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就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他在那糾結,倒是也沒將手上的那束花扔了,因爲還算順眼。
齊南猶豫了好久,看着紫苑那雙靈動迷人的大眼睛,終於下定決心一鼓作氣道:“紫苑,你嫁給我好不好?我會正式去王妃那提親,然後把我的銀子都交給你,我有很多銀子的。我也會像王爺對王妃那樣好好對你的。”
紫苑心想,她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她又不缺錢,主子從來不會在銀錢方面刻薄他們。跟了王妃之後,更是經常有很多賞賜,所以她的銀子壓根就花不完。
不過,齊南的最後一句話倒是讓她心裡很受用,莫名地甜蜜、莫名地暖心。
齊南見紫苑好一會兒都不開口,又急急地想要上前拉住她的手,頗有些哀怨地說道:“你可不能拒絕我,人家的定情信物你去年就收下了。”
定情信物?那顆藍色的石頭?
紫苑不自覺地摸上了腰間的香囊。
齊南本來心裡還有些忐忑焦躁,可一見到她的動作,嘴角恨不得咧上了耳後根。
原來,她一直把那顆藍寶石帶在身邊。
“好!”紫苑想了一會兒,很是爽快地點下了頭。
簡單、直接,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一貫的紫苑式的行事風格。
驚喜來得太突然,時間彷彿就在紫苑點頭應下的那一刻靜止了。齊南一動不動地愣在了那裡,嘴脣微張,看起來頗爲傻氣。
待他反應過來後,眼前那俏麗的人兒早已不見了蹤影。
“嘖嘖嘖,沒想到你居然把咱們木訥一根筋的紫苑姐姐給追到手了。”綠翹一臉壞笑地從後頭的樹叢間鑽了出來,打趣着齊南。
齊南倒是沒有像以往那般發火,反而呆呆地問向綠翹:“她,她剛剛那是同意了?”
“傻子!”還未待綠翹回答,不遠處的樹上傳來了一句譏誚聲。
綠翹自然知道是誰,撇了撇嘴,嘲諷道:“哎呀,某些人怕是要羨慕得睡不着覺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老子羨慕個屁!”沒吃到葡萄的齊北從樹上一躍而下,冷着一張妖嬈萬分的臉滿眼的不屑,他輕輕地覷了綠翹和齊南一眼,扛着刀便走遠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得將齊南那張得意的笑臉打得誰都認不出來!
……*……*……
月上中梢,夜色深沉,但屬於葉卿清和齊子皓的甜蜜纔剛剛開始。
依舊是在去年的那一座水中小榭上,紅紗漫舞,月色打探進來,那滿牀的玫瑰花瓣漫和着一屋子的芬芳,讓葉卿清幾乎以爲自己是誤入了那人間仙境。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這精心爲她準備的一切,心房那處不斷地跳動,似乎有一種情愫想要破體而出。
君心似我心,此生,定不負相思意。
此刻,這是葉卿清心中最真實的寫照。
“喜歡嗎?”齊子皓走上前摟住那沉浸在感動與甜蜜中的美人兒,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似水,幾乎要將她溺斃其中。
兩人額頭相抵、鼻尖相貼,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纏,襯得這湖光水月都黯然失色。
齊子皓俯身低下頭去尋找那一抹嬌紅,小心翼翼地輾轉呵護着。
他原本想着要給葉卿清一個極致的溫柔和浪漫,可事到臨頭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齊子皓遇到了葉卿清,便如那剛走出沙漠的人捧起一汪清泉,只想着極力去擷取其中的清甜與美好。
再加上兩人已經許久沒做過夫妻之事,他的身心都無比地渴望着她。
這一夜,齊子皓直把葉卿清翻來覆去,折騰地連連求饒,什麼“好郎君、好哥哥……”全都用上了,無奈定王殿下在這個時候通常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他想過了,以後,任何事他都能讓着葉卿清,不與她計較。
但唯獨這件事的主動權,永遠要掌握在他手中,葉卿清那是不能撼動分毫的。
翌日醒來的時候,葉卿清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卿園裡。
她剛一睜開眼,就看到齊子皓側身單手支着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另一隻手則挑起她胸前的一縷長髮纏繞在指尖把玩。
“什麼時辰了?”葉卿清的聲音慵懶無比,身上的酸楚感依舊非常強烈。
齊子皓鬆開她的秀髮,將手搭在她的腰間,輕輕地替她按摩揉捏,帶着點點戲謔道:“小懶豬,這會兒外面日頭都高高掛起了,還在問什麼時辰。”
葉卿清嬌瞪了他一眼,這還不都怪他!
昨晚就跟衝閘而出的洪水猛獸一般,拼了命似的折騰自己,這會子他倒是精神百倍了,居然還來取笑自己!
“該起牀了,今天可是新年裡第一天呢!一會兒還要給母妃請安,雖說皇上身體不好,今日不用去宮裡請安。可回頭咱們身邊那些人的紅包還是得去發放的。”
葉卿清嘴裡不停地碎碎念,越說越覺得手裡頭還有好些事情,直接推開齊子皓放在她腰間的手便要起身。
齊子皓無奈,倒也沒再纏着她,只隨着她一同坐起了身,兀自說道:“你這丫頭,簡直是操不完的心!這些事情哪裡就需要你一一親自動手的了。”
葉卿清穿好衣裳,回頭輕覷了他一眼。
這人平日裡向來把這些管家之事扔給了姚叔,便不聞不問了,哪裡懂得這許多彎彎繞繞的。如今說起風涼話來倒是順口。
不經意間,她的目光隨着他一臉邪肆的笑容轉移到那光白如玉、條理分明的胸膛上,再往下便是壁壘凸顯的腹肌。葉卿清不知想到了些什麼,臉上竟是一片嬌紅。
齊子皓平日裡便是愛極了她這副愛害羞的樣子,這會兒嘴角的笑意更甚。
看着他打趣的目光,葉卿清忍不住走上前去替他將衣服繫好,見他一副享受的樣子,撇撇嘴道:“便是屋子裡燒着地龍,外頭也是化雪纔不久的嚴寒天氣,你也不怕把自己凍着了。”
齊子皓看着她這一副喋喋不休的樣子,忽然就從上衣下襬直接將手滑進了葉卿清細膩的肌膚上,那冰冷的觸覺惹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幹什麼呀?”葉卿清將他的手拽了出來,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
齊子皓無謂地聳聳肩,自個兒走下牀來邊穿着外衣邊道:“清清不是怕爺凍着了嗎?爺給你這個機會替爺暖身子。”
說罷,還曖昧地朝她挑挑眉,惹得葉卿清暗罵了一句“流氓”。
兩人在屋子裡廝磨了好一會兒纔出來,似是要把前些日子缺失的全都一一補上。
……
齊南是個說做就做的行動派,昨兒晚上得了紫苑的準信後,今天一大早便在卿園門口盼星星盼月亮地候着兩位主子出來。
葉卿清乍一聽到他說要娶紫苑確實還吃了好大一驚。
原本她以爲,齊南那性子,當是喜歡性格相近的綠翹的可能性比較大。
只是在看到一貫冷着一張臉的紫苑竟然也會臉紅的時候,便什麼都明白了。既然他們二人情投意合、你情我願,她當然會成全他們。
況且她看齊南的性子不錯,對紫苑也是一片真心,如此她也便可放心地將紫苑交給他。
齊南雖然明面上只是齊子皓身邊的護衛,可在軍中也是有四品的軍職的。紫苑嫁了他以後,倒也不會委屈。
年後的日子異常地忙碌,因着二月初八新皇便要登基,朝野上上上下下都不敢有一點兒鬆懈。
嚴冬遠去,初春抽芽,轉眼間便到了二月初。
其實這兩個月的時間還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說齊南和紫苑已經定下今年六月成婚。
而某個腦回路不太正常的神醫居然抽風似的直接跑到葉卿清面前說他和綠翹也要一同成親,結果不出意外地惹來綠翹一頓胖揍,還惹出了好大的笑話。當然,某人也沒有因爲被拒絕就放棄追求,反而大搖大擺地住進了定王府的外院,美其名曰擔憂齊子皓的毒再復發,實際上就爲了來個時不時的偶遇,再指導指導某個不開竅的小丫鬟一些醫術。
又比如說顧二公子在堅持不懈的努力之下終於打動了某個妹控,得到了準信,等新皇登基的事情忙完之後,兩家便開始議親。
再有就是剛出正月,隆正帝便帶了葉皇后一同去驪山行宮休養,徹底地將東齊皇朝放手交給了齊浩南。
而後宮其他的妃子均被送進了皇家寺廟爲帝后祈福。
本來顧首輔念着寺廟清苦,想去請求陛下開恩接淑妃回府。便是不方便住在顧家,安排個別院也比在寺廟要好得多。
只是顧首輔還未來得及向齊浩南開口,淑妃自己便拒絕了這個提議,言明自己心甘情願去寺廟爲太上皇祈福。
於是,這件事只好作罷。
葉卿清無意中從齊思思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有些奇怪,因爲她總覺得那個淑妃不是個簡單人兒。但這時候,她也並未多做他想。
……*……*……
近日裡最爲百姓們津津樂道的事情要數南楚、西秦、北燕三國使者前來定京城祝賀齊浩南登基的事。
定京城裡日日都是人流涌動、熱鬧非凡。
齊思思慣來喜歡貪圖熱鬧,聽說東城那裡又新開了一家美食坊,便非要拉着葉卿清一起去品嚐美味。
齊子皓近日裡忙碌得很,便是回府了也是晚上,因此齊思思也就心安理得地霸着自家嫂子。
東城新開的這家名曰絕味坊,雖裝修以及檔次皆比不上醉風樓,可勝在菜式美味新穎,價格又親民,又趕上了熱鬧的好時候,因此這段時間生意也是火爆異常。
她們這次出來身邊只帶了紫苑和綠翹還有齊思思身邊的綠兒三人,臉上也帶着幃帽,所以倒不顯得扎眼。
只是有時候,即便你刻意要去低調,可麻煩找上門了卻也是躲都躲不掉。
“掌櫃的,這最後一間包廂分明是我們先開口定下的,你讓他們坐大廳不就好了!”齊思思看着對面那個一臉嬌蠻的小姑娘,就差直接把幃帽掀起來與人家理論了。
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居然剛剛還想對她揮鞭子。
相較之下,齊思思頓時覺得和她作對這麼些年的齊麗嘉顯得無比可愛了。
“玉兒,我們走吧!回頭再來就是了。”旁邊一個相貌英俊、看起來頗爲穩重的男子拉着那小姑娘就要離開,剛剛也是他一手擋下了那小姑娘揮下的鞭子。
“皇兄,我不走,不就是比她們慢了一步嗎?憑什麼要我們讓啊?”那小姑娘一臉氣鼓鼓的樣子,死活不肯離開。
“喲!”齊思思冷笑一聲,譏誚道,“敢情這不知道是哪國的皇子公主跑來我們東齊耍威風了啊!”
掌櫃的在一旁一臉爲難,這兩邊誰看着都不是好惹的,一個不小心,他這店恐怕就要壽終正寢了。
葉卿清也不想在這個當口鬧出些什麼麻煩,只是一個外邦的刁蠻公主想要在這兒踩她們的面子那還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她走上前一步,淡淡地道:“楚太子、楚公主,你們當是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吧?若是今天你們站在我們的立場上,可願將這包間讓出來?還是說,你們南楚人慣來就是愛強取豪奪?不過,即便是如此,你們也是選錯了地方,這裡可是我東齊的京城!”
葉卿清從頭到尾語調平緩,可絲毫不妨礙她話中那些威懾人心的氣勢。
她聽齊子皓說過此次各國前來祝賀的使臣人選,也看過一些他蒐集的資料。
傳說楚國公主楚玉乃是南楚第一美人,但是性格刁蠻跋扈,如今看來倒是不出其外。
而那個南楚太子楚天鳴看起來倒是也如傳說中那般溫潤寬厚,就是不知道事實是否真的也是如此了。
顯然,葉卿清的一番話博得了在場大多數食客的好感,他們不管對方是不是皇子公主,一個外邦人在他們的地界上欺上門來,那不是明擺着不將他們東齊的人放在眼裡嗎?
無關乎勇氣與否,大多數人都還是有一顆熱血的愛國之心。
楚天鳴雙眼微眯,眼前這個女人太過精明,倒是不如剛剛那個直來直往的小丫頭有意思。
他拉住楚玉,不許她再放肆。
今日這事本就是意外,若能小事化了最好。剛剛那個女人有句話是說對了,這裡必竟是東齊的地盤。
且這幾人看起來身份不一般,衣着打扮雖然低調,可用的都是千金難求的好料子,他犯不着給自己樹敵。
更何況他們是來祝賀新君登基、締結和平的,可不是來挑起紛爭的!
正當此事即將就此打住的時候,一陣粗獷的笑聲從店外傳了過來。
衆人尋着那聲音望過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異族男子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名以輕紗半遮面的異族女子,頗有幾分神秘感。
“忠勇王。”楚天鳴淡淡地打了句招呼。
葉卿清凜眸,西秦忠勇王薩維爾,也是齊子皓的鎮西軍曾直面過多次的手下敗將。
看來,似乎是來者不善啊!
果然,下一秒,薩維爾那刺耳的笑聲再度響了起來:“哈哈,聽說東齊的定王妃美貌與智慧並存。如今看來,這口才果然厲害,就是不知道那面紗下是否真的是嬌黛美人顏了!”
薩維爾此話一出,現場似是僵住了一般,死一樣的寂靜。
定王寵妻那是人盡皆知,可如今居然有外幫蠻子敢當街調戲定王妃,這不是在自己找死麼!
葉卿清按下要發作的齊思思,卻沒有阻止綠翹暗中出的手。
薩維爾此番明顯是故意挑釁,面對這種無賴,她若對上,也是平白失了自己的身份。
有時候,有些仇不需要擺在明面上報回來。
只是葉卿清的一番退讓卻讓薩維爾等人氣焰更甚。
他身後那名面覆輕紗的美豔女子露伊娜走上前道:“哥哥,定王妃好像不太願意給咱們面子呢!”
葉卿清看到露伊娜那雙眸子,一時間有一種異常的熟悉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定王妃,難道真是露伊娜所說的這樣?不如你就將那幃帽摘下來與我等看看?也好證實傳言非虛啊!”薩維爾的話又大笑了起來,笑聲相當地刺耳。
說的話聽起來雖是客氣,語氣卻異常生硬,打定了主意不會就這麼放過葉卿清。
“忠勇王,凡事適可而止爲好。”楚天鳴在一旁涼涼地開口。
這人不知是被誰忽悠了過來鬧事,若是眼前這定王妃今日真的出了事,怕是他們一個都逃不掉定王的怒火。
那個冷麪戰神有多可怕,他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薩維爾卻不願就着臺階下來,嘴裡的話反而更加不堪:“楚太子這麼維護定王妃,莫不是看上她了?”
話音剛落,臉便被一陣疾風打偏到了一邊。
薩維爾瞬間吐出一口鮮血,甚至夾雜着被打落下來的牙齒。
他捂住左臉,氣急敗壞地道:“誰?誰敢偷襲本王?給本王站出來!”
這時,一陣清越卻又令人倍感寒涼的聲音從薩維爾背後傳了過來:“怎麼?忠勇王想看本王的王妃?”
齊子皓徑直走了過來,將葉卿清摟在懷中,那張精美絕倫的臉上全是殺意,宛若那開在地獄之途的曼珠沙華,誘人而又致命。
露伊娜被深深地折服在這種氣場中,又看着被他摟在懷中的葉卿清,垂下的眸子裡一片濃濃的狂狷,滿是恨意。
薩維爾在面對齊子皓之時,頓時變得毫無底氣。
或許是因爲在戰場上對上齊子皓多年未曾一勝,他的骨子裡是懼怕齊子皓的。
至於楚天鳴,則是微微朝齊子皓點頭示意,也不顧他滿臉的戾氣,隨後便帶着楚玉離開了。
這場鬧劇很快便在齊子皓的強勢出現下落下了帷幕,只是那個男人的怒氣卻遠遠沒有就此平息。
直到歸國途中薩維爾被人剜眼割舌、折磨而死的時候,他才後悔爲了一時意氣去爲難齊子皓的女人。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
馬車上,齊思思一言不發,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任是她平日愛和齊子皓撒嬌耍脾氣,可看眼色的本事卻一點不差。這個時候,誰湊到大哥面前誰倒黴,更何況今日要不是她拉着大嫂出來,根本不會發生這事。
眼下連大嫂都規規矩矩地坐在了一邊,她就更不敢說些什麼了。
只是,她這番伏低做小卻沒有逃過齊子皓的發難。下馬車時,齊子皓冷冷地覷了她一眼,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日後再這般胡鬧,你就待在這府裡不要出去了。”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那番凶神惡煞的語氣差點將這個一貫活潑愛笑的小姑娘給說哭了出來。
葉卿清看着那個男人充滿怒氣的背影,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齊思思的頭,柔聲安慰道:“你大哥就是嘴巴毒了些,他捨不得罰你的。”
“我纔不和他計較。”齊思思低下頭,伸手擦了擦眼裡的淚花。
葉卿清知道這小姑娘不是個小氣性子,遂對着同樣嚇壞了的綠兒吩咐道:“回去好好照顧郡主。”
綠兒忙福身應下。
待葉卿清匆匆忙忙趕回卿園的時候,便看到紅蓮一臉焦急地侯在他們的閨房門外。
“王妃,您可回來了。奴婢還以爲您出了些什麼事呢!”紅蓮一看到她便急忙走上前說道。
葉卿清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復又問起齊子皓是不是回來了。
紅蓮看看屋裡的方向,有些擔憂地點了點頭:“王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可不是心情不好麼,這臉都黑了一路了!
葉卿清讓紅蓮她們三人都退了下去,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果然,進門後便在軟榻上看到一個背身側躺的身影。
葉卿清看着他不算寬厚卻結實可靠的背影,心頭涌上一股滿足和安定。
她輕步走上前,蹲下身來從背後擁住了他,將臉貼在他的背上,帶着些許鼻音道:“你生氣了是不是?對不起,下次我不會再那麼任性地只帶着幾個人就出門了。”
葉卿清也不在乎沒有人迴應她的話,依舊維持着那個緊緊抱住他的動作。
好半晌,齊子皓才轉過身來,將她一把撈起坐在他的腿上,雙手圈住她的腰身,腦袋倚在她的肩膀上悶悶地道:“我沒生你的氣,我說過,以後不會再和你生氣,不會再欺負你。”
“撲哧。”葉卿清笑出聲來,雖然在這種沉悶的場景下如此表現頗爲不妥。
因爲,她明顯感覺到齊子皓抱着自己的手緊了緊。
“可是你在不高興,我不想看到你這樣。”葉卿清學着他以往那般把玩起他的頭髮,聲音也有些發悶。
齊子皓沉默了一會兒,才輕嘆出聲:“薩維爾曾在我手上吃過很多虧,今日他會去尋你麻煩,多半也是因爲我的原因。我的女人受到欺負,可還要因着我忍氣吞聲顧全大局,難道我不該生自己的氣?”
聽到這話,葉卿清雙手勾上他的脖子,笑着道:“我哪有忍氣吞聲?綠翹出手,事後必是讓那薩維爾當衆出醜。再說了,若是你那時候不出現,我定是要讓紫苑出手教訓他的。便是我這邊沒有動作,楚天鳴也不會袖手旁觀。”
葉卿清臉上笑容狡黠,她這話可不是單純地安慰齊子皓。
自從榮國公府一路走來,她除了心甘情願地被齊子皓欺負,就沒在別人手裡吃過虧。
“哄爺開心?”齊子皓緊緊地抱着不讓她從他身上掉下去。
葉卿清微微歪頭看着他,笑意微漾,而後狠狠地在他臉上啵了一口:“那現在,爺開心了沒?”
齊子皓微愣,那響亮的偷襲吻聲彷彿還在屋子裡迴盪。
他回過神來,在葉卿清的翹臀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粗氣微喘,一把轉換動作將人壓到了身下,伏在她耳邊輕咬道:“真是個專門來對付我的小妖精!”
人影微搖,調笑聲起,端的是一幅和諧而又唯美的畫面。
然而此刻西秦驛館裡同樣被人壓在身下的露伊娜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你個小騷貨,你說,你是不是看上了齊子皓那個小白臉兒?”薩維爾動作粗魯,絲毫不顧及身下之人的感受,鋒利的牙齒在她玉白光潔的背上留下一串串肆虐的痕跡。
他今日不但被齊子皓當衆打臉,更是在他們離開後在大庭廣衆之下不停地排泄腹中濁氣,簡直丟臉丟到了家。
此刻,似乎只有通過這樣的手段才能讓他暫時拋開那些恥辱,找回身爲男人的自尊。
而露伊娜也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發泄手段,從她被送到這人身邊時,她就沒有了選擇的餘地,更別談如今這人是她唯一可以依靠利用之人。
雖然咬牙緊忍,可那被壓入枕頭中的俏臉卻是一片猙獰。
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將她逼迫至此的人!
……
翌日,楚天鳴上定王府拜訪齊子皓,得到了消息的楚玉纏着他一定要一同前往。
想到臨行前南熙姑姑吩咐她的事兒,楚玉決定大人有大量,暫時不與昨日那個潑辣不講理的小郡主計較。
只是,兩個性格皆是要強好勝的小姑娘一對上必然就立刻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了。
齊子皓與楚天鳴一同去了書房。
楚玉一個人無聊,便和自己的丫鬟在後面的園子裡逛了起來,順便想着要用什麼藉口去見到這定王府的蘇王妃。
“咦,這是什麼花?可真好看,從來都沒見過呢!”楚玉眼尖地在發現了那安靜地綻放在百花中的紅玫瑰,一時被這美麗又稀罕的花兒吸引了過去。
自從除夕那夜看到葉卿清對這紅玫瑰極爲滿意,齊子皓乾脆下令移植了一些養在府中。雖是派了專人打理照料,可或許是因着地域不同,活下來的也只有這兩三株,可算得上是王府裡的寶貝了。
楚玉不顧形象地蹲在一旁,時不時地伸出手指去輕輕觸碰那柔軟的花瓣,輕嗅着那淡淡的芬芳。
“喂,你在幹什麼?”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疾呼將楚玉嚇了一跳。
她陡然轉過身來想要起身,卻不想腳下沒站穩,眼看着就要朝那兩盆玫瑰花上壓去。
千鈞一髮之際,楚玉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停在了半空中。
事實上,顧煜只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楚玉的衣服,不讓那紅玫瑰受到她的荼毒,待她站定後便很快放開了手,回到了齊思思身邊。
但楚玉卻在看清顧煜的那一刻,心臟彷彿漏跳了一拍,精緻如玉的小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紅暈,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驕縱刁蠻。
齊思思看到她這模樣,不滿地朝顧煜橫了一眼。
顧煜摸鼻,這不關他的事呀。
他只是不忍心看着那些寶貝花兒被壓壞了,這可是他爲了討好未來的大舅哥千辛萬苦地從一個異域商人那裡弄來的呢,便是那些花瓣的主意,都是他給出的。
他可不是爲了救那小公主。
“喂,你不知道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碰嗎?真是沒有禮數!”齊思思覺得楚玉打量着顧煜的眼光讓她極爲惱火,張口就朝她發難。
只是究竟是爲了花還是爲了人,恐怕只有齊思思自己知道。
楚玉回過神來,但礙於顧煜在場不想與齊思思爭吵,遂不滿地輕哼了一聲:“不就是一盆破花嗎,誰稀罕呀!”
她沒有名字嗎?喂喂喂地亂叫!
說着,轉臉甜甜地朝顧煜笑了一下:“你也是定王府的人嗎?謝謝你剛剛救了我。”
顧煜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在看到身邊的齊思思臉色已經黑得不成樣子的時候,心頭居然有絲絲甜蜜涌了上來。
沒想到他的思思也會爲他吃醋,這讓顧煜心裡得意不已。
但在齊思思看來,顧煜點頭回應楚玉就是兩人當着她的面在打情罵俏。
原本她對顧煜是什麼感情她自己也不明朗,可是現在不同了,大哥都開口同意他們的婚事了,雙方也在準備議親之事,那顧煜就是她齊思思的人,可他居然還敢當着她的面勾搭別的小姑娘。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齊思思的手在顧煜後腰的軟肉上狠狠地扭了一把,直將顧煜疼得齜牙咧嘴,卻不見他有任何阻止或者生氣的動作。
教訓完顧煜之後,齊思思也不再如一點就着的炮仗那般,而是大方地笑了起來,兩個甜甜的小酒窩深邃迷人,可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麼美妙了。
她伸手指着楚玉,霸氣無比地說道:“本郡主,代表定王府不歡迎你!麻溜點兒,趕緊的,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楚玉似是沒想到齊思思堂堂一個郡主嘴裡居然會說出如此粗俗無禮的話來,她瞬間便漲紅了臉,囁嚅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伸手想要去摸纏在腰間的鞭子,卻發現今日沒帶出來。
三人就這樣僵持着,直到不遠處齊子皓和楚天鳴的聲音傳了過來,纔不約而同地朝他們望去。
楚玉看到楚天鳴過來,立馬跑到了他身邊,虎着一張俏臉地瞪着齊思思。
楚天鳴對着齊子皓拱手道:“今日打擾殿下了!”
齊子皓微微點頭並未開口,楚天鳴也不介意,帶着楚玉便離開了,只是那微染笑意的目光在對上齊思思兩個迷人的酒窩時有了些許的失神。
“哎,回頭我來找你玩。”楚玉依依不捨地朝着顧煜揮手告別。
齊思思氣悶不已,狠狠地瞪了顧煜一眼,冷哼一聲跺着腳便跑開了。
顧煜剛想追上去解釋,就聽到齊子皓在一旁冷冷地說道:“你跟我來。”
茗水院書房裡,顧煜聽完齊子皓的話,立時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臉憤慨地想要殺人,聲音中似帶着熊熊燃燒的烈火:“那個楚天鳴居然敢打思思的主意,我饒不了他!”
齊子皓坐在書桌後面,慢條斯理地品着手中的茶,不疾不徐地道:“如今他只是和我提了這事,想要思思去和親,且許她未來的南楚皇后之位。過些日子登基大典一過,恐怕他會直接和皇上提這事。雖說本王不會同意這事,但和你說,也是讓你有個準備,且平日裡注意着些,別讓思思着了道。”
雖然平日裡他對顧煜確實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但若說真的要他放心地將齊思思交給誰,恐怕除了顧煜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除了葉卿清,他最珍惜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妃和妹妹。
他不需要用齊思思的婚姻來做政治籌碼,只願她一世安樂無憂!
顧煜點頭保證,一定不會讓楚天鳴有機會接觸到齊思思。
很快便到了二月初八,齊浩南登基的這一天。
衆臣朝拜,山呼萬歲。授玉璽、詣太廟,奉上冊寶,追尊四代考、妣,告知於社稷。隨後禮樂響起,百官和命婦在通贊官的指引下行三跪九叩之禮。齊浩南正式登基,改元景豐,是爲景豐帝。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太子齊浩南登基,太子妃魏靈兒並兩位側妃不但沒有任何封號,甚至連皇宮都沒能住進來,依舊留在了太子府裡。
因着後位懸空,是以立後典禮這一項則直接省去了。
事實上,對於此事,魏家、黃家和袁家雖然都有諸多不滿,可卻誰都不敢帶頭挑事兒。
尤其是在看到御史臺那幾個老頑固直接被攆回家種田之後,就更沒有人敢放肆了。
畢竟,三個女人誰都沒有身孕,新皇又以初登基國務繁忙爲由,將此事暫時擱置了下來,也堵住了他們的口。
雖然此事極爲不合規矩,前無古人恐怕後也不會有來者。可皇權社會,強權纔是硬道理。
新皇強勢,若是他們做得太過,恐怕會惹起天子之怒,招來大禍。槍打出頭鳥,平白害了自己,便宜了別人。
至於其他大多數朝臣都沒有太多意見甚至有些是樂見其成的,本來這幾家因着是太子的岳家一夜崛起就引來了不少紅眼,如今這番局面倒是讓不少人暗叫痛快。
因爲這代表着他們家的女兒也有機會登鼎後位,新皇的做法無可厚非,誰讓太子妃和兩位側妃的肚子不爭氣呢!
皇宮這地方,靠的就是母憑子貴!
魏靈兒靜靜地仰望着高臺上如神祗一般的天子,袖中緊緊握起的手又緩緩垂下。
父親說得對,如今他們魏家如今雖又起復,可畢竟她那同父異母的弟弟年齡還小,若是她在宮中站不穩腳跟,等父親大勢一去,魏家必定又會走上當初的老路。
所以,她現在只能忍一時之氣。
父親說過,等這段時間的國事繁忙過去,她們肯定是會被接進宮的。
她一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她必須想法子趕快生下皇長子,決不能讓那兩個可惡的女人搶在了她的前面!
若是不能母儀天下萬千風華,那麼她當初做下的那些事、犯下的那些罪孽又有什麼意義呢!
登基大典結束之後,齊浩南在宮中設了晚宴接待三國使者,三品以上的官員皆攜家眷參宴。
這十幾年來,四國之間基本友好相處,沒有發生過大的戰爭。
是以,不管私底下情況怎樣,爲了維持這表面的和平,三國都派了舉足輕重的人物前來,以示對景豐帝和東齊的尊重。
其中誠意最足的便是近幾年與東齊關係與日俱進的南楚,他們來的人乃是太子楚天鳴和楚國唯一的公主楚玉。
西秦則是派了忠勇王薩維爾和碧蓮郡主露伊娜兄妹爲代表。
因着地域習俗不同,露伊娜的一身打扮很是耀眼。雖是剛剛初春,氣溫漸漸回升,可那露胳膊露大腿的衣服,還是讓不少貴婦小姐們暗罵傷風敗俗!
果然,番邦蠻子就是不知禮數!
除此之外,前段時間與東齊關係還有些緊張的北燕來的則是燕皇膝下唯一的養子的一雙兒女,信義王燕旭和昭和郡主燕暖。
燕暖便是當初意圖劫持葉卿清出城的那個紅衣女子燕晴的孿生妹妹。
當初燕晴事敗,又被葉卿清扎中脊椎穴道渾身癱瘓,早就不堪打擊了結了自己。
甫一看到燕暖時,葉卿清還以爲當初的燕晴被人救過來了,後來經齊子皓提醒才知道二人是孿生姐妹。
只是看燕暖憤恨的眼神,想必是把她姐姐的這筆賬記到了自己頭上吧。
“看什麼呢?”齊子皓大手在葉卿清腰間暗中捏了一把,隨着她的目光看去。
當看到燕晴身後坐着的那個面具男子時,齊子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燕少桓,以爲換了個身份戴了個面具便可以掩人耳目了。
既然他敢不怕死地闖到了東齊,那他就成全他那顆求死的心!
畢竟,有些事他也準備得夠久了。
“你聽到我說話沒?看什麼呢?”葉卿清不滿地嘟囔道。
明明是他先開口問自己話的,結果居然在走神。
“怎麼,那個燕暖比我好看嗎?你連眼睛都移不開了。”葉卿清不滿,說出來的話聽着酸爽無比。
嗯?齊子皓回身一臉戲謔地看着她微微撅起的紅脣。
這個磨人的丫頭,想哪去了!
葉卿清見他久久不迴應,乾脆將手從他手裡拿開,轉過身子不再理他。
齊子皓按住她的手不放,將脣貼到她耳邊:“丫頭,雖然知道你爲我吃醋我很高興。可爺的眼光太高了,這輩子也就裝得進你一個人了。你可別把什麼妖魔鬼怪都往爺身上按。”
葉卿清聞言低笑出聲,雖然不得不承認自己比較矯情,可那小小的虛榮心還是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晚宴之上,除了男人間的杯酒往來、女人間的人情交談,便是各種美輪美奐的歌舞表演。
精彩紛呈、吸人眼球。
歌美、舞美、人更美!
比如說現在舞臺上的那個西秦碧蓮郡主露伊娜,一身獨特的異域服飾,輕紗覆半面,敞露在外的纖細腰肢隨着節奏搖擺,神秘而又充滿魅惑。
任葉卿清是個女人,也不得不讚嘆露伊娜身姿妖嬈,的確是個天生尤物。
只是,一曲舞罷,那露伊娜卻捧着酒杯半蹲在齊子皓桌前,一雙展露在外的大眼媚眼如絲地邀請着這個高貴俊美的男人喝下她手中的那杯酒。
齊子皓置若罔聞,彷彿眼前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手上依舊漫不經心地在葉卿清掌間來回摩挲。
葉卿清也不說話,只心裡泛起一抹冷冷的殺意。
她終於想起來這雙眸子爲何如此熟悉了。
原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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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人猜到露伊娜是誰了~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