香一眼,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這是娘新尋來的薰香嗎?”
看侯青蓮似乎並不懂的樣子,肖氏皺了眉頭,將桌子扣得磕磕作響,“青蓮你可好好看看,這是你房裡用的薰香芙蓉聖女。”
“哦,青蓮的薰香太多了,一時也沒有辨認出來。”她只這麼淡淡應着,但見劉幽蘭同肖氏眼神都帶着敵意的看着自己,心中登時升起不好的預感。
“青蓮,這薰香就是你的了?”肖氏皺着眉頭問道。
侯青蓮再傻也明白這薰香定是有什麼端倪了,她只打量了那薰香幾眼,實在看不出同別的有什麼不一樣,便喊來了一旁的嬤嬤,那掌事嬤嬤盯着看了一會兒,很快給出定論。
“夫人,這好像不是大小姐用的啊。”
劉幽蘭一聽這話就急了,當即站起來朝侯青蓮的裡屋走去,嬤嬤連忙快步跟在她身後阻攔,“少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然後嬤嬤仍舊是沒有攔住此刻激動的劉幽蘭,她一進內室就直奔牀榻走去,很輕易的發現了在牀邊還剩半快的薰香,這大白天的那薰香已經滅了,她也就直接拿起來往外頭走。
“娘你看,這是妹妹房裡點的,你要確認的話只管去問府醫一聲就清楚了。”
“去叫府醫來。”肖氏伸手接過來,摸了半天也沒見薰香有什麼異常,劉幽蘭卻是異常的星峰,得到命令立即就讓丫鬟前去。
上了年紀的府醫盯着那薰香看了一好一會兒才同意的劉幽蘭的話,搖頭晃腦的在肖氏面前說道,“夫人,這確是迷情藥,聞一小會兒便是經歷過剩,窮無發泄,有壯陽只用,才若長久用其薰香,女方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男方太傷身姿。”
肖氏一驚,“這當真是迷情香?”
府醫點了點頭,將薰香放回桌子上,“是,小人還得奉勸夫人一句,不論誰,這薰香都不可多用,待上了年紀,這吃多少補品都補不回身子的虛。”
“什麼?”肖氏猛的將那塊薰香重重的拍在桌上,而後回頭就的瞪着侯青蓮,“侯氏青蓮,你可知錯!”
“我就說怎麼相公在你這裡夜夜笙歌,點燈道天明,原來是你用了這樣的迷香,侯青蓮好啊你,這樣下三濫的手段你怎麼也想的出!”劉幽蘭快走幾步上前又扶着肖氏挑撥道,“娘這件事你可要好好處理,雲淮正直壯年呢,就用了這樣的藥,日後身體若有影響着可怎麼辦。”
“娘,我沒有啊!”侯青蓮也連忙肖氏面前跪了下來,不用說,她只看劉幽蘭那囂張的神色,也明白幾分在這薰香定是她刻意放過來的。
“東西都在這裡,你還說沒有?”劉幽蘭冷笑了一聲,“妹妹啊妹妹,做了承認就是,娘難道還能殺了你不成。”
“你!”侯青蓮氣結,怪不得劉幽蘭這幾日總來她這裡來的這樣勤,只怕是她早已做了手腳。
“娘,青蓮真的不知互道怎麼會有這個,青蓮從來也沒有買過這樣的迷香。”侯青蓮眼神直直的盯着肖氏,那眼神清冽不含雜質。
可肖氏哪裡肯信她,直接將那塊薰香砸在了地上怒喝道,“你們去給我把房間裡的薰香都搜出來,全部拿來給府醫看看,我倒要看看,你薰香是你的,還是真是別人嫁禍於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