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太子剛剛發完脾氣,但這會兒面對侯飛凰他還是極力掩下憤怒,笑着看她進來。
青玄剛給他擦拭完傷口,他的外衫還敞着露出那精壯的胸膛以及那肌肉緊實的手臂,胸口之處有一塊灼傷的痕跡,傷口已經清洗完畢,旁邊放着一些藥瓶。
青玄倒完水以後又走進來,小心翼翼的給朝陽太子上藥,就這樣一幕,按理來說她是該退出去的,但侯飛凰莫名頓住了腳步沒走。
“二小姐有事?”朝陽太子也絲毫不介意她在這裡,忍着痛意,眉頭還是不自覺的蹙起。
“只是想問問太子,乾州那隊兵馬當真是太子的嗎?”侯飛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替青玄用布巾擦拭着那又流出來的鮮血,一壁開口。
朝陽太子眉頭輕蹙,提起這事他的無名火就燒了起來,但還是很客氣的說道,“若本太子說不是,二小姐可信?”
青玄擡頭有些警告的看了侯飛凰一眼,侯飛凰並沒有理會他,只道,“我信。”
朝陽太子眉頭鬆了一些,但臉色仍舊還是很難看,“若冥王殿下也同二小姐這般便好了。”
“那那隊人馬太子可有查到什麼蹤跡?”侯飛凰總覺得那隊人馬似乎同自己有莫名的關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即便是直覺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穿着和列隊方式,應當不是我西齊的兵馬。”朝陽太子輕咳了一聲,也不隱瞞她,“本太子有派人過去探查,可人剛到就被王爺給擒了回來,當真是誤事!”
“若不是你西齊的兵馬,那東臨還有誰人能囤養私兵呢?”侯飛凰嘀咕了一聲,這話卻被青玄聽見,擡頭似看白癡的看了一眼。
“囤養私兵需要財力物力,你東臨國都誰有這樣的能力,我們太子怎麼知道。”青玄不喜歡侯飛凰,所以說話也一直都不客氣。
朝陽太子瞪了青玄一眼,才見他收斂了一些,忙低頭給太子上藥。
“太子哥哥!”
然而就在侯飛凰思索之時,那門外卻傳來一道輕靈的女聲,門外守門的丫頭攔也攔不住,只好在她身後一路小跑進來。
柳兒姑娘手裡拿着一些上好的治內傷的藥,滿臉笑容的走進來,但在看到侯飛凰在屋內時,那笑容頓時就收斂了許多。
“柳兒姑娘,我們太子在上藥,您先回避一下吧!”那看門的姑娘仍舊攔在柳兒的面前,方纔卻沒有攔侯飛凰。
柳兒也是看到侯飛凰坐在他身邊替他擦拭傷口,一張臉頓時就拉了下來,“你還知道迴避?那爲何只讓我回避?”
“飛凰是本太子讓她在這裡的,你有什麼意見嗎?”朝陽太子顯然是不待見這柳兒姑娘,見她任性的刁難丫鬟,厲聲道,“柳兒姑娘不在無邪身邊伺候無邪,來本太子這裡做什麼!”
這番疏離的稱呼令柳兒心中一緊,那好看的水眸之中也含了幾分氤氳,上前幾步道,“太子哥哥,柳兒擔心你啊,聽說你受了傷,就連忙找了一些宮裡帶回來的藥送來了!”
“本太子不需要!”朝陽太子絲毫不領情,連一旁的青玄也不肯給她好臉色。
“方纔二皇子已經送了藥過來,就不勞煩柳兒姑娘了!我們太子要換衣服,柳兒姑娘還是先出去吧!免得二皇子知道又不高興了!”
柳兒聽得這話臉色有些難看,但仍然僵硬的站在那裡,一張楚楚動人的臉上淚眼朦朧,“太子哥哥,爲什麼不肯要柳兒的藥了,是心裡有別人了嗎?”
侯飛凰一聽這話立刻想到這三人之間複雜的關係,如今想起來似乎更清楚這三人的三角關係了。
“太子心裡有什麼人,跟柳兒姑娘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柳兒姑娘不是出賣了太子,爲換得那皇妃之位嗎?”青玄冷哼一聲,站起來就要推柳兒出去。
那柳兒一副羸弱的模樣,被他這麼一推竟然就直接跌坐在地上,連帶着方纔抱在懷裡的藥罐子也全都摔碎了。
青玄有些訝異的看着她,自己並沒有用力啊!
“柳兒姑娘。”侯飛凰還是很好心的上前去扶她,只是人還沒有碰到柳兒就被她甩手狠狠推開。
“別碰我!”
那眼神及姿態,看起來都十分的嫌惡侯飛凰,侯飛凰也沒有那個心情熱臉卻貼她的冷屁股,也就不去扶她,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在地上掙扎。
“太子哥哥,你當真這麼討厭柳兒嗎?”
柳兒也不顧自己仍然坐在地上,手一動就捱上了方纔已經碎掉的藥罐,在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
朝陽太子眉宇間的摺痕又深了一些,但到底也沒有說出什麼服軟的話,只冷聲道,“本太子討不討厭你你何須在意,如今你更該在意的是無邪喜不喜歡你吧。”
他說完這話嘆了一口氣,“青玄,送柳兒出去。”
青玄立即上前,橫眉冷指道,“柳兒姑娘,就不用我動手了吧?”
柳兒自然知道青玄是什麼意思,坐在地上的身子有些僵,似沒有發現自己的手在流血一般,就這麼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出了房間。
朝陽太子還坐在牀上,身上的傷口已經擦拭乾淨,藥也纔上到一半,衣衫仍然是敞開着,侯飛凰見他傷口又開始泱泱的流血,連忙上前兩步,“太子,我還是喊人來替你上藥吧。”
朝陽太子眉頭微蹙,“不如就勞煩二小姐吧?”
“男女授受不清,不合適。”侯飛凰說着人已經起身朝外頭走去,朝陽太子留不住看着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那門外的丫頭也連忙進來替他重新清洗傷口上藥。
很快他衣服穿好之後便打開門走了出來,見侯飛凰還在門外,有些疑惑但面上還是掛了笑容,“二小姐今日找本太子還有別的事?”
侯飛凰伸手到袖口將那顆冰魄珠拿了出來,那冰魄珠幽蘭的光暈在陽光下仍舊有些刺眼,朝陽太子一見她要還給自己臉色更是難看。
“不是已經說了送給二小姐嗎?還還給本太子作甚。”
“先前我不知道這顆冰魄珠的含義,如今知道了,更是不能要了,太子殿下身上尊貴,我自認配不上太子,還請太子收回去吧。”她單手將那顆冰魄珠捏在手中,神情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朝陽太子好半天才嘆了口氣,“是無邪告訴你的?”
侯飛凰沒有回答算是默認,就見朝陽太子的臉色更是難看,“本太子就知道!”
似震怒之後的一句埋怨,他還是收斂了一些自己的怒色,“二小姐收下吧,本太子沒有別的意思,難不成二小姐認爲本太子想用一顆珠子拴住二小姐?”
他這樣一說侯飛凰倒真的沒有理由拒絕了,朝陽太子見她臉色平和了一些,又接着說道,“本太子同二小姐的事不成也罷,就當本太子交下二小姐這個朋友,還是二小姐不屑同本太子做朋友?”
他說着這話臉色也隨之拉了下來,侯飛凰的手僵在空中,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冰魄珠收了回來。
“太子送我這樣貴重的禮物,那我也給太子一個還禮吧。”
朝陽太子聽着這話,面上不由露出幾分笑意,“自然好了。”
侯飛凰從懷中掏出一把摺扇,這摺扇看着一個手掌大小十分精緻,扇面是羊皮,扇身是碧玉,拿在手裡有一些分量。
朝陽太子接過一看也不由面露欣喜,侯飛凰見他喜歡,才繼續說道,“這扇子是我從一個老姝那裡買來的,你看。”
她說着將扇子拿回來一擺便見那扇子的扇面往上延生了幾分,變成了大一些的摺扇,翻轉之中,那扇身的小孔之內竟然鑽出了許多的長針,侯飛凰拿在手裡輕輕一動,便見數十根長針通通扎進了一旁的柱子內。
朝陽太子走近一看,便見那柱子內長針已經沒入三分,侯飛凰這才道,“我聽說此扇是西齊先皇之物,此前賜給了西齊的皇太后防身所用,皇太后病逝又將這扇子賜給了太子的母妃,但後來不知何緣由流入了民間。”
她展開那摺扇,羊皮扇面上顯然是有些年份,用墨水點綴着一副美人圖,那美人身着的便是西齊的宮裝,“此前我聽那老姝說起便將這扇子買了下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騙我,讓太子見笑了。”
她早已想到太子或許會不收這冰魄珠,清泉千辛萬苦纔打聽到此事,在乾州一家鋪子裡買到這把扇子,雖比不得他這顆冰魄珠珍貴,但在人情上至少不輸了。
朝陽太子面露欣喜,“二小姐有心了。”
侯飛凰掩嘴笑着將扇子重新遞給他,“太子喜歡就好。”
侯飛凰回到回到院子裡時已經快傍晚了,出乎意料的今日府衙裡的人特別少,往日在這個時辰都該有下人端着飯菜送到各個院子裡來的,但侯飛凰回來時就看到飯菜已經桌上甚至有些涼了。
“真是的,這些奴才怎麼做事的!”無雪也埋怨了一聲,說着就要出去找這府衙裡的人。
但人走出房門她也愣了一下,往日裡這府衙向來是熱鬧的,不說有丫頭侍衛往這裡過,就是這後院裡的姨娘通房丫頭有時也會在這前頭賞花,但今日天還沒黑就一個人也沒有了。
“對了!”
無雪後知後覺的轉身看着侯飛凰,“小姐,今日是中元節,會不會是這乾州的人忌諱,都回去了?”
“中元節?”侯飛凰也纔想起來今日是七月十五,看了一眼門外已經暗下去還沒有全黑的天色她也斂了眸子,“罷了,過來一起吃吧。”
她正要坐下吃飯,又聽得外頭傳來一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擡眸看去便見柳兒慢悠悠的走進來,看着她臉色有些得意,“就吃這些剩飯剩菜啊?”
二皇子沒同她來,只有柳兒一個人,侯飛凰也不懼她,“府衙裡的東西,我不挑。”
那柳兒也毫不客氣,直接就坐在了侯飛凰的面前,“我問你,你跟太子哥哥到底是什麼關係!”
看她神情緊張,侯飛凰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同太子什麼關係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如今已經是二皇子的人,莫不是還巴巴的想讓太子還惦記着你?”
柳兒被說中了心事,面上一紅卻仍舊不肯服輸,“你管我如何!總之太子哥哥是不會喜歡你這種人的!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太子會喜歡什麼人你知道?”侯飛凰也覺得這柳兒實在無理取鬧的有些可笑,順着她的話說道。
“那當然,太子哥哥與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他喜歡什麼樣的,我自然都清楚!”柳兒說起這話便有些得意,看侯飛凰定定的看着自己,炫耀道,“總之你不瞭解太子哥哥,你也不適合他,請你離他遠一點吧!”
“那我倒是不清楚了,你與太子從小青梅竹馬,如今卻同二皇子在一起,太子還那麼厭惡你,你有什麼資格來同我說這話呢?”侯飛凰不想惹事,但柳兒卻似乎有更加過分的傾向,她也不打算讓她。
“你!”柳兒被說道痛處臉色一變,有些誇張的站了起來,“不論如何,太子哥哥的心裡只有我,他是看不上你這種庸脂俗粉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侯飛凰懶得看她,這柳兒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模樣,心智卻跟小孩一樣,好像她喜歡的所有東西就算被她拋棄也不能不要她一樣。
這種想必曾經若不是朝陽太子和二皇子護着她,在宮裡早已經死了八百回了。
“柳兒姑娘好像自視甚高啊。”侯飛凰瞥了她一眼也不樂於和她打嘴仗,“你今日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快說吧。”
柳兒哼了一聲,有些不悅道,“二皇子和侯爺他們要一同出去遊玩,讓我來問二小姐你要不要一起?”
她有些不情願的哼道,想必也是二皇子的意思讓她一定要去,否則她也不會在這裡浪費這麼久的時間了。
“我不要。”侯飛凰直接了當的說道,“方纔被柳兒姑娘嘲諷了一番,我心裡特別難過,我要早點休息,明日說不定心情就能好了。”
“你!”柳兒有些氣急的指着她,“你看你的樣子哪裡難過了!這可是二皇子的意思,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柳兒姑娘有臉給我嗎?”侯飛凰看着她冷笑一聲,“若是要請我客氣,就勞煩你客氣一些,若你這樣的態度,我不去,二皇子問起來你直說就是了!”
柳兒的臉色登時變得更難看,“你不過一個侯府的小姐,在二皇子面前耍什麼架子,是不要命了?”
“我要不要命柳兒姑娘就不用管了,但若二皇子問起來,柳兒姑娘說太子的那些話我也會原話告知的,柳兒姑娘還是管好自己吧!”
“你不知好歹!”柳兒說着這話,伸手就要上前去打侯飛凰,但人還沒有碰到侯飛凰就被無霜攔下長腿一掃,將她整個人掃的重重的摔在地上。
看她摔得四仰八叉的模樣侯飛凰憋着笑說,“柳兒姑娘,若你覺得自己方纔做的太過分,只要說話給我道歉便可,不用給我行這麼大的禮吧!”
柳兒羞得一臉通紅,身後也連忙有丫頭過來扶她,可她忍不過這口氣,擡手就將侯飛凰正喝着的茶壺給摔在了地上,碎片碎了一地,那滾燙的茶水也險些濺到自己的身上,柳兒卻不爲所動。
“你這個小蹄子!我可是西齊未來的皇妃,你竟敢如此對我!”
侯飛凰頭也不擡,“柳兒姑娘,你是要告訴二皇子嗎?”
“你等着!”柳兒她說這話是不怕,轉身便要朝門外走去,想着好去二皇子那裡告一狀,得到他更多的憐愛,可一回頭,二皇子及東宮流雲等人都在門口看着她。
柳兒登時一驚,若不是手快扶住了身後的桌子險些要驚的跌坐在地上,二皇子臉色仍然稀鬆平常朝這裡走過來,似十分關切的撫了一下柳兒的臉,“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
可只有柳兒知道二皇子這動作代表他已經生氣了,扶着桌子的手緊了幾分,那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二,二皇子,是柳兒不對,不該衝二小姐發火,可是,可是二小姐她一直……”
她說着這話也不說完便徑自扎進了二皇子的懷中,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倒是侯飛凰神情坦然,坐在那裡眼神一一掠過幾人,“怎麼這麼大的陣仗,是非要我去不可嗎?”
東宮流雲上前一副正主的模樣立在她的身側,“是啊,凰兒還是賞臉同去吧。”
實則侯飛凰住的這宅院是這些人要出門的必經之路,方纔二皇子見柳兒一直沒回去,纔過來尋,這麼一羣人也就跟了進來。
但侯飛凰不知道,見這麼多人都同來,她若再不去也要說不過去了,便放下茶杯站起了身同這些人一起出去。
這麼多人走到街頭太過招搖過市,何況姿容都十分不俗,看穿着打扮就知是富貴之人,於是富青山思慮之後還是決定安排這些人坐船,同水猖寨一般,這乾州的河流衆多,挨着護城河邊上大大小小的河流數不勝數。
富青山準備了一艘大船,將這些人都請到了船上,名義上稱是替幾人接風洗塵,還請了許多妓子在這艘船上吟唱,做飯的廚子也都是這乾州醉香樓裡的,生怕怠慢了這幾位爺。
這一艘大船,船艙就已足夠容納數百人,廚子在裡頭忙活着,船板上放着幾張長桌,幾人一排排的輪過來坐着,唯有東宮冥不同於別人,仍舊是立在船板前頭,靠着欄杆冷冷的看着面前人。
有舞女隨富青山的動作走出船艙,一個個的穿着鮮豔的長衫衣着暴露,容貌都不差,看樣子是富青山特意挑選的,富青山見這幾個舞女已經在後頭擺好了架勢,也連忙站了出來笑道。
“下官今日特意爲幾位大人準備了一些歌舞表演,還望能爲幾位大人舒緩一些勞累。”他說着這話狗腿的躬身退了下去。
兩旁又各自走出來兩名吟唱的妓子,均是姿色出衆,手拿琵琶站在兩旁,樂聲一起,那些個舞女便揮着長長的袖子在船上靈動的扭動起來。
柳兒坐在二皇子的身邊,看侯飛凰不時自己身邊兩邊的朝陽太子和東宮流雲談笑風生,就不由怒從心起,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撕爛她的嘴。
或是她眼神過分關切那邊,二皇子也有些發現了她的異常,扭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還生氣?”
二皇子這眼神卻帶了幾分嘲諷,“是看皇兄同別的女人在一起不舒服?”
他這聲音極小,除了靠在她身側的柳兒誰也聽不到,柳兒臉一紅,登時依偎的他更緊,“二皇子說什麼呢,柳兒心中只有而皇子,只想做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就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
二皇子看柳兒這個樣子,脣跡泛出冷笑,可眼中還是一片柔情,“這麼聽說,那晚上本宮可得好好犒勞你!”
柳兒聽得這話面上更紅,羞怯的很不得鑽進二皇子的懷中。
這兩人親暱的身影看在朝陽太子的眼中卻變成了無盡的嫌惡,但到底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看着一旁的東宮冥道,“王爺是還介意白天裡的事情不肯同本太子一起坐嗎?若是讓王爺受傷了本太子向王爺賠禮了。”
他這有些嘲諷的話音剛落,侯飛凰便能感覺這周遭的氣氛都有些緊張了起來,緊接着就看東宮冥回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憑你,還不足以讓本王受傷!”
可他這中氣十足的話音剛落,就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顯然是被內力震傷了。
朝陽太子擡眸笑道,“王爺就不要嘴硬了,此事還沒有查清楚,王爺對本太子動手,本太子雖然下手重了一些將王爺打傷,但到底是王爺先動手的,這件事我們就先不管了,今日就一起好好喝一杯吧。”
東宮冥魔瞳微眯,眼中已經泛起不悅,朝陽太子很明顯是在說他的武功在他之上。
實際上今日那一場惡戰,的確是他低估了朝陽太子,只用了七成的內力,又在那房樑坍塌之時晚了一步出去,纔會被揮散的內力震傷,早知如此,他若使出全力想必朝陽太子也不會坐在這裡了。
“本王看太子臉色也不太好,沒請大夫?”
朝陽太子的實力他已經摸清楚了,不可能絲毫不被那內力所傷。
“請什麼大夫,本太子可是一點事都沒有,只是本太子實在沒有想到,戰場上戰無不勝,甚至完滅我西齊的冥王殿下,竟然連房屋坍塌也躲不過,會害的自己被震出內傷。”
朝陽太子帶幾分嘲諷的笑道,可他還沒笑了兩聲,也是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
這狼狽的模樣惹得東宮冥一陣發笑,那睥睨幾人的魔瞳之中也不似方纔那樣冷,倒真的上前在朝陽太子的身邊坐了下來,“太子還是不用逞強了,受了內傷再喝酒,這傷可就更難痊癒了,以太子的身手,還是好好留着身子回西齊養吧。”
這兩人面上都不肯服輸,但實則臉色都已經有些蒼白,彼此都清楚對方的實力,自然也知道對方傷的多重。
朝陽太子先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酒罈子就開始給東宮冥倒酒,“本太子不過嗆了一下咳嗽兩聲,什麼養身子,王爺若是受傷重了不想喝酒就直說,若是沒受傷,那陪本太子喝兩杯又何妨!”
他說將倒滿酒的琉璃盞推倒了東宮冥的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王爺,敢不敢陪本太子喝啊?”
“本王會怕你?”東宮冥冷睨了他一眼,睥睨天下的魔瞳之中也浮出冷怒,修長的五指端起琉璃盞就同朝陽太子碰了一杯。
“青玄倒酒!”朝陽太子將杯盞重重的放下,青玄有些躊躇的站在二人面前,想攔自己主子,可觸到主子的目光令他不自覺地就上前開始給兩人倒酒。
這邊的兩人已經喝了起來,另外一邊,二皇子卻看着歌舞表演有些出神。
侯飛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見人羣之中有一白衣女子手抱琵琶,輕紗遮面,樂聲婉轉哀怨,但十分動聽。
柳兒也察覺到他眼神的不對勁,窩在他懷中握着他的手,伸手拿東西喂他吃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正這時,一曲完畢,那輕紗女子抱着琵琶便往裡頭走,侯飛凰起身以如廁爲名又進了船艙。
船艙之內,那輕紗女子已經慢慢步入內室,正要換衣服準備下一場歌舞表演,拿下輕紗之後的她面容也生的十分嫵媚動人,黛眉杏眼,挺翹的鼻樑下薄脣嫣紅。
“姑娘。”侯飛凰上前喚了一聲,那姑娘迅速擡起頭看她。
“什麼事?”認出了侯飛凰是方纔同那些人坐在一起的人,那姑娘神色有些欣喜,絲毫不像方纔那白衣之下哀怨的樣子。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說着這話,侯飛凰從袖中掏出了一錠白銀,那姑娘眼前一亮當即接了過去。
從船艙裡出來之時,侯飛凰還能感覺到柳兒打量自己渾身不善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就等着接下來的好戲,若不是柳兒今日找上門對她那樣囂張,她倒真的懶得多這事!
那一羣舞女仍舊從船艙內緩緩走出,方纔那名輕紗女子聽侯飛凰的仍舊穿着一身白衣,輕紗拂面,長袖善舞,一舉一動勾人心絃,侯飛凰探了一眼二皇子的方向,果真見柳兒不悅的勾着二皇子的手,希望拉回他的注意力。
“凰兒?”東宮流雲似察覺到他的目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怎麼了?”
“沒事。”侯飛凰笑笑,低頭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面前舞女的姿態動作卻更加輕盈飄逸,除了方纔那名女子其他的都是一身紅衫圍繞着她翩翩起舞,襯得那女的格外的特別又出塵雅緻,一曲到高亢之處,那女子踏着其他人的紅綢騰空而起,曳地的紗裙拂過地面,而後徑自落在了二皇子的面前。
十指纖纖,她緩緩摘下自己的面紗,那嫵媚動人的容貌也出現在了二皇子面前,緊接着就見她彎腰行了一禮又重新揮着長袖舞進了那一羣女子中間。
但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仍舊像是對着二皇子做出來的一般,柳兒看着氣惱不已,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發怒,只一雙眼睛一直氣惱的瞪着那舞女的方向。
但直到這一曲完畢那舞女也絲毫沒有收斂,甚至在最後一個動作結束以後,順着彎腰的姿勢直接拿起一旁的酒壺給二皇子倒了一壺酒,惹得二皇子看她的眼神更加炙熱。
侯飛凰是不清楚二皇子是什麼人,但如今看着也不是什麼會爲了心愛之人守身如玉的,於是開口笑道,“這位姑娘舞姿真是出衆,是哪家樓裡的姑娘,改日回京城我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定會再來找你。”
實則她是說給二皇子聽,希望二皇子會再去找她。
“奴家如今身在月香樓,小姐若有需要可以隨時來找奴家。”她說着這話彎腰行禮,轉身同那些個舞女一同進到船艙,那扭腰擺臀之間的風姿,確實是只有青樓裡的姑娘纔會有。
柳兒看着她身影漸漸走入船艙,也忍不住嘀咕道,“原來是個妓子。”
二皇子容色並沒有因爲她是個妓子也拉下來,只是饒有興趣的盯着那船艙的方向,看下一支舞會是什麼。
“太子,您不要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這邊的青玄卻急的勸阻朝陽太子,腦門上滴下細密的汗珠。
侯飛凰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那木桌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擺了三個酒罈子,個個都有腦袋那麼大,而幾人的面前還有幾個已經空了的酒壺。
“太子不行了就早說,本王也不是那麼不講理之人。”東宮冥手握着那琉璃盞,邪魅的容色之中帶着幾分輕鄙。
朝陽太子也同樣不肯服輸,冷笑了一聲,“我看是王爺喝不下了吧?若喝不下了直說便是,何必推到本太子身上呢!”
“連下人都知道你喝不得了,還要這樣逞強,若回去內傷更重,可休怪本王!”東宮冥擡手琉璃盞中的酒送入口中,薄脣只見泛着酒水的光澤,迷人至極。
“本太子看王爺還是擔心自己吧!”朝陽太子冷哼了一聲,“倒酒!”
“太子!”青玄還想勸,卻見面前朝陽太子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他無奈,只得拿起酒罈子繼續給二位倒酒。
那舞女進去收拾了一番,很快便又換了衣服出來,換了一種舞姿,卻仍舊是個個都身段出衆,侯飛凰看的有些乏了,加之朝陽太子那裡傳來的酒味有些刺鼻,便站起身到欄杆處憑欄眺望。
東宮流雲追着她的腳步過來,面上一直掛着溫柔的笑意,“那鋪子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快了。”
富常刁已經被打入了牢中,但富青山還坐着她的知縣之位,難保這幾人走了以後他就去秋後算賬,要徹底解決此事,還是得將富青山受賄,加徵賦稅,包庇富常刁的事情捅上去。
侯飛凰掃了一眼身後,見富青山就點頭哈腰的站在那裡還是忍住了要說出口的話,“那冰魄珠我本想還給太子,結果太子說什麼也不要,我只好回了一件禮物給他。”
東宮流雲一聽,那璀璨的眸中漾出幾分興趣,“哦?什麼禮物?”
“清泉在一個老姝那買來的扇子。”侯飛凰說着從懷中也摸出了一個錦盒,“我在那裡挑的時候也湊巧找到了這個,你收下吧。”
東宮流雲的眸中漾出幾分欣喜,伸手將那手掌大錦盒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那錦盒之中放着一枚精緻的月牙形狀的玉佩,玉色通透堪比東宮流雲給侯飛凰的那一枚。
東宮流雲拿起那玉佩一看,卻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塊完整的玉佩,正疑惑着一旁的侯飛凰就笑出了聲,“看出什麼了?”
東宮流雲盯了一會兒,那璀璨的眸子又泛着柔情注視着她搖了搖頭。
侯飛凰從秀袍之中拿出另外一個香囊,又從香囊裡頭拿出另外一枚,那另外一枚玉佩也同這枚一樣是月牙形,侯飛凰拿着兩塊拼湊在一起,合起來便是一個圓形,那中間的弧度也正是因爲分成了兩塊纔會有。
東宮流雲恍然大悟,但更多的還是欣喜,他面帶喜色的看着侯飛凰,她將兩枚原本在一起的玉佩分開一人一枚,這是不是說明……
他正想着,侯飛凰就將那一枚玉佩重新遞迴給他,低着頭道,“上一次,你問我對你到底是什麼心思,沒有來得及回答你。”
東宮流雲的眼睛一亮,那星河般的眸子熠熠生輝的看着她,“凰兒……”
“你聽我說。”侯飛凰看着他同他一起往前走了幾步,確認那一羣人聽不到兩人說話之後纔開口,“我將這玉佩一分爲二,送你一半,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嗎?”
“凰兒!”東宮流雲的神情有些激動,甚至那溫潤的眼眸裡像要哭了一樣染了幾分氤氳。
侯飛凰順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臂握住他的手腕,仍舊是笑着看他,“猶記當日一相逢,萬世此心與君同。”
“萬世此心與君同。”東宮流雲重複着這句話,有些激動的一把將她抱入懷中,甚至沒有在意到一旁那幾雙眼睛。
就算一直沒有聽到她們二人在做什麼,但一見二人如此親密,那在二皇子身邊的柳兒還是有些氣不過的衝了過來,朝陽太子正同東宮冥拼酒,加上這裡隔得遠,他也就沒有注意。
“二小姐,我當真是佩服你啊,一邊拉着太子殿下不放,一邊又同侯爺在這裡談情說愛,你一顆心到底能裝幾個人啊!”她說着這話有些氣憤的上前,卻感覺自己腳下被一股內力逼得靠近不了。
東宮流雲擡手阻止她走過來,十分珍惜的將那玉佩掛上自己的脖子收進衣服裡,又替侯飛凰將香囊放好,這纔回過頭似剛剛看到柳兒一般。
“柳兒姑娘,你哪隻眼睛看見凰兒同朝陽太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