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叫人知道的,郡主爲何又要告訴我呢?”看琉璃郡主那有些緊張的模樣,侯飛凰也覺得有些奇怪。;
琉璃郡主嘆了口氣,見身後的丫頭點頭示意以後纔開口,“這話本郡主若不告訴你,也不知道告訴誰,畢竟這關乎大小姐的名聲。”
“大姐?”侯飛凰來了興趣,“郡主說的是何事?”
“鳳公子和大小姐是不是很熟?”
“倒有些交情,鳳公子平日裡來的勤。”
琉璃郡主定定的看着侯飛凰,聽着這話臉色難看了一些,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前天文煜託人來找本郡主,定要本郡主去看他,本郡主有些放心不下便過去瞧了一眼,誰曉得回來的時候看見鳳公子與大小姐在一起,竟,竟做着那事。”
琉璃郡主說着這話,臉也不自覺的紅了,她也是個未出閣的少女,說起這事來不由有些羞澀,“本郡主原本以爲鳳公子與大小姐是相好,才忍了一直沒說,可今日見着她,怎麼覺着大小姐一門心思的往朝陽太子身上撲呢。”
“公主,你當真看見了?”
前天晚上正是那賽事結束以後,劉慧奪魁,鳳雲淮送侯青蓮回去的那晚,時間上確實對的上。
“自然是當真,本郡主騙你做什麼!”琉璃郡主咬了咬脣,又似不願意回憶一般,“本郡主還嫌污了眼呢,說這話逗你做什麼,本郡主親眼看見她二人在院子裡膩歪了好一陣,纔回了房間的。”
“郡主恕罪,臣女沒有冒犯之意,只是此事關乎大姐名聲,還請公主先不要聲張。”那日二人離開之時,她就在鳳雲淮的身上灑了會令人發情的迷香,本還奇怪這二人沒有動作,如今琉璃郡主的說辭無疑讓她也安心了一些。
琉璃郡主點點頭,面上卻有些不屑,“本郡主到底還是不願聲張纔來告訴二小姐的,否則早就將此事告訴侯府的姨娘了,只是本郡主沒有想到,大小姐既然已經*給了鳳公子,卻還巴巴的奢望着朝陽太子。本郡主今日找你,也只是希望你提點一下她,不要再打朝陽太子的主意,莫說朝陽太子看不上她,就是看的上她,她這樣一個*的女子若真嫁與朝陽太子,豈非丟了我們東臨的顏面?”
琉璃郡主說着面上也泛起幾分威嚴之色,只是看她那副難爲情的模樣,似乎這話她真的沒有告訴旁人。
侯飛凰忙頷首,“郡主大人大量,此事我定會告誡大姐,便先謝過郡主了。”
“罷了罷了,本郡主也只是看不過她那副什麼都愛擺弄的模樣,倒顯得多清高。”琉璃郡主冷哼了一聲,已看得出十分不待見她。
侯飛凰在一旁附和着,也不反駁琉璃郡主,一壁迴應着她,倒令琉璃郡主笑了幾次。
二人說笑間,沿着寺內的長廊走近,剛至那桃林下,又是見面前一羣小姐坐在那裡談笑風生,那人羣中間的人一身紅衣媚態橫生,正是侯青蓮。
琉璃郡主一見她,笑容也斂了一些,面前小姐們則齊齊起身朝琉璃郡主行禮,琉璃郡主一擺手,上前坐在了那桃林下的石凳上,回頭輕道,“飛凰,坐這邊。”
侯青蓮有些一頭霧水,往年她與琉璃郡主在太后壽辰宴上也合作過不少次,若論關係她二人是無論如何也好過侯飛凰的,只是看她今日,卻覺得琉璃郡主有意疏遠自己。
她這番想着,面上又掛起一個諂媚的笑,剛想說話,卻又見桃林的另一處,劉家二姐妹緩步走來。
這當真是冤家路窄了,侯青蓮一見那二人的身影,那眸中的笑意就散了幾分,看劉幽蘭那一臉欣喜若狂的神情,更是覺得刺眼。
琉璃郡主卻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二人過來,“母后留你二人說了些什麼?不會是都指給朝陽太子吧?”
琉璃郡主說笑的話令劉慧與侯青蓮的臉色都有些不好,倒是劉幽蘭卻仿若被突然的幸福衝昏了頭腦一般,笑着道,“郡主說笑了,朝陽太子還表明自己的心意呢,太后也只是留了臣女說會子話罷了。”
“哎喲,說會兒話至於這麼春光滿面啊?”
“郡主就不要取消我們姐妹了。”劉慧正襟危坐,被琉璃郡主拉着坐在身邊,端莊的面容上卻是一成不變的笑容,“婚姻大事,理因由父母做主,我姐妹二人也做不了主。”
她這番死板的性格,也不與琉璃郡主打趣倒叫琉璃郡主感覺有些無趣,只是也不好明着說她什麼。
倒是一旁的劉幽蘭突兀的笑了,“大姐怎麼這樣不識擡舉?郡主與我們說笑呢!”
劉幽蘭今日的春光滿面,以及她這會兒面對劉慧時的自信與輕蔑讓侯青蓮的眼中閃過厲色,更覺得是劉幽蘭向朝陽太子獻媚,才令朝陽太子心中有了旁人。
她壓下心中的怒氣,笑着道,“幽蘭今日臉色這麼好,朝陽太子怕是心儀的人就是你吧?”
這番試探的話又惹來劉幽蘭一陣咯咯的笑,這笑聽得人莫名火大,侯青蓮亦是握緊了袖袍之中的粉拳。
“大小姐說笑了,大小姐如此出衆,才華冠絕,幽蘭本以爲朝陽太子定是會心儀大小姐的呢,也真是可惜,大小姐這樣出色的人竟然沒有入朝陽太子的眼。”劉幽蘭本是想誇讚侯青蓮一番,可今日的她得意極了,一不自覺的這話就說成了挑釁的話。
侯青蓮的臉色無疑更難看了,但她仍舊掛着淺淺的笑意看着二人,“丞相家的二位小姐又何嘗不出衆呢,否則怎麼會入了朝陽太子的臉。”
劉慧緘默不語,倒是劉幽蘭又誇張的笑了起來,仿若看不到絲毫侯青蓮的怒意一般,侯飛凰也是被她的頭腦所折服,這樣一個沒有心機的丞相府小姐,居然能夠安然的活到了今天,丞相府的夫人是有多善良?
琉璃郡主倒不以爲意,反而一壁笑着同這些人說了會兒話,用了點心才放幾人走,侯飛凰本想與侯青蓮同行,與她說會兒子話,只是剛剛轉身,就聽到旁邊噗通一聲,一回頭劉慧素淨的身影猛然被人絆倒,摔在了地上。
劉慧身後的丫鬟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來,卻看見她那本白皙如美玉般的額角已經磕出了鮮血,傷口不大,只是養在深閨裡的大小姐從小被保護的極好,這樣的事情也少遇,險些暈倒在嬤嬤的懷裡。
侯青蓮卻突然走上了前,“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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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飛凰這才明白侯青蓮的用意,放才劉慧那下是劉幽蘭推的嗎?
劉幽蘭也是愣了一下,在這周圍幾人目光的逼視下不自然的辯解,“不,不是我啊。”
“大小姐是你自家的大姐,怎麼二小姐也怕擔責任嗎,方纔我們都分明瞧見是你絆她的了。”遠遠立在一旁的風家二小姐說道,此人是尚書家的千金,平日裡也是依附着侯青蓮的。
“大姐,我方纔當真沒有伸腿啊,是有人推了我一把!”劉幽蘭也是百口莫辯,她確實是伸腿了,但的確是身後有人推了自己,“是誰,你們方纔是誰推了我?”
雖然平日裡她對劉慧不怎麼尊重,但這衆人面前,尤其琉璃郡主也在這裡,她也不想落個謀害嫡姐的罪名,於是有些緊張的打量四周。
但身後卻只有幾個小丫鬟,丫鬟們一見她這兇狠的神色,紛紛退後了幾步,縮在自己主子身後了。
“大小姐身後不就只有二小姐嗎?”又是一道女聲,也是朝中臣子的女兒。
這女子說了這句,一旁立着的一些小姐也就紛紛開始附和了,劉幽蘭平日裡爲人本就跋扈了些,今日大夥又聽得朝陽太子可能瞧上了她,哪個兒也不希望她好過,即使沒有看見,也跟着這二人說了。
劉慧一旁的嬤嬤用手帕替她捂着傷口,聽着這些小姐的說辭,有些心疼的道,“罷了二小姐,若是不小心推得,跟夫人好好說說就成,大小姐受不起這番折騰,老奴就先送大小姐回去了。”
這老奴是自小跟在劉慧身邊的人,此刻瞧她這心疼的樣子,也知道是將劉慧當成了親人,說的話也句句犀利。
劉幽蘭的臉色登時更難看,她這麼說不就坐實了是自己推她嗎?於是不樂意的扯住了劉慧的手臂,“大姐,你信我,剛纔真是有人推我,我真的沒有故意絆你!”
劉慧是標準的大家閨秀,端莊大氣,這會兒就算是額角有傷也仍舊保持着不變的臉色,只是一旁的嬤嬤卻迅速的揮開了她的手,有些不悅,“二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大小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不肯放大小姐走嗎?”
“我說你這老奴好大的膽子啊!你這是跟誰說話呢!”劉幽蘭本有些顧忌着琉璃郡主在此,語氣軟了幾分,可一聽得這老奴也敢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大姐金貴,我就活該受冤枉嗎?”
“二小姐,本郡主看還是先讓大小姐回去上藥吧,此事你二人回去再說也不遲。”
“不成郡主,今日這事若不說清楚,我回去如何還說的清!”劉幽蘭也是難得明白一回,知道今日定是有人刻意陷害自己,方纔那絆她的人她雖不知道是誰,但只知道今日無論她先讓劉慧走,還是留劉慧弄清楚這事情始末,她都是輸家。
“大小姐就這麼走的話,這事二小姐確實說不清,只是二小姐你若不讓大小姐走,你瞧大小姐這傷。”
侯青蓮在一旁柔柔道,仿若真的關心劉慧又擔心劉幽蘭一般,“不如還是等大小姐包紮好了傷口再論吧。”
劉幽蘭一聽這話自然是更來氣,“可是!”
“太子殿下。”
她話未說完,就聽到琉璃郡主朝她身後喊道,她神色一僵,挪動腳步回身,卻當真看見那一身雲衫的朝陽太子立在桃林遠處,身後站着兩名小廝,同他一起的還有東宮流雲。
劉幽蘭當即仿若一盆涼水被人從頭潑到尾,也明白了剛纔那推她之人的用意,生怕朝陽太子看上了她,這是迫不及待的毀了她在朝陽太子面前的印象了嗎?
劉幽蘭的臉色難看的擰在了一起,幾乎是眼睜睜的看着朝陽太子徑直走向劉慧。
“帶大小姐下去上藥。”不容置噱的語氣,朝陽太子衝一旁劉慧的嬤嬤吩咐道。
那嬤嬤聽着面上一喜,又心疼又高興的拉着劉慧朝桃林外走去,這廂劉幽蘭則冷汗涔涔,不知道朝陽太子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裡,怕他真以爲是自己推了她,剛想開口辯解,卻見朝陽太子面無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停在了琉璃郡主的面前。
“八哥這是帶朝陽太子出來遊寺嗎?”琉璃郡主也覺得有些尷尬,連忙岔開話題。
“那倒真該給朝陽太子賠個不是,怪我沒看好二小姐。”侯青蓮在一旁似有些自責的開口。
侯飛凰真的很想問她與這事有什麼關係,但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她能忍,劉幽蘭卻不能,當即指着她道,“大小姐你胡說什麼呢,剛纔不是我推得她!”
劉幽蘭本就受了委屈,又是一副不能受委屈的性子,哪裡又受得了侯青蓮這番說辭,沒急的跳腳已經是耐的住,這會兒語氣重點也就不算什麼了。
倒是侯青蓮,仿若被她嚇到一般驚得退後兩步,“若是冒犯了二小姐,我先陪個不是了。”
劉幽蘭此前一直依附着侯青蓮,怎麼會不知道她平日裡的性子,這會兒一見她這麼軟弱的模樣,就是再笨也明白了個大概,“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我?”
“二小姐此話怎講?”
“你自己心裡清楚!”劉幽蘭惱怒的吼了一聲,令琉璃郡主的臉色都變了變,這兒這麼多人在場,論身份劉幽蘭說出這話是極不合適的。
“二小姐今日情緒如此不穩定,不如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朝陽太子似乎也看不過去一般,一雙澄澈的鳳目多了幾分冷意。
“不是的太子殿下,我只是……”
“本郡主也覺得二小姐今日實在不合適見人,切莫丟了你丞相府的顏面。”琉璃郡主本忌諱朝陽不想說她,可聽朝陽太子也開口了,她便也沒有忌憚了,“大小姐還受傷呢,無論如何二小姐也該去與丞相夫人解釋解釋吧?”
劉幽蘭的臉色一黑,想起劉慧母女便是滿腔的邪火,只是她一看周圍沒有丞相府自己能倚靠的人,也不好發怒,“可是剛纔真的不是我!”
“罷了不要再說此事,二小姐若還要解釋只管回去與丞相說罷,本郡主也聽夠了。”琉璃郡主擺擺手,一幅明顯不耐煩的模樣。
“二小姐,還是回去看看大小姐的傷勢吧。”侯青蓮也佯裝關心她,從她一側走來攙着她的手臂向前,想將她送出去。
劉幽蘭卻猛地揮了手將侯青蓮的手甩開,一旁的嬤嬤忙拉了她示意她冷靜,可她哪裡聽得進去,雖然什麼也沒說,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她身上的怒氣。
“二小姐。”侯青蓮卻仿若不自知般又湊了上去拉她的手臂,劉幽蘭臉色又是一黑,幾乎是下意識的推開她,只是這大力的一推,令剛走來的侯青蓮也是一個趔趄站不穩的摔在了地上,雖是沒有像方纔的劉慧一般磕破了額角,可那白皙的手臂劃過尖石也令她擦破了些皮。
琉璃郡主的臉色登時拉了下來,“二小姐,是不是你覺得丞相大人太放縱你,你便誰都不放在眼裡了?”
“不,不是,我真的沒有!”劉幽蘭欲哭無淚,若說方纔她推劉慧那把沒人看見,這回她推侯青蓮則都是被衆人看在眼皮底下了。
“罷了罷了!還不快帶你家主子下去!”琉璃郡主冷呵了一聲,立在劉幽蘭身後的兩個丫頭也有些猶豫了,想強拉主子下去,可主子太鬧,回去了不定還要挨罰,於是幾人都沒動。
“太子殿下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劉幽蘭的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琉璃郡主身後的宮人給拖開,也是看出了她身後的丫頭不敢動她,琉璃郡主不由得更嫌惡她幾分。
“讓太子見了這樣的事兒,真是難堪。”琉璃郡主也是見過大世面的,忙衝朝陽太子抱歉道。
朝陽太子也不介意,只是看着侯青蓮在一旁楚楚可憐的捂着自己的手腕,從懷中掏出一塊方巾遞給了她,“大小姐還是早些回去看看吧,莫讓傷口化膿了。”
就那麼一小塊擦破皮的傷口,無論如何也到不了化膿的地步,只是朝陽太子說着這話卻讓侯青蓮眼神一動,幾分委屈幾分嬌羞的令流月流琴扶着她離開了。
“八哥既然帶太子游寺,那琉璃便不好相擾,先行告退了。”琉璃郡主也不喜這些人在一起整日那些客套的言語,這件侯青蓮與劉氏姐妹都走了,也有些坐不住。
侯飛凰也跟在琉璃郡主身後同她一道離開,那二人也未出聲阻攔,只是都看着二人的背影好一陣才走開。
與昭然公主告別之後已是傍晚,斜陽渙散的映射在相國寺中,侯飛凰也沒有別的事可做,聽了琉璃郡主說的話這會兒正思慮着如何將這件事捅出來,不知不覺卻走到了昨夜受襲的長生河畔。
長生河畔沿河的岸上,早已有數十名的官兵將這地方圍了起來,昨日裡被殺死的鮫魚也有些被撈出了魚身丟在岸邊散發着一陣魚腥味,這一衆人羣之中,那一道黑色的身影還是尤其引人注目。
東宮冥負手而立,正有一名穿着鎧甲的將軍在與他彙報着什麼,隔着十幾尺的距離,侯飛凰卻聽見了二人的對話。
“王爺,末將已經查到太后本是打算昨夜出海,但白日裡皇上召見了秦央,呆了兩個多時辰後才說不去了,依末將看,昨日之事怕是與秦央脫不了干係。”說這話的人語氣灼灼,一身戎裝頗有幾分肅穆之氣,此人正是侯青蓮的舅舅趙子麒。
侯飛凰扭身想走,那前頭的二人卻迅速察覺到了她的靠近,一齊看向了她站着的方向,她這時若是再直接走,倒叫別人以爲她心虛了。
“王爺,趙將軍。”給二人見禮,侯飛凰面色從容。
“你在這裡做什麼?”趙子麒面色有些不悅,妹妹幾次三番的在侯府出事,他對侯府裡的人是一個也不待見了。
“你先下去。”
東宮冥聲音涼薄,令趙子麒面色一變,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立即抱拳帶着兩名副將退下。
靜謐的江邊,這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便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夕陽西下,東宮冥長身玉立在河畔,暗紫色的魔瞳凝視着她,“身體可有恙?”
“無妨。”
與他二人立在這裡侯飛凰心中還是有些緊張,尤其冥王殿下話也不多,偏偏還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令人心中發毛。
“小姐。”
侯飛凰正想找說辭離開,就見無霜拉了拉自己,連忙看向無霜指着的方向,就見葉氏身邊的大丫鬟元婉匆匆的進了侯飛凰的院子,她步履匆匆,似有些着急但還是緊張的查看左右是否有人,這幅模樣就是想叫人不懷疑都難。
得到侯飛凰的應允,無霜立即飛身上前跟了過去,侯飛凰也想走,卻聽得身側的東宮冥冷聲道,“放長線,釣大魚。”
言外之意便是元婉的背後還有人了,侯飛凰眸色一動,鬼使神差的當真停下了腳步,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見元婉探頭探腦的從裡頭出來,往禪房的方向飛快的跑走了。
無霜一番查探之下也飛奔了過來,將一根精緻的鳳釵遞給了她,“主子,這是她留下的。”
侯飛凰打量那根鳳釵,純金打造做工不俗,上面那隻金鳳更是雕刻的栩栩如生,連細節部分也做到精緻無比,一看便是出自大師之手,而隨那根髮簪一起的還有一張紙條,那紙條上寫着“望二小姐喜歡”。
這樣一張紙條,便是擺明了要將這鳳釵送給她了,只是元婉那偷偷摸摸的模樣,哪裡像是要送給她,倒像是要將什麼贓物推給她一般。
贓物?
“這是母后的鳳釵。”東宮冥掃了一眼,在一旁開道,“母后冊封爲皇后時,父皇親手贈的。”
“太后的鳳釵?”侯飛凰拿着鳳釵的手一緊,當即令無霜將那鳳釵收起來。
東宮冥也不在意這二人的舉措,繼續道,“曾有個才人因這鳳釵好看摸了幾下掉在地上,被母后砍了一隻手。”
他這番涼涼的話說出口,更令侯飛凰覺得身後仿若一陣寒風吹過,讓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寒而慄,對太后如此重要的鳳釵,爲什麼元婉能拿到,更重要的是,爲什麼元婉要放在自己房裡?
元婉是葉氏的人,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葉氏,當即臉色一涼,“姨娘要害我?”
老夫人萬般維護葉氏,她本已經打消了幾分對葉氏的疑慮,可如今見元婉的動作,又令她不得不懷疑。
東宮冥魔瞳冷冷的掃過她,似在嘲諷她的後知後覺一般。
侯飛凰扶額,將自己此刻的憤怒與驚訝掩下,正打算帶着這根鳳釵去問問老夫人,卻聽得東宮冥輕輕道,“二小姐可知道什麼叫做引君入甕?”
侯飛凰一怔,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聽他繼續說,卻見長河河畔的疾風匆匆跑來,一副警惕的模樣稱有要事稟告,侯飛凰也不好再留下去,便離開了此地。
這回到院中以後,變一直在院中坐到夜晚侯飛凰才又帶着無霜去了葉氏那裡,過去的時候葉氏正在房內收拾衣物,院子裡還煮着東西,看見侯飛凰過來連忙迎了上來,“二小姐。”
侯飛凰掃了一眼她身後,元婉和元沁都低眉順眼的立在那裡,並不擡頭看她。
她點點頭,含笑道,“姨娘這是煮什麼吃呢,好香啊。”
“老夫人昨日受了些風寒,煮了點薑湯,二小姐也來喝點?”
侯飛凰擺擺手,看葉氏並不說昨晚的事也明白昨夜長生河裡受襲擊的事,怕是沒有公之於衆了。
“姨娘,你可有派人送我東西,我今日一回房間看見一隻好漂亮的金釵。”
“沒有啊。”葉氏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是誰這樣好的心思,送了東西也不留名嗎?”
“只怕是愛慕二小姐的公子吧,這些日子相國寺的公子們這麼多。”元沁在葉氏的身後打趣的說道,她與元婉二人都是葉氏的陪嫁丫鬟,說得上話。
葉氏一聽這話笑容更大,“若真如此,那二小姐好事也將近了吧。”
侯飛凰不回答,隨葉氏走進屋內,在方桌旁坐了下來,打量了一眼屋內的衣物首飾,幾乎都是素雅乾淨的,她擡眸眼裡一片明淨,俏皮道,“那金釵漂亮是漂亮,只是我這幾日來相國寺,帶的都是些粗布衣服,襯不上那根金釵,不然,今夜真想帶去牡丹園給琉璃郡主瞧瞧呢。”
侯飛凰打量着葉氏幾人的動作,葉氏先是一笑,繼而有些發愁,“這相國寺本也是清淨之地,雖說各家的小姐們都帶了錦緞綾羅,可雲錦這趟也都沒帶什麼,二小姐若真的想給琉璃郡主看看,不妨問你大姐借一身?”
看葉氏那副誠心誠意爲她着想的模樣,侯飛凰實在有些不敢相信,她會令元婉將那根鳳釵拿去陷害她,想了想她立即笑道,“大姐與我身形不配,她的衣服我也穿不了,無妨,不過是一根金釵,放着吧,日後回了侯府再說。”
“是啊,二小姐識大體。”葉氏聽她這麼說也不勸她什麼了,反而拉着她說了一些旁的,老夫人的事,總歸都是一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她今日的舉動,若不是親眼看見元婉將東西放進去,她真不敢相信葉氏會是那個想害她的人。
從葉氏這裡出來,圓月已經當空,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圓,灑在人的臉上仿若給人鍍上一層特別的光暈,六月裡的天氣今日起了些風,算不上冷,但一陣風吹過,還是不禁讓人打了個寒顫。
侯飛凰攏了攏衣袖,清泉便自院外迎了過來,道,“小姐,讓無霜盯着是否有些不妥?若此事真與她有關,打死春迎的人武功高強,無霜能否脫身也難說。”
侯飛凰回眸,就見清泉不自覺的低下了頭,一副察覺自己說錯話的模樣,當即退後了兩步,“屬下多嘴。”
侯飛凰也不說話,只是看清泉這番緊張的模樣心中也有了大概,笑道,“若是不放心,不如就同無霜去看看?”
“小姐,屬下不是這個意思。”清泉撓頭,本也不是十分伶俐的嘴皮子此刻更是不利索。
“我是說真的,走吧,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她想害我。”
按理來說,元婉會將那個鳳釵放在自己房中,應當也只是想將這罪責栽贓陷害給她,她方纔已經透露若說有配的上衣物就去牡丹苑給琉璃郡主看看,這定然是會曝露在太后眼前的,比起想法子令太后注意到鳳釵在她這裡,去拿一身華服給她搭配鳳釵則要簡單的多。
她方纔這番試探,葉氏表面上已經是拒絕,只是她不清楚,葉氏是否背地裡還有動作,所以纔派無霜繼續頂着這裡,這看清泉一副不放心的模樣,她索性也不走了。
葉氏居住的院子外牆頭有叢林遮擋,加之出了院子不遠處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荷花池,正是荷花盛開的石階,一旁從立着許多假山,她與清泉守在那裡,裡面若是有人出來也能看的見。
清泉見自家小姐不是說笑的模樣,一時也有些愣了,可心中擔心無霜一人應付不了,便也應了這事,同侯飛凰二人同在葉氏院外的假山後,一起觀望着葉氏院裡的動靜。
這一路上過往的人很少,寧靜的夜空之中也只偶爾聽見樹叢裡傳來幾聲蛙鳴,侯飛凰與清泉在此等了半個多時辰之後,才終於聽到那葉氏的院中有了開門的聲音。
打開門出來的人仍是元婉,她一身粗布衣服開門出來以後就四下望了一眼,而後循着院旁樹叢中的羊腸小道而去。
無霜的身影飛快的追了上去,這廂清泉也按捺不住,立即起身去追,只是顧忌到身後還有侯飛凰還是慢了腳步等她。
侯飛凰倒是走的不慌不忙,前頭有無霜在跟,她不擔心元婉今日會跑了,只是怕幾人會被元婉發現,於是刻意都等元婉走遠了她再慢慢的追。
這羊腸小道也是一條小路通到底,中間有幾個分叉口元婉卻是連猶豫都沒有直接走了過去,看樣子對這裡已經是輕車熟路,不是第一次來了。
七拐八拐的饒了許多路,才終於見前頭的元婉有停下來的痕跡,往着這羊腸小道邊偏僻的林子裡走去,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纔在一處破落的院子外停了下來。
這是一間茅草屋,從外頭看來像是被荒廢了已久,草屋上不少地方都結上了蜘蛛網,房頂上的稻草也有許多已經空了,若是下雨裡面的東西一樣被淋溼,元婉到這草屋門口又環顧了四周一眼,打量四下無人才放心了進了草屋。
無霜立即走來與侯飛凰會合,三人連忙一同隱匿在草屋的牆角下,側耳傾聽着裡頭的動靜。
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過後,才聽到元婉說話的聲音。
“你放心吧,那根鳳釵我已經放到她那去了,她還以爲是愛慕她的公子送的,這會兒正開心着呢。”元婉這聲音不大,語氣中卻帶着幾分嘲弄。
“辛苦你了。”婦人有些疲憊的聲音,侯飛凰覺得這聲音一陣耳熟,卻沒想起來在哪聽過。
“不過她今日來找我家姨娘,說是若是有能配的上那簪子的衣物,便去給琉璃郡主瞧瞧,如今琉璃郡主與太后同居一室,若是真的叫郡主看見了,太后定然也會知曉,你看這事?”
“她當真沒有懷疑過?”那女子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比較謹慎,不放心的追問道。
“定然沒有,我今日瞧她晚上與我家姨娘說話還是一副高興的模樣呢,夫人你就放心吧,我打量沒人才將那鳳釵放過去的。”元婉的聲音多了幾分賣巧的意味。
“所以我這趟來是想問問夫人,你看要不要就送她一身衣服,也省的我們去招惹琉璃郡主引太后來查了。”
“但之前這支鳳釵本就沒有留名贈與她,再收到衣服她不會覺得奇怪麼?”
“那又如何,大不了將衣服給哪家的公子,借他們的手送出去,也算理所當然了。”
茅草屋內安靜了一會兒,侯飛凰幾人正好奇着二人接下來的話,卻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緊接着元婉有些慌張的聲音響起。
“你,你這是幹什麼!”
侯飛凰幾人看不見裡頭的人在做什麼,一時也有些心急,無霜見狀連忙輕手輕腳的站起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查探着裡頭的動靜。
“事情辦完了,接下來就不用你操心了,怕你管不住你這張嘴!”那婦人的語氣透着幾分陰冷,涼風吹過,更令人覺得有些森寒。
“夫人!我一定不會說!我也厭極了二小姐,怎麼可能將這事告訴她!何況如今我們都是替主子辦事,你這是做什麼!”元婉的聲音帶着幾分氣憤,那裡頭桌椅碰撞的聲音也漸漸清晰。
“啊!”
元婉的驚叫聲響起,伴隨着碰撞桌椅的聲音,這會兒侯飛凰再也按捺不住,連忙起身令無霜和清泉衝進去,茅草屋的門被人豁然踹開,那裡頭正對峙的兩人也是吃了一驚,紛紛瞪大了眼睛看着門口這三人。
元婉容色慌張帶着幾分驚恐,一壁閃躲着對面的女人,而在她對面的女人轉身之際,侯飛凰也愣了,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