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親隊伍走的是官道,一路上風景宜人可觀,所幸的是途中也並未出現什麼意外。
齊麗嘉雖是與他們一路同行,或許是因爲以前並無深交,期間並未有過任何接觸。
只是行至東齊邊境的最後一站溧陽城時,她卻是主動找上了葉卿清。
傍晚時分,兩人坐在驛館裡的荷塘邊,微風拂過,吹散了不少沉悶和尷尬,只有淡淡的荷花清香浸潤在她們的感官間。
葉卿清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樣心平氣和地與齊麗嘉坐在一起吃茶看風景,看着對面那個一舉一動無不優雅的長樂公主,她倒是覺得當年那個在宮裡出言刁難、衝動嬌蠻的小姑娘更爲可愛。
眼前這個,優雅有之、賢淑有之,美則美矣,總覺得失了幾分靈性。
“定王嫂在看些什麼?”齊麗嘉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靜。
葉卿清移開視線,端起手邊的清茶微微抿了一口,淡笑道:“只是覺得長樂公主和前些年大不相同了。”
齊麗嘉聽到這話,伸手將被風吹散的碎髮別到耳後,微微勾脣,道:“人總是會變的不是麼?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總覺得身前有人擋着,身後有人護着。可陡然之間,卻發現只剩自己一個人了,若是再如以前那般胡鬧,又如何得以安身立命?”
齊麗嘉話裡的一絲無奈與寂寥讓葉卿清想起了當時自己一個人周旋於榮國公府時的情景,那種內心深處的孤獨無助她最明白不過。
好在後來她有了齊子皓,有了一個可以永久依靠的臂彎。
“柳暗花明,一切都會過去,都會好起來的。”看到這樣的齊麗嘉,葉卿清不由得就想出言安慰幾句。
隨之兩人間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約莫半柱香後,齊麗嘉舒了口氣,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般,突然就站起身朝着葉卿清直直地跪了下來。
葉卿清被這一舉動弄得措手不及,齊麗嘉卻倔強地不肯起身,一定要規規矩矩地給她行個大禮。
等着紅蓮將人扶回座位後,葉卿清遣退了兩邊的丫鬟,開門見山地說道:“你有什麼事就說吧!”
“定王嫂是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齊麗嘉目光沉了沉,眼中漫上一抹濃郁憂傷的氛圍,“剛剛,一是爲自己當年的莽撞無知向王嫂道歉。再來,我希望王嫂能答應我一件事,若是他日我四哥有難,還請定王嫂讓王兄出手相助。”
她孤身來到異國,前途未卜,但對自己卻並未有太多憂心,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四皇兄齊浩康。
說她小人之心也好、多疑猜忌也罷,她總覺得她的大皇兄,龍椅上的那位當今天子對四哥有很大的敵意。
她想不到可以找別人幫忙,只能放下姿態厚着臉皮來求葉卿清了。
葉卿清沉默了半晌,似乎也是想到了些什麼,隨後點頭應下了齊麗嘉:“若是真有那天,我定會讓王爺出手相助。”
齊麗嘉的擔憂也是縈繞在葉卿清心頭的的一道枷鎖,是以如此爽快地應下她很大一部分也是爲了葉卿渝。
待齊麗嘉離開後,紅蓮走了過來稟道:“王妃,王爺回來了,正尋着您呢!”
看葉卿清穿得單薄,她又不放心地念叨了一句:“雖是夏天,可夜了之後這塘邊還是挺涼的,王妃還是要緊着些自己的身子,可莫受涼了。”
聽了她的話,葉卿清似乎確實覺得身上一陣冷意襲來。
她邊走邊笑道:“你這丫頭,還是一如既往地愛嘮叨!”
紅蓮的變化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但正如齊子皓所說的那樣,她不可能去替每個人操心,很多事情都是要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這次南楚之行,本想着紫苑新婚便不帶她一起過來了,但那實心眼的丫頭怎麼也不肯留下來,還說即便成親了也要一直保護她。
葉卿清拗不過她,便帶着她一起來了,紫苑在,齊南自然也要跟着來,倒是齊北自動與齊子皓請纓留在了定王府。
對於這些手下之人,只要做的不出格,齊子皓與她向來不會多說。
於他們而言,向來不像那些名流之家那般,主僕有別。
紅蓮幾個跟着她一路走來,感情甚篤。
而齊子皓手下的人,則無一不是跟着他在戰場裡腥風血雨,一路殺過來的,他雖御下嚴格,但該有的情義也決不吝嗇一分。
因此當時出了齊北和紅蓮的事之後,他就曾和她提過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只要事情發展得不離譜,便讓她不要出手。
“紅蓮,記住,你是我從榮國公府開始便一直待在我身邊的人,你們三個人中,你跟着我的時間最久,所以本妃從沒把你當外人。”
葉卿清的話讓紅蓮眼睛一亮,隨即眸中又攏上濃濃的愧疚,她咬着脣道:“是奴婢讓王妃費心了!”
都是她的錯,主子仁厚,可她卻總是帶主子爲難。
葉卿清只笑了笑,臨進房間之前拍了拍她的手道:“紅蓮,有些時候猶豫不決是人生大忌,傷害了別人也耽誤了自己。”
紅蓮聽了她的話,咬着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吩咐着下面的人將兩位主子的晚膳送過來。
……
“你多吃一些。”齊子皓見葉卿清連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便親自動手夾了一筷子鮮嫩的魚肉放進了她碗裡。
這燕尾魚乃是溧陽此地的特產,極其珍貴稀有。魚肉新鮮細嫩,品於口中彷彿還夾雜着一股自帶的清香。
溧陽守備爲了討好他,倒是不惜下了血本,這兩日天天派人捉了送來,專人烹調,味道着實不錯。
葉卿清礙於齊子皓那專注迫人的視線,不得不硬着頭皮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起筷子。
“啪!”突然間,葉卿清只聽得身旁齊子皓重重地將筷子往桌上一放,她被嚇了一跳,也隨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子皓,你怎麼了?”
齊子皓氣結,他生氣她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竟是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着。偏這丫頭一副人畜無害、不知所以的樣子,讓他的火又無處可發,這樣一來倒像是他在無理取鬧一般。
“不好好吃飯你想什麼呢?想讓爺餵你,嗯?”齊子皓冷着一張俊臉,語氣算不上好。
他說要喂她下一刻真的就會付出行動,只不過是不是用手就要有待考量了。
葉卿清呆呆地看了看他,而後很是乖覺地端起碗將他剛剛夾過來的菜全都吃了下去,轉而勾脣朝着他粲然一笑:“我都吃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齊子皓有些不自然地重新拿起筷子,心裡暗罵自己不爭氣,那小妖精對着自己一笑,自己居然就被晃花了眼,什麼氣都沒了。
於是乎,自覺失了面子的定王殿下匆匆沐浴後就迫不及待地將人拐上了牀,使盡各種手段,硬是壓着自己的小妻子讓她答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齊子皓,你這個混蛋,你又欺負我!”一番激烈的雲雨之後,葉卿清被他摟在懷裡,累得連說話都覺得費勁。
齊子皓心滿意足地勾脣,伸手勾起她胸前的一縷秀髮,蹭着她的頸窩道:“爺這分明是在疼愛你。”
“那我剛纔都說了不要了不要了,你還一點都不聽!”葉卿清委屈,恨不得朝着這個得寸進尺的男人一口咬下去。
每次做那種事時都不顧着她的感受,只想着自己爽快。
“真生氣啦?”齊子皓親了親她的鬢角,手放到她的側腰上,輕輕揉捏按摩起來。
被子下的兩人皆是身無寸縷,葉卿清怕他又來了興致折騰她,想着就要將他的手拽出來。
“別鬧,給你舒緩一下,不然明早起來不舒服可別說爺不疼你。”齊子皓的語氣就像是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他看她故意拉着一張臉和他賭氣,手上動作未停,薄脣湊到了她耳邊,廝磨着她白嫩的耳垂又說道:“和我鬧些什麼呢,你看每次要了你之後,爺都幫你擦洗身子還給你舒緩經絡,哪家婦人能有如此待遇,嗯?”
葉卿清撇嘴,哪次他做這些事時不是順帶着吃她豆腐的!
她譏誚道:“是嗎?那爺接下來是不是想說如我這般擅寵專房的也是獨一份,你不想這樣了,想學別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了?”
齊子皓聽了她的話臉色微變,嘴角微勾,些許涼意漸起,替她揉捏按摩的的那隻手倏地上移,似是要將她的心抓出來握在手裡一般,力道之大立時就讓葉卿清低呼出聲。
“你這個小醋兒精,胡說八道也得有個限度,嗯?”齊子皓知道這丫頭就這個德行,時不時地就要來他這裡酸幾句。
他也知道這丫頭根本就是口不對心、說話不經過大腦,可對她說出這些話還是覺得膈應得很。
所以,他膈應了自然就該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疼死了!”葉卿清嬌嗔道,可齊子皓卻置若罔聞,一言不發。
看身邊的男人沒反應,似乎真的有些生氣了,她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挪動身子往他懷裡拱,雙手環上他精壯的蜂腰,對着他撒嬌道:“人家不是故意的,相公你怎麼這麼小氣?大不了,人家保證下不爲例就是了……”
這般嬌羞的小女兒姿態在白日裡的葉卿清身上是絕對看不到的,可齊子皓偏偏就是愛極了她這個樣子。
“再有下次,看爺怎麼罰你,磨人的小妖精!”齊子皓不甘心三番兩次被她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化爲繞指柔,狠狠地在她剛剛被肆虐過的脣瓣上咬了一口。
葉卿清也不氣惱,反而對他笑得更加燦爛,身子也往他懷裡貼得更近。他身上的氣息莫名地讓她安心。
“你再動,爺可就真的不客氣了。莫不是你想明天頂着一張睡不醒的臉去見人?”齊子皓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盤旋。
葉卿清不敢再動,他身體的變化她再明白不過,那肌膚相貼的濃濃熱度不斷瀰漫上升,牽斥着內心深處蠢蠢欲動的情動因子。
要是再被齊子皓折騰一番,估計她明日連牀都起不來了。
“今天,長樂公主來找過我了。”葉卿清睡不着,遂又挑起話題和他聊了起來。
“嗯。”齊子皓淡淡地回了一句。
見齊子皓反應冷淡,葉卿清擡頭問了句:“你怎麼不問她爲什麼來找我啊?”
“她爲何來找你?”齊子皓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
葉卿清看着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真是的,裝什麼深沉呀!
“怎麼不說話了?讓爺看看你這顆小腦袋裡究竟裝了多少事,竟是連吃飯都顧不上了?”齊子皓說出的話柔情似水,可葉卿清清楚明白地聽出了他的不滿。
男人手上也不老實,似是故意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着她。
葉卿清最是受不了這種似軟在一汪春水裡的感覺,偏齊子皓清楚她身上每一個敏感的地方。
她大眼濛霧,抓着他不停作亂的手,語氣裡的哀求一如往常她在他身下承歡時那般:“子皓……你,你別這樣。”
這種似哀啼、似媚吟的聲音一出口,葉卿清自己都心頭一顫,倒是齊子皓看到她這般臉上笑容更甚,那勾起的弧度任是世間最美的風景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他大發善心地收住了手,甚至替她將絲被往上拉了拉,雖說是夏日,可屋子裡放着冰盆,夜裡寒氣還是有一些的。這丫頭早年裡身體不算太好,他是一點都不會疏忽的。
“睡吧!”齊子皓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將人摟在懷中便閉眼睡了過去。
齊麗嘉來找這個丫頭無非是不放心齊浩康,他倒是不覺得齊浩南會真的要了齊浩康的命,但是定京城裡那三人的糾葛總是要有一個了斷的。
葉卿清看着他雙眼緊閉的安靜睡顏,微微嘆息,這男人每次嘴上說不過她,就在牀上拼命壓榨她。
可這麼疼她的男人她就是捨不得說他一句不好。
伸手輕輕撫上他輪廓分明的下巴,葉卿清笑靨如花,又往他懷裡蹭了蹭,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
翌日一早,南楚接親的使者便到了溧陽城。
楚天鳴因朝中有事絆住了腳步,來的是六皇子楚天瀾與明威大將軍周晨以及禮部的一些官員。
周晨也就是楚國周皇后的親哥哥,楚天鳴自小養在周皇后膝下,算來還得喊周晨一聲舅舅。
此人看着雖不似一般武將那般煞氣外露,但葉卿清覺得能手握楚國三分之一兵權的人,定然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好在,她的夫君非一般常人,她相信,這周晨再厲害,那也是要遜於齊子皓一籌的。
而六皇子楚天瀾據說向來只喜風花雪月、詩詞歌賦,從不參與朝政,今日一見,葉卿清他確實當得“芝蘭玉樹”四字。
她心中忽然有些莫名,此次南楚一行恐怕遠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容易。
和親隊伍並未在溧陽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往楚國京城景城行去。
雙方商議的婚嫁日期定在了七月十六,而如今他們已在路上耽擱了近一個月,怕是到達景城最快也得六月下旬了。
楚天瀾與周晨等人一路上也算客氣,約摸着也是知道齊子皓素來冷漠、不愛與人接近,除非必要也沒來打擾他們。
這一路走得和諧,走得安寧。
齊子皓倒是心情頗好,他與葉卿清成親後,還從沒帶她出來好好玩過。
唯一的一次,也被燕少桓給破壞了。
這一次送嫁,就當是陪她出來遊山玩水一般。
幸得這丫頭也算聽話,自從上次被他說過之後,也不再總是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分神,這讓齊子皓的好心情增色不少。
至於這次的主要目的,他自是也沒有忘記。早在剛到溧陽城時,齊南就被他派出去先行前往景城和那裡的密探會合,打聽有關楚南熙以及她周邊之人的事情。
和親隊伍一路不停,終於在六月二十這天到達了靖州城。
靖州城與景城接壤,只需半日即可到達。
由於時辰已晚,隊伍便先在靖州城休整,明日一早進入景城。
“王妃,王爺那邊脫不開身,說是讓您和長樂公主先行用膳。”紫苑掀簾走了進來稟報道。
如今已爲人妻的她雖是看起來依舊清冷,可眉宇間多出的溫和細膩卻是無法忽略,有時紅蓮看到她這般也會獨自失神、黯然神傷,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到這話,葉卿清皺了皺眉,齊子皓下午便被周晨等人請了過去。若非有特殊原因,他當是不會留下來應酬那些人的。
想到這,她調整好臉上的情緒,對着齊麗嘉笑了笑,柔聲吩咐道:“將膳食端上來吧!”
葉卿清覺得齊子皓在管着她用膳這方面簡直可以媲美黃嬤嬤了。
這一趟,黃嬤嬤沒有跟着來,齊子皓卻是將她看得緊緊的。就如上次那般,哪怕她只有一頓不用心吃,那人也能和她生氣。
葉卿清覺着最近這段時間自己的臉都圓了一圈了,可那男人還成天在她耳邊嚷着讓她多吃,說這樣他吃起她來才能更加美味。
真是個不要臉的男人!
葉卿清臉上不自覺就露出一抹笑容。
“王兄對王嫂可真好!”齊麗嘉出自真心地羨慕。
她與齊子皓這個堂兄並未有過太多接觸,然對於他的冷淡不近人情還是多有耳聞。
只是,如今這一路走來,她看到的只有他對葉卿清的重視和疼愛,也終於相信了這世上真的有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般美好的事情。
齊麗嘉羨慕的同時心中也不禁生出一抹惆悵。這樣的感情,她一輩子都不會擁有吧!她與楚天鳴之間只是互惠互利,也罷,只要他能給她應有的體面,她也不會強求太多。
葉卿清嘴角淺笑,並未作答,只是那副甜蜜的樣子卻沒有多加修飾。
兩人剛剛起筷,卻不料綠翹凜着一張臉走上前輕輕地對着葉卿清搖了搖頭。
葉卿清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一沉,手上的筷子也沉沉地擱了下去,竟然有人敢在飯菜裡做手腳?
齊麗嘉也是臉色一白,看到綠翹的神情她也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貓膩。已想過以後在南楚的路不會好走,卻沒想連南楚京城都還沒到,竟有人就開始算計她們了!
葉卿清等人尚未緩過勁來,屋子外便響起了刀劍碰撞的打鬥聲。
齊東面色焦急地走了進來,說道:“王妃、公主,快隨屬下離開這裡。外面的人比較多,怕是擋不了多久。”
紫苑與綠翹皆是臉色一變,牢牢地將葉卿清和紅蓮護在了身後,而齊東則被派了去保護齊麗嘉主僕。
直到出了房門,葉卿清才明白爲何齊東臉上會出現慌張,那些黑衣人已經不能僅僅用多來形容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葉卿清只覺得在暗夜的籠罩下那些黑衣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地涌進來,彷彿永遠都殺不盡、砍不光。
齊東等人護着葉卿清與齊麗嘉且戰且退,但那些人來勢兇猛,不一會兒,葉卿清與齊麗嘉便被衝散了。
齊東雖是奉命帶着人保護齊麗嘉,眼神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葉卿清那邊。
“王妃,小心!”紫苑與綠翹的保護出現了空檔,齊東想也不想就衝了過去踢開那把刺向葉卿清的劍。
與此同時,也將齊麗嘉暴露在了刺客的刀下。
手起刀落間,齊麗嘉本以爲自己在劫難逃,卻不想下一秒忽然落入一個夾帶着冷香的懷抱中,那濃濃的檀香味斥入齊麗嘉鼻間。她擡眼望去,抱着她的男人下頜線條緊繃。不同於初次見面時那時時刻刻端着的清潤面目,齊麗嘉很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的冷冽和怒火。
那一襲白衣未變,齊麗嘉的眼睛焦灼在他側顏。
至此,一眼萬年。
即便那從不輕易散發的怒火不是因爲她,可她的心還是不經意間漏跳了一拍,從此將這個從天而降的人放進了心裡。
愛情有時候往往就是來得這麼突然。
齊麗嘉沒想過這翩然一眼會給她帶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就如同她也沒有想到此刻在一旁靜靜看着他們的人,因爲晚了楚天鳴一步,而在未來使盡手段只爲改變這段失之交臂的遺憾。
齊子皓與楚天鳴帶人來得及時,那些黑衣人顯然是訓練有素,見不能得手竟全都服毒自盡了。
“殿下,無一活口。”楚天鳴的手下一一細查過,稟報道。
楚天鳴利眸微眯,上前對齊子皓說道:“定王殿下,此事我南楚定會給出一個交代!”
齊子皓嘴角冷笑,拉着葉卿清的手,微嘲道:“太子殿下的確是該立立威了!”
說罷,不顧在場其他楚國人難看的臉色,便吩咐人將齊麗嘉送回了房間。
他擁着葉卿清離開時,眼角輕覷了一眼低頭立在一邊的齊東,眸間一片冰冷。
回房之後,趁着齊子皓去沐浴的時候,綠翹也悄悄將今日膳食的事情稟與了葉卿清:“王妃,那膳食中並非什麼毒藥,而是……”
綠翹頓了一下,隨機繼續說了下去:“是絕子藥,且藥性極強,一旦服下,將終身不孕。”
聽了此話,葉卿清手中拳頭緊緊握起,或許是因爲成親已經一年多尚未有孕,她對於孩子的問題特別敏感。
究竟是誰,一出手便如此狠毒,這一招針對的只怕是齊麗嘉,而她只是遭了池魚之殃。
看來不管是到了哪裡,都少不了這些陰謀詭計,齊麗嘉人沒嫁過去,便礙了別人的眼了。
“你先下去吧!”葉卿清音色淺淡。
綠翹福身退了下去,她便斜倚在了軟榻上,看着窗外,視線延向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齊子皓沐浴出來時便看見這麼一幅美人睡臥圖,只那縈繞在美人眉間的愁雲卻久久不散。
“在想些什麼?”聲音輕柔似水。
葉卿清轉身便看到他鬆垮未系的衣裳下大片瑩白清晰的美景。
不同於其他帶兵之人那般黝黑粗壯,齊子皓即便是軍中老手,卻依舊有着一副攝人心魂的好皮囊,肌膚瑩白、線條分明,渾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整個人便是亦正亦邪、或仙或妖,每每看去,都會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即便兩人成親已有一年多光陰了,可葉卿清時常害羞的性子依舊沒變,她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從軟榻上坐起身,拿起帕子替他將頭髮絞乾。
纖細的手指穿過他柔順軟亮的烏髮,一股淡淡的獨屬於齊子皓的香氣迎面撲來。
他不像葉卿清那般每每愛用上一些花精頭油,但就是這股自然清香讓葉卿清覺得無比安心、異常美好。
齊子皓端坐在那裡,任由她爲自己打弄,想起小丫頭時不時看着他就會失神的樣子,某人嘴角漾起一抹滿足而又邪肆的笑容:“清清,爺覺得你是越發地放得開了。”
“嗯,什麼意思?”葉卿清手上動作未停,不明所以地問道。
他突然站起轉身,雙手摟住她的腰,脣瓣蹭上她嫩白的耳垂,輕輕吮咬:“爺覺得,每次你看着爺那眼神,都有一種想要將爺揉碎然後狠狠磋磨的樣子……”
略帶嘶啞的嗓音隨着一股酥酥麻麻的熱氣由着耳畔襲遍全身,葉卿清只覺得一股燥熱的感覺奔襲而上。
“你胡說些什麼呀!”她輕嗔道,試圖推開他。
但卻中氣不足,因爲身體的反應再實誠不過。
都怪他,以前她根本不會這麼敏感的,要不是他時常地拖着她去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招式,她怎會這般經不起誘惑。
“呵呵……”齊子皓愉悅的笑聲再次盪開,看着懷裡的小丫頭連耳根都染上了好看的粉紅色,終於大發善心地將人放開了,撈坐在了腿上。
“說吧,剛剛又在想些什麼?”齊子皓看着她嬌俏紅潤的臉,心中感嘆這幾個月終是將人給養好了些,那一個月的操勞他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心疼。
葉卿清學着他平時的樣子,將他散落於胸前的一絲烏髮挑在手中把玩起來,看着他那雙絕美迷人的桃花眼如實說道:“綠翹剛剛和我說,我和長樂公主今晚的飯菜中被下了絕子藥,我只覺得這事應當不是針對我,應該是衝着長樂來的。只不過,今晚這批殺手倒是真的下了血本,分明是要讓東齊和南楚就此決裂。”
齊子皓沉下眸子,周身逐漸散發出寒氣,冷言道:“如果所料不錯的話,那批殺手應該是獻王楚天宏的人,至於你說的讓東齊和南楚決裂,那個蠢貨怕是想不到這麼多,無非是被利用了想着藉此拉楚天鳴下位罷了。”
如果齊麗嘉出了事,和親這事自然也就宣告破裂了,與此同時,斷掉的還有東齊對楚天鳴的支持。
葉卿清這一提,他倒是也有了些懷疑,或許,楚天宏身邊還真的有個利用他挑起戰火的人。一如十六年前的那場齊楚戰爭。
聽了這話,葉卿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嘆道:“看來這南楚皇室也不平靜。”
齊子皓嗤笑一聲,讓葉卿清的腦袋枕在他肩膀上,細細地給她分析起來:“近年來,楚皇身體不佳,而他膝下適齡的皇位爭奪者有三人。楚天宏佔了長子的位份,生母懿貴妃的孃家實力也不可小覷;楚天鳴是太子,自小養於周皇后膝下,算起來,周晨也是他背後的支持者之一,只是這不是親生的難免就要隔一層,否則他也不會費盡心力地想要通過和親爭取到咱們的支持。”
“至於這第三個,六皇子楚天瀾……”齊子皓頓了頓,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窩在他懷裡正在仔細聆聽的小丫頭,幽幽地道,“清清好像對他印象不錯?”
嗯?這氣氛不對!
葉卿清聽着聽着就覺得這男人又開始小心眼了,她不就是那天在他面前提了一句嗎,居然一直給她記着。
“還說我是醋兒精,王爺怎麼不看看自己的樣子?”葉卿清揶揄道。
齊子皓對她越發地捧着慣着,雖然那股獨佔欲和霸道從未改變,可已經不會像剛成親那會總是因爲這種事對她發脾氣了。
所以,她聽得出這話裡沒有怒氣。
“你這丫頭……”這一句,似嘆息寵溺,又似無可奈何。
“楚天瀾的事咱們先不提。”揭過這個話題,齊子皓正色道,“既然殺手是楚天宏的人,那他便不會多此一舉,下藥這種事,當是女人的手段。等咱們到了景城,自然會有分曉。這些天,我也會派人多注意着些。”
葉卿清點點頭,應了下來。
齊子皓見時辰不早了,便將人打橫抱起,向牀上走去,許是憐惜葉卿清傍晚那會兒受了些驚嚇,他也沒再鬧她,只緊緊地將人貼在懷中,哄着她睡了過去。
待看着她呼吸逐漸平穩起來,齊子皓才輕輕地吻了吻她細膩光滑的臉頰,替她將薄被拉上,換了衣裳走了出去。
廊下齊東已經候了多時,見齊子皓走來,立時便跪下請罪:“屬下失職,請王爺責罰。”
齊子皓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似有濃濃狂狷從眼底流過,復而很快又一片清明。
“起來吧!”音色寡淡,聽不出喜怒。
齊東站起身來,卻依舊低垂着頭。
他本就不如齊南那般善言辭,可能也是因爲知道自己心底的那點小心思,此刻更加不敢迎上齊子皓的視線。
“楚天宏那邊查得怎麼樣了?”齊子皓淡淡地問道。
齊東未作耽擱,便將打聽到的消息一一稟來。
楚天宏身邊並未查到什麼可疑的人,這讓齊子皓越發地覺得事情比他想得還要複雜。
“只是,屬下查到懿貴妃的侄子定康侯世子蔣雲賢府上曾進過兩個異域女子,當是北燕人。”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明日起你去長樂公主那邊保護,直至本王回東齊。”齊子皓聲色無波地吩咐了一句,便拂袖離開了。
回屋後,看到他的小丫頭依舊睡得一臉香甜,齊子皓難得地勾了勾嘴角,掀開被子把人摟在了懷裡。
葉卿清似是終於找到了他的懷抱一般,轉了個身雙手箍住他的蜂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換個姿勢緊緊地霸着她的“大抱枕”。
暗夜裡,齊子皓甚至能看清她隨着呼吸而一顫一顫的睫毛,好一會兒才伸手摸了摸她的秀髮,下巴輕輕抵上她的發頂。
雖然不是這個丫頭的錯,可她美好得總是引來旁人的覬覦與目光,真的是……很讓他生氣啊!
齊子皓想到這裡,不由得手上動作加重,將人抱得更緊。
……*……*……
四國之中論起國力,如今當以東齊爲首,南楚次之。
是以,東齊的和親隊伍進入景城的時候,楚皇派了不少有分量的臣子在城門口親迎。
楚天鳴和齊子皓並肩齊驅在隊伍最前方,從城門口進入驛館的路上,一路紅綢鋪地,禮樂交響,聲勢浩大恢弘。
這一番動作下來,東齊和南楚雙方對於這場婚事的看重已然不言而喻,這也讓齊麗嘉以後在南楚的日子多了不少底氣。
楚天鳴高坐馬上,聽着那一聲聲喜樂交織,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千里之外那個令他一見鍾情的嬌俏女子。
而他身後的馬車裡那個能爲他帶來萬千利益的女人,談不上遂心與否,有時候身不由己也是無可奈何。
雖然他並非因愛而娶齊麗嘉,可既然決定將人娶回來了,只要日後她不做出格之事,他也會給她一個妻子應有的尊重,楚天鳴如是想到。
隊伍行至望牌樓時,楚天鳴側頭望去,迎上高樓間那抹夾雜着怒火與惡毒的眸子,那股熾烈得恨不能將他燃燒殆盡的視線讓楚天鳴微微勾脣,溫潤一笑。
齊子皓說得挺對,他確實是該好好地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了!
隨着“砰”地一聲窗戶被重重地砸上,楚天宏又順手一把掃落了手邊一套上好的茶具。
“王爺息怒。”手下一名男子趕忙上前說道。
“息怒,息怒,你讓本王如何息怒?”楚天宏一腳踢開眼前的雕花圓凳,臉上的肉甚至還隨着怒氣一顫一顫的。
一想起楚天鳴剛剛那抹帶着挑釁的笑容,他的怒氣就無法抑制。
不同於楚天鳴的清潤俊美、楚天瀾的溫文脫俗,楚天宏並未得上天太多的眷顧。
平平無奇的相貌、微胖不高的身材,除了那股子皇家人大多具備的陰狠戾氣,甚至被放在人羣中也會很快被淹沒。
“王爺何故如此生氣?太子不過是把人迎進了城,這後頭的事可不好說。”一箇中年華服男子掀簾走了進來,正是懿貴妃的哥哥蔣旭。
雖是年紀不算輕,可依然掩蓋不了眉宇間的那份英氣,憑着如今依舊英挺的相貌也知道年輕的時候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舅舅。”楚天宏看到來人面色方纔好轉了些。
可一想到眼前的麻煩事,語氣難免又衝了起來:“現在老二抓着我手下的那些人緊追不放,若非雲賢亂出主意說直接殺了那齊國公主和王妃可以一了百了,如今本王怎會陷入這種局面!這下好了,若是老二拿這事去父皇面前參奏,本王可不會顧着雲賢。”
蔣旭聽了這話,嘴角染上一抹嘲諷,只是楚天宏卻渾然未覺。
在楚天宏看來,只有將來自己登了皇位,蔣家人才能跟着雞犬升天。所以,不管是蔣旭也好,蔣雲賢也罷,先是他的臣子他的手下,而後纔是他的舅舅與表兄。
事情,他們當出力爲他謀劃;出了事,他們自然也要跟着背黑鍋。畢竟,只有自己好了他們纔會好不是麼!這種棄車保帥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蔣旭撫了撫須,眼角深沉笑不達底,施施然道:“太子手上沒有證據,掀不起什麼風浪。如今那東齊公主雖說是來與太子和親的,可這婚還沒成,會有什麼變故,誰又說得準呢?”
聽了蔣旭的話,楚天宏眯起的眸子裡一抹亮光閃現:“舅舅的意思是?”
蔣旭站起身,臉上笑意更濃:“自然是想法子收了這東齊公主。”
“舅舅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人家是來和楚天鳴和親的,本王怎麼收?”楚天宏一臉不屑,對於蔣旭這餿主意那是萬分地不贊同。
更何況,東齊都派出了冷麪戰神親自來送嫁,顯然就是爲了讓這事不出一點岔子。蔣旭這分明是在將他往火坑裡推!
前次就不該聽他的,白白地損失了那麼些人!
蔣旭見楚天宏臉色不好,俯過身,低聲對他說了起來,後者聽了他的話,臉色逐漸由陰轉晴,看起來蔣旭的話倒是讓他受益不少。
……
“定王爺,吾皇知你們一路辛苦,特意吩咐下去白日裡您和衆位使臣先在驛館歇息,晚上在宮中設了國宴款待。”到達驛館後,周晨便上前拱手對齊子皓說道。
齊子皓微微點頭,而後帶着葉卿清等人徑直進了驛館中。
留下楚國其他臣子站在原地心裡腹誹,這位異國王爺還真是目中無人,竟是連句檯面上的話也不說。
可看着太子和大將軍都沒有異議,自然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責齊子皓的不是。
“累了沒?要不要睡一會兒,回頭晚上去參加宮宴怕是還有的你煩呢!”一進房間,齊子皓就貼心地將葉卿清按坐在了椅子上。
葉卿清莞爾一笑,站起身雙手勾上了他的脖子:“王爺這是在養小豬呢?整天的催着我吃又不讓我動,這是成了心地想把人家養成小豬?”
這一番俏皮的樣子窩在他懷裡撒嬌最是讓齊子皓受用不已。
“調皮!”他伸出手颳了刮她的俏鼻樑,把人貼得更近了些,薄脣湊近她耳邊,“怎麼就沒讓你動了,你個小妖精還嫌每天晚上在爺身下動得不夠?”
到底是怎麼修煉,功力都比不上這臉皮堪比城牆厚的男妖精,葉卿清惱羞成怒地伸出手就把人推開了。
她兀自坐到妝鏡前,將頭上那些繁複的頭飾取了下來,她慣來喜歡簡單清爽的打扮,只是這出門便代表着東齊的面子,也不能就隨着自己的性子喜好來。
齊子皓跟着走到她身邊,皺眉看着那些明晃晃的金釵步搖,抿了抿脣,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
“對了,之前你讓齊南打聽那個南熙公主,有沒有得到什麼消息?”葉卿清邊說着邊將頭髮鬆鬆地挽起。
齊子皓只看着她那輕柔似水的動作一瞬不瞬,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子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葉卿清忍不住回頭嗔了一句。
“楚南熙至今仍未嫁人,一直都是獨居公主府。除此之外,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齊子皓在提起那個女人時聲音總是異常地冰冷。
雖說這次齊南並沒有查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可當年父王在戰場上失蹤時,楚南熙曾在附近出現過。而先前她又讓楚玉送上書信,這件事與她定然脫不了關係!
葉卿清顯然也是認爲齊承風的事和楚南熙脫不了關係,但她是站在另一個角度來看的。
能讓一個女人抵住外界的流言蜚語獨居不嫁,大多都是因爲她早已心有所屬。更何況楚南熙乃是一國公主,可想而知她這份心思用得有多深,若是她心裡的那個人真的是父王,又爲何要讓他們知道父王的存在?
畢竟於世人而言,齊承風已經“死”了十幾年了。
見齊子皓又抿緊了脣,葉卿清蹭到他身邊將人一把摟住,笑着安撫他道:“咱們既然來了,就總會把這事弄清楚的。那楚南熙既是送了書信,總會主動找上咱們的。”
齊子皓勾了勾脣,摸了摸眼前這個懂事的小丫頭的發頂,淡笑不語。
楚宮裡的晚宴設在酉時,葉卿清下午在驛館裡小憩了一個時辰,養足了精神便準備梳妝出發。
“王爺呢?”她接過紅蓮遞上的帕子,擦了擦臉,才注意到自醒來似乎就沒看到齊子皓。
紅蓮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葉卿清也沒多想,走到妝鏡前,準備上點淺妝。她知道齊子皓一向不喜她在打扮上花太多心思、太過耀眼,雖然那男人現在不會如當初那般動不動就對她耍小脾氣,可她也不想他在心裡生悶氣。
因此,每次參加宴會都是怎麼低調怎麼來。
“讓我來吧。”不知何時,齊子皓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他拿起了桌上的象牙梳,輕輕地撩起那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
“你會?”葉卿清看着銅鏡裡男人的身影,雖帶着疑惑嘴角卻淺笑盪漾。
那一雙玉骨手穿進她的髮絲,輕柔細膩,微微拂過髮梢,指間髮絲飛揚,散發出來的茉莉花香盈滿了兩人的鼻息。
葉卿清的髮質柔軟,握在手中宛如這世上質地最爲光滑的錦緞一般。
齊子皓的動作雖然並不熟練,卻時刻注意着手上的巧勁,既不弄疼她也不讓一縷青絲墜地。
此情此景,葉卿清心中忽而想起一句詩:“相識得相守,莫道入圍城。結髮夫妻信,一綰青絲深。”
“清清,你是我的妻子,日後你的發只能由我來綰。”齊子皓聲音輕柔,卻絲毫不掩霸道。
即使只是替她梳了一個最簡單的髮髻,可在葉卿清看來,這世上任何一雙巧手綰出的髮髻都比不得齊子皓今日的成果。
若說爲她綰髮只是驚喜,當看到那一套碧玉映青蓮的頭面時,葉卿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心中的激動。
這世上,最好的齊子皓被她擁有了。
得夫如此,再無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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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大爆發了,洪荒之力用盡,待我緩一段時間。
今晚無二更,麼麼噠~