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氣話。
走出門後端亦景想。
但是爲何，自己一直想要擺脫的這個局面，不願承認她，不希望在妍兒之外有第二個女人。問題都已經迎刃而解，不是嗎？卻忽然之間放不開來。
她和于闐怎麼樣。自己有什麼資格管？何況他們倆還沒什麼。要是真的有什麼，自己的內疚還能少幾分，至少她也算得上是終生有了保障，不會因爲被休過，而遭人白眼了。只能在秦府過完下輩子。只是，走到門口卻渾身着魔了自己脫口而出。彷彿只是爲了賭氣，她那句，你和楚妍進展快一點，我也好早日回秦府，讓自己渾身不自在。
端府的名聲。堂而皇之的藉口，而且是有點愚昧的藉口。自己是在意端府的名聲的人嗎？不是，更何況，自己和妍兒的相處已經是完全將端府的名聲置於不顧之地，那麼有什麼要求要她守着端府的名聲。自己從來就不是迂腐之人。
轉身，看着閣樓中的燈熄滅。這熟悉的院落最終安寧了下來。
***
楚妍廂房外。
端亦景一直踟躕不前，在那裡渡來渡去。
“少爺，你怎麼在這了？”李媽看着夜色中負手而立的男子。走了上去“是找楚小姐嗎？她睡了，昨天和今天都睡的都比較踏實。”
端亦景看着她，須臾說了句“是嗎？”
“恩。”李媽點點頭“其實，這得多虧了，少奶奶的成全才對。少爺既然要我繼續照顧楚小姐，楚小姐對我也是信賴。那麼其實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媽有什麼話，但說無妨。”端亦景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提醒道。
“是，那我就說幾句。說句心裡話，楚小姐她出生微薄，不敵少奶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是知書達理，顧全大局。但是，要是論心計，楚小姐恐怕也不如秦府小姐。”說道秦府小姐的時候，她又停了停，看向端亦景“不知道，我這樣叫少奶奶，少爺是否介意。”
“繼續。”
“是。”李媽看着端亦景臉色無異，一如以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即使這大半輩子都在揣測人心，而且也是靠這個曾經風光一時，爲主子謀福利，自己也被主子寵愛有加。但也許是因爲年齡的增長，老眼昏花了點。眼前的男子，似乎比那些從小生活在心眼窩的王爺貝勒更加難猜測。因爲大部分時間，他都不會開口，喜怒不行於色。不像那些皇家世子，一回府，以爲是到了自己的地盤，把在外的隱忍壓抑，通通發泄出來，喜怒自然是形於色。
但現在也只能放手一搏。看他今夜在這廂房外徘徊卻不肯進去，這樣反常一定有事。
“不瞞少爺，其實要秦小姐寫休書其實是我的責任。因爲，少爺也知道，楚小姐孤苦無依，這世間只有少爺一人是她遮風擋雨的地方。她爲了你，連姑娘家的本分都不守，她年邁的爹爹也不管。既然這樣，我身爲她身邊的李媽。自然有義務替她保持這份依靠。少爺說是說和秦小姐是清白的，但是你們各自的身份就不能容許你們清白，而且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你就是要了秦小姐，然後要我家主子做妾也是天經地義。但是，你知道，我家主子那麼愛你，一定是不能和任何人分享你的，這樣還不能直接殺了她，這次你也看見她昏迷三日不願醒來。不是她真的不能醒，而是她知道，她害怕萬一醒來了，你對她的心變了，那她要怎麼辦？所以，我萬不得已纔出此下策，既然你和秦小姐本身就是清清白白，那麼寫封休書也只是個表面上的事。可是，現在要是秦小姐對你說了什麼，讓少爺後悔覺得內疚，覺得我做的很過分，覺得我家主子上不了檯面。那麼責任，我李媽願一人承擔。要殺要剮，我毫無怨言，只求以後你能一心一意的對我家主子，不要在讓她像剛剛摔斷腿那會，整天以淚洗面，惶惶不可終日。”
說着，在端亦景面前跪了下來，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李媽，你先起來。”端亦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年過半百的老人。
“不，少爺，你今天不給個話，我就不起來了。你半夜三更的不進去，自然是有話要說的。”
看着眼前的人，端亦景終於明白過來爲何妍兒執意要李媽再伺候她了，不管是不是護主心切。至少這招以退爲進逼得自己不得不反過去哄她。“李媽，你誤會了。我只是因爲想妍兒了，所以纔在門口走動了一會。看着燈滅了，也就沒進去打擾了。只是你爲什麼能想那麼多。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悅，我內疚，什麼時候，秦小姐又對我說了什麼。我又什麼時候覺得妍兒上不了檯面了。”
“這。。。”李媽跪在那裡，一時間答不上話來，不是說今夜他在秦小姐房間過夜的嗎。也的確是看見他進了那個人的房間，那麼不可能沒說什麼纔是。難道自己這一招真的博錯了。但是，到底是見了風雨的，李媽馬上鎮定下來“一切都是奴婢的猜測。只是想，這幾日，少爺你心情不好，所以，所以。。。”
“好了，你也老了，不要還叫自己奴婢奴婢，端府也不是皇家大院，也不需要動不動該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即使真的有罪將至死的罪，那也只能送去官府，至少端府現在還沒有草菅人命的權利。還有，去告訴妍兒，我愛她，至始至終都沒變過。”
說完瞥了一眼，廂房內，那纖細的身影，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這。。李媽跪在原處目瞪口呆，爲什麼偏偏變這樣了。剛纔不是都好好的嗎？自認爲自己說的話，真的沒什麼刺激他的啊！
李媽不解，可是還是爬了起來，往廂房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