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歡去看望過白蓮,她心意已決,怎麼勸說也沒有用,年尾時候,白蓮一個人去離皇宮近的青山寺廟,皇后盯着她的背影轉首間潸然淚下。
她揹着簡單的行囊,穿着素色的衣衫,頭髮不挽,傾瀉到肩頭,慕容傾塵被清水央求着去送她,慕容傾塵遲了一會兒,走到城牆上時,白蓮已經走了好一段距離,只能看到她纖弱的背影漸漸離去。
“公主。”清水含淚喊道,只可惜距離太遠,白蓮沒有聽到,慕容傾塵抿脣目送她離開。
“都是因爲你,我的蓮兒才走的。”墨韻蓮哭着指責慕容傾塵。
青玉扶住皇后,想要她的情緒平穩下來,“皇后娘娘。”
墨韻蓮定了定心神,紅着眼眶,沒有一點皇后的威嚴,她雙手扶住城牆邊上,目光凝視着白蓮的背影,心痛而絕望,頓了一下忍不住哭出聲來,“我的蓮兒,她的臉上還有傷,到那邊沒有人照顧她可怎麼辦。”
站在不遠處的顧顏歡隱隱同情皇后,她微不可微地嘆氣,轉過身離開城牆,慕容傾塵也緊跟着走開。
“師傅近來可好?”顧顏歡轉首問道,慕容傾塵瘦了不少,臉色蒼白,有些憔悴。
慕容傾塵微微點頭,“多謝側妃關心,傾塵很好。”
“白蓮執意要出家,師傅不要過於自責。”顧顏歡想了想說道。
慕容傾塵長長一嘆,“無論如何,這件事是因爲傾塵而起,傾塵對白蓮有幾分愧疚。”
“公子,是我家公主願意的,怪不得公子。”一旁的清水說道。
他點頭,“側妃沒事的話,傾塵先回去了。”
顧顏歡看着師傅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口,自己也向梨花院走去,清水跟着顧顏歡身邊。因爲白蓮公主出家,清水沒有主子,所以顧顏歡把清水要到身邊。
剛下城牆沒多遠,顧顏歡遠遠就聽到哭泣的聲音,“怎麼回事?”念心叫住腳步匆匆的一個老太監問道。
老太監神色悲愴,摸着眼淚哭哭啼啼,“回稟側妃,皇上他,駕崩了。”
“什麼?”顧顏歡急忙問道,除夕夜上陛下還好好的,怎麼沒多久就駕崩了。
“奴才也不知道,就剛纔的事情,太子殿下到御書房和皇上商量國事,正商量着,皇上不知怎麼突然就倒在椅子上。”說着,老太監擡袖抹淚,“奴才正要跟皇后娘娘稟報。”
顧顏歡回頭看正趴在城牆上哭泣的墨韻蓮,噩耗接踵而來,不知道這個婦人能否受得了,雖然自己不喜歡白震,甚至說厭惡,可他突然死去,自己有些難以接受。
“念心,跟我去御書房。”顧顏歡腳步匆匆向御書房的方向走去。
白啓身披喪服,跪在文武百官的前面,屋子裡烏壓壓的一片,衆人聽到腳步聲皆往回看,白啓站起來牽住顧顏歡的手,“父皇駕崩了。”
他的一雙墨色的眸子裡說不清是什麼情緒,顧顏歡看着他的眼睛莫名地感覺到害怕。
“將父皇厚葬在帝陵,國中不可一日無君,本太子即刻登基。”白啓轉首吩咐道。
“太子,陛下死因還沒有查明,新皇即刻登基實在不妥。”其中一位朝中大臣提出異議。
白啓冷冷地看着那人,怒意凜然道:“羣龍無首,難道你想看到東夷趁勢攻打而來!?”
一聲厲呵,嚇得衆人大氣不敢出,那人頓時汗流浹背,直覺自己要大難臨頭。
白啓迅速命人擬聖,即刻登基。
顧顏歡默默看着這一切,內心惶恐不安,白啓捉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他拉住顧顏歡走出宮殿外,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悄聲說道:“顏歡,皇后的位置先讓給沈若花。”
顧顏歡盯着白啓,抿脣不語,這樣的白啓讓她感到可怕,好像一切都在他的股掌之中,顧顏歡甚至覺得陛下的死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陛下,奴才們已經擬好聖旨了,就等着陛下換好龍袍了。”先帝身邊的阿福走過來說道。白啓點頭答應,鬆開顧顏歡的手,在一羣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向金鑾殿走去。
“主子。”念心和朗月走到顧顏歡身側。
顧顏歡扶住念心的手,腳步虛浮,艱難嚥下口水,聲音顫抖:“新皇登基,我換上一套衣服。”
念心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側妃,陛下對您說了什麼。”
顧顏歡扶住她向梨花院走去,“他說讓沈若花當皇后,其實皇后之位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可是,我心裡沒由來的害怕,不知道害怕什麼。”
回到梨花院,念心爲顧顏歡換上一套喪服,雪白的一身,看起來格外滲人,準備妥當,顧顏歡踏進金鑾殿,衆人都已經到齊,白啓換上了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站在主位上,墨韻蓮在他的旁邊,這個可憐的婦人剛失去了女兒,又要遭受失去丈夫的痛哭。
阿福在大殿中央宣讀聖旨,冊封皇后爲太后,太子妃成爲皇后,顧顏歡封爲僅次於皇后之下的皇貴妃。
至於國喪,定爲三日,三日後迎接各國來賓慶祝新皇登基,一番宣讀完畢,阿福清了清嗓子,掃了衆人一眼,合上聖旨退到一側。
衆人齊刷刷地跪下,高喊着慶祝新皇登基的話,顧顏歡跟着衆人跪下,擡頭看着穿着龍袍的白啓,他的臉上不見悲喜,俯視衆人,雙手背身後,一身帝王風範。
顧顏歡回到梨花院,宮人都已經換上喪服,低垂着頭,低聲哭泣,也不知道里面藏着幾分真心。
“恭喜主子。”前腳顧顏歡踏進梨花院,就有太監走來,手裡拿着聖旨,顧顏歡跪下,老太監歡喜地讀,像是自己得了賞賜一樣,“側妃的一切起居換爲貴妃登基,太子殿下賞賜一對暖玉鐲子,三段玲瓏綢緞,人蔘鹿茸各一對,……”
唸完後,他覺得口乾舌燥,捏了捏喉嚨,瞧着顧顏歡,想要討一杯茶水,“顧貴妃。”
顧顏歡擡起眸子,“先帝駕崩,本宮看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聞言,老太監驚出一身汗,連忙辯解:“奴才只是爲貴妃高興。”
顧顏歡淡淡地掃過白啓賞賜的滿院子東西,讓念心收拾起來,不再理會老太監,老太監碰了一鼻子的灰,不但茶水沒有討到還差點沒了小命,他腳步匆匆過街老鼠般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